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字句在脑中串联起来,倏地,某个念头闪过脑海,我忍不住抓著她「……那一个礼拜根本不是什麽出差,是你跟情夫去旅游了是不是!?」小宇说过,他父母只是分居,尚未离婚。看来,这就是分居的离由!
「我……我只是想偶尔轻松一下,你又不知道照顾小孩有多累多烦,而且没有自由……」
「小宇这麽乖,你还嫌他?你知不知道他从不愿意跟我洗澡?那是因为他担心我会发现你给他的伤口,他在维护你好妈妈的形象你知道吗?少在那将错怪到小孩子身上,你这个做妈的太没担当了,没资格当母亲!」
一想到小宇瘦弱的肩膀承担了如此重的负担,他却还能维持笑容,我也不禁模糊了眼眶。透过玻璃,小宇的面容看来很安祥,我却无法当真,因为这小鬼太不诚实了。
须臾,社工人员赶到,与沈太太长谈一番,决定让小宇暂时离开母亲到社工人员安排的地方去。沈太太死活不依的哭喊,力求她们不要带走小宇,哭到歇斯底里几近晕厥,逼的医生给她打镇定剂为止。
我冷眼以对,忽然想起流传已久,人们却总是忘记的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 ※
三天後,因为小宇哭闹著要找妈妈,社工人员哄诱带拐还是无法让他安定,最後只好拨通电话请我代为通知沈太太,因为她们拨了数通都无人接听,我这邻居可以直接拜访,比较容易见到人。
我无奈的出发去执行任务,说真的,我还不太想见沈太太,如果她当时承认全是自己的错我还能原谅,可她居然将错怪罪到儿子身上,让我到现在还无法消气。
「请问?」
一道陌生的嗓音制止我准备按门铃的食指,我回头查看来人,发现对方是个中年大叔,可是相貌挺俊的,我咬牙暗忖,怎麽小孩比我好看就算了,连大叔都比我帅,没天理啊!
「什麽事?」就算恨的牙痒痒,还是要维持基本的礼貌。
「呃……冒昧问一下,你和内人是……什麽关系?」
「……内人?你是小宇的爸爸吗?!」我讶异的问著,大叔愣了下,旋即点头。
「我和你夫人没关系,和我有关系的是小宇,我……算他保姆吧。」
「哦,小宇平日承蒙你的照顾了。」他的眼神明显放柔了,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我想,我若说是男友肯定会被扁。
他有礼的一鞠躬,差点让我招架不住,「不不不,哪里……」
「这次小宇发生这种事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如果当初我坚持带走他的话……唉……」他身为父亲的内疚溢於言表,我忍不住挥手制止他说下去。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先开门吧,我有事找你太太。」
「……抱歉,她在我搬走後就换门锁了。」
他歉然的搔搔头,我无言的刮刮脸。
搞半天还是要按门铃嘛!
「嗯?」我都按了十来次,连死人都能吵醒了,沈太太在做什麽?听人说她都没外出,应该是在家没错啊!我疑惑的靠近门缝往内瞧,瞧是没瞧出什麽,倒是闻到一股臭味……
「咦!?怎麽会有臭味?」难……难不成……不会吧?!
沈先生见我慌乱的模样,似乎有了同我一样的想法,他睁大眼睛的瞪著门,低喃「不……不可能……」
我们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起撞门,老旧门锁在两个男人粗鲁的猛烈撞击下终於不堪重击,硬生生被我们撞开了,沈先生率先跌进去,我也随後跟上。他四处搜寻,最後在小宇的房门前停下,颤抖著双肩,缓缓跌坐在地上。
「沈先生!?这……唔哇……」
「晓静!!」沈先生哀痛的呼唤响彻屋内,可惜,名字的主人再也听不见爱她的人的声音了。当我看见躺卧在床上的人已经脸色发黑後……就明白了。
※ ※ ※
「林大哥!」
「哦,回来啦,小宇……喂喂!」
来不及了,当小宇的声音响起时我就应该马上摆出防御姿势才对,现在,我只能无言的瞪著挂在身上的『大』无尾熊。
瞪著小宇嘴角那得意的弧度,闪著得逞精光的双眼,我不禁放柔了表情。小宇十六岁了,过完这暑假就要上附近的公立高中,沈先生高兴之馀,居然随便答应小宇的请求。
而那个无视我意见的请求就是……整个暑假在我家度过。
我不是讨厌小宇,只是如果是小时候的他我点头都来不及,可是现在……
「喝!看我的肝脏攻击!」
「呜噢!!」可恶!居然趁我闪神时发动攻击!
知道了吧,再白的纸也会有染黑的时候,现在的小宇已经是小恶魔一只,见谁整谁,我强烈怀疑他会不会是被去世的橘喵附身了,要不怎麽会转变这麽多?
但在某一晚我大致明白了,当我觑见小宇抱著相框,暗自垂泪,对著相框呢喃著「我现在很厉害哦,无论是功课还是体育……妈,我过的很好,爸也很好,林大哥也很照顾我,我……」
为了坚强而学著改变……
我没再听下去,小宇大了,不需要我们大人再小心翼翼的去呵护、限制他,我建议沈先生让他保有私人空间,沈先生原先不太同意,因为小宇曾有段时期封闭内心,身体状况也差到不行,因为如此他休学一年,好不容易开朗起来,可医生和沈先生还是用谨慎的态度对待他。
直到小宇要求独自和他们长谈一番。努力过後,小宇得到渴望的自由,我也替他高兴,可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蜕变成恶魔啊!
「林大哥……你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厌,变化多端耶……」
「……谢谢夸奖。」小恶魔,还不都你害的,「你也很厉害呢,始终笑脸迎人……」整对方。
「哈哈,哪里,谢谢。」小宇笑的灿烂,因为太过,我不禁怀疑。
「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对吧!」
气氛因为我这句话瞬间从云端盪到谷底,空气凝结的令人呼吸不顺,後悔的我尴尬的撇过头,不敢见到小宇的眼神。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偷瞥一眼,却发现小宇的脸离我好近,眼睫毛长又密,比女生还漂亮,这样精致的五官看了好些年却还是不习惯,我不禁暗骂自己的没用。
「小宇……你……做什麽?」听著自己颤抖的嗓音,我真巴不得有个地洞让我钻。
「……我不介意,真的,相信我。」
小宇坚毅的嗓音柔和的回盪在耳畔,我怔愣地望著他澄澈的朣眸,不禁失措地闪躲他的注视,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没用,可是……
小宇不让我躲避,直接用双手捧住我的脸,直视我惊慌的眼神,「不要自责,我从不怪你和爸爸,我说真的!」
「可是……若不是我说了那些刺激你母亲的话……」当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想忘记都做不到。
「还记得吗?」小宇温柔地牵起我的双手,覆上他的面颊,我不解的凝视著他莫名的举动,他道,「当时的我病了,连医生和爸爸都对我失去信心,是你一直紧握著我的手不放,要我别放弃希望……你知道吗?当时的我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了,可是看到你痛心的表情时……」
「我才没……」
「听我说完!」
来不及脱口的解释就这样被他四个字给逼的吞回肚里去了,我闷闷的看著他,等待下文。
「我当时好感动,不单是你的鼓励,还有你的身分。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也才相处不到一个月,可你对我付出的关怀却不比我父母少,那时我想,连一个邻居哥哥都如此在乎我,为我痛哭流涕……几乎啦!」
见我张开嘴巴,小宇补充道。
「那爸爸呢?他怎麽办?他是花多少的力气才决定放开我,不让我痛苦下去……我带给妈妈痛苦,现在又要带给大家痛苦吗?当时的我扪心自问。」
握紧我的双手,小宇的笑颜让我紧绷的情绪得到纾解,我反握回去。
「每到夜晚看著你守在我床边,我都悄悄的握著你的手,感受你的温暖,我想,我无法抛下这样的感觉,所以,我要尽全力留在你们的身边,而我也成功了。」
「是啊。其实……我觉得谁都没错,错的是无法正视真正内心的自己。」
沈先生长年为工作奔波在外,无暇顾及妻儿,错了吗?他只是为了家人而已;沈太太因为丈夫长年在外,空闺寂寞而寻求慰藉,错了吗?她只是太寂寞而已。到头来,对错的界线已经模糊,谁能指责谁?
将小宇拥入怀中,感受那真实的温暖,我的嘴角因为感动而忍不住上扬,我的眼睛因为喜悦而忍不住弯成新月状,我想,这样的感觉也挺不赖的。
「林凤英?」
煞风景的小鬼!「不要叫我名字,没礼貌。」
「呵呵,你以前给的问题,我现在回答……是,我埋怨过爸妈,也曾在心底讨厌过他们,但是,当妈妈走了後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她,当爸爸全心全意照顾我,连工作都不顾时,我也明白自己其实爱他很深……现在的我很幸福,你呢?」
将他拉离自己,我噙著笑捏著他的双颊,「我当然也是啊,傻瓜!」
记得曾听人说过,幸福不会从天而降,要主动寻找,才能遇见它。因为太抽象了,我也不太懂。总之,我认为,与喜欢的人们一起生活,关怀彼此,感受那淡淡却真实的喜悦……就是幸福。
《握你的手 ─ 终》
後记:其实,本来是想打〈正太版〉的……〈羞奔〉
商业用文!〈作业〉因为字数限制在6000字内,害我打的很辛苦,删减了好多剧情说,所以,别怪我很多没交代清楚。
明明刚开始还打不到1000字,可是当感情完全投入後……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为何我老爱将短篇打成长篇啊!?不懂?真是坏习惯。
永远的你 (全)
如果可以回朔时光……
我绝对会毫不犹疑的陪在他身旁!
他是我国中的死党,高中时我选择了商,他选择了工,彼此因走向不同的道路而疏远许多,直到在大学开学典礼上相遇,彼此的感情才复燃。深厚的友谊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化,只是沉淀在心中深处,我们的再相遇,如同搅动池底,使泥沙浮上水面,过去的记忆逐渐鲜明起来。
犹记得国中时期我还跟他传过绯闻,因为一男一女同进同出,想不被那些思想单纯的怀春少年少女误会都难。
然而,时间证明了我们的友谊,其中原由可能也包含我们自身的外型,我长的高行为也豪迈,他则是矮又举止秀气。这样的凹凸二人组实在跟当时传统的男高女矮配对相差甚远,所以同学们都自动把我们跟哥儿们划上关系。
想来也好笑,我跟好友原本是敌人,第一次见面我就赏他一句「娘娘腔」,他礼尚往来的回敬「男人婆」,至此,电光石火交织在我们的眼神中,结下了孽缘。
国一上学期我跟他的交流便是唇枪舌战,几回合下来我严重创伤,为了扳回一城,我勤奋的阅读唐诗、成语和翻阅字典,搜寻可用的辞汇,一学期下来,我和他的国文造诣在班上属一属二。
说来也莫名其妙,人家是不打不相识,我们是不吵不相识。下学期开始没多久,他主动跑来跟我说要和解,我的个性本就大而化之,自然宽容为怀不记前嫌,接受了他的诚意。
我们依旧每天吵,彼此的改变,是开始一起吃午餐,一同玩乐,一样竞争。因为他,我开始喜欢上画画、尝试写作;因为我,他开始看小说、打羽球,我们谁也不想输谁,是朋友,亦是对敌。
当时没有哪个小团体敢与我们为敌,一加一不只大於二,我本性圆滑、不拘小节;他生性狡诈,八面玲珑,这样的个性让我们得以周旋於各团体间,维持淡如水的同班情谊,真正的挚友不用多,拥有两三个便足矣。
我与他,有交集却摩擦不出火花,纯粹的友情。
大学时代我与他同院不同系,虽然不是同班,但我们还是一起出游、外食。绯闻不是没有,但我们坚定的友谊又让所有人自动归类为死党,因此,当我们找彼此时,传话筒同学都是高喊:「阿佑啊,你姊妹来啦!」或「小悠啊,你的哥儿们来啦!」
我听来格外舒服,他却是厌恶到不行,这也是多年来我们一直无法统一的称呼。
「为何是姊妹啊?我都十九岁了耶!哪里像女的!」他不依不饶。
我睨了他一眼,「唉唷唷,你看你都没变耶!」手顺便在他的头与我的头间一比,让他明白我们的差距。
一百七以上与一百七未满之间的差距,那六公分的悲哀。
他怒瞪,拍下我的手,犀利的言词从那毒嘴中流泄而出,我当他在唱歌剧,不甚在意,任其左耳进右耳出。
他也不敢与我动手,除非他想被空手道茶带痛殴在地。
嗯哼,我掏了下耳朵,他依旧高歌。
※ ※ ※
「喂!男人婆,我有话跟你说。」这家伙一来就挟著君临天下的气势,敢情儿我要福身低吟参见陛下是呗?
我没好气的回应,「有话直说,娘儿们。」
「……哼,我不是来找你拌嘴的,听好,我们系要办晚会,你要陪我出席。」女王忍下怒意,不容抗命地下达圣旨。
可这旨我想抗耶?「我说陛下,那麽多的女人你不选偏选我这男人婆作啥?」
「因为我懒得找了。」一派正然的回答,让我顿时无言。
这娘儿们真是……难怪会被人骂懒虫一只!
明明国中还稍微勤劳点,怎麽上大学就变了?
虽然我也有变,没资格说閒话就是了。
老实说,这晚会不怎麽成功,可能大家都还是大一新鲜人,彼此都放不太开,除了学长姊们努力炒热气氛外,新生们都一副小鹿怕怕的缩在角落,也就那麽几只敢放开拘谨,大力摇摆著,虽然摆的很像跳健康操,但还是拍拍手给予勇气奖。
阿佑不想跳,我也乐的开心,大肆搜括著食物。吃饱喝足之际,我啜饮著香槟,与无聊的他开始讨论在场人士,话题不外乎是「那家伙穿那麽紧,好像肉粽一样!」、「那女的瘦到像竹节虫耶,再肥一点就像螳螂了!」……等有人身攻击之嫌的对话。
在我们閒得发慌,喀牙兼磨牙之时,一位瘦高男子正往我们的方向行进。待彼此互视一眼确定不认识对方後,我们略微警戒掬著笑容望著对方。
「那个……」男子在我们面前站定,木讷的模样让我松懈许多。
「可不可以邀你跳只舞?」他腼腆一笑,那模样让我联想到狗儿。
我窃笑不已的用手肘顶了下身旁的人,「喂,人家邀你呢,还不快伸手!」
阿佑的脸色由青转红,微恽的送来一记凌厉狠瞪,刺的我双目发痛。
「你·这·笨·蛋!」他一字一句的从齿缝间迸出来,「他是在邀你!」
闻言,我赫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站定在我面前,满脸窘迫的伸出手。我差点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瞎了眼?居然选个穿著休閒的高个儿女人,如果这女的漂亮就算了,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拍胸脯保证,本人的容貌只能用平淡无奇,无盐调味形容!
他的手仍旧伸著,但我瞧得出来因为重力他的手已经发酸了,但他还是赧著脸等我回应。
看在他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加上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我赶紧将右手轻放在他的大掌中,粗糙的感觉从手中传来,我挂起自认最温柔的笑靥。
一曲华尔兹正悠扬响起,回盪在昏黄的气氛中,快到终场时间,许多人开始放胆加入成为那多数圆圈中的一员。
我根本不会跳舞,还是靠对方一步一旋教会的。前一曲作罢,下一曲扬起,他显然没有停止的打算,我也不好意思硬抽回手,只好重复著先前的动作。
忽然灯光一暗,男主持人低沉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递到陷入沉醉的人们耳中,「各位,请暂停一下……暂停一下。」
待大家停下舞步,不解的望向台上後,男主持人才微笑的开口,「看到我右手边的美女了吗?」
话落,聚光灯旋即落在主持人口中所谓的〝霉″女身上。冷汗悄然落下额际,我嘴角抽搐地瞪著台上,那些人……与其形容成恐龙,不如说是一群『如花』……恶梦啊!
那些『如花』吓死人不偿命的露出灿笑,那血盆大口足以让任何人笑不出来。主持人像免疫般的靠近她们。
「因为男同学与女同学不成比例,导致许多男同学沦为『壁草』的命运,所以,我们决定提供舞伴给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