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锦动作一顿,应和道:“嗯,我知道了。”
刘半仙这才捂着胸口站在一边看着阵中不断发出痛苦哀嚎的女人,眼角忍不住再度湿润起来。
木锦沿着地上的禁锢阵法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深,这个阵法真是太古怪了。九条手腕粗细的铁链从阵中的地面是拔地而起,将吕珍整个的缠住,现在铁链已经被吕珍给挣断两根了。
他正琢磨着,口袋里刚刚就震动不已的离魂镜忽然像是受到刺激一样不停的来回跳动,动作幅度还很大,顶得衣料一鼓一鼓的,好像里面踹了个大老鼠似的。
木锦掏出离魂镜,就见巴掌大的镜子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尤其是镜面上雕刻的骷髅,两颗幽深的眼珠不停的闪烁,就跟信号灯似的。
那镜子竟然脱手而飞,跟个活物似的飘到半空中开始疯狂的吸收空气里的邪气!它速度太快,转眼就将周围包裹的邪气和怨气一网打尽,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木锦有些犹豫,这镜子如此反常可能是祸非福。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这镜子能镇压这满屋的邪气就算是不妥也只能咬牙硬挺着用它支应一下了。
随着邪气和怨气的消散,被困在禁锢阵中的吕珍哀嚎声却渐渐的消了下来,她站在那里伶仃孤苦单薄的肩背线条使她看上去宛如大病初愈的病人。
吕珍慢慢转过头,凌乱的黑发将她惨白的面孔一分为二,血红色眼珠直勾勾的看向木锦,说不出的冰冷。
“珍珍!”刘半仙见状忙惊喜的喊了一嗓子。
吕珍循声看去,狐疑的打量了刘半仙良久才用嘶哑的不像样子的声音道:“你是,阿义?”
木锦抽抽嘴角,都这样了还能认出来,他现在有点相信吕珍和他师父是真爱了。
“是我!是我!”刘半仙听到那声久违的称呼,激动的热泪满眶。
他的珍珍还记得他。
“快把你师娘放出来啊!”刘半仙冲上去两步却被木锦给拉住。
“等等,她现在可不是我那天真善良的师娘了。”木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吕珍道。
吕珍斜睨木锦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了个邪气非常的笑容来,“小弟弟,你很聪明啊!”她话音未落脸色蓦地一变,十分凶恶的咆哮道:“全都去死!我要杀了你们!”说着话将身上的铁链挣的咔咔直响。
刘半仙不敢置信的指着吕珍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变了脸色?
木锦道:“师父,师娘她现在被张德友控制着,她的话不能信。”吕家的人全都离开了吕宅,这里又被他设了禁止,她没办法在掠夺吕家人的生魂,没了后劲自然就该急了。
“阿义你不信我吗?呜呜呜”吕珍忽又掩面哭泣起来,嘤嘤嘤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来老远。
邵晟谦正扶着陈风的一个手下,他是个侦查好手,很容易就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两人,正一个个的往外搬运呢!就听到这若有若无的哭声,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担心,同时脚下动作更快了。
“珍珍你别哭啊!珍珍!”刘半仙急的团团转,不停的唉声叹气。一个劲的催促木锦快点想办法。
木锦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他也着急啊!要是让张德友得逞了,他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吕家了!
“师父你别急,你在这陪着师娘,有离魂镜震着,师娘的情况应该不会再恶化了。这阵还未成,张德友一定就在这附近作法,等我现在就去找他,掀了他的法坛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看他还怎么逞凶!”
“好好好,为师一定好好看着这镜子。”刘半仙忙答应。
“多给她讲讲你们以前的事,看看能不能唤醒师娘的记忆。”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两人说好,木锦刚转身就听身后呼呼作响,听这声音就知道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架势,一道十分凌厉的女声响起,“想走?没那么容易!”
两道直冒寒气的铁链一左一右从两边包抄过来,看那架势是想将木锦锁入囊中。
木锦掐了个指诀,一个鹞子翻身跳出了锁链的包围圈,脚尖一落地就动作利落的分别抓住那圈过来的两条铁链,手上灌注了灵力,两手用力一合,就听哗啦啦一阵脆响,两根铁链相撞后竟然寸寸断裂掉在地面上。
吕珍惨叫一声忙往回收手,之前被她挣开的两条长铁链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米长,可怜兮兮的垂挂在她手上,吕珍气的眼睛更红了,却只能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
木锦面无表情的扔掉手里的铁链,感觉自己好像抓的不是铁链而是两道寒冰,阴寒无比的铁链和碰上纯正的灵力宛如冰与火的相互碰撞,只有更强的一方才会占据上风。
木锦用眼神警告他师父不要被骗,跳过高高的门槛出了祠堂。
他找了个地势开阔的高地,开启阴阳眼四下扫视,阵法还差一点没完成,张德友一定得在附近收尾,他只要找哪里阴气最重差不多就找对地方了。
开了阴阳眼的画面和平时看见的画面略有不同,木锦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色彩浓重的油画世界,这边冒着滚滚黑气,那边又是血光冲天,这吕家好好的一栋建在祥瑞之地的阳宅愣是给祸害的不成样子,仿佛处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惨不忍睹。
木锦挑了个黑气最重的方向过去,那里阴煞气最重,张德友十有八.九就在那边了!
邵晟谦把陈风的两个手下依次带出吕宅交给在外接应的陈风,水都不喝一口就打算折回去。
陈风有些迟疑的叫住他,“老大,你……”他想说你就别去了吧?那里太危险了。
邵晟谦知道他的意思,就伸手从衣领里掏出个小挂链来略有些得意的亲了一口,道:“没事,我有小锦给的护身符。”
陈风……
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狗粮,他有些消化不良。
说话就说话呗,亲什么亲?难道老大不知道这动作看起来gay里gay气的?
深夜里,吕宅安静的有些诡异,吕良玉这个时候早把家里人都遣散了,即便是他嘴硬不肯低头,但是架不住其他人惜命啊!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整个吕宅就人去楼空,空荡的渗人。
邵晟谦快速的在各个院落里穿行,他步履轻快,行走间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在经过一个小院子的时候,脖子上戴着的玉龟蛋忽然跳动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的停下脚步,东西是木锦给他的,应该是有什么特异之处。月光下就见那枚小小的玉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竟然违反了地心引力飘了起来,不停的朝着一个方向牵引。
木锦说这是玉灵龟的蛋,邵晟谦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毫不迟疑的顺着这颗蛋指引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gay里gay气什么的都是你们的幻觉。
真的!
第59章 陷阱
“少主这个院子是空的!”
“少主三号那边也没发现有人的踪迹。”
“少主,二号那边也没见到人。”
朱武按了一下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对眼前站着的少年一一报告他收到的消息。
朱颜有些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他背着他姐带着朱武跑到吕家来就是为了见缝插针看能不能给那个木锦添个堵, 哪成想连夜奔波的赶过来,竟是扑了个空!
吕家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好几百口人说没就没了?
朱颜捂了捂胸口感觉肺管更疼了, 他气咻咻的吼道:“再给我仔细的找!”
朱武看这样也不是办法,这大半夜的主人家一个人没有,他们在人家宅子里翻来翻去的, 回头再给当贼抓起来,不够丢人的了!这事要是被大小姐给知道了,回去谁也没好果子吃。
他斟酌半晌才凑过去道:“少主,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这事太诡异了,吕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 等天亮了再说吧!”
“我不!不找回场子我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那个木什么锦的我会在医院躺这么久?”还被他姐给禁足,又被祖母扯着耳朵念叨,最重要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龙没收住, 龙珠还弄丢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朱武心里暗暗叹气,摊上这么个任性的少主简直心累。
他还想要劝两句,忽然就觉得脊背发毛, 头皮发炸心里头涌上一股好像被野兽给盯上的恶寒感, 几乎是同时他猛地抬头看去, 就见两米多高的院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着个人。
朱武立刻挡在朱颜身前,警惕的喝到:“是谁?”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立在墙头上的人没什么反应, 跟在朱颜一左一右的四个大汉顿时聚拢在一起,将朱颜护在中间。
朱武一边瞪大眼睛和墙上的人对持,一边赶紧联络在其他院落搜寻的手下,让他们赶紧回来支援。
邵晟谦看着下面那熟悉的人脸,身上不禁带出一股暴戾之气来。
冤家路窄啊!
木锦从白龙湖回去就一直没得消停,被小白龙折腾的够呛,连带着他也跟着担惊受怕,还没倒出功夫来收拾朱家的人,没想到今天竟是在这遇上了,而且对方刚才还言辞凿凿的表明要找木锦麻烦。
呵!这可真是不作不死了。
邵晟谦从墙头上跳下来,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慢腾腾的朝着朱颜走去,对方叫了帮手他已经听见了,但是浑然没当回事,人越多越好,好久没打个痛快了。
他必须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那个朱颜看着弱不禁风的,邵晟谦不屑动他,但是他这些爪牙么,自求多福吧!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须臾二十几个穿着枣红色衣衫的男人齐刷刷的站在朱武身后,他们皆是身强体健,目露精光,一看就是练家子。
朱颜这个时候已经认出了邵晟谦,他拉长声音,意味深长的道:“哦,原来是你!我认识你,你就是和木什么锦一起的。”他有些暗喜,看来木锦真的在吕家。
只是这喜色还没等维持多久就有些支撑不住了,邵晟谦二话不说,上去就开揍,砰砰的拳头撞击肌肉的闷响听的人心肝发颤。尤其是不断有人飞出去,无一例外全都是朱家的人。
朱颜看着平时耀武扬威如今却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二十几个大汉转眼就剩下三五个还能站着,朱武抬手挡住了直奔自己面门的飞脚,被巨大的力道撞击的连退了七八步,差点撞到朱颜身上。
他喷出一口血水,气息不匀的对朱颜道:“少主你快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朱武心中大骇,如果这人今天要是痛下杀手,他们少主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我,我……”朱颜慌张的语无伦次,看着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人,耳中听他们痛苦的呻.吟,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是觉得恐惧。
邵晟谦解决掉最后一个人,抬头看了看朱武和被朱武护在身后的朱颜,慢声开口道:“下不为例。”
挂在脖颈上的玉龟蛋还在不停的跳动,邵晟谦不想继续耽搁下去,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就朝前走去,在这里遇上朱颜纯属意外。正好顺便给他个教训,免得他继续找木锦麻烦。
朱颜快哭了,他从小到大从没被这么丢脸过,想要放个狠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他憋屈极了!
“少主。”朱武怕他还要逞强,赶紧扯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劝解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别逞一时之气。”
朱颜跺跺脚,恨恨的转头瞪着邵晟谦的背影,很好,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木锦,邵晟谦,你们等着!
朱武在旁微微摇头,少主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他什么时候能成熟一些?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啊!惹不起!要是大小姐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样呢!
邵晟谦一路顺着脖颈上的小挂坠指引来到一处绿树环绕的院落,吕家老宅极大,在当地更是有名的古建筑,足足占了整整一条街,人称吕园,算起来已经有两百余年的历史了。
这栋院落里靠墙的位置有一株枝干非常粗壮的桂花树,特别显眼,蓬松的树冠好像一把巨大的伞,在这无声的夜里静静的伫立着。
邵晟谦踩踏着院墙动作轻盈的跃到树上隐匿身形后这才细细的往下观察去,这小院子不大,不到一百平的样子,地面上铺着青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灯亮着,光线从窗户透出来在院子里投射出窗棂的影子,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这场面看着竟还挺温馨的。
邵晟谦好像一只正在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的从树干落到地上,他感觉十分敏锐,在双脚落地的一霎那,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这一跃而下不是落到了地上,而是身体破开一层无形的薄膜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空气阴沉粘腻,透着一股子腐败的气味,像是掉进了寒冬腊月里的沼泽被阴冷滑腻的淤泥裹住,呼吸都涩滞起来。一感觉到不对,邵晟谦周身雷达全都在一瞬间张开精神极度绷紧的情况下,耳廓里甚至能听到血液流过血管的哗哗声。
多次从死神的镰刀下死里逃生,邵晟谦不是一般的敏锐,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掉进某个陷阱里了。眼前的景物忽然变得不真实起来,视线渐渐模糊看什么东西都像是隔着一个镜头,但是这镜头忽远忽近的来回拉抻,让人头晕眼花。
邵晟谦甩了甩头,牙齿用力一错咬破了舌尖,刺痛感让他恍惚了一下,与此同时,挂在他胸前的玉龟蛋忽然连续震动了三下,每一下都敲击在他胸前的皮肤上,一股清凉彻骨的感觉传遍全身,他这下彻底的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