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厌雪又说了一句,替他解了围:“里面没人,门口的封印还是完整的。”
祝兰衣这才松口气,说:“那去看看吧。”
同时他又奇怪,楚衿不在里面,那在哪里?
有君厌雪在,三人很快找到了洞府入口,祝兰衣感觉一阵熟悉的气息,微微惊讶。
君厌雪说:“感觉到了么,它在呼唤你。”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熟悉?”祝兰衣摸不清头脑。
君厌雪告诉他:“洞府的主人出自玄霜宗,它在呼唤我们,所以才能被发现。”
这个洞府看起来有些年头,却连封印都没破,说明隐藏得很好,理应不该如此容易被发现。
如今被发现了,说明是洞府主动暴露自身,只是万万没想到,路过的玄霜宗弟子,一个是宗门叛徒,另一个是假冒师祖爷。
祝兰衣有点好奇,为何玄霜宗弟子的洞府会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若不是阴错阳差,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我们想办法进去吧。”段明漪有点兴奋,这洞府历史悠久,还没人动过,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在里面。
君厌雪一抬手,洞府门口的封印便破了。
段明漪愣了愣,显然还不习惯如此迅速地破解难题,祝兰衣安慰她:“习惯就好,跟着师祖总是很快。”
段明漪神情复杂。
三个人进入洞府,里面空间很大,果然空无一人。
洞府里分出了房间,有几分像玄霜宗的布置,令祝兰衣有些精神恍惚,仿佛回到了雪歌峰。
祝兰衣按住心口,说:“感觉很难受。”
君厌雪平静地说:“洞府里残留的意识与情绪影响了你。”
祝兰衣点点头,刚要调息让自己缓和,君厌雪就凑了过来,手指放在他的额上,帮他吸取体内浊气。
两个人靠得太近,凉凉的气息拂过,一阵神清气爽,祝兰衣脸颊微红,暗道,旁边还有人呢。
君厌雪却不管不顾,从旁边看,几乎是把祝兰衣搂在怀里。
段明漪不忍直视,咳嗽一声,说:“我先去查看一下。”接着马上走到一边。
祝兰衣瞪了君厌雪一眼,君厌雪还搞不清楚情况,想继续接近祝兰衣。
祝兰衣把他推开,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知道师祖修的无情道,他都要误会了,师祖的无情道主要体现在没有常识,无法把握人与人的界限上。
“我没事了。”祝兰衣板着脸说,“我们也跟着看看吧。”
两人跟上段明漪,段明漪递给祝兰衣一个名牌,说:“上面有洞府主人的名号。”
祝兰衣一看,惊讶道:“我听说过这人,这位前辈早已飞升了。”
修仙之人多如牛毛,可飞升之人却凤毛麟角,几乎每一个飞升修者的名字都会传遍修真界,这位前辈更是被当做典型,大约在八百年前飞升,事迹在宗门里传颂。
所以祝兰衣非常熟悉这个名字。
“那这么说,这里是他飞升后留下的洞府,里面一定有很多传承。”段明漪欣喜道。
实际上段明漪说对了,这里确实有很多资源,从法宝到典籍应有尽有,看来这位前辈非常大方,飞升后选择把自己的财富留给后人。
段明漪和祝兰衣约好东西三七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两个玄霜宗相关人员,洞府也不会发出呼唤。
至于君厌雪,他静静地站在一旁魂游天外,看来是看不上这里的东西。
法宝丹药谁都喜爱,祝兰衣把宝物收进储物戒里,心里却还是惦记着什么,四处翻看,希望能找到洞府主人的文字记录或者留影石。
结果真的找到了。
祝兰衣找到了一本这位前辈的手札,段明漪凑近一起看,一直兴趣缺缺的君厌雪也靠了过来。
手札的前半段记录的是洞府主人在玄霜宗的生活,这位前辈资质过人,一直都是宗门骄傲,与祝兰衣听说的一致。
到了中段,他却开始描写他对一位公子一见钟情,花了很多篇幅讲述他是如何追求人家的。
祝兰衣万万没想到是这种酸溜溜的内容,愣了愣。
段明漪评价道:“你们宗门的这位前辈原来是恋爱脑。”
祝兰衣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往下看。
“我想与他成为道侣,可追求他的人太多了,我算不得什么。他对我很好,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他对其他人是不是也如此体贴。”
祝兰衣:“……”
这位前辈有点卑微啊。
前辈的名号赫赫有名,在祝兰衣的印象里,应该是呼风唤雨,无往不利的存在,却因为爱一个人自怨自艾到如此地步。
前辈喜爱的人,到底有多优秀?
祝兰衣耐着性子看下去,事情居然往他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与其他人一起,共同支持他,跟随他。”
“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了,我不后悔。”
祝兰衣看向段明漪,问:“段姐姐,你见多识广,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段明漪也是一脸震惊,继而沉痛地说:“怕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分享一个伴侣。”
她斟酌一下措辞,解释道:“换个说法,就是你那位前辈喜欢的人,脚踏多条船,而你的前辈欣然接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待捉虫
63 # 晋江文学城 三合一
祝兰衣深感震撼, 久久无法回神。
谁能想到他们阴错阳差闯进这个洞府,居然看到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祝兰衣喃喃地说:“无法理解。”
他忍不住说:“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要如何与别人分享,若是我, 只会专一对一人好, 我也希望那人同样真心待我, 不与其他人有所牵连。”
“这个要求很高么?”祝兰衣问,“不过是真心换真心。”
段明漪摸摸他的头,说:“傻孩子,真心才是最难得,我看你这位前辈喜欢的人,并没有真心, 只不过享受把几个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罢了。”
祝兰衣沉默。
君厌雪望着他,若有所思, 重复刚才祝兰衣的话:“真心换真心。”
“好了,别说这些酸溜溜的话题了。”段明漪耸耸肩膀, 说道, “而且我很奇怪,按照手札里的描述, 我感觉这位前辈道心不是太稳,这样真的能飞升吗?”
祝兰衣低下头翻看纸张, 说:“继续看吧。”
结果,后面的内容更加令人费解。
那位前辈写道:“我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从这里开始字迹变得狂乱,前辈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我必须得走。”
“可我舍不得他, 我应该怎么办?”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接下来是很大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文字, 祝兰衣快速把手札翻完, 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两个潦草的大字。
“快跑。”
那个跑字甚至没有写完。
一阵寒气从手札上传递到祝兰衣的头顶,让他脊背发凉。
这个手札里的内容实在太古怪,细想有些诡异,甚至有些恐怖,令人非常不适。
祝兰衣与段明漪对视一眼,说道:“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
段明漪深以为然。
君厌雪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默默垂头看着祝兰衣翻阅手札,并没有多做言语。
祝兰衣与段明漪接着搜索洞府,希望把能搜刮的全带走,便立刻离开这里。
此时,君厌雪却抬起手,往洞府深处的一堵墙上一指,墙面瞬间脱落,灰白的粉尘四处飞扬,最后尘埃落定,露出一个空洞。
空洞里居然藏着一个人。
祝兰衣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过了半晌,他才轻声问道:“这就是那位前辈么?”
段明漪的脸色也不好看,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应该是的。”
只见墙洞里的那人穿着玄霜宗的青色道袍,头颅耷拉在胸前,一动不动,暴露在外的皮肤又干又枯,呈现出褐色。
这应该不能称作为是一个人了,整具身体成了一具干尸。
看来此人已经死去多年。
祝兰衣沙哑着嗓子问:“他不是应该飞升了吗……”
没人能给出答案。
世人皆以为这位前辈早已飞升,玄霜宗更是以他为荣耀,谁能想到他居然独自死在自己的洞府里,还留下无数财宝,无人问津。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祝兰衣还在那里发呆,君厌雪却走上前去,查看那人的尸体。
祝兰衣望着君厌雪的背影头皮发麻,好在君厌雪只是看了看,说道:“这人被人吸收了精元。”
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这位前辈即将飞升,至少也是大乘期巅峰,能把这么一个大修者的精元一瞬间吸干导致他死亡,这得是多厉害的人物。
这个洞府里所有的事物,都让人不寒而栗。
祝兰衣连里面的财宝都不想要了,想把东西从储物戒里掏出来,君厌雪阻止了他,说:“这里在呼唤玄霜宗的弟子,是因为它想把这些宝物传承下去,这是这个洞府的意志,你不用有负担。”
祝兰衣这才安心,同时说道:“那我们让这位前辈入土为安吧。”
没有人有异议。
祝兰衣和段明漪再次确认一遍洞府里没有其他东西,君厌雪直接凭空在地面上挖出一个洞,操纵冰雪,把那具尸体轻轻地放进去。
接着三个人一起离开洞府,君厌雪抬手,洞府应声毁掉,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掩埋在黄沙底下。
祝兰衣站在黄沙筑成的坟墓前方,一直在想那本手札。
那位前辈当初那么爱那个人,甚至愿意跟其他人分享,后来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迫不及待地逃走,最后又是谁杀了他。
这里面的谜团太多。
祝兰衣突然想起最开始他们听到的萧声,缠绵悱恻,拨动人心弦。
……那真的是楚衿的萧声么,楚衿并不在这附近。
祝兰衣又想到那位前辈的事发生在八百年前,距离现在不近也不远。
前辈身上的遭遇,与原书剧情何其相似。
都是修真界里优秀人士,围住一个人转。
只不过结局不同,前辈最后放弃了,逃离那人身边,身死在洞府。
而原书结局则是,楚衿带着一群他的簇拥者,从修真界飞升到了仙界。
想到这里,祝兰衣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转身一把抱住君厌雪,扑进师祖的怀里,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君厌雪低头,扶住他的脊背,问道:“怎么了?”
祝兰衣紧紧抱住君厌雪的腰,头埋在君厌雪的胸前,一个劲地摇头。
他想到了很不好的事。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
他需要从师祖身上汲取力量。
段明漪在一旁说:“把我们的小兰衣给吓到了,不得不说,你们玄霜宗其实怪事频出。”
段明漪的话音刚落,四周的黄沙突然沸腾起来,掀起冲天的沙浪,想要将他们掩埋。
“我们玄霜宗之所以怪事频出,都是因为出了小师弟这样的人才呀。”
轻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君厌雪抱着祝兰衣腾空而起,避开翻腾的黄沙,祝兰衣抬起头,从一片沙幕中,看见赫连执摇着折扇,站在地平线的尽头。
赫连执依旧风度翩翩,折扇轻摇,桃花眼脉脉含情,目不转睛地望着祝兰衣。
他身边还带着一群玄霜宗以及风城的人。
他们还是找来了。
祝兰衣心情复杂,昔日同门如今兵戎相见,明明是玄霜宗先负于他,赫连执却还是把一切怪罪到他的身上。
祝兰衣扭过头,不去看赫连执,对君厌雪说:“师祖,我想走。”
君厌雪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段明漪。
段明漪立刻寄出绫罗,缠绕在君厌雪的胳膊上,一切准备就绪,三人想马上离开。
可赫连执不让,他用折扇一点,身边的人飞驰而出,摆出阵型,手里摇晃着阵旗。
顿时黄沙狂暴,铺天盖地,要把一切吞噬干净。
玄霜宗的阵法一向逆天,想来全都是因为澹台炽的传承。
澹台炽的阵法造诣,连君厌雪都不敢小窥,君厌雪被黄沙阵法拖住,一手抱着祝兰衣,另一手拽着段明漪,飞身闪躲。
赫连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嘴角挂着轻笑。
祝兰衣眼尖地看出那瓷瓶正是他送给邱成海的那一个。
祝兰衣瞳孔紧缩。
赫连执上下抛动把玩着小瓷瓶,勾着嘴唇,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他说道:“邱成海真是愚蠢,拿着你的血,却舍不得服用,偷偷带回宗门,结果立刻被发现。”
赫连执笑得开怀:“你说他是不是不识货,你的血明明功效超群,他却一直带在身上捂着,最后被发现了还不是要上交,而且还连累了他老爹。”
“邱家父子因为勾结叛徒祝兰衣,被关押在惩戒堂。”赫连执继续说,“至于师尊是如何处罚他们的,小师弟,不如你回雪歌峰亲眼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装作惋惜地摇头:“好惨啊,我作为师兄也不忍心看啊,但是背叛宗门之人,均没有好下场,若不严惩,如何以儆效尤。”
祝兰衣听着赫连执说话,浑身血液逆流,怒发冲冠。
“好不要脸的玄霜宗。”他一阵咬牙切齿。
连没有威胁的邱师兄都不放过。
邱师兄只不过帮过他几次,竟被折磨到这种地步。
祝兰衣不敢想象邱成海的处境,对君厌雪说:“师祖,我不想走了,我要杀了他。”
祝兰衣指向赫连执,眼里只有冷酷无情。
君厌雪松开他,依旧云淡风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祝兰衣朝君厌雪笑笑,抽出冬生剑,像赫连执那边飞去。
赫连执收起笑容,对身边的人说:“继续布阵。”
那些人变换阵型,黄沙便跟着一起变幻,迷乱人眼,将人困住,粗糙的沙砾击打在身上如同刀割。
这时候赫连执将祝兰衣的血倒在阵眼里,阵法的威力大增,并且锁定目标,重点攻击祝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