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回话,甚至有所举动,葛莎其其格带着怒气转身就走。
顿珠在她转身之际,就已经快速地躲进茂密的灌木丛中,借着细小的缝隙,静静地看着她从前面大步走过。
顿月在后面,又嚷了嚷:“喂!你好歹带我回去啊!”
葛莎其其格满腔怒火,回了一句:“你有本事自己跟上来!没本事就永远呆在那里好了,我不管你!”
顿月赶紧转动轮子,小心翼翼地掉头,然后用尽力气快速转动轮子,追她而去,也从顿珠躲藏的灌木丛的前面经过,却不知道他呆在那里。
良久,当他们彻底地在这片地方消失了,顿珠才漫不经心地牵着马儿踏过野草,走出来,目光低垂着,看起来心事重重。
晚间,临睡的时候,顿月坐在床上,两腿伸直着,还在灯光下看书。
顿珠上楼来,进到房间,静静看了看他,缓缓走到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右手抬起,抓住书脊上方,猛地就夺走了。
顿月愣了愣,反应过来才怨道:“那一页,我还没有看完啊……”
“很晚了,该睡觉了。”顿珠没有把书还给他,只是这样回答着,把书本合起来,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顿月闷闷着,有些不高兴,用埋怨的眼光盯着顿珠的后背。
顿珠回头,又直直看着他。
目光,一下子低垂,性格内向的顿月,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忽然不敢迎着顿珠的眼光。
顿珠来到小台子前,准备要熄灭灯火。
忽然,顿月张口,对他说:“先别熄灯,我有点口渴,想喝水。”
顿珠立刻转身,按照顿月的要求,下楼去了,走进黑漆漆的客厅,点灯,拿起保温热水瓶,在一只杯子里注入温热的白开水,端着杯子又往楼梯口走去。
准备上楼时,他停住了,有一个想法掠过他的脑海。他考虑了一下,又退了回去,把杯子放到台子上,从藏式柜子的顶部搬下一只药箱。
里面,整齐的躺着许多不同类的西药以及中成药,顿珠在它们当中翻找,找到了一盒雄激素类的西药,很干脆地拉出一片铝板。
考虑到用量过多会产生副作用,他只挤出两粒,投进了杯里的白开水中,并用勺子搅拌,让药片充分融化。
西药片有气味,或是多,或是少,即便是少,也还是容易被嗅出来。为了掩盖住这种气味,顿珠搅拌白开水至不热不太凉的温度,随之,往里添加了一小勺蜂蜜。
当他回到房间时,坐在床上的顿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他拿着杯子慢慢地走进来,不由朝他埋怨:“你倒一杯水倒了可真久!烧一壶都有你这个速度了。”
顿珠不说话,直接把杯子递了过去。
顿月等他回来等了很久,口渴得更加厉害,抓过杯子就猛喝了一口,但,没有喝第二口就顿住了。
“怎么有点甜?我要的是白开水耶……”他说着,惊奇地盯着顿珠。
“嗯,我加了一点蜂蜜。”顿珠干脆地坦白。
“加蜂蜜干什么,疯了么……”顿月喃喃着,握着杯子饮下了第二口。
顿珠直直看着他,直到他喝了一大半后喝不下去了把杯子递回来。
杯中,剩下的四毫升的液体,顿珠没有倒掉,自己喝进了肚子里,空杯子随意放在桌子上,然后,他熄了灯。
到了半夜,原本进入睡眠的顿月迷迷糊糊地又醒了过来,觉得身体很难受,右手下意识地在下半身摸了一下,确实……是那个地方惹的祸。
男子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勃起,以挺立鼓胀的姿态静静地躺在裤子里,并且,生理的需求也慢慢地被唤醒,这令他难以再安静入眠。
他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今晚这么奇怪,不过,除了想要马上解决这一燃眉之急,暂时没有别的打算。
平常,他总是让顿珠用右手帮忙,因为已经习惯了。
顿珠不仅会用右手,唇和舌尖也会用到,从顿月双腿瘫痪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个方法从没停用过。
现在,躺在身边的顿珠似乎睡得很熟,安安静静着,呼吸很平静。
顿月并不管他睡得有多好,伸出左手硬是扯了扯他的胳膊。
片刻功夫,漆黑一片当中,顿珠的声音发出,“怎么了,不是睡得好好的么?”
顿月道:“你快点帮帮我,不让它软下去我就睡不了觉了。”
顿珠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抬起了上半身,点灯,让房间亮起来,随后缓缓移到他身边,掀起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在顿珠的眼皮底下,勃起的东西已经将顿月的裤子顶了起来。
顿月看到灯光,先是用手遮了一下眼睛,才微微埋怨:“干什么点灯,黑乎乎的也可以的啊……”
顿珠没有回答,隔着他的裤子轻轻摸在那里擎起的东西。
顿月开始觉得舒服一些了,无声地微微喘气。
第六章
顿珠平静地将顿月的裤子退到脚踝,右手握住肉棒又摸了一遍,从根部到顶部一来一回不断地抚摸,么指指腹也在顶部轻轻打圈。
肉棒渐渐地热乎起来,不退缩,反而更加挺立。
顿珠弯下腰,像平常那样,把它含在了嘴里,一会儿吮吸,一会儿用舌尖舔了舔。
顿月的呼吸越发急促,只是他不吭声。
许久许久之后,忽然,步骤变得与以前不太相同。
顿月一直记得,每次叫顿珠帮忙时,步骤总是一样,不是抚摸,就是吮吸和舌舔。往下,在他的计算当中,应该是一直吮吸或舌舔下去到极限点。
但是,今晚,顿珠却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压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肉棒一遍又一遍地蹭着他的肉棒。
这个意外,让顿月微微诧异,用双手微微撑起上半身,用诧异的眼光盯着顿珠:“你这是干什么?!”
顿珠异常平静,只道:“这样会更快,是捷径。我想早点睡了,明天要去见仁波切,不能慢慢来。”
顿月相信了他,安心地躺了回去。
两根肉棒互相接触互相摩擦,越来越激发顿珠的情欲,空气中混合顿月细微的喘气声,也混合了他的喘气声。
他一面这样做着,一面盯着顿月脸庞上那种享受快感的表情。
舌尖舔了舔唇角,在顿月陶醉之时,他顿了顿,忽然含住顿月的唇瓣,一阵吮吸。
顿月瞪圆了双眼,立刻抬手推开他,并且别过脸。
顿珠道:“没关系的,我们只是……”
顿月打断了他的话,抗拒的意味很浓,“不……,我不要……!”
顿珠看了看顿月,然后垂眸,唇抿了起来,继续磨蹭着他的下半身,直到彼此都达到了极限,顶部吐出浊液而结束。
他要做的,并且只能做的,是帮顿月完成生理需求,而非‘做爱’,顿月只允许他碰触自己的重要东西,可是接吻已经逾越了,跨进了‘做爱’这件事的范畴。
不管顿月怎么想,他已经那样做了,已经吻了顿月的唇,不过,那已经不是顿月的初吻了。他在今天白天才知道,葛莎其其格的那一吻,是顿月的初吻。
这一晚上,对于第二天的白天,已经成为回忆,当周围的环境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阿布雨堪寺里的屋内,当面前的人不是顿月,而是雀倍琼布仁波切,顿珠却仍然没有从昨晚的状态走出来。
仁波切在对他说话,说到了一半就停下来了,因为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精神不太集中的样子。
“我的话,你记了多少?”
缓缓的一句问话,令顿珠回了神,抬起头,迎着仁波切平静的目光。
随之,他又垂眸,真诚地道了歉:“对不起,仁波切,我一时开了小差……”
雀倍琼布仁波切平静地看着他,缓缓道:“状态不佳,是昨晚没有睡好么?”
这样的猜测,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已然八九不离十了。顿珠没有否认,也不能完完全全坦诚,那样羞耻的行为,实在无法对别人坦诚。
他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大概是吧……”
雀倍琼布仁波切宽容他,说道:“打起精神来,即使是昨晚睡得不好,可毕竟今天有事情要忙,得要坚持下去。”
“是。”顿珠微微低头,恭敬地应了这一声。
天气很好,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只漂浮着一两朵悠然的薄云,像棉花一样,蓬松着,又丝丝薄薄。
顿月看着这薄云,丝毫不怕烈日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脸上。
不远处,有几个穿着藏装的姑娘缓缓走过,三五成群,捧着盆子,说说笑笑着。盆子里都装着几件衣服,她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一眼就明确了。
顿月目光转移,盯着这几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年轻姑娘看,盯着她们的笑容,自己却面无表情,心里也没有任何想法。
忽然,她们当中有人回头,并且向他扬了扬玉手。
顿月认真看了一眼,才认出那是葛莎其其格,心里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并且缓缓转动轮椅轮子,也移开了。
有一个中年男子骑着马,在犁牛群之后,赶着它们,刚刚回来。
顿月转动着轮椅轮子,跟了上去。
“阿爸。”他这样唤了一声。
才旦升格回头,瞥了他一眼,只道:“快回家去吧,我看到乌云飘过来了,过不久就会来到这里。”
顿月轻轻点头,往村子的方向移动。
才旦升格说得很准确,在把犁牛群拉进棚子里以后,他带着顿月进到屋里,洗了手,坐在椅子上,顿月也才刚替他倒了杯茶水,突然,外面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天气变化太快,在雪域高原是很平常的事情,藏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早已习以为常,只有感叹,能避过坏天气的人感叹自己幸运,避不及的人感叹自己倒霉。
顿月转动了轮椅轮子,只是想去关好窗子。
才旦升格立起身,阻止他:“不用你来做这些事,呆着就好。”自己则赶紧去关窗。
顿月直直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走到窗前,很轻易地把窗子关上了,心里不由浮起悲凉的情绪。
只是因为这件小事情,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没用,几乎是一个废人,而家人也顾及着这一点,家里很多事情都不让他干。
外面,打起了响雷,轰轰隆隆。
巴图的儿子雅木茶,以及才旦升格去年才买回来的一只母藏獒——格玛娜,一起从楼上跑下来,围着顿月转,恰好转移了顿月藏在心里的情绪。
他弯下腰,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才旦升格平静地饮着杯中的茶水,瞥了瞥地上两只活泼的年轻藏獒,忽然悠悠道:“该给它们配种了。”
两只藏獒在顿月的身边不由自主地打闹嬉戏,顿月看了看虎形铁包金的雅木茶,又看了看狮形雪白的格玛娜,不禁开始幻想起它们未来宝宝的长相。
从十月开始,到十二月,才是藏獒交配的时间。
但在这三个月里,不是每一只藏獒都会准时发情,如果情况不佳,也许会发生不愿意交配的情况。
就跟人一样,有时候也会这样任性。
顿月心知肚明,对自己的父亲说:“告诉顿珠,到时候他会负责让它们配种的。”
提起顿珠,他又忍不住暗暗开始情绪低落。
有女人主动送吻过来,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即便那是第一次被别人亲吻,只要对方不是他喜欢的人,他就不会承认那是初吻。
顿珠在昨晚帮他发泄的时候,突然亲吻了他,这令他很黯然。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顿珠喜欢男子,基于这个原因,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顿珠不管是在自己身上乱蹭或者乱摸或者亲吻都仅仅是一种本能的发泄,与爱无关。
不是出于爱情的亲吻,不是出于爱情的交合,这就好像他仅仅是被当做女人一样作为本能发泄的对象,甚至只是试验品,只是为将来结婚后的房事积累经验。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葛莎其其格说亲吻他的原因只是拿他当试验品,这已经让他很生气,他不希望顿珠也拿他当试验品。
下午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了很久,当好不容易放晴的时候,顾不得外面的地面未干,他就带着两只藏獒出门玩耍去了,为了缓解心情。
傍晚准备要到来,顿珠回到家,却一身疲惫,比平常在这个时候都要累,但他还是忙不迭地要去照顾顿月。
客厅,甚至楼上的房间里,都没有顿月的身影,连那两只藏獒也不见了。
顿珠问了才旦升格,才知道他带着它们出去玩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下午下了一场雨,你在外面有没有被雨淋到?”才旦升格在与他说了一两句话以后,想起今天下过雨,很关心地问他。
顿珠很想马上出去,把顿月找回来,但被养父问话,不得不耽搁,回答道:“没有,我一直在寺里。今天,有一个精通西医的医生来访,仁波切带我过去和他交流。”
才旦升格对此事没有任何想法,因而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顿珠忽然想起来,对他说:“仁波切说,这位医生会在寺里呆三天。我想带顿月过去,让他看一看。”
因为信任养子,才旦升格没有犹豫,应了一声‘嗯’。
看到他很累的样子,他又一次关心道:“你去休息一下,等吃饭了会叫你的。”
顿珠回道:“不,我不想现在休息,顿月还在外面,我去找他回来。”
才旦升格并不着急顿月,说道:“他会自己回来的,你已经很累了,上楼去休息吧。”
“阿爸,我……”
“关心你弟弟的时候,也要记得关心你自己。”
顿珠无可奈何,听养父的话,缓缓上楼。
天快黑的时候,顿月高高兴兴地回来了,由两只藏獒带路。
顿珠在阳台上看到他满脸的笑容,心里不再担忧,看着他转动轮椅轮子移动到客厅,也赶紧下楼,进到客厅。
第七章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顿珠就起床了,进到厨房,和养母宗嘎一起做早餐。
打酥油茶是个耐心的体力活,他一直当做是早晨的运动,右手握着棒子,不停地抽打和搅拌桶内的茶水和块状酥油,左手扶住高一米三且直径三十三厘米的红松大酥油茶桶。
当块状的酥油融化,与浓浓的茶水融合,就会散发出一种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人们始终无法估计出酥油融化,酥油茶打成的时间,因此,进行到一半时,总会揭起顶部的搅拌器,看一看桶内的情况。
如果发现酥油还没有彻底融化于茶水中,打酥油茶还得要继续。
今天,顿珠停下瞄酥油茶桶内,总共是三次。
宗嘎炒着青稞糌粑,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叨唠:“打久一点也没有关系。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打好。”
顿珠听了,不说话,只是握紧木棒加快速度打酥油茶。
做好了早餐,他就离开厨房,上楼,回到房间里,坐在靠近顿月的那一处床沿,轻轻拍了拍顿月。
被子下的身躯动了一动,两只手才懒懒地伸出来,握着被子边缘。
顿月两眼惺忪,似乎还无法睁开,揉了揉眼睛,张口稍微埋怨,语气懒懒的:“还这么早就叫我,干什么啊……”随之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顿珠平静道:“快点起来,吃饱了以后跟我去寺里。”
顿月觉得很奇怪,看着他:“去寺里干什么?”
顿珠一边扯开杯子,拉顿月起来,一边说:“带你去看看西医。”
夏季的高原,在群山连绵绿草茂盛的牧区,早上仍然很冷,能有一到二度已然很不错了。生活在这里的牧民早就习以为常,起床以后,都裹上厚厚的羊绒藏装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