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些外人眼中的怪物里生的比较齐全完整的,这么些年除了要按时吃苏老大夫的方子,身子弱了点,没什么大毛病。
至于子嗣,纯属异想天开。
况且,谁要他这身子生出来的孩子,陈枋跃那会儿还天天看着他服用避子汤呢。
直到确认他不能有孕,才作罢。
一阵冷风吹来,沈嬛打了个冷颤,对两人道:“咱们去吃羊肉锅子吧,暖暖身子。”
“好啊好啊,今年还没吃一顿羊肉呢,听府里的人说,前边儿新开了一家专门卖羊肉锅子的电,香到鼻子眼,咱们就去那里吃吧。”晴子跃跃欲试。
“老奴随太太,都行。”
“那走,好吃咱们再来!”沈嬛一马当先,快走几步上前。
一顿羊肉锅子吃完,主仆三个撑得跟什么似的,慢吞吞地踱着步子回去,刚走到陈府门口,就看见墙角那儿好大一滩血,和雪冻在了一起。
沈嬛问门房:“谁弄在这儿的?”
随着贾氏被流放,她安插的那些人都慢慢换下去,六子又重新回到了老位置。
他跑过来回道:“是二奶奶请来的道士,说是府里有邪祟,正在驱妖去邪。”
他话音还没落,沈嬛她们出去时遇到的道士手持锈迹斑斑的铜铃,装神弄鬼地踩着八卦步从门槛里走出来。
他身上也不知道擦了什么,冲鼻子得很,沈嬛捂着口鼻退到一边。
哪晓得那道士也不知道做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地围着沈嬛转。
晴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这些骗吃骗喝的道士法师,黑着脸拍开道士摇铜铃的手:“把你的脏爪子拿开,你们还在那里立着干什么,快把人带回丛云院去。”
被晴子点到名的几个下人道:“晴子姑娘,他是三奶奶请回来的,小的们都还要听他的差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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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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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沈嬛直直地望着那个道士, 直到那道士不知为何停下来,带着吴氏和晴子回明辉堂。
晴子气愤不已,一路走一路念:“三奶奶也是, 找这些神神叨叨的道士有什么用, 照我说,全是来坑蒙拐骗的,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
看她气得跟河豚一样,嘴巴鼓鼓的, 沈嬛道:“只要别来咱们明辉堂晃悠, 随他跳哪儿。”
他是知道晴子为什么对道士法师厌恶至极的。
晴子老子娘是陈府的家生的奴才,晴子是老大,下面有生了个弟弟。
她七岁那年弟弟生了病,老子娘不找郎中来看, 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老道士,老道士掐指一算, 说晴子是小鬼投的胎,要把她弟弟吃了化成人形。
她那糊涂的老子娘信了道士的话, 打了小鬼她儿子才能活, 天天捆着晴子往死里打,沈嬛看见晴子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 被她爹和娘用张烂席子裹着,打算悄悄背出府去丢。
沈嬛强行让他们夫妻两个把东西放下来, 一打开发现里面是个血肉模糊的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孩, 赶紧叫吴氏去请大夫。
也是晴子命大, 躺在床上养了三个月才能说话, 堪堪捡回一条命。
所以看到卢氏请了道士, 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边主仆三人预备着晚上看看到底是谁在窥伺明辉堂, 那边卢氏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老爷陈展一进来就闻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味道,扇了扇坐到另一边:“你这做什么呢,烟熏火燎的,闷死人。”
卢氏睁开眼睛,望着他:“去哪儿来?”
陈展讪讪地笑:“奶奶不是知道吗,多此一问。”
卢氏扬唇冷笑:“你们陈家,就没个好东西,大的惦记着一个老寡妇,小的吃喝嫖赌样样占,凭他金山银山,都经不起你们坐吃山空。”
嫁给陈展,卢氏一开始还有些希望,随着陈展的真面目露出来,也就把人放在一边。
陈展把手往桌上一拍:“说的什么话,把我带上做什么。”
“呵,我说的难道不对。”
“老大那眼珠子恨不得烂在老太太的身上,魂儿都快丢了,牙口也是好,也不怕人老珠黄咬不动。但人家有一点好,是嫡长子,长房,以后这陈府全是他的,不愁吃喝。”
卢氏生的一副清秀佳人的模样,说话也细声细气的,跟她嘴里说出的话大相径庭。
陈展嘿嘿一笑:“所以说,你们妇道人家不懂男人的心。”
“听你这意思,你也想去闻闻骚味儿。”卢氏面上云淡风轻。
陈展赶紧摆手,“不敢不敢,我有奶奶就够了,其他香的臭的都跟我没关系。”
陈展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最是知道卢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桩桩事儿想起来,让他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卢氏笑了:“知道怕就好,别又像你在外面养的那个——”
“你到底还要怎么样!”陈展浑身一抖,不想提的事儿偏偏被她提了,缩着肩膀色厉内荏地吼。
这件事是陈展最不愿想起的事,之前他也和陈大爷陈平一样,在外面养了妓子和外室,并不觉得卢氏知道了有什么关系。
直到那日他从外室那儿回来,卢氏温柔小意地问他饿不饿,亲手给他布菜,说她娘家哥哥那边送来一样新鲜的吃食,一定要给他尝尝。
卢氏的哥哥跟他这样的闲人可不一样,巡盐御史,手上多的是钱,见过的稀罕物也多。
陈展一听就来了兴趣,坐在桌子边看着卢氏在他面前揭开一个汤盅。
汤盅里有一大一小两个肉丸,汤汁浓稠。
“此物一只稀罕的猎物身上就那一小口,鲜美无比。我得了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着给你尝尝。”
陈展一听这东西这么难得,搓了搓手舀了小的那一颗,还没送进嘴里,卢氏就把他的手拉住,“这两颗丸子是一起吃的,你吃了小的,那大的该伤心了。”
于是陈展听了她的话,把一大一小两颗丸子一起送进了嘴里。
刚一咬开,腥得他几乎呕吐,可卢氏就像发疯了一样,捂着他的嘴逼他把东西吞下去。
“你干什么?!”
“好吃吗?”卢史答非所问
陈展抠着嗓子眼,几乎吐出来,“好吃个屁,你从哪儿找来这么腥臭的东西?”
“哈哈哈,”卢氏突然放声大笑,“你怎么能不喜欢呢?他是你最爱的萍儿和那个野种啊!我还以为你能认出来呢。”
陈展双眼暴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说什么?”
“你是没看到,我去敲门的时候,那个萍儿和她生的野种以为是你去而复返,高高兴兴地给我开门呢,然后,我就割了他们的脑袋,把脑汁拿回来,亲手捏成了这两颗丸子,炖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你居然说不好吃。”
“你疯了!”
“那是两条人命,那是我儿子!”
“你才疯了,”卢氏慢条斯理地把汤盅里浓稠的汤喝下肚,用手绢擦了擦嘴,“陈展,我可不是贾氏那样的好性儿,你要是有本事,现在就去告我,要是没本事,以后要么管好你**里的那玩意儿,要么别让我发现下一个萍儿和野种,否则,就不是煮汤给你喝这么简单了。”
陈展气急败坏,手指颤抖的指着她:“我现在就去大理寺,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抬着脚步往外走,脚还没迈过门槛,突然又停下来。
卢氏就知道会这样,扬着下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来用饭吧。”
陈展的背影慢慢塌下来。
他转身回来,坐在了卢氏旁边。
这次之后,他再也没在外面养过外室。
陈展在屋里坐了会儿,实在受不了屋里烟熏火燎的味,刚起身,卢氏突然开口道:“你说,如果老大没了,老太太不在了,那这陈府不都是我们的了?”
陈展撑起来的身子愣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卢氏把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陈展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她!”
“呵呵,我也没想到呢,咱们这位小姑混的可真不错,等诞下小皇子,一个嫔位少不了。”
原来,已经进了宫,封了贵人的陈妙仪让人带了一封信出来,说自己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太医说了,这胎有很大的可能是个皇子。
她呢,一是跟两人分享分享这个好消息,二是让卢氏办件事,除掉沈嬛。
只要卢氏办成了,等她肚子里的皇子生下来,会给卢氏不少的好处。
卢氏把信从陈展手里收回来:“你觉得,这笔交易做不做的?”
陈展心里突然有点异样,他跟卢氏道:“老太太把她从小养在膝下,没短她吃没短她喝,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会想要老太太的命呢?”
卢氏一笑:“有老太太在,她就永远是姨娘的种,得了老太太的好才有了现在,这些东西就像扎在她心头上的刺,只有老太太死了,这根刺才能拔了。”
“那你的意思……”陈展看向卢氏。
“这不是还拿不定主意嘛,这样,我写一封信,你带去卢府。”
卢氏是识字的,但学得不深,只够写些粗糙的东西。
她写好信,交给陈展,让他马上送去卢府。
——
陈展拿着信走了,卢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半靠在炕上闭目养神。
突然,丫鬟走进来:“三奶奶,怀庆子师傅法事做完了,说府里邪祟厉害,要再做七天才能彻底驱除。”
卢氏闭着眼睛道:“将他安置在西边厢房里,他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他。”
“是,”丫鬟站在门口那,悄悄关上门,去回怀庆子。
刚做了一场法事的怀庆子满头是汗,他看着远远走来的丫鬟,眼睛落在她鼓鼓的胸脯和还算纤细的腰上,老神在在地甩了下拂尘:“无量天尊。”
“我们太太说,您把法事做完再说,现今将您安置在西厢房。”
丫鬟是卢氏身边体己的人,最是知道她有多看中这次的道士,亲自在前面领路,带怀庆子过去。
怀庆子走在她身旁,状似无意地问:“贫道用天眼在府中看了一圈,发现东面紫光犹盛,请问那儿住着什么人?”
丫鬟道:“那儿原是老太爷的住处,老太爷去世后就没什么人住了,”她突然又想起来,接着道,“老太太的明辉堂也在那边,不过老太太不常出来,想来是碍不着您做法事的。”
“老太太?”
“可贫僧天眼中感应到,府上并没有知天命岁数的人哪。”
丫鬟双眼一亮,没想到三奶奶找的这个道士有真本事,道:“我们府上的老太太才三十有七,比三位爷还小几岁呢。”
“怪不得,贫道还以为我的天眼出了差池。”
两人并行,很快到了西厢房,这里是卢氏专门留来做客房的,房里一切都布置好了,丫鬟把怀庆子带走就要离开,突然,怀庆子在后面叫她,她刚回头,就被一阵烟雾迎面扑上来,立刻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嗯~”抱住丫鬟软倒的身体,怀庆子头埋在她的脖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迫不及待地一脚踢上西厢房的门,手胡乱抓着丫鬟身上的衣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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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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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卢家跟陈家不在一条街上, 陈展坐着轿子到卢府,很快就见到了卢家现在的当家人,卢氏的哥哥卢诸。
卢诸只比陈展大一岁, 身量有些矮, 大鼻子厚嘴唇,跟长相清秀的卢氏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看到陈展,他指着椅子,让陈展坐。
以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 陈展来卢府还有些底气, 如今老爷子没了,他一个白身对着巡盐御史,心里直打鼓,只把一半屁股落在椅子上, 干巴巴地道:“卢氏叫我送封信来,叫你给拿拿主意。”
说着, 把信递给卢诸。
卢诸也不与他多说话,接过信便看。
刚看第一句,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脊背就直起来。
陈贵人陈妙仪, 吏部尚书陈枋跃最小的女儿,进宫后承宠了几次, 没想到运气好,竟然有孕了。
而且看信上意思, 这胎有八成以上是皇子。
当今圣上不好女色, 宫里的妃嫔除了皇后, 并无皇贵妃贵妃, 高位妃嫔只有一个德妃和容嫔张嫔, 贵人常在答应加起来也才四五十个。
因为皇上从不临幸宫女, 这些妃嫔要么是潜邸的老人,要么是通过正经选秀的秀女。
育有子嗣的,仅德妃容嫔张嫔,皇后母族盼红了眼都盼不到一个皇子,天天在外面搜集各种各样的求子秘方。
而刚刚进宫的陈贵人,居然有了。
卢诸双眼幽深,心里瞬间有了许多念头。
他们卢家祖上也是显赫过的,出过皇后,有过从龙之功,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但历经几代政权的更迭,慢慢地被挤出了圈子。
现在他拼死拼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不过做到巡盐御史,在祖上最鼎盛的那会儿,连进卢府的大门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