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惊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墨华竹色

作者:墨华竹色  录入:09-04

  于是言聿再次笑开 :“诗诗若去,我便也去。”
  “……去冥界,你可有途径?”
  “我……”言聿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似乎能力不够……”
  “什么能力?”
  “自然是打开冥界之门的能力,不过既然有那个臭红毛在,还担心什么?他道行那么深,想来于他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话毕摆摆手,安然地再次躺下,还吹起了不知从哪学来的小调。
  即墨不觉还能说什么,索性沉默,渐渐想起了另一桩事——芜遏石消痕之法。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市上依然一片繁华,人群川流不息,车马往来不绝,喧哗热闹一如白天。
  姬宫涅和相里苏来到即墨房里,几个人守着月光烛火,静静等搂外熙攘渐止,等灯火阑珊,等月上中天,等子夜来临。
  四人围坐在桌边,即墨率先开口问道:“宫涅,冥界之门在何处?你又如何打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姬宫涅笑的自信无比,“跟着爷走,准没错!”

魂未殇(四)
  “会耗费你多少精力?于你自身是否有损?”
  这回是相里苏回答的:“思书考虑颇为周到,不过不必忧心,他死不了。”
  众人:“……”
  这像是相里大侠说的话?言聿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白衣公子,明明永远笑的暖如春风,言语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想了想,言聿还是问出自己的疑问:“入冥界……是身入还是魂入?”
  “魂入太冒险,身入。”姬宫涅答道,兴许是觉得这个问题问的颇有深度,看着言聿的目光带了些赞许的意味。
  言聿撇撇嘴,权当没看见。
  子夜已至,姬宫涅带着三人在桌边立好位置,自己一手握着相里苏,一手拉着即墨,即墨正要握住言聿的手腕,言聿嘿嘿一笑,自发地过去抓住即墨的手,十指紧扣,即墨顿了顿,没有拒绝。
  四人成环,随着姬宫涅的心诀念起,一道竖直的红色光墙从地板上快速升起,将四人圈在中间,直到影墙漫过头顶,光束倏地消失,而四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张梨木圆桌,静静承接满室的孤寂。
  
  不过盏茶功夫,四人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不是那个世界。
  一方川水长流不息,水上冥桥死寂矗立,长桥尽头处一位老妪正持汤远望,眸光晦暗地等着一批又一批的魂归者,远方黑雾弥漫,重重云峰之下可见一座百尺高楼,想来便是那座望尘楼。
  除去那些景致,只有荒芜的黑色土地,四下蔓延着好似没有尽头,也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假象,有诡异的风声飕飕过境,风声之中掺杂的凄厉哭喊清晰可闻。
  即墨和相里苏安安稳稳地立在那里没有动,言聿抖了抖,很不喜欢这里阴森湿冷的环境。
  姬宫涅理了理衣袍,手中红光散去,开口道:“该做的爷已经做完了,你们想查探什么尽管去,爷就守在这阳冥交界处,你们办完事来这儿唤一声就成!”
  相里苏没说什么,笑的有一丝无奈,点了点头。
  即墨没问,言聿却没忍住:“你怎么不去?”
  姬宫涅折扇一甩,潇洒无比地扇了两扇:“爷、嫌、晦、气!”
  众人:“……”
  “那你真的放心我们?”言聿又问。
  “那是自然,你们当中,有谁是庸人?”
  “似乎没有……”
  “这不就得了!”姬宫涅又看了相里苏一眼,里面有深深的不舍,直到相里苏转开目光,他才隐去身形……一走了之。
  冥界毕竟是冥界,这里只有死人的气息,一旦有活人的气息掺入,异样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几人正要向望尘楼前进时,周身忽然一圈黑雾闪现,凭空冒出一地鬼卒,数量过百,来势汹汹,将三人死死围住,个个身穿黑甲,手持长戟或刀叉,面容不是一般的扭曲可怖,为首的一个长得相对好看一些的鬼卒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冥界?!”
  三人处变不惊,姿态依旧从容,一身白衣的相里苏上前一步温声道:“我等是凡间人士,来此地斗胆借望尘楼一用,并无恶意,冒犯之处,还望海涵。”简短有力,言简意赅。
  黑甲头目面色颇为不屑:“哼!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仗着有些修为也想上望尘楼?望尘楼岂是你们想上就能上的?真是不自量力!自命不凡!我劝你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本大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否则……”
  不过一番赶人的话就能噼里啪啦带几个词语,口吻盛气凌人,言聿听得很不是滋味,觉得这鬼太造作了,忍不住打断他道:“就怎么?”
  “哼,就把你们都撕了下酒!哈哈哈……”笑声刺耳难听,三人皆是不舒服地皱眉,周遭小卒啊呜啊呜叫着,不知是在欢呼还是其他。
  “下酒?那也得看你们的冥王允不允!”即墨实在受不了他那能刺穿人耳膜的笑声,开口打断他,毫不客气地彰显自己的不悦。
  同样一袭黑衣,即墨却穿出了这些人穿不出的气质和气势,再加上说话时的冷厉,硬是让这些鬼卒颤了一颤,连头目也不例外。
  “你、你什么意思?!给本大爷说清楚!”似乎觉得有失颜面,头目吼得愈发大声,这人敢扯出他们的冥王,想必有些来头,可得小心应付。
  即墨却是闭上眼睛,不再回话,言语交锋正欲激烈,突然偃旗息鼓,言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即墨,一眼便发觉不对,皱了皱眉,凑过去摸上他的脉。
  即墨想躲,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没躲开,相里苏也朝这边看了一眼,极为有眼色地开口,引过那鬼卒的注意:“去告诉你们冥王郁长黎,相里苏求见。”
  郁长黎三个字出口,所有的鬼卒脸色齐齐一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显然是意外这人竟然知道他们冥王的尊名,头目怔了怔,大手一挥收了刀戟,冷笑一声,留下一句“你们等着!”便携众卒大步离去。
  又是一团黑沙弥散,相里苏抬手挥了挥以免其上身,尔后转回去看即墨的情况。
  即墨还是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是脸色太过苍白,言聿沉默地站在一旁,神色担忧。
  相里苏知道此时问即墨不宜,便扭头问言聿:“他怎么回事?”
  言聿轻叹一声,语气凝重:“诗诗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这里的阴煞之气。”
  言聿是有千年道行的妖,相里苏服过不死药,而即墨是人,彻彻底底的人,加之这鬼地方没有植物,空气沉闷稀薄,纵使有修为在身,凡人之躯终是难以承受。
  “可有什么影响?”相里苏问。
  言聿给出一个放心的微笑:“诗诗的体质比常人强上许多,不过是虚弱些,回去后休息休息就好!”
  相里苏又看即墨,这次一眼便看出他的坚持,不忍道:“思书,不如唤安瑶来,先送你回去?”
  即墨闻言睁开眼,坚决摇了摇头:“我来,就是想帮你。”所以,我不会回去。
  自从进来这里开始,即墨自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可见实在是被蚀掉不少的精力,难得不动声色地强撑那么久。
  相里苏清楚即墨的脾性,多说无益,也明白言聿为妖所拥有的能力,遂以一种颇为信赖的口吻对言聿说:“言公子,劳烦你先护着思书了!”
  一个护字,竟然把言聿说的心花怒放。
  
  不消多久,那批鬼卒重返此地,这次没有一个携带兵器,态度恭恭敬敬,头目笑着给三人赔不是,低头哈腰给三人引路,嘴里不停说着“我家冥王有请,诸位随我这边来!”
  一路黑到底,七弯八拐,完全叫人记不住方向,耳边凄厉的哭喊声时强时弱,三人耐心地跟着,言聿一直与即墨并肩走着,时不时出手扶一把,但十次有八次会被即墨避开,冷冷一句我还没那么弱。
  最后入了一间厅房,但这决不是用来审决死魂的地方,屋中各处装设的极为简单典雅,虽然色彩比较单调,却少了许多外面才有的死气沉沉,不难看出,这是主人用来休闲待客……抑或说是待鬼的地方,只不过这次的客人是人,如假包换的人。
  人已带到,头目差小卒奉上茶水点心便退下了,令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地方居然也会有吃的,意外归意外,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并不打算碰这些东西。
  坐在正厅里等了没多久,郁长黎便出现了,是毫无声息地飘进屋来的。
  意料之中的一身黑衣,面容却是很皎洁,五官棱廓分明,本该温润的脸上多了丝丝戾气,让人不敢亲近,足下一团黑气若隐若现,看不清脚在哪里,最让人觉得惊异的,是这冥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如相里苏,只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罢了。
  莫不是师出同门,这笑容是规矩训出来的不成?
  言聿在一旁闷闷地想,却听相里苏笑道:“三年不见,时过境迁,想不到长黎穿上黑衣,依然俊逸不改。”
  郁长黎笑容加深:“哪里,师兄也一样,风华不减当年。”
  “在这里过得可好?”
  “挺好,师兄如何?”
  “一样……有幸遇上了贵人。”
  “喔?师父曾说,师兄福星高照命格极旺,果然不假!”顺着微微扭头看向坐着的两人,“贵人莫不是这二位?”
  相里苏不置可否,只道一句世事无常。郁长黎点头,颇为赞同。
  即墨和言聿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不插嘴,不质疑,眼观鼻鼻观心。
  二人这一番寒暄下来,本来幻想的距离感瞬便被打破,顺利的让人不敢置信。
  “师父如何了?”相里苏适时提起自己已经三年不见的师尊,“实不相瞒,我回过一趟雁苏,只是无幸见到。”
  郁长黎神色露出一抹哀伤来:“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转世了。”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讶异不已,唯有即墨,看向郁长黎的目光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魂未殇(五)
  郁长黎自是注意到了这道如同审视的目光,笑的有些无奈:“诸位勿要多想,吾师入冥及转世,皆在长黎上任之前。”故而,师尊的离世与我无半点关系。
  其实多想的,就即墨一个,不知为何,即墨就是觉得面前这人,不,这鬼有点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相里苏本来也没往这方面想,经即墨一提,郁长黎再这么一解释,他倒没想去深究,毕竟师尊早已过期颐之年,多半是寿终正寝了。
  “还有一事,想必师兄已经知道了,吟儿她……也在冥界。”
  相里苏点点头:“确实知道。”
  言聿心底一笑,觉得郁长黎说话颇懂技巧,说在冥界总比说不在人世来的好听。
  “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吟儿,或者说为了吟儿一手打出来的太平江山,”相里苏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长黎,若我想借你的望尘楼一用,可否行个方便?”
  他问的小心翼翼,郁长黎听罢,不做犹豫:“下属已经与我说了,师兄既然需要,长黎岂有不借之理?”
  “那便多谢师弟!”
  “师兄可要见见吟儿?”
  “自是要见的,等事情办完,不急于这一时。”
  “说来奇怪,望尘楼……长黎看不到师兄的经历。”之前他不止一次地想要看看他师兄过得如何,可是望尘楼从来没有显现过有关相里苏的任何事,“包括生死簿上,也从来没有师兄的名字……师兄,可是那药的缘故?”
  相里苏笑笑:“位居冥王你且不知,何况我尚为一介凡人?”
  郁长黎点点头,接着目光再次转到二人身上,“二位公子可是要一道登楼?”
  即墨说是,一个字,因为极为简短所以听不出来语气,郁长黎顿了顿,眸光扫过即墨的脸,继续道:“这位公子的身体恐怕会受不住,罢了,容我去将那里的阴气收一收。”
  “有劳。”
  直到郁长黎又飘出去,言聿才默默从即墨背后挪回爪子,自打进入这间屋子,他就一直在给即墨度灵气,自认是为对那“护”字承诺的践行。
  
  郁长黎回来时,大手一挥直接就把三人送到了望尘楼顶层,同时将驾驭此楼的能力暂时赋予相里苏。
  高楼顶层的四面空空荡荡,连扶栏都没有,放眼望去尽是浓浓翻滚黑雾,唯有周边四根黑漆漆的柱子可以看清轮廓,中间一张石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阴风穿堂而过,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再那么冷戾刺骨,相比下面,这高处倒安静许多。
  “事务缠身,恕长黎失陪。”郁长黎面带歉意,与相里苏点头示意后,便隐去了。
  三人在桌边坐定,相里苏率先开口:“思书认为应从哪里看起?”
  即墨不假思索地道:“从她遇上北辰开始。”
  相里苏点点头,朝一面空墙抬手一挥,挥出一道画幕来,幕上有景,栩栩如生。
  
  入目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凌峰直指云霄,气势磅礴,白云深锁,峰上有峰,山间不断有如注泉流汩汩而下。
  “这便是雁苏山。”相里苏道,眸光变得愈发柔和。
  言聿在一旁看得极为认真,心道这雁苏的气派果然不输臭红毛的至究谷!
  画面一转,转到山门口,一位白衣公子背着包袱和剑,从山中出来,步履不停,似乎正要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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