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浔知道程澄脸皮薄,也不逗他了,“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程澄顿头想了片刻:“中午跟朱塔倾约好了去尝一下新开的餐馆。”
小羽在一旁听着,一脸早已看透地神情:“公子,你哪次和公主最后不是去百花坊喝花酒的?!太子,快管管公子!”
傅浔夹着菜,表情淡然:“跟公主约好就去吧,喝酒也没事,记得回来就好,醉酒了我就背你回家。”将程澄最爱吃的烧鸭放进他的碗里,语气十分大度。
小羽愕然:“太子——?”
傅浔:“好了好了,没多大事,还有以后记得不用叫我太子,叫我名字或者公子就好。”
程澄将那块烧鸭肉放进嘴里,脸上洋溢着幸福,“傅浔,你太好了!我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夫婿!”
程澄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在疯狂摆尾。
程澄埋头猛扒了几口饭,小羽撇嘴扭头看向一边,谁都没有注意到,傅浔拿着筷子的那双手半掩在袖子中,指尖紧攥的苍白。
——
“啊啊啊——你们真的亲了!”此时两人坐在新开酒楼的大厅,朱塔倾激动地语无伦次摇着程澄的肩膀,“快给我说说细节。”
程澄察觉到不少人向他们投来视线,立马捂住她的嘴:“小声点。”随后将手放下,还颇为嫌弃地拿帕子擦了擦。
朱塔倾讪笑,凑近他,一脸好奇:“快跟我说说,怎么亲的?有没有伸舌头?感觉怎么样?”
程澄双手交叉,随后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朱塔倾见状,也急了,随后不怀好意地从怀里拿出《春风宴》,“你不跟我说,我就在这儿大声宣扬你就是《春风宴》的画者。”
小羽听此,皱眉道:“公主,你怎么这么无耻!”
程澄伸手就想抢。
朱塔倾预判了他的想法,说:“你要是抢,我现在立马就喊出来。”随后,将画集慢慢高举。
他被朱塔倾弄得急了,恼羞成怒地说:“没有。”
朱塔倾嘿嘿一笑,将画集又好好收进怀里,这可是宝贝,拿捏着程澄的三寸,可不得好好收着。
“没有,什么没有?是没有伸舌头,还是没感觉?”
程澄被朱塔倾直白地问题,羞的只差钻地里:“我都醉的意识不清了,我哪里知道什么没有!”
朱塔倾遗憾地啧了啧嘴:“少年,这可真是太可惜了,初吻一般都是回味无穷的……”
朱塔倾还没有说完,桌子的另一边刚坐下一个不速之客。
程澄抬头看,来人面色苍白,身形羸弱,容貌却艳丽,端的一副病弱美人胚子。
程澄挑眉,胳膊肘碰了一下朱塔倾:“找你的。”
朱塔倾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与刚才和程澄玩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终于有了公主样子,贵气逼人,“你来干什么?我早已表明我的态度,你要当傅灏的男宠我没意见,又来找我干嘛?”
来人正是慕生。
朱塔倾气势逼人,字词凌厉,反观慕生,清瘦整个人瑟缩了起来,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声线颤抖:“所以……你们还是要成亲,是不是!”
越说到最后,慕生的情绪越来越激烈。
程澄见朱塔倾眉心一皱,嘴微张,他将朱塔倾的胳膊往下压了压,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
朱塔倾深深吐出一口气,双眸正视对面的人,似乎已经洞察了慕生所有想法:“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他骗我……他骗我,他说他在竭力跟皇上说取消婚约,他跟我说他喜欢我,他会娶我,他跟我承诺等他当上太子一定八抬大轿娶我进门,可是……他骗了我,他为什么要骗我……”苦笑了声,“他是喜欢我……他想让我给他做养在外面的男宠,可我不想……我不想做男宠……”
慕生语无伦次,崩溃捂脸,泪水顺着指间缝隙滴落在地上,没有痛苦地放声大哭,只有像小兽受痛时的呜咽,在小声地嚎叫。
大厅里的视线都向他们这桌看来,一脸看戏的表情,估计明天就要传遍京城。
程澄和朱塔倾对视了一眼,皆叹了一口气。
他掐了掐朱塔倾的胳膊,头朝慕生的方向抬了抬。
朱塔倾猛然抽开手臂,顺带瞪了程澄一眼,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神色满是不耐:“傅灏当上太子位的前提就是娶我,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他和你的那些破事?太子位就是是皇上控制我和他婚事的筹码,懂了?明白了?喝完茶就滚吧。”
朱塔倾一番话慕生哭的更狠了,程澄戳了戳她,“你说话温柔点。”
朱塔倾早已预料程澄的动作,手臂快速闪开,“我这个人说话就这样,爱听听不听滚。”
这句话虽是对程澄说的,眼神却紧紧盯着慕生。
人群中发出一阵吃瓜的高潮欢呼:“三皇子来了!”
傅灏脸色阴沉径直朝程澄那桌走近,把慕生强硬拉着站起来,就要拖着往外走。
朱塔倾语气冷然:“以后把你的人给我管好点。”
傅灏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她,随后便握着慕生的双手,把人拖着离开。
“放开我,放开……”慕生起初奋力挣扎拳打脚踢都使上了,逐渐力气变小,最后顺从地跟着走了。
戏中的主角离场了,大堂里的人也颇感遗憾地收回视线。
程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这都什么事?”
朱塔倾夹了块肉骨头,狠狠放进嘴巴里咀嚼:“关我们屁事!”
话音刚落,对面又落座一人,身穿月白色的华袍,拿着一把折扇,双眸清柔含着浅笑。
这一座欢呼声便更大了:“是成王!成王好帅!”
朱塔倾将嚼碎的肉骨头吐出来,别了别程澄,一脸看戏:“找你的。”
——
傅灏拉着慕生一路走,期间路上不少人往两人身上瞧,直至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傅灏紧抓着的手才松了力道。
“你今天为什么要去找朱塔倾,你知不知道你今儿一找他,百姓该怎么说怎么看,传到父皇耳中又该如何看如何想!”傅灏神情激动,紧紧盯着慕生,双眸满是疲累与失望,“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不懂事……”
慕生愤然将手甩开,“我不懂事?对,是我不懂事,我不该不相信你虚假的话,我不该去找朱塔倾,我就活该被你骗,被你骗到底,我不该自己半路清醒怀疑你那些娶我的话,我身为戏子就该成为你获取皇位的牺牲品,乖乖地当养在外面的男宠,我不该不听话,是我把一切美好、幻想全部捅碎,你说的对,是我不懂事……”
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歇斯底里地说完,羸弱的身体便开始受不住心情的巨大波动,开始咳嗽,脸色越发苍白,下一秒似乎就能晕倒。
慕生闭了闭眼,在睁眼时,双眸满是坚定,“傅灏,咳咳……我们完了……咳咳……”
傅灏怔愣了片刻,神色满是不可置信,他握住慕生的肩膀,像是慌了,“慕生,慕生……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你在等我几年……等我坐上皇……”
还未等傅灏说完,慕生虚弱地声音响起:“够了,真的够了,傅灏,你一直都知道的,都明白的,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不愿意看你和别人结婚,不愿意当男宠,不愿意等……
傅灏双手滑落,挺直的肩膀瞬间垂下,看着慕生绝情冷然的脸庞,慌乱无措茫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生退后半步,:“傅灏,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皇位和我你选哪个?”
……
巷子里只剩傅灏一人,他蹲在角落放声痛苦,他双手抱着头,“我想选你,我想选你,我想选你……,慕生……”
而慕生没有等傅灏的回答,转身一步也没停留的走了。
第28章 癔症
李成蹊一落座,小羽便将头扭到了另一边,朱塔倾就一直低头吃着肉,一声不吭,程澄抬头讪笑,“成王今日是来找我的?”
李成蹊颔首笑道:“是来特地感谢你的。”
程澄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感谢我?我有什么好感谢的?”
“昨晚我遇险,是你救了我。”李成蹊顿了顿,“你不记得了?”
昨晚……程澄回想,脑海中闪过的只有傅浔靠得极近的脸还有温热的触感,霎时红了脸,说话也跟着结巴:“我喝酒……喝大了,就不记事。”
朱塔倾注意到程澄的神情,夹肉的手顿了一下,“忘记了就忘记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坐在你对面的可不是傅浔。”
程澄现在一听到傅浔的名字就神经反射,连忙夹了一个菜堵住她的嘴:“好好吃你的!”随后又看向李成蹊,“我昨天怎么救你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来,你跟我说说,我是不是特别勇猛?在生死刹那间我英勇出现,把坏人赶跑。”
李成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闻了闻,随后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既然你不记得,就不提了。”
程澄不记得自己喝醉酒后做过什么,但想来酒品是不太好的,万一自己做过什么丢人的事,立马将嘴闭上,着急道:“好好好,不提了。”
“成王,今日阳光正好,一起去游湖吗?”一女子含羞带怯地靠近。
大厅里的人齐刷刷放下筷子,朝这处看来,就连原本不待见李成蹊的朱塔倾、小羽,都带着兴味转过来。
这女子性情豪迈开朗,神情也眉飞色舞,显得娇俏,想来也是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的女子,值得敬佩。
李成蹊抿了口茶,起身拘了一礼:“抱歉,我不喜欢游湖。”
女子脸色刷地一下苍白,后羞恼地跺了跺脚跑走了。
众人遗憾地收回视线,就知道高岭之花不是这么好折的。
李成蹊朝程澄行了一礼,“我还有事,告辞。”
朱塔倾见李成蹊离开,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吐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小羽也拿起筷子,开始大朵快颐,连忙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程澄看着两人,头上一阵黑线,“李成蹊怎么你们了?”
“我就是很讨厌他!”两人第一次这么异口同声。
“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朱塔倾狠狠掐了下小羽的脸,从小羽碗里抢走了一块肥美的肉。
“是你学我!”小羽气急败坏,看着肉从碗里到朱塔倾的嘴里,“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抢我碗里的东西!”
程澄放下筷子,抿了口茶。
又来了……
等吃完饭,三人在万花巅又随意逛了逛,等到太阳西沉,才走回马厩。
程澄叫小羽先一步上马车,后拉住朱塔倾低声说:“慕生怎么回事?小说中我记得没有他这个人。”
朱塔倾也沉思了一会儿,说出一个答案:“在我的大纲设定中有,但是后面我懒得写砍掉了,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更像是我的大纲,他在完善《天下》中我没写出来的剧情,补足我的bug。”
程澄眉心一蹙,觉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的任务是找出最后结局杀害男主的凶手,所以这个凶手是藏在未可知的大纲剧情中,并且在慢慢补足。
朱塔倾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向自己的马车:“孽缘啊……”
程澄满腹疑云,最后一句是朱塔倾给他的暗示,因为慕生的在书中的剧情他说不出来,“孽缘”指的是傅灏和慕生,所以慕生在剧情中一定占据着重要剧情,甚至是剧情关键,可是他是谁呢?
“公子,该上马车了。”
程澄走神,握着那人的手直接上了马车,随后才觉得不对劲,反手快速揭开面纱,“是你!”
小羽听见动静也从马车出来,剑半抽出,“公子!”
“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开始刀剑相向了,我可是你最亲最爱的男宠啊。”边说边将身子往抽出身上凑。
来人正是小水,又是那张与李成蹊七八分相似的脸,程澄厌恶道:“你能不能换张脸?”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小羽将剑放回狠狠瞪了一眼也进了马车厢,小水摸了摸自己的脸,也屁颠屁颠地跟上。
马车行驶中,小水还时不时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后又兴致缺缺地将帘子放下,“最近怎么出门带侍卫了?”
“防你。”的确如此,自从小水出现在马车后,程澄就加派了几位侍卫,随后耸了耸肩,“没用。”
小水的易容术和多年来的小偷经验,的确很难防住。
小水笑的很骄傲,“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
程澄:“……这不是在夸你。”要论厚脸皮比拼,小水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行了,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程澄上下打量着,他的确好几天没有见过小羽,前几次见面身上都穿的破破烂烂的,今儿倒是拾掇了一下,穿戴都整齐多了,顶着李成蹊那张脸,倒也能说是个美男子。
小水丝毫不避讳程澄的视线,反而还将衣领下拉露出白皙的肩颈,眼神妩媚:“没关系,随便看,怎么样,对我的身体都感觉吗?”
小羽眼神立马转到一旁,咬牙切齿地说:“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小水诶了一声,将帘子掀开:“不好意思,现在是晚上了,正是消遣欲望的时候……”转向程澄,眨了眨眼,一脸求表扬,“我说的对不对?”
程澄无奈,顺着小水,他来劲,不顺着他更来劲,只好伸手将衣服拉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