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求鸾[古代架空]——BY:金克丝

作者:金克丝  录入:04-25

  “陶臻!”仇君玉痛不欲生,在绝望中迸发出一声怒吼,妄图用激将法唤回陶臻的神智,“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慕延清,你怕我死了,就没人去说服我爹与犀山阁结盟!”
  “那我也告诉你!我当初答应结盟全是因为你,你若是死了!我立马撺掇我爹与武林盟结盟,把犀山阁杀得个底朝天,还要把慕延清的头割下来当凳坐,当球踢!”
  可陶臻如今意识薄弱,脑中嗡鸣不止,根本无法听见任何声音。他的双眼虽是望着仇君玉,但看见的却是一片苍白雾霭,那人的身影隐在其中,彷如一团不真实的阴影。
  然而这恍惚间,他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仇君玉的悲伤,能感觉到他的眼泪,一滴滴地溅落在自己冰凉的手上。
  陶臻听不见声音,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说话,但他却勉力地提起一口气,期望仇君玉能听见自己内心的话。
  “君玉……乖……别哭……”陶臻气若游丝,翕动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听我的话,回伽兰山去……我死后……也无须费时下葬……随便找一处山林将我埋了便好……”
  “不……不!陶臻!你不可以死!我不要你死!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仇君玉泪如雨下,束手无策的他唯有紧紧地握住陶臻的手,但这样,却更加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生命正不可挽回地走向尽头。
  “陶臻……陶臻……我把命还给你好不好?我不要你的命……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还给你……!”仇君玉说罢没有一瞬的犹豫,蓦然起身抱住陶臻,衔住他弥漫着血腥味的唇,拼命地将温热的气息渡入他的口中,又用手扣住那人的脉门,将体内流动的内力不断地注入陶臻的身体。
  陶臻承受着仇君玉的吻,唇齿间满是苦涩,那些急急涌入口中的气息很快便散开,就如他的生命,无论如何也无法聚拢。
  他悲凉一笑,无力地发声:“傻小子……没用的……救不活的……”
  双臂把陶臻抱得越紧,越是能感受到怀中生命的流失,双唇间的吻探得越深,更是能发觉那人体内的热流越来越稀薄。仇君玉泪流满面,在绝望之中止住了颤抖的吻,用牙齿咬着陶臻冰冷的唇瓣,抵着他的额头止不住地抽噎。
  “陶臻……你说你是为了我……可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活下去!”
  “你可以为慕延清死!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活下去!”
  “陶臻!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大骗子!!!”
  “你把我的心还给我!还给我!!!!!!!!”
  仇君玉在陶臻唇间喃喃低语,忽而又像发了疯似地朝陶臻大声怒吼。而陶臻此际已然阖上双眼,唯有手指在微微颤动着,好似想要努力地靠近仇君玉,去安抚他失控的情绪。
  可一切——
  都无能为力了。
  顷刻间,陶臻眼前罩来一片浓郁的纯黑,如浪如潮,无情的淫灭他所有感官和意识。但在一切骤然消逝的一瞬,陶臻的心口突感一痛,这前所未有的强烈痛感,令他有了一刹那的清明。
  然后他便顺着黑暗坠落下去,顷刻间,被汹涌的黑浪一口吞没。


第五十九章
  距滇城几百里外的伽兰山,三面环林,一面缠水,看似山灵水秀,曾经却是一处乱葬岗。
  百年前,一场瘟疫席卷滇城,死了半座城的人。当地官府为防疫病扩散,便将染病死亡的尸体和疑似感染的村民连夜拉到山上,用火油浇上,付之一炬。
  那时的伽兰山只是一座没有名字的荒山,一场大火烧了一天两夜,到最后,荒山变死山,山也有了名字,取名伽兰。
  活着的人心有愧疚,却怕亡灵不宁,嗔恨世人,故取伽蓝之意,镇压恶魂,以求心安。但四年前,西域异族入关占据伽兰山,以山上的天然石窟为居所,用药石药粉驱散山林毒瘴,播散结梦草隔绝外界,成为荒山之主
  仇君玉快马加鞭,带着奄奄一息的陶臻奔赴伽兰山。他以独有的护心秘法强行保住陶臻心脉,将所有希望系在阿爹努尔洪的身上。努尔洪在凌云窟内闭关一年有余,对教中事务不闻不问,任由大权旁落,才导致如今教中内乱,兄弟相残的局面。
  要上凌云窟,必渡无涯河,而河中有水蛇潜行,剧毒无比,叫人有来无回。河岸瘴气丛生,仇君玉将解药喂给陶臻,转身从隐蔽的草丛中拖出一条保存得当的筏子,轻推入水中,带着陶臻渡河而去。
  仇君玉刚到伽兰山时闲不住,便把周遭地形摸了个透彻,自然也知道上凌云窟的捷径。竹筏一入水,就如新鲜诱饵,引得水下一阵骚动。漆黑长蛇成群游水而来,恐有上百余条,如流动的黑云潜在木筏底部,顺着其间细缝蜿蜒而上,好似水鬼索魂。
  仇君玉用匕首划破手指,殷红血珠洒落四周,灵蛇不噬主,嗅到熟悉的血腥味,顷刻间在水中消散无踪。无涯河支流繁多,通往山中各处隐秘暗道,仇君玉划着筏子,择一条狭流而行,不多时,就入了一方被蔓藤掩盖的洞口。
  河水流向洞穴深处,竹筏顺流驶去,行到尽头处,岸边见着一座粗糙的石台。仇君玉长舒一口气,背着陶臻纵跃而上,沿着石台走向洞壁,在潮湿的壁上摸索一阵,寻到一条细长的石缝。
  仇君玉将身体贴近洞壁,朝那石缝里喊话:“阿爹!我是博格达!我来看您老人家了!您开开门吶!”
  喊声在洞中阵阵回响,待回音散了,却无人回应。
  努尔洪闭关期间不会轻易见人,仇君玉只好又喊:“阿爹!我哥造反了!带人一路追杀我!我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救命啊!”
  可半晌过去,回音落地,四周仍是毫无响动。
  仇君玉急出满额热汗,恨不得将这石壁一脚踹开,他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把心一横,又朝里喊:“阿爹!我带儿媳妇来看您了!!!!!!!”
  而这一声彷如破壁咒语,石缝内顿时有了光亮,眼前石壁一瞬间陡然大开。仇君玉眼露精光,连忙弯腰背起陶臻,如一道迅雷闪电,冲入石门之中。门后是一段幽长的阶梯,仇君玉带着陶臻一路狂奔,不消片刻就来到凌云窟内。而他想见的人,此时已在前方等候多时。
  努尔洪现身凌云窟,一袭黑袍暗沉如夜,唯有束发银冠亮若星辰。他正值春秋鼎盛时,身姿刚健,剑眉朗目,唇边眼角丝毫瞧不出岁月划痕。
  凌云窟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努尔洪遍身华光流溢,更显他龙章凤姿,出世风仪。他立在洞中不威自怒,而见着仇君玉时,满脸冷肃却如被春水卸下,眼角眉梢皆是欢喜的暖意。
  “我儿媳妇在哪儿?快!让我瞧瞧!”
  仇君玉一路跑来气喘吁吁,他轻轻将背上的陶臻放在地上,急声对努尔洪道:“阿爹,他就快死了!你快救救他!”
  “不着急,不着急,让我先瞧瞧模样……”努尔洪在陶臻身前蹲下,用手缓缓拨开几绺挡住面容的白发。
  “嗯……姿色尚可……”
  努尔洪狭眼打量着昏迷的陶臻,满意的笑容还未完全扬起,神情却陡然一僵。他的目光扫过陶臻凸起的喉结与平坦的胸/部,瞬间讶然道:“这……这怎么是个男的?!”
  仇君玉心急如焚:“哎呀!阿爹!你管他是男是女!先救人要紧!”
  努尔洪面色不豫,目光一冷,起身拂袖离去:“女的救,男的不救!”
  这局面让仇君玉始料未及,他急忙追上前去拉住努尔洪的衣袖,双膝一沉,扑通一声向他跪下。
  “阿爹!我求求你!你救救他!”
  努尔洪驻足,回头斜睨向双膝跪地的仇君玉,冷声道:“我为何要救他?”
  仇君玉闻言一怔,好似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是了,伽兰山并非善堂,努尔洪亦非善人,若让他出手救一个濒死之人,绝非易事。思及此,仇君玉立即从怀中拿出陶臻交于他的医典,向努尔洪双手递上。
  “他是玄门门主陶臻!他以医典示诚,愿我族与犀山阁、玄门结盟,共同对抗武林盟!”
  “哦?”
  努尔洪唇角一勾,眼角流光闪动,好似对此产生兴趣。他回身接过仇君玉手中医典,拿在手中翻动两下,冷硬的脸上转露笑颜。
  “甚好甚好!此物甚好!”
  努尔洪笑着喃喃自语,却只字不提救人之事,他粗略览过医典后,便将书卷往怀中一揣,作势又要离去。
  仇君玉急道:“阿爹!你既已拿到医典!就赶快救人啊!”
  努尔洪脸上的神情犹如四月的天,阴晴不定,这盏茶功夫,就已换了几副神色。他见仇君玉不依不饶,沉下嘴角抿成一线,面上寒意顿生。
  “救什么救?医典我都到手了,还救人作甚?!你方才说玄门、犀山阁要与我族结盟?可这玄门如今都没了,凭什么与我结盟?再说犀山阁,要结盟也是阁主亲自来与我商谈,让你带个半死不活的人来传话?他架子可比天大!”
  努尔洪不赏脸,冷哼一声甩袖便走。仇君玉见他铁石心肠,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心头急出无名火,倏地飞身跃起,五指成爪,向努尔洪的左肩袭去。
  努尔洪听见耳后风声,脚下移开半步,侧身避过仇君玉这一击,蹙眉道:“好小子!居然为一个野男人向阿爹动手?!”
  他广袖一挥,周身罡风四起,不抬脚也不出拳,就将仇君玉震开丈许,重重地拍在坚硬的石壁上。仇君玉后背撞上凹凸不平的石壁,喷出一口殷红,他重摔在地,硬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双目冷戾,唇角猩红,直视着努尔洪。
  “你不救人,就把医典还我!”
  仇君玉一声怒吼,朝前踉跄两步,又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不服输地咬牙爬起,一步一沉地向着努尔洪走去。
  “你不救人!我自己救!反正我的命也是他用换命之法救回来的!大不了我又还给他!反正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努尔洪双眼微狭:“兔崽子?你威胁我是不是?”
  仇君玉嗤笑一声,缓缓道:“威胁?阿爹?你又不只我一个儿子,我能威胁到你吗?”
  唇边朱殷腥烈,仇君玉抬手抹了,目光黯然扫向躺在地上的陶臻,又说:“我只是想救他而已,只要他能活着,我死了也甘愿!”
  仇君玉一身狼狈,满脸鲜血混着尘土,在脸上凝成暗红的污垢,磨破的双膝淌出血水,在下摆洇开两团殷红血雾。努尔洪翻飞的衣袂默然垂下,周身罡风尽敛,卸去四面防御。他负手站在原地,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披荆斩棘而来,双眼冷若寒潭,目光亦如沉底泉石,坚定不移。
  一时间,竟情不自禁地笑了。
  努尔洪走向仇君玉,以手扣住他的肩膀,仇君玉不受力,双膝一软,又单膝跪地。
  “博格达,看来你此次出山,果真成长不少。”
  仇君玉一怔,倏地抬头看向努尔洪:“阿爹,你……你都知道?”
  努尔洪神情放软,终是露出慈父模样,叹道:“当然……你爹还没老……什么都知道……”
  “看来我没料错,让你这没心没肺的小子出门闯闯,还是能开窍的。”
  “所以,博格达,你现在懂了吗?”
  仇君玉不解,蹙眉问:“懂什么?”
  努尔洪侧目看了陶臻许久,才缓声道:“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义,懂得何谓一寸相思,一寸灰……”
  “所以现在你也该明白,我为何要把尤里都斯养在身边了吗?”
  父亲的手稳稳地放在自己肩头,掌心里的温热渗透皮肉,丝丝缕缕漫入最深的心底。仇君玉攥紧双拳低下头去,湿润的双目微微一阖,就有滚烫热泪簌簌而下,打湿他染血的脸颊。
  “阿爹……”
  仇君玉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爹。
  “我懂了……”
  “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陶臻……我不想他死……我要他活着……我舍不得他……心里放不下他……就像您放不下仇青莲一样……”
  努尔洪沉默的听着,继而双目含笑,散去周身冷意,慢慢收回放在仇君玉肩上的手,郑重地应道:
  “好,我救他。”
  压在心上的千斤坠骤然消失,仇君玉还来不及欢喜,就蓦地坠入一片柔软的黑暗中,靠着努尔洪的身体晕厥过去。
  努尔洪长叹一声,将疲惫昏迷的仇君玉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凌云窟深处。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洞中掠出,转眼就来到陶臻身前,拽起他的一头灰白长发,往洞中拖去。
  努尔洪当即停步,转头斥责道:“鬼奴,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吗?把我儿媳妇抱进来,动作轻点,别伤着了。”
  黑影拖拽的动作一顿,愣在原地想了好久,才僵硬地弯下腰,学着努尔洪的样子将陶臻横抱在怀,大步朝洞内走去。


第六十章
  当仇君玉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雾色茫茫,氤氲水雾弥漫眼前,好似一场连绵不绝的梦。心中紧紧牵挂之人隐在白雾之下,若近若离,似有似无,仇君玉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触碰,却一脚踏入无边黑暗,往不见底的深渊沉沉坠去。
  “哎哟!”
  昏迷的仇君玉在石床上胡乱地挥舞着双手,突然猛一翻身,从床上滚落而下,结实地摔在地上。他痛呼一声,从昏沉的梦中惊醒,刚一抬眼,一张诡异的黑色面具就撞入他的眼帘。
  面具的主人瘦骨嶙峋,骨架子裹在一身黑袍之下,配上一张狰狞的面具,活脱脱像一个从地府里爬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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