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亦脸色变了两变,终於还是说了:“是一个跳舞的朋友,每天晚上赶场子。那个,在解放路一个叫做‘哈哈’的夜总会。那个,有空也请去捧场啊。他的艺名是‘瑾’呢。跳得很好噢。”说罢,心下倒有些惴惴。这个男人,皮相不错,会不会被瑾看上?
方言就著路灯看了看纸片,漫不经心地问:“除了这个朋友之外,还有没有人固定坐你的车?我怕,太麻烦。”
艾亦摇摇头:“这年头,包得起车的,也就买得起车了。我这车,也不上档次。呃,那就这样?”艾亦上了车,走了。
方言慢腾腾地回了自己的窝,把西装一把扔在床上,自己也顺便上了床,拿著纸片翻来覆去地看,自言自语道:“这家夥的那个朋友,恐怕就是正主了。魁,反正闲著没有事做,捉妖怪去?靠,捉了妖怪又怎麽样?”把纸片一扔,双手放在颈後,看著天花板,喃喃地说:“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啊。”
魁蹲在床边看著那纸片,轻声回应:“既然有了这个觉悟,就不用再自暴自弃了。你这个样子,Susan未必就不知道。何必,苦人苦己呢?”
方言一脚踹过去,长腿穿过了魁的身体,骂骂咧咧地说:“你懂个屁!那麽容易放得下,老子也不用这麽……呃,算了,不跟你计较。”一翻身,趴下。
魁站了起来,看了看方言,又看了看纸片,再看看那藏青色的西装,突然笑了:“如果是大妖怪,必有内丹,那个,会大幅度地提高你的灵力,超越你的师兄,完全不成问题。到时候,就算Susan已经结婚,也可以把她弄到手的。”
方言有气无力地哼哼:“你看太多电视剧了,美剧也没有什麽教育意义,总想著大逆转什麽的……Susan但凡对我有那麽一点意思,我都不会这麽懦弱无能……算了,就算你是几千年的老鬼,人家的心思,你也未必能体会。”
魁挥了挥衣袖,自得地一笑,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自从那次化身为裸体Susan之後,方言都几乎不跟他说话。今天,算是很意外的惊喜了。
方言翻了个身,又挣扎著爬起来。身上臭死了,不洗个澡,没法子睡。看到魁笑得那副模样,方言觉得挺扎眼,冷哼了一声:“鸡婆!”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头,擦了擦眼睛,看到魁居然也在浴室里面,还笑眯眯地看著他,不由得恼怒:“喂,隐私,你不懂隐私是什麽吗?别顺竿爬啊,还有,别给我出什麽西西。”
魁只是笑:“你捉过妖吗?独立的?或者捉过鬼吗?独立的?”
方言叹了口气:“没有。跟他们一起弄过,我呢,装模作样而已。真要去捉妖,还真没有什麽信心。”
“可以带上我。另外,如果确定是妖的话,不如喊上扬晚。他的那个小妖精,如果能够吸食妖力,也不错。说不定变得更强大,就可以翻身做主人。方言,那样,会很有趣的。”
方言翻了个白眼:“我跟扬晚又没有仇。而且,没有理由我会去帮妖怪不帮人吧?这几次,他倒没有那麽趾高气扬了。两个人一起……他好歹比我多了一份经验呢。”
魁站在一旁,见方言陷入沈思当中,手机械地擦拭著身体,那身体,比以前瘦弱了一些,不过,衣服挡住的皮肤部分倒挺白,颓废了一段时间,肌肉松弛了,白得有些刺眼。毛发丛中,小方言懒洋洋的垂头丧气著。
魁吞了吞口水,似乎有一种欲望从脊椎处窜了上来。又笑。欲望,他怎麽可能还有这麽高级的玩意儿?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44)
44.
五一长假,过得飞快,也过得极为缓慢。艾亦整天被心事折磨著,只觉得度日如年,可是接到老板的电话,说过两天到另一个工地开工,艾亦又发现,这几天,又实在过得太快了,快到,他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他还没有跟瑾谈论这件事,他还没有弄清楚,在瑾的心中,在瑾的生命里,他到底是什麽样的一个存在。
瑾洗完澡,穿著一件长袖的衬衣,光著两条腿,从浴室里出来,手中拿著一个大毛巾,在擦拭他那头湿漉漉的长发。
艾亦已经洗过澡了,穿著无领长袖T恤,下面一条大裤衩,正坐在床上,百般无聊。
自从心中有了疑问,两个人就没有一起共浴了。瑾没有提出要求,艾亦在刻意躲避。他怕,自己会想得更多,会无法忍受猜忌和嫉妒。
瑾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了电吹风,开始吹头发。
艾亦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瑾的背後,把他手中的电吹风拿了过来,帮瑾把头发吹干。可是艾亦实在是很笨拙,又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弄得瑾的头发到处飞扬,甚至有些头发被吸到电吹风当中去,缠绕了起来,疼得瑾皱起了眉头。
艾亦连忙关上开关,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弄出来,可是有些,可能跟电机缠绕在一起了,怎麽都没有办法弄好。
瑾反身握住了艾亦的手,轻轻地笑著说:“别瞎费心思了。喏,给你剪刀,把那一撮剪了就是。”
看著瑾的青丝,艾亦突然眼睛红了。剪了,剪了,干净利落,再无烦恼。可是,偏偏就是不愿意。不喜欢瑾留长头发,可是此时此刻,却突然觉得,瑾的每一根头发都那麽珍贵,绝对不愿意,就这麽剪了。
艾亦急躁地把剪刀丢在一旁,粗声粗气地说:“你拿好电吹风,我去拿东西。不许剪。”
跑到客厅,找到合适的螺丝刀,回到卧室,见瑾费力地擎著电吹风,目光紧随著他,心中不由得又闷又躁,偏生还带著那麽一点喜悦。
艾亦把电吹风拆开,果然看到,那黑发缠绕在电机上面,密密麻麻。艾亦低下头,认真地,一根一根地把头发从电机上解开,打结了的,也细细的梳理。他以从来没有过的耐心和执著,硬是把头发都弄清爽了。虽然不可避免会有几根断裂脱落,可是总体上,并没有什麽大碍。
艾亦直起腰,松了口气,把电吹风装好,重新开始给瑾吹头发。
他很小心的一只手梳拢著瑾的长发,另一只手拿著电吹风,特别注意不让头发丝挨近吹风。
房子里只有电吹风嘈杂的声音,那嗡嗡的恼人的声音,反而让房子显得更安静。
终於吹得差不多干了,艾亦把电吹风放好,拿起梳子,慢慢地给瑾梳理著那笔直的长发,嘴里不由自主地问道:“有没有别人给你吹过头发?帮你梳过头发?嗯?虽然不喜欢你留长头发,不过,你的头发摸起来,好顺,好柔滑,简直可以做洗发水的广告了。”
镜子里,瑾的笑容消失了,细细的长眉蹙了起来。过了好久,瑾才说:“除了发型师,只有你帮我弄过。”
艾亦不知怎麽的,松了一口气,弯腰,抱住了瑾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以後,也只让我帮你弄,好不好?”艾亦把脸埋在瑾的脖颈处,不敢看镜子里瑾的脸,声音略微有些发抖:“以後,永远也不要让别人帮你弄头发,好不好?”
瑾轻轻地笑:“发型师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艾亦的声音又沙哑了几分,却带了些蛮横:“我会去学习弄头发。以後,你的头发只有我才能帮你弄。”
瑾沈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帮我弄了呢?如果哪一天你离开我了呢?我也不能让别人帮我弄头发吗?”
艾亦说不出话来了,放开瑾,走到床边,上了床,趴下,把脸埋在枕头里。
瑾坐在椅子上,看著艾亦,眼神洋溢出一种悲哀。说不出道不明的那种悲哀,似乎永远都不应该出现在瑾身上的那种悲哀。
然後,他听到艾亦沈闷的声音:“瑾,我爱你。爱著你。不管你怎麽样,我都爱你。永远。”
声音有些支离破碎,可是每一个字,都像铁锤,重重地砸在瑾的心上。
想说我爱你,可是不想骗你。想说我不爱你,可是又不想伤害你。
瑾在心中默默地说著,可是那话,毕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伏在艾亦的身上,亲吻著他的脖子,柔声说道:“太晚了,睡吧。”
艾亦侧过头,眼皮有些沈重,声音有些含混,话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不想睡。我想要你爱我。我想要跟你做 爱。”
艾亦眨著眼睛,使劲地想要传达某种意思,只是,困意席卷,让他抗拒不了。艾亦把手指头放入口中,拼命地咬了一下,痛楚,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央求著说:“瑾,好久了,想要你抱我,好久了。我们很久没有做 爱了。做──爱,我想要做 爱,而不是让你帮我弄弄。”
瑾的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慢慢地低下头,噙住了艾亦的嘴唇,嘶磨著,舌头探入了艾亦的嘴唇。
熟悉的欲望取代了困倦。艾亦张开嘴,接纳著瑾的入侵。香甜可口的瑾的舌头,在他的嘴里搅动著,探索著,侵略著,抚爱著。
艾亦兴奋起来,想要翻过身来拥抱瑾,却被瑾压住了,动弹不了。
瑾异常强势地把艾亦压在身上,手把他的衣服向上扒拉,然後松开艾亦的身体,衣服飞快地被剥下,扔到一边去了。
瑾开始舔舐艾亦的脊背。一边伸出舌头舔著,一边用牙齿轻轻地啃噬著,双手摩挲著艾亦粗壮的腰肢,往下,摸著艾亦的肚子,在他的腹部游移,一用力,将艾亦捞了起来,往後一坐,两个人呈坐姿,让艾亦靠在了他的怀中,然後,瑾的手,摸上了艾亦的胸前,开始蹂躏艾亦胸肌上的两点,揉捏,拉扯,戳弄,直到艾亦口中发出呻吟。
瑾的右手往下,摸到了艾亦勃起的欲望,突然之间,一直竭力压制著的什麽东西爆发了,瑾的动作变得狂暴起来。
艾亦只觉得,他跟瑾的每一寸肌肤的接触,都好像有火苗在跳跃。此时的瑾,不是那样温柔,反而动作粗鲁起来,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拆骨入腹,要把他一口口的吃掉,要把他变成他自己的一部分。
艾亦闭上眼睛。性 欲,不仅仅是一种快感,同时,也变成痛楚,让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种感觉,都又痛又爽。瑾的舌头,瑾的牙齿,瑾的皮肤,瑾的手,瑾的一切,都好像在艾亦的身上烙下烙印,都在挑逗著艾亦每一处敏感的地方,让他觉得,那火,越窜越高,似乎要把他焚成灰烬。
缠绵,似乎变成了搏斗,而当瑾最终侵入他的时候,尖锐的疼痛,从他的後穴一直侵入到他的脑海,又散发到身体的各处,逼得艾亦惨叫起来。
瑾的动作突然停顿,然後密集的吻,落在艾亦的背上。瑾的手部动作柔缓了很多,一只手揉捏著他的腰,另一只手,娴熟地套 弄著他的欲望,抽 插,变得轻软,直到疼痛,转成快 感。
艾亦侧过头,看到瑾眼中的悲悯,心中突然大痛,颤抖著声音说:“瑾,瑾,就这样,永远没有结束,该有多好?”
瑾温柔地吻著艾亦,轻轻地说:“啊,我总不会,伤害你的。”
而伤害,似乎又无法避免。
艾亦闭上眼睛,泪水涌了下来。他垂下头,把屁股翘起,慢慢地扭动起腰来。
性 爱,突然又变成潺潺的溪水,轻轻地流动著,似乎在抚慰著溪边的青草。又好像春风,带来潮湿和暖意。撞击的声音,那麽有节奏,以至於,就好像时锺在嘀嗒嘀嗒。
然而,男人的欲 望,总是如火上浇油,越燃越猛,直到油尽火灭,然後再卷土重来。
艾亦终於又品尝到了瑾给他带来的灭顶的快感。终於喷发之後,艾亦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灵魂儿摇摇荡荡,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被瑾怀抱著。
似乎可以安心了。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可是,踩不到实地,又有点儿悬。
矛盾著的艾亦沈沈睡去。矛盾著的瑾一直看著艾亦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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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正式开始上班。仍然争取日更,上传时间去不一定。
给各位亲带来不便,抱歉哦。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45)
45.
方言很紧张地在收拾东西。
本来说捉妖怪,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越想越是兴奋。他从来没有亲自捉过妖或鬼,下山之前跟著师父或师兄们一起实习过,不过每次都是装摸做样──他学得再好,灵力不够,也是白搭。
得到魁之後,他的灵力增长很明显。首先就体现在他能轻易察觉出妖鬼的存在。可是降妖伏魔,他够不够看,还是未知数。
给扬晚打了电话,得知那家夥也在打这主意,而且还初步确定了捕捉的对象,不由更是起了劲头。一番交流之後,两个人发现,他们的目标,说不定是同一个妖,不觉又是惊诧又是好笑,商量了一番,确定在长假之後的某一个周末来试试他们的能耐和运气。那个司机又要去开渣土车了,这样,他们捉妖的时候,不会有人碍事──当然,两人心里都明白,那个司机跟妖可能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如果当著他的面,不是把他吓死,就是会无端得罪一个人。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方言理论知识丰富,实践方面,全无。而扬晚也知道,藤不过是个小妖怪,自己把他弄到手,侥幸而已。两人心下都有些不安,决定趁这个机会多提高一些自己的灵力。
扬晚比较吃亏,他缺乏这方面的导师,只知道带著藤在城郊四处转悠。当藤找到好地方扎下根去时,扬晚就在一旁打坐,以提高灵力。
方言就占了便宜。且不说他从小到大学的那些个心经什麽的,在他的家中,就有一个上好的练功的地方。
方言的家算是祖居,他家世代修道,虽然无人成事,家中的宝物还是挺多。他住的房子,本来就在风水极佳之处,房屋重建的时候,也经过精心设计,是这地方方圆十里的聚宝盆,灵力聚集之处。房子修有地下室,里面呈八卦设计,放了大大小小的灵物,本是方言父母修道之处,方言从来没有来过,既然有了目标,兴趣又正浓,少不了要借用这地方了。
於是,方言在白日空闲的时候在地下室练功,晚上,则在屋顶修炼,两下结合,灵力提高非常迅猛。
实际上,起到最大作用的还是魁。在方言入睡之後,魁必进入他的身体,疏导他的灵力,沟通他的经脉,使得他的练习事半功倍。
方言也并非不知,只是假做不知而已。
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方言打开衣柜,却不知道该穿什麽。倒不是想要耍帅什麽的,不过他要带的东西挺多,此时天气又热了,那些玩意儿,如果放在包里,拿出来会比较不方便。翻了半天,终於找到一件有口袋的长袖无领T恤,一条宽大的牛仔裤,那裤子上,零零总总有七八个口袋。方言把Susan和师父给他的符放在上衣口袋中,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塞了一个几分米长的桃木匕首,左手戴上师父给他的桃木手镯,皮带上挂著手机和一串桃木链子。其他的口袋中,有Susan给他的据说是古物的麒麟袋,十几粒干枣,还有一个千丝结。
魁几乎要捂著嘴笑了。方言神神叨叨的颇为紧张,平日里满不在乎的神情不见了,慎重,兴奋乃至有些手足无措,倒像是中学生第一次独自离家旅游一样,既冲动又谨慎,倒蛮有意思的。
方言给扬晚打了电话,临走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於还是把玉观音挂在了脖子上,就当作是保险吧。
在“哈哈”的门口遇到了扬晚,见那家夥两手空空,穿著格子的衬衣,休闲裤,腰间皮带上挂著手机和钥匙串,屁股口袋里鼓鼓的,估计是钱包,就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
扬晚看了看方言的行头,点头示意,鼻子却哼了一下,对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颇不以为然。方言也点了点头,鼻子也哼了一下。那家夥不过仗著人家的馈赠,也就这麽肆无忌惮,待会儿,不要拖後腿才好。
进到里面,却见那儿颇为热闹,几个女孩子正在唱歌,和声不错。两人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十点半的时候,主持人油腔滑调地介绍说谨今天要表演拉丁舞,惹来一阵欢呼。看样子,这家夥还算有粉丝了。
舞曲响起的时候,上来四对男女,贴身扭动,颇为惹祸。方言和扬晚定神观看,细细巡查,这里面并不像是有什麽妖的存在。互看一眼,有些叹息,精神却放松了一些。
四对男女分开,从後台又上来两人。女人穿著很清凉,男人紧身的裤子,到腰间的闪闪发光镶有水钻的晚礼服式样的黑衣,长发束起,看上去很是性感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