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之男儿国————青青壁虎

作者:青青壁虎  录入:11-24

我点点头,指了指桌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後,才沈吟著开口道:
“瓦伦,在你面前我没什麽好拐弯抹角的,你也看到了齐格今天见到埃尔时的举动?”
“是。”虽然今天塞亚那一声“修格斯”叫得很轻,可是,凭瓦伦的身手,我不信他没有听到。他竟然没有好奇的向我追问确认齐格的身份,我不得不说,他的定力不容小觑。
我的心思在肚子里转了转,便慢慢的将琪曾经告诉我的那些话说给他听。

瓦伦听完我的话,不知想些什麽,竟然出了一会儿神,才轻叹一口气道:
“陛下说的这个人,其实已经被殿下给找出来了。”
“什麽?”再怎样也想不到乐文的手脚这麽快,我那时只在他面前露了一点点口风而已,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把人给找出来了?
我定下一口气,心中忐忑,生怕乐文一怒之下早已将人杀掉,那我此番岂不白来一场?
“那人呢?”
瓦伦看了我一眼,似是猜到了我的心思,道:
“陛下放心,人没死。”
“乐文抓他……是为了……?”
瓦伦点点头。
果然如此,我心中暗叹一口气。即使如此,就算活著,怕也只剩一口气了。
瓦伦看看我,面上似乎闪过一丝不忍心,迟疑了一下,道:
“其实,乐文殿下是很关心陛下的。”
我看了瓦伦一眼,暗自皱了皱眉,只觉得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了,低声道:
“我知道。”只是,常常做得过了头些。
“瓦伦,你能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解开催眠暗示的关键吗?”话是这麽问,心中对瓦伦的能力却是一百个相信的。岂料,这一次,瓦伦居然轻轻一辑,道:
“人在殿下手里,陛下为何不问问殿下呢?”
我不解的看向瓦伦,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半晌,方自长叹一声:
“瓦伦,我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瓦伦的身躯微微一震,却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罢了罢了。”我挥挥手。
既然你这样想我去见他,必然有你的用意,这一趟,我总是要去的。

再次踏进乐文的住处,恍然间,有些物事人非的感觉。
上一次,是我孤身一人,被他带到此处,是儿子带回了父亲。
这一次,是带著亲兵,丞相随侍在侧,是皇帝来看太子。
侍从送上茶点之後便退了下去,就连瓦伦也要告退。我低头想了想,还是允了。
一时间,满室寂静。
不由得让我想起刚回来时,那个寂静的深夜。
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父王有烦恼吗?”他静静的坐在一旁,语气平和,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担忧,一点也看不出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得不愉快。仿佛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幻,根本不曾发生过似的。
我叹气,到也不是因为他。
“父王是在担心齐格中将吗?”乐文的声音又缓缓响起,看来,和瓦伦呆久了,竟也把我的心思猜得一般无二。
我点点头,“你既然已经问过了,可有问出些什麽?”
乐文静静的打量了我半晌,转过头去,道:
“没有,此忍耐是敌国奸细,儿臣正想寻个日子将他正法呢!”
你?
我皱著眉头看他,却看不出他说这句话时有多少认真的成分。
“父王是喜欢齐格中将吗?”瓦伦的声音幽幽的,这句话从他嘴里问出来,竟有一丝凄楚的味道。
我轻咳一声:
“你问这个做什麽?”
乐文闻言站了起来,踱到窗边,从半掩的窗里,依稀能看到半个月色下的花园,别有一种幽静的美丽。
“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有哪点好,让你以前喜欢他,现在又喜欢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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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闻言站了起来,踱到窗边,从半掩的窗里,依稀能看到半个月色下的花园,别有一种幽静的美丽。
“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有哪点好,让你以前喜欢他,现在又喜欢上了他。”
他的声音幽幽的,衬得那一张本就美幻美纶的脸更加显得凄楚动人起来,全没了平日太子的威仪。
“论相貌,他以前虽然也是数一数二,可是,我奥第斯的美人难道还少吗?不说远的,即便是在父王身边的这些,哪个不美?哪个不是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又或者娇美可人?更何况他如今的长相,随随便便放到皇城里,怕也要吓死一干少年。论武功智计,带兵打仗,皇叔塞尔特、宰相瓦伦、皇妃埃尔,哪一个又输给他?乐文不明白,父王究竟为何总对他念念不忘呢?”
分明是一个个问题,此时在他口中说来,却更似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情思幽幽,多年苦恋,终忍不住在这样一个月夜,背对著自己的父王,化成一声悠悠的叹息。
我微怔了一下,想到了当初他成人仪式上的一声声责问,内心泛起一个苦涩的微笑:
“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对我如此执著呢?”
我之於修格斯,正如乐文之於我。他的苦楚我又怎会不知?
如果爱情是通过分析相貌、智计、武功而得,那便不能称作为爱情。
乐文默不作声得立於窗前,似仍在反复咀嚼我的话,良久不言。
直到月上中天,才慢慢转过身来,说了一句:
“破催眠术的关键,我已经找到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我有任何反应,便径自走到门边,对著守候在门外的瓦伦吩咐了几句,便见瓦伦带了些人走了开去。然後,重又回转身来,对著我,说:
“齐格的事,宰相会办妥的。父王……今夜可以留在此处陪我麽?”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反映。本以为当初他对齐格恨不得杀之而後快,万般折磨,心里早就想好了一干劝说的话语,却不料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意识到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我细细打量他的神色,没有当初蓄意软禁我时那种充满了独占欲的神情,倒只有方才一时情动尚未退去的幽怨凄楚,一双眼睛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温温润润,竟有些雾气谜蒙,不由得心中一动──我可怜的孩子。
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他,低声道:
“好。”
他的身子似乎忍不住微微颤了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攥紧了我的衣服,似乎感到脖子一热,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悄然滑落在我的身上,不由得,在内心深处一声长叹。
经过了这麽多事,我当然无法将此刻被我抱在怀中的人当成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舒拉,却也说不清,这一个怀抱,究竟是父於子的怜爱更多些,还是以己推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更多些。
数年後,每每回想起那个夜晚,心中都会忍不住隐隐作痛。
我当初若是知道他当时究竟是怀著怎样的心思看待这样一个难得的夜晚,究竟是经过多少反复思量、日夜不眠才下了那样的决定,扪心自问,是否如果当时瓦伦就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是否还会对这样的乐文无动於衷,仅仅只是吝啬的给与他一个短暂的怀抱?这就是连我自己也不能回答的问题了。
可是,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挽回。毕竟瓦伦没有告诉我,乐文也只是像一个孩子般规规矩矩的窝在我的怀里,默不作声。对他的负疚感在此之後数年都不曾减少,即便埃尔无数次得在我耳旁安慰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依然无法释怀。一直以为跟瓦伦是心照不宣的朋友,也就这仅仅一次产生过一丝裂痕。
所以,在那个我仍然什麽都不知道的夜里,在一切明明已经开始发生,我却仍然还蒙在鼓里的时候,我,蓝斯格是他乐文的父亲,也只是他乐文的父亲。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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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休整之後,第二天,从乐文处回来,我便直接去了齐格的住处。
瓦伦知我的来意,早早的便吩咐了一干人等退下,我望著行完礼後静静的等著我开口说话的齐格,一时间,竟突然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齐格……”
“陛下?”
我顿了顿,琢磨了一下,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的身材背影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点点头,等著我把话说完。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出身来历?”
他闻言低下头,呐呐到:
“齐格本是个奴隶。”
“那成为奴隶之前呢?”
“是个被人嫌弃,一无所成的人。”
他的声音低低的,许是回忆起了那一段不堪的往事。
我摇摇头: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父母是谁,因何流浪到奥良?”
他不解的看著我,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这情形,恐怕他在奥良还经受过一次洗脑,倒真是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啊。只不知,这背後的人若是知道被他洗脑,用来诱我入陷阱的人却正是修格斯本人,不知要如何後悔了。这世上的百般巧合、千般算计竟是如此阴错阳差,令人无法预料啊。
“齐格,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却已经确认了这是事实。”
常年行军在外,就算我不知道他身上有哪些特别显著的伤痕,也总是有的,总有人知道的。
齐格疑惑的睁大眼睛看我,听我将一切娓娓道来,自然,自己以前对於修格斯的感情我却没有告诉他,只是将他的家世、生平、喜好等等一一道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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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格疑惑的睁大眼睛看我,听我将一切娓娓道来,自然,自己以前对於修格斯的感情我却没有告诉他,只是将他的家世、生平、喜好等等一一道来而已。
齐格的反应却出乎我意料的平静。z
他只是沈默的听我说完,然後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表示。
嗯……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没想好的,我一样没说。
他的沈默突然让我有了某种预感。y
“齐格……难道你不想恢复你原本的贵族地位吗?你的家族、你的封地、你的爵位、你的战功……只要你一句话。”
这无疑是一种诱惑。z
可是,他却沈默的看著我,然後轻声地问:
“陛下会因为我出身奴隶而轻视齐格吗?”
我摇摇头:“当然不会。”我或许会轻视一个奴隶,却不会轻视你。
“陛下当初为修格斯改名换姓是为了保护他的战神形象吗?”
我点点头。就算我没有点名,这一点,凭他的聪明也绝对猜得到。
“陛下当初是认为改名换姓对修格斯来说或许会更幸福吗?”
我再次点点头。我那时是想给他创造和塞亚独处的机会,才将他特意安排在塞亚身边的,谁料……
齐格看著我,一双眼睛清清亮亮,使得本来满面伤疤的脸看来竟不那麽可怕了,甚至仿佛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既然陛下不会轻视齐格奴隶的出身,战神修格斯的光辉形象得以永存世间,而我也可以过上更幸福的日子,我为什麽还要恢复原来的贵族地位呢?”
我有些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他却冲我微微一笑:
“更何况,现在的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没什麽不满的地方。又何必非得把自己按在一个陌生的过去里呢?”
我一时哑口无言。z
名誉、姓氏、地位、荣耀,他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了。
或许,比起继承过去,他更愿意自己再开创一段属於自己的历史吧。
这,才是修格斯。
强大而又骄傲。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起来,仿佛看到两个相互重叠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
果然还是,不经意的直觉,往往更为准确阿。
“陛下?”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困惑的迷惘。
我努力的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我明白了。瓦伦是不是昨晚已经将你身上的催眠暗示解开了?”
他点点头。
“那好,你休息一下就可以去军部报道了。有什麽需要,你可以告诉他。”

我从他房内出来,一阵微风轻摇,一个人影瞬间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沈下脸来:
“你没有告诉他,是不是?”
“我……”我连忙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一把扯住他的手,想把他拖离这里。
“你为什麽不告诉他?”他咄咄追问,竟已隐隐有怒气。
“诶,”我恨恨得捂上他的嘴,“你非得这时候说吗?我……”
“好。”他沈声应到,一把托住我的腰,一个飞身跃起,瞬间已经到了外面的大街上,也不择路,抬脚便拉著我进了某个酒楼的包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塞亚,你怎麽老是这麽冲动呢?”
他一挑眉:
“我冲动?你为了他差点跟我闹得永不相见、情断义绝,现在他不但活著,还回到了你身边,你还犹豫什麽?非得要失去了,才知道伤心後悔吗?”
我一下子短了气势,嗫嚅道:
“我还没有想好……”
“没想好什麽?”
“我不知道……我爱修格斯,很爱恨爱,可是,他是齐格了,我不知道,我爱他是因为他是修格斯还是因为我爱他……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爱埃尔……我……”
我语无伦次地说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直到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包围起来,就好像小时候,我也常常对他这麽做一样。塞亚轻拍著我的肩,语气中满是怜惜:
“好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他轻声诱哄著,似乎低喃了一声:
“原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丽妃了呀……”

从酒楼出来,塞亚说,难得得空,前线有那麽多上将能臣不用我们担心,咋们就好好逛逛这潼关城再回去吧。
於是一路从城东逛到城西,虽只是一座关隘小城,远远不能跟帝都奥良相提并论,但是边关城民的朴实无华、和乐安详的生活状态依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们兀自逛著,却不意不同於边关的华贵衣著,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华丽外表,招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不由得想起那次和琪一起逛帝都的情形,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这位爷,给你家娘子买束花吧……”
一个怯怯的童音在我身边响起,我讶然循声望去,一个小童跟前摆著好几种说不出名儿的花,正怯生生地望著我,见我回过头去,不由得颊生双晕,害羞的微微低下头。
“娘子?”我转头望望身边正一脸阴沈的盯著小童的塞亚,此时正神色尴尬,只恨不得把那小童连他那句话一块儿吞下去,不由得“噗嗤”一声,捂著肚子笑了出来。
塞亚圆瞪著眼睛,显得有些气呼呼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可爱,见我发笑,越发的不爽,一双手直偷偷掐得我的手生疼生疼,让我忍不住“哎唷”一声轻叫了出来。
却发现那小童见了我们这副样子,竟早就忍不住捂著嘴在那里偷偷的笑。
我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著小童,忽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上前几步,忍住笑,轻佻的用一根食指勾起他圆润俊俏的脸蛋,轻吹一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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