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命鬼!
苏慕鸢心中咒骂一声,装出被吓到的样子,瑟缩了一下,紧紧捏着沐越的袖口。
沐越轻轻拍拍苏慕鸢的后背,慢慢安抚。
风尘赶忙跪在地上请罪:“属下请罪。”
沐越被搅了兴致,意兴阑珊地挥挥手:“算了,严家的小子不知内情,认错也情有可原。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风尘恭敬地一礼,面朝沐越步步后撤到门边,眼看就要离开,沐越忽然叫住他:“等等!”
风尘立刻回到屋中,躬身静听。
“你带几个影卫,去查查这个年锦木。若有机会,”说到这儿,沐越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务必把首尾收拾干净,绝对不能留下一丝痕迹。”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是大戏开场,以微雨平平无奇的脑子,肯定bug一堆,大家谨慎期待吧。
为了萌的cp能成真,微雨决定拼了!
☆、第 43 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沐越好心情尽去。他遣退风尘,匆匆忙忙去召见影卫做进一步询问。
苏慕鸢不想去触沐越的眉头,随便找了个去看望风儿的借口,与风尘前后脚退出正厅,还没行了多远,“正巧”遇到风尘。
她轻轻巧巧福了福身,飘然离开,只留下空气中的一缕浮香。
屋中的沐越召来与沐博风同去的影卫甲辰十二,问明当时的全部情况,越是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身体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揉压着额角,闭目慢慢思索。
甲辰十二汇报完所见所闻,安静地跪在原地等待下一步指令。
不算大的正厅里,只听得见沐越一人逐渐杂乱的呼吸。
严家的那个小子,沐越见过不少次,修为不告,却让人很不舒服,因此他并没有过多关注。可仅有的印象里,沐越听不少人夸赞,说他心思细腻、思虑周全,颇有其父严明的风范。
除去客套夸大的成分,这个严钧,不简单。
而且,他曾经还与沐锦年结下梁子,对沐锦年有印象也不奇怪。
连他都能认错……这个年锦木,多少还是有些问题吧?
反倒是风儿,幼时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启蒙也是晚之又晚。这几年来虽有他尽心教导,比之从小精心教养长大的严钧,还是差了不少。
若不是当年为了保密,所有参与追杀沐锦年的影卫都被他借故处理了个干净,现在也不用弄得这么麻烦。
想到这儿,沐越不尽叹了口气,问道:“十二,依你所见,年锦木用的武功路数,与我本座可有相似之处?”
屋中一动不动仿佛一个石雕假人的甲辰十二伏低身体:“回主人,并无。主人的剑法圆润平滑,进退一体,年锦木则剑走偏锋,常置之死地而后生,打法异常激进。”
“是吗……”沐越思虑再三,终是说道:“你带几个人,明日同本座出去一趟。”
“是。”
于是第二天,墨染从窃听符中听到的东西就格外精彩了。
温婉大方的苏慕鸢轻言细语,说出的话却比毒到骨子里的毒物黑寡妇都毒上几分。她一句一句咒骂着王鸢死了都阴魂不散,留下她的逃命鬼儿子来害自家风儿。
风尘好脾气地安慰自己的心上人,安慰着安慰着,免不了郎情妾意,干柴碰烈火。
墨染怕错过什么有用的消息,一边老实巴交地跟在张武身后,像模像样巡逻了一天,一边面不改色听那对奸夫□□白日宣淫,叫得像五十只鸭子奇奇朝天吼,也是万分不容易。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许是苏慕鸢□□过后身心愉悦,放松之余,和风尘提了句:“色鬼,放着好好的风统领不干,偏偏要来爬我的床。”
“我为什么爬床,鸢儿不是最该清楚的嘛。”
“哼~沐越还说你是他最忠心的下属……”
“当初帮鸳儿谋夺主母位子时鸳儿不就知道,我早就是你的裙下臣,哪儿还能管得了别的……”
之后,又是一阵木床吱吖,不堪入耳。
墨染收好留声符,此次潜入沐家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大半。
…………
另一边,沐锦年算好了时间带着白羽登门造访王司乐的府邸,送上拜帖与证明身份的信物后,不等他们进去,王司乐已经急匆匆从屋中大步流星走出来,手上拿着沐锦年刚递给门卫的东西,见到站在门边带着面具的少年,反倒踌躇着不敢上前。
沐锦年不经意间发现王司乐,打了声招呼:“在下年锦木,见过王长老。”
王司乐如梦初醒,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忙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远来是客,二位里面请。”
将人迎进王府,分主次坐好,再挥退无关的下人,王司乐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开门见山:“二位少侠,不知二位从何处寻得此物?”
然后他就看到带着面具的人一把摘下挡住脸的银面具,露出一张他并不熟悉的脸,迫不及待地说:“舅舅,是我呀。”
听声音,倒是颇为耳熟。
王司乐突然想起,自己的外甥若是还在,大约也差不多是这般大了吧。
可若这又是沐越找人给他设的局……
他手指微动,到底沉住了气,没有急着相认。
沐锦年都准备好亲人相见泪汪汪了,却见一向最疼爱他的舅舅坐在那儿没动静,旁边的白羽也拼命在示意什么,他想起了什么,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摸,摸了一手粉。
这可……
“这是伪装,伪装。”他赶忙用力在脸上抹两下,好好的妆容被他毁得彻底。
王司乐愣是从沐锦年“花团锦簇”的一张脸上认出自家外甥的痕迹:“锦年?真的是你!”
他猛地站起身,凑近了,仔仔细细去看沐锦年。
方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的眉眼同逝去的妹妹分明如出一辙。
还有鼻子,嘴巴……
王司乐颤抖的手虚虚抚过沐锦年的五官,然后轻轻揽过他的肩膀,一把将人死死抱进自己怀里。
面对沐越时不时的刁难尚且游刃有余的人,此刻心潮澎湃之下眼角通红,嘴唇翕微,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没死……没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沐锦年静静地回抱着王司乐。
当年母亲身死的消息一朝传来,他还来不及悲伤就被迫逃亡。等他逃出生天,一连串的事接踵而来,他没时间悲伤。到后来,他真正安稳下来后,反倒没觉得有多伤心。
而现在,被这世上仅存的亲人紧紧抱在怀里,失去至亲的悲痛在经过整整五年的追逐后还是追上了他。
眼泪止不住地流出,任他怎么眨眼都无济于事,沐锦年哽咽一声,将头埋在舅舅肩窝。
“好孩子……好孩子……”王司乐一下一下轻抚着少年的脊背,激动得不能自己。
爆发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一直以来笼在心头的阴云尽散,沐锦年顿觉轻松不少。
等他重新冷静下来,对自己扑进长辈怀里默默流泪的行为顿时有些难为情。
他轻轻挣扎了一下,王司乐配合着放开手,后退几步。
沐锦年赶忙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终于想起被忘在一旁独自看风景的白羽:“舅舅,这是我的好友,白羽。这一路上,多亏了他照顾,我才能顺顺利利找到您。”
“晚辈白羽,见过王前辈。”
王司乐听了,看向白羽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前辈叫着多生分。你是锦年的好友,不是外人。我痴长你许多年岁,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伯父吧。”
白羽自然不会去拂王司乐的面子,欣然应下:“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
“舅舅你可别小看阿羽,他可是九天第一炼药师张逸的亲传弟子!”沐锦年一脸骄傲。
“少年英才啊。”王司乐笑呵呵地夸赞一声,看着身姿挺拔侃侃而谈的外甥,自豪之余更多的是心酸。
当年还不到他胸口的孩子,如今已经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褪去满身稚气,成长为如此出色的一名少年。
这中间,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阿年啊,好不容易能回家,你带着你的朋友好好吃,好好玩儿,千万别拘束。在舅舅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沐锦年面露为难之色:“舅舅,其实我还有几件事想找您帮忙……”
王司乐正是满腔慈爱无处发泄的时候,沐锦年这么一说,他哪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只管拍着胸脯打包票:“你尽管说,舅舅一定帮你。”
“第一件事,是母亲的死因。当年母亲出事,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是沐越告诉我,母亲不慎走火入魔,自尽身亡。我本欲偷偷查探情况,母亲留给我的影卫们突然现身,说沐家有人要杀我,我别无他法,只能先逃命。”
王司乐若有所思。
“如今想来,处处是疑点。沐越为何不让我见母亲?敢在飞霜沐雪刺杀我的人到底是谁?沐越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还有,母亲尸骨未寒沐越就将苏慕鸢迎进沐家,我想,母亲的死与这个女人定脱不了干系。”
王司乐长叹一声,很是无奈:“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这些年也一直在调查。只是沐越防我如同防贼,因而此事进展颇为缓慢。”
沐锦年摇摇头:“此事不急于一时。还有第二件事,舅舅,我想与白羽一起,进秘境历练。”
“你本就是沐家嫡子,自然有权利进秘境。只是,你的身份不好暴露,恐怕得多等一阵,等我安排妥当,再送你进去。”
一听要耽误时间,沐锦年不禁皱眉:“要等多久?”
“大约半个月。”王司乐算了算时间,他见沐锦年脸带焦急之色,追问道,“锦年,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我确实赶时间。”沐锦年挑挑拣拣,隐去墨染的身份,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简要提了提,着重说明前几天与沐博风严钧起冲突的事,“严钧认定了我就是沐锦年,派墨影卫一路跟着我们,还好墨染及时发现。只是,以严钧的性子,此事必定会惊动严明。不久的将来,恐有一场变故。在那之前,我想尽可能提升实力,以作自保。”
“这么说来,确实拖不得……”王司乐沉吟一番,有了主意,“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舅舅。你们两个奔波这么多天,肯定累了,早点下去休息,这几天养精蓄锐,为进秘境做好准备。”
说完,王司乐招来嘴巴严实的小厮,命他带沐锦年和白羽下去休息,自己则急匆匆离开。
走在半路上,白羽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阿羽?”
白羽抚过空空如也的腰带:“我的随身玉佩不见了。”
“掉在来的路上了?要不回去找找。”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带了好一段时间,有点不舍罢了。换个新的就是,不必费这么多功夫。”
“那就算了。”沐锦年耸耸肩,恰好感觉到储物空间有异动,查看之后拿出一只传信玉简,“是墨染发来消息。”
这倒是提醒了白羽:“我们出来这么多天,音讯全无,师父怕是要担心了。眼下既已经安顿下来,我正好给师父发个消息,报声平安。”
☆、第 44 章
小厮带他们去的地方沐锦年并不陌生。
或者说,王司乐的这处宅子沐锦年都不陌生。
在他还是沐家少主的时候,飞霜沐雪呆烦了,他的母亲王鸢有时会带他出去四处走走,王司乐的住处就是他们最好的落脚点。
也是因此,宅子里常年备着他们母子俩的屋子。
推开门,里面的摆设装饰与昔日一般无二。
沐锦年站在门口,目光掠过母亲最喜欢的黄梨木雕花大床外浅蓝色的床帏轻轻垂下;明亮干净的梳妆台上,母亲用过的簪子流苏耳环被好好收起来,整整齐齐放在梳妆盒中;靠窗的木桌上整齐摆放着母亲曾读过的游记小说……
就好像……就好像这个房间的主人还会如往常一般突然造访,带着她尚且稚嫩的小小孩子推门而入,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仔细放好,一边还要叮嘱玩儿疯了的孩子早点去休息,第二天不准赖床。
小厮适时在旁边说道:“长老一直让我们小心收拾着,东西不准乱动,都好好留着。”
沐锦年沉默地看着熟悉的一切,鼻子一酸,微昂起头,用力眨眨眼睛,想要逼回眼角的泪。
可惜,大概是风太大,吹得他眼睛疼,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白羽见状,挥手示意小厮离开,自己则安静陪在好友身边。
沐锦年甩了甩脑袋,抬手摸了把脸:“走吧,去看看你的住处。”
白羽拍拍沐锦年的肩膀。
等到终于收拾好,沐锦年躺在那张黄梨木雕花大床上,睁着眼睛发了好长时间呆才回过神来,从袖子里拿出传音玉简。
墨染发来了几段对话,听声音还挺熟悉。
许久没有听到沐越一家子的声音,沐锦年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里面说话的人好像是他的人渣父亲和走狗风尘。
亲耳听到亲爹要杀他,早就对沐越不抱一丝期望的沐锦年也只是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下一段,是……苏慕鸢和风尘?
沐锦年厌恶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