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往日里都抹了厚厚的脂粉尽量避免跟陛下接触,您今天怎么上赶着亲近陛下?”
“啊?”
“进宫一年您一直战战兢兢害怕被陛下发现自己是个男儿,能不接触就不会接触,怎么您今日就忘记了,刚刚吓的奴婢心都要跳出来了?”
合着刘业不知道这贵妃是个男儿啊?
那刚刚自己那样子应该不会暴I露了吧。
乔盛宁思绪一转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信仰之人一切正常顿时放下了心。
他就说他的刘业才不会这么口味奇特呢。
“还有,今天那裙子是平亲王送您入宫时送给您的,您最为喜欢,怎么就送给了苏妃了?”
平亲王送的?
有故事。
乔盛宁将笔一搁,这个墨的成色不够浓,还需磨些时候。
平亲王是昭元帝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两个人一同打江山,亲密无间,无所猜忌。甚至昭元帝刘业一生不好女色未立皇后,他死后连个儿子都没有,帝王之位更是传给了他的弟弟平亲王。
怎么这贵妃和平亲王有一腿?
难怪刘业同这贵妃的关系冷淡,饭也不肯同席而吃。
这是兄弟妻不可戏啊,但是如果真是这样,这贵妃为何还要装作女儿家进宫当贵妃呢?
那这平亲王是否知道贵妃的真实身份呢?
乔盛宁更是好奇。
“每月十五是什么日子,为何陛下一定要十五才来?”乔盛宁坦白问道。
今日贵妃的问题接二连三,月秋深感怀疑,脑袋里浑浑噩噩有些东西记不太清,说不出怀疑的是什么,答道:“每月十五是陛下和娘娘同房的日子,怎么娘娘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吗?”
什么,这两人还同房?
同房还能不知道是男儿吗?
乔盛宁在脑海里默默的膜拜原身,恨不得见面直称大佬。
“奴正想问娘娘,可要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月秋问。
准备什么?胭脂水粉?沐浴花瓣?还是香薰寝衣?
同房还能不知道身份,乔盛宁脑补画面,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顿时又想起来后世流传下来的典籍没有关于刘业后宫的记录,他没有半个儿女,野史传说刘业身体有残,行事不举。
难怪这宫中有贵妃而无皇后,起初自己还误会了,以为是个宠妾灭妻的昏君,原来是另有隐情。
这么一想,刘业未发现原主是个男儿也是情有可原。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要他同敬仰之人共赴l巫l山,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接受无能。
顿时又明白四妃为何见刘业时表情平淡,无争宠之意。
英雄有疾,乔盛宁内心悲痛遗憾,提笔作画,描绘那人英挺深邃的面容,两道长眉现于纸上,哀悼一声。
他们梁国男儿血统属南,容貌多清秀,眉眼精致之处堪比女子,因而他向来羡慕金国男子北方容貌,轮廓深邃,线条流畅,又兼身材魁梧。
奈何,自己的敬仰之人会有隐疾。
天妒英才。
“往日是怎么准备的,此次就照旧吧。”细细的按照记忆描绘那人的双眼,乔盛宁转念一想,等到十五的时候,与刘业同房的又不是自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白白的在这里忧思作什么。
“往日陛下都住在书房,娘娘住在寝宫,这次也一样吗?”
贵妃同陛下虽然关系冷淡,但是陛下到底是疼娘娘的,即便是分床而居,也是将寝宫让给娘娘,侧殿的书房作为己用,更是瞒着不让后宫其他人知道。
让刘业住在书房?
乔盛宁将笔一放有些气恼,他一进屋便看到房里的床榻了,又小又窄不说,床板还硬。
昭元帝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这次换一换吧,他是陛下,不该蜗居在书房。” 乔盛宁提笔又去勾勒那人的鼻子。
“那被子等铺盖卷是到时候再铺还是现在就预备下来?”
“到时候再弄吧。”乔盛宁画完最后一笔,画中的刘业栩栩如生,仿佛如立面前,可乔盛宁细长的手指持笔未放,笔头顶着下巴,还是有些不满意,总觉得差了什么。
“月秋,你过来看看。”他朝后面退了一两步,让月秋过来看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乔盛宁铺了笔墨时,月秋就好奇贵妃娘娘要做什么。
贵妃娘娘出生武将之家,最讨厌读书,大字虽认得几个,诗书却是不通,字就更别提了,横七竖八,或肥或瘦,只怕是七八岁的小儿都比她写的好些。画画虽画的一些,也不过是草草几笔。
现展现在面前的画作着实让月秋唬的一惊。
“娘娘画的真好,不愧是平亲王用心教导过的。”月秋的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入宫时,娘娘曾经和平亲王相处过一两年,平亲王擅长丹青,娘娘这样耐不住性子的人会学出这么好的画技一定是平亲王的功劳。
难怪娘娘入了宫再也不提笔了,原来有这么一层缘故在。
乔盛宁听着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凭本事画了一画,图上的人物还是昭元帝刘业,怎么又跟平亲王扯上关系了?
“陈太医到。”
“贵妃娘娘,陈太医来请平安脉,娘娘是让陈太医在这边瞧还是移步去主殿?”月秋问。
“去主殿吧。”身为帝王,书房中的秘密太多,即便是穿越而来,书房也不喜闲人擅入。
月秋应声想要扶着乔盛宁移步,谁知乔盛宁将红绳系住的头发往脑后一甩,背手直径就走了出去。
却走到一半生生的停了步子,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月秋。
“?”
乔盛宁见月秋不解,食指朝自己指了指。
月秋歪了歪头。
乔盛宁一阵比划。
月秋恍然大悟,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陈太医是自己人,是宫中知道贵妃是男儿身的寥寥几人之一。
乔盛宁放下心来,荡着步子走了进去。
陈太医是年过半百,留着一把雪白的胡子,目光矍铄,两年前大金未立国时,他是随行行伍之中的军医,若非受人所托,他早就回家颐养天年了。
脉象平和安稳无异样。
陈太医两撇八字眉一皱,宠溺而无奈的看了乔盛宁一眼。
陛下心怀天下苍生,不重女色,长年住在前朝书阁,若不是为感乔家忠心,每月十五与贵妃同房而卧,只怕贵妃与陛下一年也见不到一次。
可这两人见一回闹一回,不是贵妃要请太医就是陛下冷着脸不说话,刘家所盼多年的好事更是迟迟没有消息。
不过,又怎么可能有消息呢,贵妃可是男儿。
“贵妃一切安好。”陈太医想起福禄公众一脸情急说贵妃得了疯病的模样,抚摸着雪白的胡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乔盛宁只当是来请平安脉的,倦倦的应了一声嗯。
“娘娘又是因何缘故心情不爽?”陈太医同贵妃的关系宛如爷孙,他是看着他长大随后被接进后宫的,贵妃遇到事了也会同他说道说道。
“可是因为平亲王回金的缘故?”
心情不爽?
他何时心情不爽来着,他见了敬仰之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一个两个都说他不开心了。
“平亲王是否回金跟我并无瓜葛,我只是担忧陛下的隐疾,不知太医可有调理的方法?”太医就该安守太医的本分职业不该说些不应说的话,乔盛宁冷着脸,想起另外一件事,缓缓道。
“隐疾,陛下有何隐疾?”随军多年,陛下的身体康健宛如出生的牛犊,从未诊断出有何疾病。陈太医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抬眼看贵妃娘娘的神色又不似作假。
陈太医压低了声音问:“陛下的隐疾是以前就有呢,还是最近新添?”
以前?现在?
乔盛宁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他以前有没有同刘业接触过怎么知道他是何时有疾的。
但是看今日问安礼三妃的神色怕不怕最近才添的。
乔盛宁皱着眉头答:“应该是以前就有的。”
“以前就有的?”陈太医更觉得奇怪了,陛下登基时特意唤了宫中所有太医集体做了诊断,甚至连避讳处也未曾放过,当时太医院均认定陛下圣体康泰,避讳处更是并非常人。现在贵妃娘娘说陛下有疾,是何处有疾,太医院居然没有诊断出来。
陈太医额头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又问道:“娘娘可否告知一二,陛下身体有疾是谁同娘娘讲的,这陛下又是何处有疾?”
乔盛宁毫不避讳,他是男子,觉得有病就该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朝着陈太医勾了勾手。
陈太医附耳过来。
乔盛宁朱唇微启正要开口。
“母亲!”娇软稚嫩的声音穿过殿门门传近耳里,便见身穿鹅黄色春衣的稚童向着自己跑过来,抬着圆圆的小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乔盛宁呆住了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陛下若有隐疾,这个四五岁大的女娃是哪里来的。
“娘娘?”陈太医焦急的看着乔盛宁。
第1章、一件裙子
第1章、一件裙子
三月春风拂过墨翰轩的绿柳,柳条飘飘,春日洋洋,苏妃苏陈没有半点心思欣赏这午后春景,而是将门户紧闭,屏退侍从,独留跟进宫的陪嫁丫头慧春,抱着一只狸花猫忧心忡忡的坐在主位上。
“他们来了吗?”苏妃小脸惨白,心不在焉的抚l摸着怀中慵懒的猫儿,目光担忧的越过镂空窗看向宫门外。
宫门外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位步履谨慎神色严肃青衣宫人缓步路过。
“还没有,娘娘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将最心爱的裙子送给娘娘,娘娘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反倒这么害怕起来?”苏妃贴身的丫头慧春生的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小脸肉嘟嘟的,身材却苗条的一点肉也不见。
她有些不懂,贵妃单单的送了裙子给自家娘娘,不是表示对自家娘娘另眼相待么,娘娘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你懂什么?”苏陈低声的埋怨了一声,两弯柳叶眉绞到一处,目光四下一看,声音愈发压低了些道:“她贵妃乔娇进宫一年何曾给过旁人半点好眼色,且不说我,单说好性子的敬妃,也被她辱骂过多少,她今天无故送了我裙子,我着心里着实实害怕。”
“娘娘你怕什么,贵妃娘娘火气爆,直肠子,向来是有话就说有气就撒,又不是背后心机深沉,难以揣摩的人物,我看着今日的情形,断不是娘娘担忧的那个样子。”慧春说着伸出食指朝着南边一指,又将手收回袖中。
苏妃明白回春话中所指,贵妃乔娇进宫一年来,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糊的一脸厚厚的胭脂,可是今日不同往常,她又是指点众妃子的穿衣打扮又是刻意亲近陛下,也不知是灌了什么药突然变了。
“话虽是没错,但是慧春你仔细想想乔娇何时送东西给过别人。”
苏妃的担忧并非平白无故,贵妃乔娇进宫,大到珠宝首饰,小到花朵瓜食她向来都没有给过旁人,都是关起门来自己享用,旁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会有。
宫中更传言她在家做女儿的时候,便被家中的一众兄长养坏了,性子贪婪自私。
今日一反常态,随手一送还是自己最为心爱之物,苏妃焉能不怕。
“你说乔娇是不是今日送了我这条裙子,明日就借此来寻我的不是?”细思恐极,苏妃苏陈打了个寒颤,脸色布满惧色,她抬头深深的望了慧春一眼,抚弄猫儿的手无意中便带了几分力气。
那猫儿吃了痛喵的叫了一声,摆了身子一跃就走了,还埋怨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气恼的哼了几声。
“娘娘先别慌。”一股凉意从尾巴骨顺着脊梁攀到后颈,想起贵妃今日的模样,慧春也害怕起来,贵妃乔娇母家立了新功,皇帝虽并不大喜欢贵妃,但是现下也只是不喜欢并不会惩处,这后宫中没有皇后,贵妃独大,自家主子即便位于妃位,在贵妃乔娇眼里是一只伸伸手便可捏死的蝼蚁。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叫我不慌,这裙子她说要送我,我还能说不要吗,现如今这裙子我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苏妃苏陈急的双眼通红,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要不我先向贵妃请罪,先认了不是兴许她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