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隐就道:“你不会。”
阿鸾叹了一口气,抱住师隐,说:“好吧,我不会。”
说罢,还要再去吻师隐。
师隐避开了,微微皱着眉,言简意赅道:“脏。”
阿鸾就只委委屈屈地蹭了蹭师隐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吱吱!
第93章 皎若云间月
等到再见韩宗言的时候,勤王一事已然落定了。
其间没有裴斌及陈荣余的什么事情。
自北地赶来的军队,也只是驻扎原地歇息着,并无调动命令。
师隐问阿鸾:“你早就谋划好了,是吗?”
阿鸾笑了一下,有一些藏不住的得意,迫不及待地要与师隐分享,说:“师隐,我可是皇帝呀。”
“太后那老妖妇,别的地方或许能辖制我,可是天下——她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师隐问:“那么,宁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鸾不老实地勾着师隐的衣角,说:“宁王呀,可比太后那老妖妇明智的多呢,从一开始就坦白投诚了。”
“背着他的太后亲娘,暗度陈仓——咦,这词好像用的不大合适。”
“陛下原来还知道合适与否的吗?”
忽而有人说了这句话,冷声笑了笑,从帐外走进来。
来人却是魏旷。
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小跑着的韩宗言。
韩宗言一见魏旷已然进去了,啧了一声,头疼不已地叹气道:“这个……这个我实在是拦不住啊……”
阿鸾倒像是早就料到了魏旷会来一般。
脸上并无任何讶异神情。
师隐望了一眼魏旷,又去看看韩宗言,只见韩宗言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这帐里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阿鸾松开手,站在师隐身前,笑着看了看魏旷,又朝韩宗言摆了摆手:“没事,丞相大人要到哪里去,你一个小小的平陵伯,又如何能拦得住呢。”
一句话,倒讽了两个人。
师隐有些想笑。
但不合时宜。
韩宗言无声叹气,拱手道:“陛下,那臣先告退了。”
阿鸾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先去外头守着,朕与丞相说一会儿话,等会儿叫你再进来。”
韩宗言应了声是,就赶紧出去了。
在外头当个看门的,也比在帐里油煎火烤来得舒坦。
帐里那三个,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实在是一个都不想招惹了。
既然有人在外面守着门,魏旷说话便不再遮掩了,直接冷冷道:“陛下好谋算啊,叛军围京,宁王救驾——这些事,微臣竟全都懵然不知。”
阿鸾眨眨眼睛,很是疑惑地问道:“丞相怎会不知的呢?”
魏旷咬着牙:“还请陛下赐教,微臣到底该如何得知这些事情?”
“哦,”阿鸾笑着说:“我还以为,太后会坦诚相告于丞相你呢。”
魏旷几乎都要维持不住体面,狰然叫道:“微臣从未投靠过太后,太后又如何会将这些谋逆之事告于微臣?!”
阿鸾却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师隐站在后面,微微笑了一下。
当初魏旷如何站在他面前,轻飘飘地要他性命,如今倒反过来了。
大约是这笑太过刺人。
魏旷立刻便向师隐看了过去,当他看清楚师隐容貌的时候,愣怔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又是冷声笑道:“原来是你。”
“我说怎么没了音讯,原来是镇国公府包庇了你。”
“北地发来的捷报请奖奏章上,姓许的人,除了许厉,就只有一个许曜,那个就是你吧。”
“许曜,什么许曜,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罢了。”
师隐仍是面色如常,他只是看着魏旷,觉得他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还是之前那个爱自说自话的人。
但阿鸾却沉下了脸色,往前站了一步,将师隐挡在身后,道:“丞相,够了,注意你的身份。”
魏旷冷声哼道:“微臣还有什么身份,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罢了。”
阿鸾淡淡道:“玄光,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你从很早之前,就陪在我的身边,我视你为师为友,事事大多都听了你的。”
“娶了皇后,再然后是贤妃,就按照你教的那般——拢络心腹,弹压朝臣,平衡官场,最后将兵权握在我自己手里面。”
“你教我的,我全都学下来了,我学的好不好?”
魏旷怒极反笑道:“好,好得很啊。”
“我下面门生无数,没成想,到头来教的最好的竟然是陛下。”
阿鸾说:“玄光,不要这样。”
“你不也是一样地对待朕吗?”
魏旷微怔:“什么?”
阿鸾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道:“好了,丞相,回去吧。你还会是丞相,朕不会动你的。”
“出去的时候,叫韩宗言进来回话。”
魏旷到底为官十数载,也并没有真的要鱼死网破的意思,冲进来问这些就已经很不应该了,也并不像他平日的作为。
他该是清醒克制的人。
如果追究原因,魏旷向师隐看了一眼。
师隐察觉到,却不打算回应。
他与魏旷,不是一路的人。
从来都不是。
而且他也确定,阿鸾再也不会在望向他的时候,眼睛却在寻找着别人的身影。
再也不会了。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相似之处却是少之又少。
魏旷是魏旷。
许曜是许曜。
魏旷终于还是告退出去了。
韩宗言进来,先看了一眼师隐,见师隐没什么表情,才朝阿鸾看过去。
但这些小动作全都被阿鸾瞧见了。
阿鸾不悦道:“你们怎么总是看他?”
韩宗言几乎想翻白眼:“陛下,宁王那边传信过来,说是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陛下您下令了。”
阿鸾听完,扭头看向师隐,笑眯眯地问道:“师隐,你愿不愿意和我故地重游呀?”
……
大内宫城。
太后还端坐在那,底下的宫人们却是慌乱着。
又有一个公公一路小跑进来,惶恐叫道:“太后娘娘,陛下与宁王攻进来了!”
太后微微昂着下巴,仍是端然的,说:“我还是太后,还是宁王的生母,他们攻进来又如何,难道还能杀了我吗?”
宫门被推开,阿鸾走在最前头。
后面跟着的就是宁王。
阿鸾微微笑道:“朕怎么会杀了太后呢。”
“只是太后娘娘趁朕病重,就要下杀手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宜传出去这宫闱。”
宁王也是劝道:“母后,父皇早已定下了五弟继承大统,您又何必违抗呢?”
“儿臣本就不是能做皇帝的人。”
“住口!”太后指着宁王道:“你曾是东宫太子,若不是这个贱婢之子抢夺了你的位置,你如何不能做皇帝?!”
宁王摇头道:“母后,太子之位,是儿臣自己不要的。”
“父皇留给五弟的遗旨里,就叫五弟保儿臣性命,绝不许手足相残。”
太后冷笑道:“先皇遗旨?那有什么用!先皇已经去了,那张遗旨,如今不过就是一张废纸!你怎么在干州待了这些年,变得如此天真了?!”
“这个小畜生若是想要你的命,就凭那张废纸,如何保得住你的命,啊?!”
阿鸾负着手,有些纳闷,转头去看宁王,问道:“朕看起来,真就是这样的十恶不赦之人?”
“一定会做出来残害兄弟之事吗?”
宁王叹了一声,说:“母后,收手吧。”
“一切已成定局,更何况儿臣相信小五,他绝对不会违背父皇遗愿,也绝非是做得出兄弟相残之事的暴君。”
师隐就站在后面,离阿鸾不算太远的地方。
太后,他是见过的。
也常在阿鸾口中听到过。
并非是良善妇人。
至于宁王这位废太子,师隐也曾听阿鸾提过。
倒是个会说话的。
这样一番话扣下来,即便将来阿鸾有要动他的心思,也不好再动他了。
就这会儿的出神,那边已然有了变化。
不知道是终于劝动了太后,还是谈好了怎么的,太后招了招手,叫阿鸾与宁王都过去。
阿鸾看了一眼宁王,宁王点了下头,就先走在了前面。
太后拉着宁王,流着泪,说道:“母后……再也护不了你了……”
宁王低下头,默然不语。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太后奋然起身,持着从袖中滑下来的一把匕首就向正走过来的阿鸾刺去,宁王要去拉却已来不及。
宫里众人都是慌动。
等到那把匕首刺下来的时候,师隐只是想,怎么会又是匕首呢。
师隐挡在了阿鸾面前。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
没有人能想到,太后这样的人,尊贵了一辈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把匕首便深深刺入了师隐的胸膛。
一时间,宫里静的像是没有人了。
再下一刻,师隐能感觉到血在涌出来。
但这一次却没有分寸。
师隐最后看见的,就是阿鸾惊慌失措的脸。
随后,一切就都暗下去了。
……
津州,清泉寺。
恰是午后时分,师隐正在精舍里抄写佛经。
他抄的是一卷《药师经》。
将将才抄到发的第二大愿时,忽而有人来敲门,师隐笔下一顿,却及时提了起来。
好在没毁了这一整篇。
师隐放下笔,抬头看向门外——他的门并没有关,所以一下子便能看到站在门外的那个小沙弥。
小沙弥已经长高了许多了。
却还是顽皮的,小沙弥笑嘻嘻地叫道:“师隐师兄,你又在抄经书呀?”
“快别抄了,有人来找你啦。”
师隐放下笔,眉眼平和:“有人找我吗?”
小沙弥点头道:“是呀。”
师隐就说:“好,我这就去。”
小沙弥便一蹦一跳地先走了。
师隐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便向外走去。
才一出门,他就看到院里的那棵海棠树下站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就站在那里,眼睛澄澈,看过来的目光却是缱绻的,声音微微颤着,其中饱含爱意,叫道:“师隐……”
这是一个晴天。
天气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后面可能会有番外。
另外打个广告,新文《废太子今天也谋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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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废太子被贬干州,现在是宁王殿下。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宁王都是要谋逆的。
何况,他还是废太子。
更何况,他还有个当太后的亲娘。
要搞谋逆,简直轻轻松松,从入门到精通。
然而他有一双不省心的儿女。
——儿子——
废太子指着北方:“儿啊,终有一天,我们要杀回去!”
儿子:“父亲,杀回去做什么?”
废太子握拳:“自然是当皇帝!”
儿子:“现在有皇帝。”
废太子愤怒:“那是小五那王八蛋抢了我的位置!”
儿子:“可……您是被皇爷爷废了的啊。”
废太子:“……我不管!我是宁王!宁王都是要谋逆的!”
儿子:“父亲,您没有兵。”
废太子:“……”儿子太早慧,真是要了命了。
——女儿——
这天,他闺女又又又被人拎着找上了门。
傻丫头扯着嗓门喊:“爹,我让人欺负了!”
废太子一听,这还得了,撸起袖子冲过去:“是谁!”
身着战铠风尘仆仆的男人微笑道:“是我。”
废太子一呆,又灵机一动。
嘿,他有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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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若愚废太子攻X温柔痞酷大将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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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气晚来秋【阿鸾】
阿鸾坐在马车里,一手撩着帘子,另一手则托着腮看向外头。
饶有兴致地看着外头一路掠过去的景色。
这会儿正是深秋时分。
除了去行宫外,他几乎没有出去过。
这也是他头一回,悄悄地离开京城去到别的地方。
真正论起来,津州其实也并不远。
就在离京城很近的地方。
不过是太小,又有些偏僻,一时提起来,倒没有多少人能想到这个地方的。
阿鸾边看着外头,边随口问道:“默之,你说,那个人……真的会很像玄光吗?”
韩宗言坐在对面,悠悠闲闲地摇着折扇,道:“微臣猜想,应当是极相像的。”
“毕竟同是那位太夫人所生,再差,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阿鸾就放下了帘子,转过头去看韩宗言,带着微微笑意,说:“默之,玄光是透过谁告诉的你这个消息?”
韩宗言停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干干咳道:“……是端王殿下。”
阿鸾好像也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只是笑了笑,挑眉问道:“你近来倒与三哥这样要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