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假凤----lovender

作者:  录入:01-06

吃完饭,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梦里我大战群狼,一匕首要刺下去,那只狼突然掀开狼皮,对我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一看,是灸师,杀。再杀一只,威而刚。我杀得气喘如牛,看着满地狼尸正在心有余悸,一个人出现了,他说:谢谢你替我杀了这么多狼,有这么多白额我一定可以拿到猎赛的冠军。我一看,这不是彦珈嘛,好家伙,刚要上去打招呼,彦珈脸上长出毛,变成了一匹巨大的白额扑了上来。我大惊,就地一滚——
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痛得我哎呀呀叫了半天,醒了。有点胆战心惊。不过想起彦珈那张狼脸,我又大笑起来,害得秀芽惊惶地跑进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彦珈呢。”
秀芽说,“今天皇帝陛下要给猎赛行赏,所以殿下陪你吃完饭一早就出去了。”我一看窗外乌七抹黑的,都到了晚上了,彦珈还不回来?
秀芽给我解释了一通。原来紫藤院不是彦珈的府邸,是他母亲紫藤妃的。我就说怎么人这么少,一点不像王子府邸。
“那紫藤妃在哪里?”我问。住在人家檐下,都不知道主人。
“娘娘在殿下九岁那年就去世了。”秀芽小声说。
“哦,”我点点头。原来如此,王子的生活也不一定就幸福,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没有挖掘人家隐私的喜好,话头就此打住。
我又睡了一觉。
也许是连续睡两觉的关系,第二天我醒得特别早。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虽然彦珈说这里比较安全,让我多呆两天,但是我担心金贵。她比我还笨的,没我不行。
关上门,我往紫藤架方向走去,已经初秋,原先重重落落的花串已经落得所剩无几,只是藤枝依然茂密,以致于我走到近旁,才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他靠在藤架上睡着了,手里抱着一件紫衣。白紫相间的花朵静静地落了他一头一身。我想是一夜未眠的疲劳让他睡得特别深沉。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的寒气让他觉得寒冷,他微微蹙着眉,仿佛有什么心结在梦里也无法解开。
我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很久,然后回房间拿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那个时候他的眼睛还眨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成那种痛苦的神情。
我想如果彦珈醒着,不会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这种表情。
一瘸一拐地,我走出了紫藤院的门。
如果说遭遇狼口这种事打击过了也就过了,那么接下来的消息对我来说才可称得上是致命。
在我急匆匆地赶回来的这一天,我看到的不是我走之前的那个温善美丽爱掩着嘴眯着眼睛吃吃笑的金贵。我看到的是她的尸体。
我一进宫仪府就发现到处都乱哄哄的。她的尸体从宫仪府后院的枯井中被捞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尸体已经青白得没有了她原来美丽的模样。
“金贵——!”我扑上去仰天长啸。
这个真的是你吗?几天前你还曾摇着扇子跟我说,我做凤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的样子,你脸上跃动的光彩三春的阳光都无法比拟。
好啊,我真的想让你做凤的啊。你是我在东国最好的朋友,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答应让你做凤的啊,所以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抱着她已经僵硬的身体嚎啕大哭,哭到只剩嘶吼。眼泪落下来,滚烫得仿佛已经沸腾。
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醒过来啊我要看着你做凤,你醒过来我一定会一直一直保护你再也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我只是离开了一天,就会这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会永远永远恨我自己。
有人走过来把我和金贵拉开,从她的手上,缓缓飘落下来一张纸。我打开,看到上面写着:
“金贵:今晚九时,到后院的老杨树下来,我在那里等你。击地三声为号。筱。”
这是你给我的启示么?我撰紧了那张纸,直接冲出了宫仪府。
我见到可筱时,他正在悠闲地品早茶。所有的侍卫都没能拦住我,我直接冲进去把他桌子掀了。如果侍卫没有跑上来架住我,我下一步打算直接操条凳往他头上砸。
可筱有点惊讶,然后笑得谄媚:“这么漂亮的小姐,这么大脾气,我什么地方得罪你啦?”
我直接抽出手来把那张纸摁在他脸上:“你……你害死了她,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早茶?”
可筱把纸展开来看,脸上先是惊异,随后疑惑:“这是我写的?”
“你自己说!”
可筱摇头:“怎么可能,我没写过。”然后他问,“为啥给我看这个,谁死了?”
“你脑子被门夹了?金贵,死在你跟她约的杨树底下。” 我冷哼。
可筱的脸色沉了下去。“金贵死了?”
然后他略一沉吟:“原来如此,金贵还是不够聪明,我告诉过她不要相信别人的。”
“你……你就只会说这个?”
可筱把纸还给我:“我也很难过,我的凤可说是全军覆没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写过这个,昨天我是约了人但是绝对不是金贵。你也知道金贵是我的凤我不会害她。”
“你不想知道谁害了她?”虽然我已经知道我错怪了可筱,但是我不明白可筱居然如此镇静,他不是和金贵爱得死去活来么。
“知道又如何,我已经没有凤了。反正,我对王位的兴趣也就一般般。”
走出宫仪府,我又哭了,为金贵而哭,她居然为了这么个男人而死。如果不是有人拦着我又想操条凳砸死他。但是真的金贵,让他给你陪葬都不值。
福尔已经知道了我大闹二王子府邸的消息,派来几个人把我拖了回去,关小黑屋。我不甘心,朝福尔喉:“让我跟金贵告别了再关我!”
福尔在我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人都死了,还告什么别。你们两个啊,就是没心没肺,才死得最快,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没有死在那深山野林里已经是你的大幸了。”
我在小黑屋里被关了七天。这七天里我把金贵那张纸条看了无数遍。她是怀着怎样的怨恨坠到井底,想到这个我就不禁发抖。我想起好几个晚上她跑到我的房间来跟我哭诉说她想家,想回去,等凤胎一确定,我们就一起回去。可是我们却再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她单纯得就像张白纸,为什么连这样的人,都要被绞进这个机器碾得粉碎?
我想起了彦珈的话:你知道假凤的命运多么悲惨吗?因为最后只有一个人能胜出,剩下的人,全做了牺牲品。我仇恨这个游戏,我决不认同。金贵,我一定找出害你的人……我在空洞的黑暗中,默念了无数遍。
七天之后我一出来,找的第一个人是棘钗。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针烧她额上的痣,一股焦糊味让我作呕。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你为什么害我?”
棘钗不语,半晌冷冷说道:“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秘密透露给了金贵不是?叛徒。”
“我才不是灸师的人,你不害我我不害你我们两不相干,我对做凤没什么兴趣。” 我上前一步覆下她的镜子,“我的事情下次再说,你先告诉我,是谁害死了金贵。”
棘钗看着我看了好久,然后一把从我手中夺过镜子,扶起,继续整她那颗痣:“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含薇啊。出事那天晚上我见过她在金贵房前晃荡呢。”
我冲进含薇房里的时候她一副吓着了的样子,一边跟我说着:“沙茉儿,怎、怎么了?”一边把什么东西往柜子里塞。我直接冲过去把那个东西抢了过来。
“干什么啊!沙茉儿!我要叫人啦。”含薇惊叫起来。
居然是彦珈的腰带。
含薇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腰带,一边指着外面:“出去,你快给我出去!”
我抓住她的手:“含薇,你没有杀金贵吧?”
她瞪圆了眼睛一把甩开我的手:“你不要血口喷人,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封信,是谁给她的,不是你吧?”
含薇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然后她突然笑道:“太可笑了,怎么会是我,你也不看看她能不能对我构成威胁。要我说,没几把刷子就想当凤,死得这么早,也是自己活该!”
我不知道我这一巴掌是怎么出去的,我只是震惊:这个女人长得如此之美,为什么从她嘴里出来的话,连一点点良善都看不到。
(对不起,请大家忍耐这几部分的俗不可耐……以及类似言情的蛇蝎女人形象。我也不想让沙茉儿动手,不过不动手沙茉儿就不正常了)
含薇捂着她的脸,嗫嗫:“你……你敢打我。”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柜子里露出的一支只鞋。只有一只。就是我在死亡之宴那天扔掉的鞋,只不过是另一只,和厨房里找到的那只对应。
我和含薇同时扑过去抢那只鞋,她哪里是我的对手。
“真的是你做的……?”我的手在颤抖,“你害死了多少人啊……”
含薇却毫不相让:“你为什么不去问棘钗?!我本来不打算杀流容的,我们都是第一王子的人,都是她,害死了流容!”
“什么意思?”我问。
“我本来……是想杀了你们四个的,你进厨房的时候我正好下完药,我躲在厨房后面看到福尔让你出去。”她颓然落座在椅子上,“我怕皇帝怪罪福尔,临时想到可以嫁祸给你,才去找了你的鞋子扔在厨房里。”
“那么,你说棘钗也有份是什么意思?”
含薇冷笑一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一定进过厨房,换了碗勺。原本我告诉流容只取勺柄朝外的碗,但是碗一端出来我就发现勺柄方向换了,只可惜我没法告诉流容。只能看着棘钗取走了那份无毒的粥,那一刻我就知道棘钗一定动过我们的碗。”
“棘钗……”她沉声道,“我一直想报复她都找不到办法,她才是这些人里面最心狠手辣的。金贵一定是她害死的。”
“你让我要怎么相信你……你已经害死了两个人……”
“两个人又怎样?你没听过吗?能活下来的人才能当凤。”
我扑上去抓住她,“走,你把这些话跟外头的人再说一遍。”
含薇挣扎:“我不去,随便你说什么,在宫仪府里所有人都会相信我而不是你。”
我们争吵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宫仪府,不一会儿福尔和几个人冲进来把我拖了出去。我大喊:“她在碗里下毒,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偏袒她?! 你们简直不长眼睛!”
福尔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打从你进来就看你不顺眼,还不好好安分!礼仪没有礼仪,规矩不懂规矩,再过一个月就是选凤大典,看你怎么上得了台面?!直接关你到大典那一天,给我在里面好好反省!”
(太俗了……但是,俗吧,这是篇俗文。)
我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小黑屋没有什么不好,不用烧水做饭擦柱子,还定时有人送饭吃。我和梁上的耗子都混熟了,有我一顿也有他们一顿。只是,我很绝望,我连给金贵报仇都做不到,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福尔说的选凤大典不知道怎么进行,但是我总觉得我是一只猪,被关起来养膘,到了那天该拉出来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多吃点多睡点比较好?我躺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
现在是夜里。我掰着指头算,这应该是我被关进来的第十天了,彦珈那混蛋如果有点默契的话是不是该想想我去哪儿了?然后,如果他还有点责任心的话,是不是该带着白絮来救我?有白絮那种怪力王,宫仪府的守卫都不在话下,左边撂倒一个,右边撂倒一个……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楼下果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什么人闯进来了,与此同时,我慢慢地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我打开窗子想要看个究竟,一股浓烟扑了进来,呛得我一阵咳嗽。忍着被熏出的眼泪,我惊骇地看到宫仪府内已经是火光四起,杀声一片。
不得了,虽然我不明白现在的状态,但是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各显神通赶快逃命,看那火势很快就会蔓上来,我被反锁在小黑屋里,没烧死之前就会被窒息死。
我探头出窗口,看看窗台凌空,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我能爬屋顶上去。坐着是必死无疑,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爬上窗口攀住了屋顶。
唔……其实我有点恐高,但是下面的烟已经熏得我连脚下的情景都看不清楚,我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我只知道我屏着呼吸在半空中挥着两条腿挣着,然后终于够到了屋顶。趴在屋顶的瓦片上我汗流浃背,但是我告诉自己得赶快走,不然等火再大一点,就算十条命也出不去了。
从屋顶攀住廊檐下到走廊上已经相对比较简单,我正欲逃生,突然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捶门的声音。
“救命啊!放我出去——”
哭声来自含薇的房间。
“要不要救她”这个念头只在我心里闪了一下,我连答案都没有来得及得出就上前去拉门,发现原来门被人从外面用竹竿架上了。摆明了是要致她于死地。
拉开门的一瞬间含薇脸色灰白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地简直不成人形。我们两个一起往小楼下冲去。
还未出小楼,我们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一刀砍下一个侍卫的头。在含薇叫出来之前,我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进了黑暗里。我们两个惊骇得瑟瑟发抖。这不是单纯的火灾,纵火者是一群绝对的暴徒。他们穿着黑衣蒙着面,约有十来个人,不断确认着是否还有活口。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走过去了。
“走,”我拉住含薇的手,悄声说,“我知道一个出口,可以出去。”这里离后院那个墙洞并不远。
岂料她甩开了我的手:“我不信你,我要去找福尔!”
“含薇!”我厉声跟她说:“虽然你做的很多事我不会原谅,但是我不会害你!这个游戏玩到这种程度,你觉得真的值得吗?!”
她回过头来看我:“做凤是要命的,有这个命的,什么劫难都能逃过,我要是没有这个觉悟,也不会来这里。”说完她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这女人是走火入魔了,但求她不要遇到哪些暴徒才好。
我转身朝后院跑去。
彦珈曾经跟我说,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到紫藤院来。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不以为然,但是这一刻,我的全部希望,就是看到紫藤院的那扇门……但是当我到达那扇门门口时,那扇门却是紧闭的。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以前一直都是开着的。关键时刻,这叫什么事啊。墙又如此之高,不可能翻墙过去。
“彦珈!彦珈!”我把门拍得山响。紫藤院这么大,门离得里面的房舍这么远,他怎么可能听得到。
“彦珈,你这混蛋!该开门的时候不开门,不该开门的时候老开着,你要在里头赏花,给我过来开门!”
有人出现了。只是,是一群黑衣人,他们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噤声了。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白灿灿的刀,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他们慢慢朝我逼近。我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救命啊……”一声尖叫传来,一团红影从不远处的屋后闪出,直朝我们奔来,她身后同样跟着几个黑衣蒙面人。是含薇。她看到我和黑衣人,愣住了。
我们两个各自被黑衣人团团包围,如今,无路可逃。
“先杀哪一个?”有个黑衣人问。好像讨论吃饭先吃哪个菜一样。
“两个一起吧。”
话说着,几个人都提起了刀。
我觉得腿发软,全身上下都是软的,没有一点感觉。我摸到裤腰带上的匕首,可是,他们拿的是大砍刀。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绝望,真真正正的知道连一线希望都没有的时候,死亡会如此狰狞。我宁愿面对地洞里的狼。
命,这是假凤的命。只是,这并不是我选的。一切的事情都发生得如此可笑而荒诞,如今我要为这些可笑陪葬,简直……我想抓狂。
第一个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软弱得连看自己死的勇气都没有。然后面前有一道白影闪过。我听到了骨头迸裂的声音。
那个长手长脚的巨人站在我面前,白絮。真的是左边撂倒一个,右边撂倒一个,他一瞬间就撂倒了两个人。那些黑衣人连退三步,站在远处不敢动了。
白絮随后回转身,轻松把我抱住,举了起来,往墙上递去。有人环过我的腋下,把我提了上去。是彦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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