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安[古代架空]——BY:西河不明生

作者:西河不明生  录入:05-05

  商妙伦回头,便站起身来几步跑上了楼梯去接那妇人。
  “小卓,又去哪里闯祸了?”
  “娘......哪里是闯祸,分明是去行、侠、仗、义、的。”
  我见商妙伦在外威风凌凌,活脱脱是个小女侠的模样,却不想在父母面前竟是如此娇憨。如今见她父母颇为宠爱,心中了然,被爱浸泡过的人,身上总有一股子纯劲儿。替人出头时便是个泼辣的模样,如今撒起娇来却又是朵妥妥的娇花。
  若我有这般疼爱我的爹娘,也定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我虽没有这等福气,可老天却也不曾亏待我,先有荀婆婆悉心照料,后来跟了师父,亦师亦父,关怀教养、衣食玩物,旁人有的种种也从未缺过我,这些年也过的很是恣意开心。这次遇见曾大哥,又碰见薛示,虽说他是个倒霉神吧,但对我确实也是不错......想到此处,我心中欣然,便朝着薛示笑了笑。他刚收回黏在师父身上的目光,对上我的笑颜竟有些疑惑,我故意糊弄他,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又去看那楼梯上的人了。
  我见那妇人打扮的甚是素净,眼角眉梢皆有一股子温柔,想必年轻时必是个风韵美人。她看上去却比商庸还要大些,老夫少妻倒是常有,少夫老妻便不多见了。
  “二郎,我见你和小卓迟迟不回,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竟是在这里同人喝茶谈天呢。”
  只听那妇人声音,却是年轻的很,这番下楼来带着商妙伦走到了桌前。
  商庸轻笑几声道:“今日遇见孔先生,相谈甚欢,忘了知会你一声,倒叫你苦等.......这是孔长希孔先生,这两位是他的弟弟和徒儿......此乃拙荆,曹幻书。”
  师父和薛示闻言站起身来朝她拱了拱手,曹幻书回礼过后,却很是惊讶地问道:
  “孔长希?可是青州孔长希吗?”
  师父笑回道:“正是在下。”
  曹幻书看了我和薛示几眼,脸上仍是疑惑,便继续问道:“可我并不知道孔神针还有个弟弟......”
  师父听言看了薛示一眼,回道:“舍弟顽劣,父亲怕他出门惹祸,便令他长呆谷中......夫人对青州很是了解?”
  师父不愿再谈薛示,便移了话头,可曹幻书听了谷中的事却很是执着,仍问道:“孔扶津......是你父亲?”
  师父见她直呼太师爷名讳,略有不满,眉头微皱,却见对方年长,也不好发作,只是语气冷了下来:“是。”
  商庸见状连忙对她说:“幻娘,你这是做什么!初与孔先生会面,怎得盘问起人家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便向师父道歉:“孔先生,我年少时曾受过青州孔氏的恩惠,这么多年来,故人都已消散,今日遇见你,便想起许多人来......方才实在是失礼了。”说罢,又向师父行了一礼,以表歉意。
  师父听她这番话,竟是与自家早有渊源,便柔和道:“无妨,不知夫人是与哪位前辈有过故人之谊啊?”
  只见她略整衣衫,正色望着师父道:“青州孔曼婴,先生可认得?”
  师父闻言似是一惊,身体仿佛都僵直起来:“正是家姑。”
  我正仔细端详着曹幻书,却看她听言脸色微微一变,可只是迟疑几秒,神态便恢复如常,换上一个慈爱的笑容来,坐下解释道:
  “我那时在郁林,听闻充州三表哥要成亲,便缠着父母带我去了。我们自均州南下,七日方到蔚湖山庄......”
  薛示插言道:“蔚湖山庄?可是江明剑派所在的蔚湖山庄?”
  曹幻书点头笑道:“不错,我母亲是江明剑主许游归的胞妹,这番三表哥成亲,我们全家悉数到场。我当时十六岁,正是和小卓一样贪玩的年纪,到了蔚湖山庄后无一日消停,大人们忙着筹备婚礼,也放任我去。”
  她说起往事,神情颇为平静,商妙伦抱着金追在旁,听到母亲童年趣事,咧嘴笑得很是可爱。
  “那日我在蔚湖旁玩耍,见湖中开着一种奇样的莲花,很是好看,便寻了长杆去捞。可那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我的杆子每一碰着它,它便左右漂远去,我捣鼓了一阵,竟是一朵也没摘到,我恼怒起来,便脱了鞋袜直接下湖去抓......”
  众人听之甚是有趣,商妙伦在一旁很是开怀,商庸也附和道:“原来这小卓的脾气,竟全随了幻娘你了。”
  曹幻书似是无奈地看了他们父女一眼,继续道:“我游至湖中,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摘下了一朵,那花虽长在水里如莲花一般,却是层层叠叠,花瓣薄如蝉翼,花蕊更是殷红,却像是牡丹一样,细细闻去有一股沁脾的香味。我便簪在头上,闻着那香气往岸上游。”
  “可说来奇怪,我离岸只几尺远,却觉得心里一阵绞痛,头也晕了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也不听使唤,看着岸边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游不过去,眼前一白,便往湖底沉下去了。”
  “幸好那时湖边有一队家丁在晒着喜被,见有人落水忙呼救起来。我只觉身上刺痛,口中却有一股清气渡入,便吐出不少水来,悠悠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一个仙女般的人物正拉着我的手,还替我顺着气。”
  师父自从听了她提到孔曼婴的名字,便格外上起心来,听她说话竟是一字一句也不想错过。这时问道:“便是我姑姑救了你吗?”
  “是啊,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便是我三表哥的新娘子,只觉得眼前的人杏眼柳眉,气若幽兰,那一身湘色素纱衣更衬得她出尘飘逸,竟不像凡人......众人见我醒转,皆是松了一口气,母亲吓坏了,差点抱着我哭出声来。”
  “我见三表哥在旁扶她起身,又叫她作‘曼婴’,这才知道她的身份。孔姐姐取下我仍别在鬓边的花,放在了一旁,对我道:‘曹妹妹,这杭花有毒,切不敢再随意摘玩了。’”
  我听见“杭花”二字,手里端着的茶水撒了一桌,脑中登时一片空白,眼前随即便是飘飘扬扬的一阵红雪,盯着曹幻书问道:
  “你那三表哥......叫什么名字?”
  薛示离我最近,见滚烫的茶水倒了我一手,忙抓去我的手拿衣袖擦了。师父见我失态,却并未动作,也同我一起看向曹幻书,听她接下来的话。
  她却并未看我,只静静地望着师父凝重的眼眸,缓缓道:
  “江明剑派三公子。”
  “许兰台。”
  见师父和我默然不语,薛示开口道:“端和十四年,昆玉剑主方林钟为夺江明剑谱,自昆州奔袭,联合赤冲太玄军秘密入绪,血洗蔚湖山庄,江明剑派无一人幸免,江明剑谱至今下落不明。”
  曹幻书将目光转到了薛示脸上:“小孔先生说的不错,许家灭门后,我父母多番打听,欲寻旧人,可竟连一丝消息也没有。那时候你父亲尚在游历,人间也没有浮罗谷这个地方,孔姐姐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可方林钟下手狠绝,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便连衣冠冢都无处设立......孔先生,你最后可知道你姑姑的下落?”
  师父回道:“父亲并不常提起姑姑,我也只是知道她嫁得远,却也不清楚究竟嫁去哪里、又嫁给了谁。就连灵位,也是父亲去后,我一道为她设的。”
  曹幻书闻言惊讶:“那你......母亲可还在世?”
  师父沉吟片刻,回道:“家母体弱,生下幼弟后气血亏损,早已西去。”
  我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又听了师父这一番真真假假的胡诌,便又是一阵迷惑。薛示心知这是师父为护他身份,便附和道:“母亲生我不易,自父亲仙逝,这些年来,全凭哥哥庇佑,我方能无虞。”
  曹幻书了然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倒是商庸在旁听了这等旧事,颇为感慨:“昔日四大剑派何等风光,我少年时,天下儿郎无一不想入得剑门,去闯荡一番。可谁知这仁义江湖里,还是有这么多的争夺抢斗.....哎,世人皆是贪心呐......”
  薛示接言道:“既无仁义,谈何江湖。如今的江湖早已变了模样了。”
  此话一出,皆是唏嘘。入夜已深,店里的伙计见我们长谈,便留了两盏灯,如今那灯花也已模糊。商妙伦倒是安逸,抱着金追已窝在她父亲怀中睡着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尽是今日曹幻书的话。那年青州落雪,在山下等我和荀婆婆那人说是来找许兰台,可许家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又为何到青州去找许兰台?
  还有那杭花,那人说的“二十两杭花”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荀婆婆听过之后会如此害怕?荀婆婆也知道杭花吗?她也去过蔚湖山庄吗?
  诸多问题在我心中脑中缠绕起来,越绕越乱,想的我胸口都闷了起来。听外间师父呼吸平缓,应是睡得正熟,我便小心起身将窗户打开,借着夜风吹吹我凌乱的思绪。
  正抬头看着月亮,却听见旁边房间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我们和薛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我又住在内间,此刻月明星稀,四下静默,那声音虽小,却也逃不过我的耳朵。
  正疑惑是何人这么晚敲门,却听见一阵脚步声,薛示便开了门。
  “曹夫人,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薛示压着声音问道,可我听他话中却并不惊讶,似是专门在等着她。
  两人似乎走到了屋中,我听曹幻书轻笑一声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
  “薛侯爷?”
  我闻言惊讶,师父为隐藏薛示的身份,今日在他们面前皆以幼弟相称。我见她和商庸皆称薛示作“小孔先生”,本以为是信了师父的说辞,却没想到曹幻书眼毒如此,竟识破了薛示的真面目。
  “曹夫人......这是何意啊......”薛示似乎也是始料未及,只好继续装糊涂。
  “你虽不信江湖,可我仍以江湖人自居。我既不涉朝局,你是侯爷还是将军,昭国还是绪国,便都与我无异......孔姐姐救过我的命,许家虽殁,我却从未停止过寻找她,青州的事一向也是上心着的。孔扶津何时娶过妻?又怎么会有两个儿子?”
  薛示闻言,便也从善如流道:“曹夫人高见,薛某不及。我的确不是师父的儿子,可您又为何说师父并未娶过妻呢?”
  “孔扶津同你父亲恣意江湖,好不快活,你父亲却突然投了朝廷,撇下他一人。可就算如此,以他潇洒的性情,又怎么会突然安稳地回了青州,守在浮罗谷里,终老一生?”
  薛示迷惑道:“许是有了家室......这才......”
  曹幻书笑道:“我小时候后便听过不少他的事,那样的人,断不会贪恋什么儿女情长。突然回了青州,定然有因。我思来想去,便只一个可能......”
  “想必是孔姐姐托付,请他照顾幼子。”
  他们二人说话谨慎,细不可闻。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曹幻书字字句句,皆是在说,师父并非太师爷亲生,而是孔曼婴和许兰台的儿子!
  “曹夫人,这事可有凭证?许家如今无人,孔前辈也不知去处,空口无凭,也不能胡乱臆测啊!”薛示语气略抬,这般重要的事情,单凭她一面之词,又如何信得?
  曹幻书叹气道:“三表哥成婚之后,我们便回了郁林,可是讯息却从未断过,同年冬天,我本以为要去充州贺岁,可我母亲却说‘你三哥哥正有喜事,我们今年便不去打扰,只等明年双喜临门,一起庆贺’......你猜那喜事,又会是什么?”
  “我今日见他,正是二十多岁,他何时的生辰,你可知道?”
  薛示沉默良久,缓缓道:
  “端和十五年,五月二十一。”

  ☆、妍丑

  又是一阵沉默,倒是薛示先开了口:
  “若真如你所说,孔师姑留得性命,将遗腹子托付给了师父,那又为何隐瞒这许多年,不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世?今日曹夫人夜探,贸然将此事告知于我,又是何意?”
  曹幻书回道:“蔚湖山庄灭门一事甚是蹊跷,四大剑派各持剑宝,因着剑出同系,虽少有交涉,却也不会骤然相杀。那方林钟在昆州呆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来夺那江明剑谱......你父亲虽入了朝,可带着那池霜剑,仍是半个江湖人,这其中事,你知道多少?”
  “我自出生以来,父亲便已在昭国,陈年往事,也不大与我细说,就连入朝的因由,我也至今不解。不过父亲生平,便最恨赤冲太玄军,在世之时同赤冲交战,也多是奔着太玄军去的,莫非.......是因为江明剑主的缘故?”
  夜里又是一阵虫鸣,我抬头去看,月亮虽不可见,星辰倒是明亮,照得远处树林都亮堂堂的。我想起师父的眼睛来,仿佛他正笑盈盈地望着我一样。他一生清白,性子也温和,倘若知道了自己身上有着灭门之仇,也会像薛老前辈一样奔波千里去报仇吗?
  “那便是了,”曹幻书听薛示说了那些话,似乎已有了定论,“四大剑派虽不来往,可到底是同系武学。方林钟这等恶行,害得许家灭门,江湖多少人士扬言要去匡扶正道、为他们报仇,可到头来只有你父亲一个投了朝,为着他们去与那太玄军搏斗......”
  “这份侠肝义胆,如今世间怕也找不出几人了。”
  薛示了然道:“世人皆知是方林钟灭了蔚湖山庄,却不知他还带了太玄军的人去。我也是后来看了父亲留下的太玄军军策,才知道他们竟也参与了这等江湖的事。”
  曹幻书笑道:“你刚才在楼下提起太玄军,我便知道你是薛培风的儿子。江湖人只道是方林钟欲振兴昆玉剑派,这才鬼迷心窍去夺那江明剑谱。可我这几十年追查下来,才发觉这其中牵系甚广,不仅有赤冲太玄军,昭国探云门兴许也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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