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峻和再也不是那个对他笑一下,就令他面红耳赤的人了,现在他可以对付峻和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付峻和没有办法。
黎乘云舔了舔嘴角,伸手摸上付峻和的脸颊。
手底下十分潮湿,付峻和还记得顾及面子,别开脸不想要黎乘云发觉。
黎乘云不容拒绝,缓缓描绘他的眉眼、鼻子、嘴唇,付峻和拼命的挣扎,大概想逃开,黎乘云用力的顶一下,他立刻脱力,哭泣般的呻吟着:“不要了,小黎,停一下……”
黎乘云很想看到此刻付峻和的表情。
付峻和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只是设想一下,已够黎乘云热血沸腾。
黎乘云放开付峻和,打开了床头灯。
付峻和立即惊恐的叫出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半张脸都藏在膝盖后面,讲:“把灯关掉!”
黎乘云被他激动的反应吓到,付峻和深吸几口气,勉强镇静下来:“关上灯。”
黎乘云摇摇头:“不。”
“关灯。”付峻和加了一句,“好不好?”
黎乘云沉默。
他抓住付峻和脚踝向下拉,付峻和更加惊慌失措,咬着牙与他较劲,说什么也不肯将腿伸直。再用力下去,付峻和的脚踝会脱臼,黎乘云皱起眉头,十分不悦:“你搞什么?”
付峻和讲:“小黎,把灯关上吧,求求你。”
黎乘云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付峻和只是哀求的望着他,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
最后黎乘云还是关掉了灯。
为弥补黎乘云,付峻和变得格外乖顺,后面火辣辣的痛,腿还环在黎乘云腰上,尽力配合。
到后面黎乘云全然失控,连床都吱嘎作响。付峻和叫也叫不出,听到黎乘云反复地叫他:“峻和,峻和……”
叫完之后,似乎还有很多要说,可只说出一个‘我’,就戛然而止。
付峻和立刻崩溃了,他心里在哀叫:喔老天啊,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请不要再折磨我了,请让他也爱我请让他还爱我我,请让他知道我要和他共度一生,我要和他一起吃早餐午餐晚餐,我的每一句早安和晚安都属于他,我的每一个吻都属于他,我要和他回去我们的高中,回到我第一次和他讲话的操场,我要在那里和他接吻我要和他上床我要告诉他我感谢他爱我,我要他我只要他……
这些话就要冲口而出,可黎乘云俯身连他同那些话一起吻住,射在了他里面。
第十三章
黎乘云解开皮带,付峻和闭着眼喘息不定,过一会儿,终于有力气下床,哑着嗓子讲:“我去洗澡。”
黎乘云看着他走进浴室,关上门后才开灯,磨砂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人影,边缘模糊的晕开。
黎乘云叹了一口气。
他不能否认付峻和对他的吸引力,可多年过去,那份感情就像冰箱里放了太久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变质了。
面对付峻和,黎乘云曾有过的期盼、焦虑、痛苦和快活绝非是纯性欲式的。付峻和挖掘出了他最深处隐秘的欲望并满足了他,付峻和令他心脏狂跳,令他不能自已,令他觉得自己在爱、自己仍活着。
年轻时,他想人活着总要有一个目的,一个为何存在、为何呼吸、为何不立即死去的理由。他过去也认真想,也许他活着就是为了遇到付峻和这样一个人,爱上他然后和他生活在一起。
因此那时他不能负担失去付峻和的现实,他不承认自己被否认。
付峻和洗过澡,穿了浴袍靠在浴室门口,笑着讲:“在想什么?”口气十分亲昵而自然,好像他们根本未曾分开过。
黎乘云不发一言,目光滞留在付峻和脸上。
这时候黎乘云又硬了。他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然而他已学会支配自己的感情。
付峻和逐渐收起了笑脸。
气氛与付峻和设想的不同,他总以为上床是一切问题的解决办法,黎乘云理所当然的该和他重归于好,毕竟他和黎乘云总这样开头。
但付峻和不明白,或者是没有想到:有时候上床就是一切问题的结果了。
黎乘云讲:“峻和,不如我们做床伴。”
付峻和眨了眨眼,轻声问:“小黎,你刚刚说什么?”
黎乘云微笑:“不如我们做床伴。”他潇洒的摊摊手,“你很有感觉,我也很有感觉,做床伴不是更好。我们都不是高中生了,再谈感情,未免太可笑。”
付峻和呆住了。
恐惧摄住了他,他讲不出话,只觉得眼睛十分的酸。
“你不同意?”
付峻和下意识的摇头。
“好,我明白。”黎乘云轻松地站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起,“这次算一夜情,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要回去了,被自明看到不好。”
“不。”付峻和冲口而出,“小黎,留下来。”
黎乘云嗤笑:“留下来做什么。你还想要?”
付峻和咬着牙,他想不明白,但已无时间再想,黎乘云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讲:“再见。”便走向门口。
付峻和沉下心,拿起床头的内线电话,不择手段的威胁:“你觉得我不同意,你可以走?你试一试。”
他的态度太过荒谬,黎乘云不禁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付少?”
“留下来。”
黎乘云无奈地举起手:“你讲点道理,又不要做我床伴,要我留下来干什么呢。退一步讲,哪怕我们是床伴,我也不喜欢和床伴睡在一起。”
付峻和仿佛被打了一耳光,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你不能走。”
黎乘云叹气:“明天不是周末,我还有工作。”
“我送你去公司。”
“自明看到我睡在你这里,他会怎样想?”
“我不在乎。”
黎乘云冷脸:“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
付峻和‘嘭’的摔了电话:“黎乘云,你再说一次?”气的眼睛都发红。
“我说了什么,你听得很清楚。”
付峻和立刻就要冲上去揍黎乘云,他脾气是很坏的,况且从来没有必要忍让,不过是想到黎乘云曾被他打成脑震荡,拼命的忍住了,别过脸急急喘气:“黎乘云,我不想与你动手。”
“那最好。”黎乘云淡淡的,“我走了。”
“黎乘云!”
黎乘云还是走了。
付峻和总不能真叫保镖来,制住黎乘云捆在床上。
付峻和彻夜抽烟,在屋内走来走去,无法入睡。
仔细想起来,这并不是他最丢脸的一次,他二十岁做的事情,才是颜面无光。
大二下学期,黎乘云醉后给他打了电话,几十分钟泣不成声。
他当晚就乘飞机赶来,破门而入,气喘吁吁而得意的看着黎乘云。一秒也没有浪费,他们立刻滚到了床上。
厮混了整整一周,他终于忍耐不住先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和我上床,还是要在一起?”
黎乘云回答:“我害怕。”
他讲:“你害怕又像以前一样?”他蹲在黎乘云脚下,黑眼睛熠熠生辉,“小黎,我已不同了,以前我是一个混蛋,我待你很差,我知道,但我不再会了。”
付峻和说话算话,他戒了烟,每天在黎乘云家中温书或学习煮饭,起初连炒锅和汤锅都分不清楚,倒了油开火,结果整个厨房都烧起来。而黎乘云却每日出去喝酒,半夜醉醺醺回来,有时会带上付峻和,颇不当一回事的晾在一边不搭理。
很快他们再次大吵,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发疯,说:“黎乘云你耍我的是不是,我对你认真,你怎样待我?你也同意我们再在一起,现在是什么意思?”
黎乘云吼他:“玩一玩,当什么真!”
他将黎乘云暴揍一顿,砸掉了黎乘云屋里的所有东西,转头就出国,再也没有联系。
没有联系,消息还是能听说的。
后来付峻和才知道,那时黎乘云为他向家中出柜,经济受限,口袋中一分钱也拿不出,出去喝酒,只是为自立门户做准备,受过很多气,脾气也暴躁,实在顾不上他。
听说这些的那天,付峻和喝得烂醉,跑去街边纹身店。出来后,他的右腿内侧永远留着小小一个‘黎’字。他想他将背负这个名字一生,他欠黎乘云太多太多,他不能再见黎乘云,他不会怎样爱人,只会将黎乘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但他又想和黎乘云在一起,他都可以学,他希望黎乘云过的快活,如果有幸能重逢,他不会再搞砸。
他还是搞砸了。
付峻和站在床边看日出。
又是新的一天。
第十四章
付峻和接到汤小泽电话时,刚吃过早餐。是个好消息,汤小泽也兴致勃勃:“东南那里最后1.5个点的注资谈下来了。”
“没想到这样快。”
“是。”汤小泽不吝啬的自夸,“我的口才,你知道。”
付峻和心头的苦闷略散了些,微笑着讲:“你辛苦了。”
他客气,汤小泽也客气:“没有什么,建设方案是你统筹,我不过动动嘴皮哄他们开心。你明日有没有空,张老喜欢你送的画,想与你吃顿饭。”
“我不能去,你很清楚。”付峻和一口拒绝,“这次是为我大哥做政绩,现在我出头算什么,官商勾结?四年了,还有人等付家出错。再两年大哥才能上去,那时候就好过了。与张老讲我不在国内,我平北家里还留一副文同的画,我叫人送过去,你替我带给他。”
汤小泽沉默一会儿,讲:“张老还有意投资北疆风力发电。”
付峻和立刻意会:“你二叔……?”
“是。”
“……等我与先大哥讲一声。”
付峻和放下电话,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这尽管是误会,却也代表付家和汤家的合作,他想摘也不能。
“大哥,是我。”
“峻峻,你在港海还习惯?”
“都好。”付峻和盯着那枚戒指,“听说你上月回了平北几日,母亲精神还好?”
“……还过得去。我同她去给父亲扫墓,她仍认不出父亲是谁。”
付峻和攥紧了拳头,又慢慢地放开:“我知道了。我是来报喜,你那边最后1.5个点的开发资金与张老谈妥了。小泽走了南亚的路子,才找来张老,我欠他一个,所以他二叔那里的风力发电在找投资方,张老似乎有意向……这件事怎么说?小泽的意思,是叫我做个方案,定一定张老的心。但我实在不好去见张老……”
那边清脆的‘咔哒’一声,大概是点着了烟,讲:“……你去见罢,其余事情我来处理。你和那几家电建公司最近可以再联系一下,能用新人更好。”
“……好处不能被小泽的二叔全占掉?”
“是。”
“我明白了。”
付峻和在屋内踱步,脑袋里一遍遍的过着人名,一时还定不下究竟用哪一家。
付自明捂着额头下楼:“表哥,我头痛……”可怜巴巴的。
“还敢不敢喝那么多?”付峻和冷脸,“幸好小叔跟小姑母都不在家,不然你这一月都不要想再出门。”
付自明瘪着嘴:“……对不起。”
付峻和坐回餐桌旁:“先吃早餐。”
付自明苦着脸喝牛奶,付峻和问:“你与黎总聊得很开心,是不是?”
“没有啦。”付自明呛到,脸都变红,“乘云爱开玩笑……”
付峻和一下变了脸色,按捺住脾气,问:“有无讲好你何时去实习?”
“下周一就可以去。”付自明笑起来,“他讲有计划发展电建方面,刚好我也擅长。现在国内都以为风力发电是两头毋到岸,其实发展空间还大……”
付峻和听到一半,忽然起身讲:“我有事忙,你吃好了记得休息。”
付峻和回房拨给汤小泽:“明日什么时候见张老?”
“六点钟,我准点接你。”汤小泽欢呼。
“小泽,黎乘云的公司做什么,你很清楚,对不对?”
汤小泽噎一下:“是。峻峻,你不能公私不分,电建又不是他长项,不要抢我二叔事情做,再牵扯到黎家来更分不清楚。黎家和我们不站一边,他们都是骑墙派,风来两边倒……”
付峻和坏笑:“我突然身体不舒服,明天去不成了。”
“……好,好,你说了算。”谈完正事,汤小泽开始八卦,“怎么,你与他已和好了?”
“不关你事。”
付峻和又打了今日第三个电话,半天没有人接。
黎乘云在开会,掏出手机看一看,整个人都愣住,盯着自己手机难以置信,以致错过了第一通。
吵架后,先低头的永远是黎乘云,付峻和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来?付峻和从不会道歉,从不会先低头……
屏幕暗下去,很快又亮起来,是付峻和打了第二通。
黎乘云猛地回过神,讲:“会议暂停。”
“小黎,是我。”
黎乘云稳住心神:“付少,有什么事?”
“听自明讲,你对电建有兴趣,我这边有项目需要用人。”付峻和笑的很得意,“晚上有没有空与我吃饭?”
“……你想做什么?”
“吃饭。”
黎乘云推脱:“我已有约了。”
“北疆的风力发电,你真的不要考虑?”
“昨天我以为……”黎乘云斟酌了一下,“你几乎要叫人来绑我,今天怎么又有好事找我?”
“就是因为昨天我……所以才想到你。”
黎乘云握电话的手都发抖,却平淡的讲:“……我们还是不必再见面了。既做不成床伴,也做不成朋友,我想对风力发电有兴趣的不只是我们一家,谢谢付少好意。”
“闭嘴!”付峻和气急败坏,“五点钟,我去公司接你。”
讲完这句立刻挂掉,似乎怕受到拒绝。
黎乘云在走廊上笑了足足十分钟,才回去继续开会。
整整一天,黎乘云的助理都被自己老板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
下午四点三刻,付峻和大步流星走进黎乘云办公室,气势十足:“跟我走。”
黎乘云并不理他,抬头叫自己助理:“怎么不拦住他,难道这里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皱着眉头,仿佛要发火。
助理战战兢兢地:“对不起黎总,我们没有拦住,这位先生的保镖……”
黎乘云无奈地叹气:“付少,请你在休息室稍候,我还有工作。”
付峻和瞥了助理一眼:“出去。”
黎乘云点点头,助理立刻逃走了。付峻和锁上门,讲:“你真的要我等?”
黎乘云专心致志的看文件。
付峻和走过去挑起黎乘云下巴,轻佻地讲:“吻我一次,我等你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