但是这一切程序走完之后,才会在狱内外公示。
然而,减刑,顾名思义也只是削短了犯人的刑期,跟最后出狱前的心理精神状况判定仍有相当不同,别说假释了,就算离监探亲也要满足“服刑期间一贯表现良好,离监后不致再危害社会” 这一条,而按照陆柏舟所观察的 —— 不论动机如何,沈寅川确实是在短时间内送了好几任室友进医务室的。
《监狱教育改造工作规定》,凌辰南点开这个批示看了看 —— 司法部早年规定了所有出狱人员都要接受三个月教育改造,部分监狱会提前更早做打算,估计上次跟陆柏舟参与的活动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 先打一级预防针,从生活,心里和就业上给犯人做好准备。
“知耻,悔改,励志新生。” 凌辰南舌尖上滚过监教育改造的口号,难免觉得有些讽刺。他没有太多犹豫地、在教育改造科的项目短招联系表格里填上了自己的信息,点击发送。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同时又希望自己是错的。
凌辰南在家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身后跟了一只大尾巴。
他去厨房清洗碗机,尾巴就贴在旁边转,他去客厅收拾文件,尾巴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去卧室打包行李,尾巴就趴在床上滚,两次后退踩到、三次转身撞上尾巴之后,凌辰南哭笑不得地伸手逮住他肩膀拉开一点,假凶道:“干什么,从现在开始叫你奶糖了,黏人怪。”
白晟委屈哒哒地原地转了一圈,装模作样地贴着墙卖惨。两人交往的这三个多月里凌辰南已经看穿他这一套,但看穿不等于免疫,还是无奈地笑起来,张开手臂道:“过来。”
白晟委屈的小表情立马丢掉,扑过来抱他腰,终于被养得不再那么尖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凌辰南摸他头发,轻声说:“黏不黏人,嗯?”
白晟腻腻歪歪地哼唧了一会儿,闷闷不乐说:“要走好久哦……”
凌辰南感觉不先收拾了这个家伙也是干不了活了,放弃地摊手被抱:“工作嘛,两周而已。”
白晟更郁闷了:“两大两周……”
凌辰南遥遥看了一眼自己摊开的行李箱,一把反抱住大尾巴,拖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哄道:“之前不也就是一周见一次的吗,两周的见面数量都积攒到后面好不好?”
“不好,你把我惯坏了,一周至少要见七天。不行不行,你把我也打包进去吧。” 说罢白晟就作势要往行李箱里钻:“我吃得很少很好养的,带上我吧。”
凌辰南觉得好笑,顺势抱着他小腿往箱子里面叠,盖上箱子按了按,又转过身来往上面虚坐了坐,说:“咦?怎么回事,合不上。”
白晟被折腾得头毛乱飞,从箱子另一侧爬出去逃走了。
凌辰南终于得以安安静静地收拾箱子,过了一会儿,他余光瞄到房门口有人影晃动,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慢条斯理地继续打包。把最后一双鞋收好合上箱盖、拖到墙角放好后,他飞快地转身一把捞住躲在门口瞅他的白晟 —— 白晟吓了一跳,“啊!” 地叫起来,手脚打结地被丢到床上。
“吃奶糖了!” 凌辰南捉住他胳膊咬了一口。
白晟笑起来,说:“不是奶糖。”
“真的吗?” 凌辰南捏着他手腕舔了舔内侧的嫩肉:“甜甜的,一股奶味,而且舔舔就会化掉,还说自己不是糖。”
白晟没有理会他的流氓话,眯了眯眼,露出猫咪被挠肚皮的表情,过了会儿又问:“你出差的话客人都怎么办?”
凌辰南有心转移话题,一边顺着他手腕往上啃一边含混地说:“早就提前改期了。”
白晟眨了眨眼:“是嘛?陆医生跟我下周的预约也取消了呢,你们一起出差吗?”
凌辰南说:“算是吧。”
白晟又皱起鼻子:“唔……”
凌辰南亲了亲他:“想什么呢?奶糖变酸了。”
白晟又问:“是什么心理医生的会议吗,大家都要去的那种。”
凌辰南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不是,一个短短的项目罢了,结束就回来,就只去这一次。”
“哦……” 白晟也看着他,点点头说:“等你回家。”
凌辰南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白晟配合地闭上眼睛微微仰起下巴。
然而凌辰南却停在离他鼻尖一公分的地方,叹息道:“你眼睫毛好长啊。”
被提到的眼睫毛颤了颤张开来,漂亮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影子,产生了一种自己就是对方眼里一切的美好错觉,“鼻子也尖尖的,” 他继续观察:“嘴唇最好看,看起来很好亲。”
白晟不自禁地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凌辰南说:“每次你抿嘴的时候我都想这样……”
说罢他轻轻含住了对方下唇,用舌头卷住舔了舔,又在对方渐渐灼热的呼吸里感叹道:“最喜欢你张着嘴巴等我亲你的样子。”
“嗯哈……” 白晟难耐地呼出黏腻的音调,眼睛泛起水光,舌尖微微探出被夸赞“好亲”的嘴唇,撒娇道:“那你快亲亲我。”
两人一边接吻,一边将手探入对方带着体温的家居服,不多时就撩得双双起火。白晟手指不老实地钻进他裤子,凌辰南手搭在对方握住自己的手上,缓缓上下滑动着,舌尖刮过他耳朵朝里面吹气:“昨天不是才哭唧唧地说不要了吗?”
耳朵被调戏得红起来,白晟闭着眼睛说瞎话:“才没有哭。”
凌辰南捏着他敏感的大腿根,又一路滑到臀缝里,问:“那还要不要?”
白晟没有答话,伸手把他推开了些。
还以为对方恼羞成怒了呢,结果却见他往下跪趴了点,脸朝自己下腹凑去。
凌辰南惊讶之余,意识到对方大概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 他握着自己半硬的家伙左右看了半天,伸出舌尖舔了舔柱身,然后吃惊地说:“他刚才自己动了动。”
凌辰南脑部供血瞬间大量转移,咬着牙说:“是吗?你再试试?”
白晟又凑过去,亲了亲前端的圆头,抬眼看了看他。
凌辰南伸手捏了捏他双颊,说:“张嘴。”
白晟听话地张开了嘴,白净俊美的脸搭配剑拔弩张的性器,画面情色不堪。他试了几次想要含进去,但都不得要领只能吞进一小半,转而专心舔舐起柱身和上面微突的血管来。几分钟后,整个性器都在他的照顾下变得饱满且水润,白晟脸退开一点,舔着自己的嘴唇发表观察感言:“好漂亮啊。”
凌辰南被他玩得要发疯,一把揪他起来狠狠吻住他嘴唇,并按着他的臀肉将他和自己紧紧贴着,滚烫的性器被挤压在两人腹部之间亲热磨蹭,留下一串亮晶晶的前列腺液。
凌辰南舔了舔嘴唇,歪着头想了想说:“不好吃。”
白晟被他逗笑了,说:“我觉得还不错。”
凌辰南向后躺去,露出精壮的身体来,双手捏着他臀肉来回捏,白晟脸上到胸口都潮红一片,大开着腿骑在他大腿上。他先是有些着迷地摸了一遍那些平时隐藏在衬衣西装下面的腹肌,然后乖巧地把沾满润滑液的套子好好戴在对方硬邦邦的家伙上。
戴好之后,他撑起双腿往前跪了跪,咬着嘴唇,一边打颤一边试着往下坐,但每每都被滑开,凌辰南拍了拍他屁股哑着声音说:“不要再玩了。”
白晟委屈道:“没玩,你也不帮忙!”
凌辰南只好伸手帮忙,一手扶着自己找位置,一手掌着他的腰跨。
性器缓缓进入身体的感觉对双方都是极大的刺激,白晟双手撑在他胸口,低垂着头大口喘气,难耐地结巴:“你,你别动。”
凌辰南说:“我没动,是你夹他他自己会动。”
听到这样的话,白晟羞耻不已,又情不自禁收紧了臀肉,凌辰南闷哼一声,说:“你动不动,你不动我动了。”
白晟连忙阻止:“不不不不行……啊!”
不听指挥的家伙坏心眼地一送腰,白晟一下没撑住,趴在凌辰南胸口上,双腿大开,完全使不上力,身下的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结结实实地动了起来,他手指攀着对方肩膀,被顶撞得叫出声音来。
“啊……等一下,” 他被颠得气息大乱,语无伦次地抗议:“等……不要……不要动了……哈……”
就这样操了一阵子后,凌辰南稍稍停下和他接了个吻,抽出性器将对方掉了个个压在身下,被欺负得神志不清又被亲得舒舒服服的美男朦着眼睛主动张开了腿,坦诚求欢的性感模样把他所剩不多的克制和温柔全都淹没了。
他捞起对方一条腿,弯下腰在他耳边说:“趴过去,想从背后干你。”
白晟听到这话后脸更红了,人清醒了一点,羞得差点哭出来,但仍然听话地跪趴过去露出美丽的腰线和挺翘的臀部,凌辰南又倒了点润滑液,一边涂抹一边捏他臀肉,说:“你穿运动裤的时候看着屁股特别翘。”
白晟没有回头,看不见他的脸,胆子大了点,反驳说:“怪不得老拉我去打球呢,原来存得这种心。”
凌辰南笑起来,将滑腻的前端顶在刚才才亲密接触过的穴口处,对方立马紧张得说不出话了。
这次他相当顺利地进到了底,两手扶着对方的腰开始用力抽送。
第一下就把白晟撞得叫出了声,此后再也收拾不住。渐渐地,叫声里带上了哭腔,凌辰南伸手去摸 —— 对方在没有抚摸单单被操的情况下就硬得都流水了。
他起了坏心,另只手滑到白晟胸口把他抱直身子,凑到他耳朵边说:“我们白白好淫荡啊……”
白晟扭头瞪回来,眉毛竖起的样子一时间有点像蜂鸟,但满脸泪痕却立马破功,他还没来得及指控凌辰南,就被含住嘴唇,又乖乖地交出了舌头。
就这样一边被吻,一边被揉捏乳头,一边被抚慰前端还同时被深深浅浅地顶着,不多时白晟就受不了了,在没玩没了的甜蜜亲吻中抽空呻吟道:“要,要射了……”
凌辰南却忽然放开握着他性器的手,咬着他耳垂说:“就这么射。”
白晟自己的手也被捉住,眼角滴出泪,摇头说:“不……不行的。”
凌辰南说:“可以的,我帮你。” 说着他稍稍往外退出了点,带着角度用前端顶了顶,白晟立马软了腰,发出惊慌的叫声。
凌辰南不肯放过他:“这里舒服吗?流了好多水。” 说罢又朝着这个地方来来回回地刺激,直到对方浑身颤抖地高潮了。
他高潮持续了近二十秒,射过之后的白晟完全脱力,表情一片空白,凌辰南抽出来摘下套子用手打了出来。
两人无声地躺了五分多钟才回过神,白晟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凌辰南爬起来将两人简单擦拭了一番,也躺了回去。
他刚一躺下,白晟就翻了个身朝他挪了挪,凌辰南伸手抱住他,亲了亲他头顶,白晟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你要快点回来哦,会很想你,已经开始想你了。”
凌辰南又亲了亲他额头,说:“睡吧。”
隔天一大早,凌辰南就带上行李箱出门了,他故意没有叫醒白晟,只是轻轻亲了亲他额头与他道别。
其实所谓“出差” ,凌辰南却并未离城,他只是需要完成一件事,而过程中不想与白晟见面罢了。
他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凌辰南想,就交给我好了,毕竟我答应了要保护他的。
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
于是凌辰南再一次站在这所监狱门口,这次还是因为同一个人。
早在2003年,我国司法部就颁布了监狱教育改造工作规定,要求监狱对即将服刑期满的犯人集中进行出监教育,时限为三个月。来年,以帝都为首,全国隔离增设了不少出监教育中心,教育内容从“如何乘坐地铁” 到“如何面对家庭的冷漠嘲讽” 甚至到“如何自主创业” 应用尽有。 这三个月的时间理论上说起来比很多犯人原本在监狱的日子来的要轻松 —— 中国大部分监狱里实行的是“5+1+1”模式,即所谓5天全日制劳动改造、1天课堂教育和1天休息的制度,而到了教育中心的监区却是半天劳动半天学习,工作量和工作强度大大减少。但事实的情况是 —— 由于环境的更换、以及对近在咫尺的自由和未来的迷茫,监区的犯人反而更加不好看管。
出监教育的第一个月由破冰和大量团队建设活动开始,而在那之前,服刑人员和临释人员得先在进门之前脱光进行体检,并且还要录像陈述自己的个人信息、家庭成员和所犯罪行等。这一个月里,临释犯们浮躁、焦虑,不断试探这新环境的边界和看管人员的底线,对每一条新的规章制度都提出质疑和不满。
到了第二个月,犯人的情绪状似冷静下来了,但这只是因为摸清了新环境和新狱警的底细,于是,犯人们开始作风大胆屡屡违纪,旷工、肢体冲撞、满嘴抱怨、小错不断。教育中心不存在减刑的奖励措施,于是只有一个“罚” 字,一般来说是警告和紧闭处分,但用处不大,所以教育中心也有权利下达加刑和取消减刑的决定,算是唯一较为有效的震慑手段。 而从这个时候开始,犯人也会失眠、焦虑、恐慌和口不择言。
因此,进入到最后一个月的时候,中心也会外聘专职的心理咨询师对罪犯进行心理疏导,建立一些出狱后的生活求职模拟环境帮助他们适应高墙外面的生活。 心理疏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对犯人进行再犯危险评估,评估内容包括了临释人员的成长经历、犯罪事实、改造表现和心理状态,评级分为较高、中等和三档,而凌辰南就是少量外聘的咨询师之一。 他在填申请和面试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履历侧重于对严重暴力倾向的心理矫治,并且提到之前在沈寅川监狱的一次志愿咨询,目的就是将自己负责的犯人范围缩小。
而沈寅川的名字,最终也成功出现在了他需要疏导的名单上。
到达的第一周,凌辰南先花了一整天时间跟着监区里一位叫做熊林的民警熟悉流程和规矩,熊林已经是第三年做这个工作了,每个月或每隔两个月就要接待一批新的临释人员,一批几十个人 —— 教育中心同时可以容纳200多人。熊林看着年纪并不大,脸上没什么疲态,却也没什么表情。
熊林介绍道:“这边是心理健康调节中心,里面有些简单的仪器,这些你估计也不用我多介绍,咱监区不少民警都是有心理咨询资格证书的,二级证书的有四个人,其余的包括我本人在内都是三级,但专业医师资源还是少,除非是那些有严重行为暴力习惯的、有精神病史的和精神压力过大主动找专业帮助的,其他犯人都是由我们带着做放松训练。”
“这里不比外面,他们不是普通老百姓,就算快要出狱了,那也还是犯人,不能用一般的态度对待他们,我理解你想要给他们尊重什么的,但也得要在强调他们身份的情况下来,你看,那是咱们每天播放的宣传片,《忘记身份是一种危险》,这就是在告诉他们,就算还有三四个月就要刑满释放了你也还是服刑人员。”
两人站在房间外看了一会儿,熊林接着说:“”我在这几年算是看明白了,犯人走到这里之后,服刑意识很容易开始淡化,开始得寸进尺要东要西的,不服管,他今天试探一点你的底线,明天就会再把这条线踩远一点。”
凌辰南听他说着,不时地点点头答应一声,问:“听说你们这能取消减刑甚至加刑?”
熊林说:“这种例子比较少,一般到了这个地步,没人想要功亏一篑,警告都是管用的,极少有临释人员会犯什么大错,基本都是小打小闹。”
他又问:“凌医生你要负责的犯人名单都拿到了吧?从明天下午开始,最开始的两天我会陪同,不过你办公室都有监视器,能看得到屋里的场景,你不用担心。”
凌辰南说:“也收音吗?这不太符合咨询准则吧。”
熊林露出了一个不太符合他年纪的讥笑:“医生,服刑人员是被剥夺了部分人权的人,没有隐私也没有自由的。” 他看了凌辰南一眼,又勾了勾嘴角说:“不过监视器是不收音的,只有画面。”
于是,凌辰南针对临释人员的心理诊疗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从业这些年也经历过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但和这里的咨询对象也还是有极大的不同。他面对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一位已经年过六旬的犯人,他看着比资料上还要苍老很多,在监狱里已经过了大半辈子。18岁那年,他因为小偷小摸进了局子,结识了当时马上就要出狱的室友,有些时候人生的转折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刻。几个月后,他因为和狱友“干一番大事” 而惹下命案,狱友在第二年春天执行死刑,而他也被判了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