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歌+番外——崆夜

作者:崆夜  录入:01-17

就在秋长安冷的牙齿都在打架的时候,一件温暖的大髦罩住了自己,抬眼望去,已经穿好了大髦的白崆夜对着他温柔的一笑。

秋长安看着公子的笑容,心里一下子暖了一片。他说不上来自己这几日到底在高兴些什么,只知道公子每一个关心他的小动作,或者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都可以让他忍不住的开心上好几天。

这种似暧昧又不似暧昧的存在,莫名的让人沉迷其中,迷恋不已。就算他只是一个梦,不管这个梦到底能持续多久秋长安都不在乎,因为在这个梦里他已经感受到了公子的温情,这就已经足够了。

其他人都已经穿好了大髦,宵钰将翠莺紧裹着抱在怀中,就怕她有一点的冻伤。

这个冰窟纵长很深,秋长安被提着油灯的白崆夜拉着往前走,身后跟着蓝孔阙他们三人。

越往里面走,温度略有些升高,虽然还是很冷,但不似刚进入冰窟时的那种冰冷彻骨。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辰,前面出现一个冰屋,屋中有一方半人高的冰榻,冰榻上铺着厚厚的毛裘,榻旁边有一张似用刀剑雕出来的四方冰桌,桌上放着一套精致的冰雕水壶和几个小茶碗。桌下是四只包着裘皮的大冰块做的凳子。

蓝孔阙将四周的油灯都点起来的时候,屋中一下子晕起一片橘红的光,再被四周光洁的冰墙一反射,屋中顿时升起一种朦胧的美感。

这个冰室就像常有人来居住一样,平时的生活用具在这里一一俱全。

宵钰将翠莺放在冰榻上,又仔细的将四周微皱的裘皮一一抚平后,掀起她的衣袖,看着手臂的皮肤下,原来行动迟缓的两只青碧可爱的小虫子自进了冰窟后,一下子动作就变得灵活起来。宵钰半跪在榻边,一直看着修补血脉的碧杳独自呵呵的傻笑着。

白崆夜和蓝孔阙间碧杳已经变得活跃了起来,在心里也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宵钰在榻边守着翠莺,白崆夜与蓝孔阙将包袱里费尽心思得来的五冬蝉和血蜈蚣等物,统统放在一个石碾中碾成了粉末。

他们这次回赤魇宫,不止是为了救翠莺,还为了一个等了他们八年的人。

无所事事的秋长安看着蓝孔阙拿着一口铁锅在不远处忙活着,他很想上前去提醒他一下,在这个地方他们真的没什么可要煮的,上山的时候都采买的是一些耐存放的干粮,这些东西完全用不到一口铁锅来使它们发挥效用。

在上疯魔山之前,秋长安和蓝孔阙一起到集市上采买东西,秋长安见蓝孔阙买了一口铁锅和一小坛子醋,当时还在心里将他夸赞了一番,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带上铁锅和调味料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孔雀想得周到!

现在秋长安看着眼前将铁锅架在一堆火上,铁锅中放着刚刚与五冬蝉血蜈蚣等宝贝碾成的一堆粉末,两手如铁铲,飞快的在灼烫的铁锅里用醋翻炒着的蓝孔阙,才真正明白了铁锅和醋的用处。

白崆夜皱着眉头站在旁边,这看似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实则很是考验炒制人的功力和掌法。他的掌法太过毒辣,招招毙命,招式一出,很难收的回来,而炒制这些粉末的人,除了内力浑厚不说,必须掌法绵柔,腕力迂回,收势有力迅疾,这样炒出来的化魔散才会是世间难得的圣药。而蓝孔阙所练的拈花剑法恰好正适合炒制化魔散,此人非他莫属。

若是炒得好,自然最好不过,若是炒不好,出来的东西药效会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会只有三分药效。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的话,这些天下人人都想到手的宝贝也就费了,这八年来苦心经营的局以及付出的心血也都白费了,可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永远就醒不来了。

五冬蝉和血蜈蚣等的粉末混合着浓醋,慢慢的由紫黑变为血红再变为橘红最后变成如金粉般的金光闪闪时,白崆夜忍不住大笑了出声,等了八年,谋划了八年,老天终是没负他!

蓝孔阙极快的收了掌,拿袖子擦了擦因为紧张而而出了满头的汗,这个艰巨而又沉重的担子终于被他给担了下来,好在不负众望!好在炒出来的是顶级的化魔散!

旁边的秋长安也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也真心为他们高兴,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化魔散对他们有什么用处,但公子如此大声发自内心的笑出来,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只凭这个,就该庆贺。

只是下一刻白崆夜的问话就让他有些羞窘不安,因为公子问的是:

“长安,你可还是处子?”

第十五章:蜜香沉

秋长安看着其他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聚集在了自己身上,那三双双带着询问又隐隐有些期盼的眼睛,眼神灼热的恨不得在他脸上烧出个窟窿来。

秋长安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还是如实回答了,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能够让其他三人听到。

“是……我还是……处子。”

说完秋长安就有些局促不安,很是不好意思,忸怩捏捏鬼鬼祟祟的,只一瞬,他突然地顿悟!自己干嘛这么别扭,他现在还保留着清白之身难道不好么?看他们三人的反映,看来都已经是经历过床弟之事的人,倒是公子!看来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说你奢淫无度,日日美人绕膝,饮酒作乐,赤魇宫养着几千的俊美少年就是为供你玩乐的!哼!公子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虽然早就猜到那人早已与人行过鱼水之欢,可是现在真正得到肯定的答案时,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哎~

三人听到秋长安肯定的回答,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幸好幸好!

“果真如此!”白崆夜比起其他两人来,更为高兴。在竹林的那晚,他亲他的时候,他的反映很是迟钝生涩,那时候他就已经肯定了他从未经人事,所以在上山之前他并没有去收集处子之血,温热的血液,更能引起翅蝶蛊虫的兴趣。

除了他的血能让化魔散的效用发挥到极致之外,他更高兴的是他还没被其他人碰触过,至此一样,就够让自己高兴的了。

“长安,我要用些你的血,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你可愿意?你可愿意……

若是,前半句不是要自己的血,该有多好。

“长安愿意,长安的命都是公子的,一点血算得了什么。”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血对公子有什么用处,但只要是公子要他做的事,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秋长安割破中指,向公子所说的那样,在化魔散中滴了五滴血。溶血后的化魔散由原来的经光闪闪变为了橙色后,白崆夜将所有的化魔散制成了六颗药丸。

白崆夜面对着一面冰壁前沉默了很久,打碎这堵冰墙,他等了有八年了,这八年里,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救他!

如果没有丘桐治,他会一直是白家上下人人疼宠的小少爷,一世享尽荣华富贵,声明,地位,金钱,美人他样样不缺,或许现在他也会像很多世家子弟那样成为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没有丘桐治这个魔鬼,他也不会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如果没有丘桐治,白家会一直是镜国的四大世家之一,没有他,云迦也不会受尽欺辱,更不会在这个冰冷孤独的地方躺上八年。

秋长安站在不远处望着白崆夜挺拔俊朗的后背,那堵冰壁让他生出了许多莫名的恐惧,他总感觉那堵墙要将他的公子从他身边夺走。那种感觉就像失去花姨娘和三叔后的孤独的恐慌。

白崆夜和宵钰,蓝孔阙站在宽阔高大的冰墙面前时,秋长安的紧张感更甚,就在喊出那声“公子!”想阻止的时候,三人已经合力将一米多厚的冰墙震碎了。

冰墙之后是一间小的冰室,冰室周围的墙上有无数细小的孔洞,细如抽丝的光线从小孔中穿透过来聚集在冰室正中的玉棺上。玉棺里盛满着鲜红的血液,血液浸润着一个赤裸着上身,口中含着一颗碧绿的珠子,紧闭着双眼的绝美少年。

那人美的如月光般玲珑透彻,如金秋般沉静飒然,如黑夜般神秘璀璨,如霓虹般夭夭绰然,如粉桃般静待初绽。

白崆夜的美如妖魔般带着妖冶之气,玉棺中的少年,却美的犹如九天之上的仙眷。

白崆夜抱起沉睡中的人,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脸,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了的情绪,有愧疚,有欣喜,有嗟叹,有狂欢。

失而复得与久别重逢后的狂喜也比不过如此。

云迦,我来了……

翻过云迦的后背,肩胛处的鲜红粗胀的血脉清晰鼓胀,形成巴掌大的两只蝴蝶翅膀的形状。

云迦中了翅蝶蛊,蛊虫进了肉身便自动孵化,孵化后肩胛处血管暴突,会形成蝶翅,蝶翅慢慢长大,长成巴掌大小,形成蝶翅的血管变为暗红色时,蝶翅蛊成后,会吸食人脑脊髓,那时候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来救,也回天乏力了。

更何况云迦还中了千丝万扣毒,此毒可助蝶翅蛊加速成长。蝶翅蛊嗜血,他便在玉棺中注入人血将云迦浸泡在其中,让蛊虫不至于太过伤害他的身体。冰窟的寒气可抑制蛊虫成长,他这八年来对可练成化魔散的天下宝物费劲心思,好在云迦的蝶翅还是鲜红色,他还有救。

他来救他,这一刻,等了八年,终是等来了。

白崆夜俯在云迦的耳旁,轻轻念了声:“云迦,我来带你离开……”

秋长安从没来没见过那么深情的公子,眉眼含情,泛着泪雾,那一声“云迦,我来带你离开”,语调宠溺,低语缠绵,说不尽的温柔缱倦,道不清的怜惜情深。

在竹林的那一晚,公子的那一吻终究成了笑话,终究是他秋长安自作多情,念念不忘,徘徊流连。

之前他也曾反复在心里想过,这一辈子,他不求公子时时刻刻念着他想着他甚至是爱他,那样高高在上,在他心里犹如神诋般的存在,他也不敢去招惹他得到他的垂怜,他只想这一辈子只要他不赶自己走,他就永远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过完这一世。

可是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是那个亲吻让他乱了心境,让他生出了那么多的奢念,那么多的贪欲。

看着公子抱着云迦的那双手臂,也曾紧紧地抱过自己,可是那个怀抱为何就不能一直属于他!为何公子最先遇见的不是他!为何公子最先爱上的人也不是他!白崆夜一辈子只有他秋长安只爱他秋长安!为何就不能!为何!为何!

在还没有见到云迦的时候,他将一切都看的那么开,不奢想公子会爱上他,只求能在他身边望着他陪着他就已足够。可是真正知道公子那么深情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圣人,他早就有私念,早就企盼着公子能喜欢上他。

他自己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可怜。

沉睡了八年的云迦终是救活了,他中的翅蝶蛊在他吃下化魔散的时候,后背上的皮肤里钻出一只翅膀妖艳血红的蝴蝶,只是还未飞几下,在碰到从无数个小孔里射进来的光线后,扇着翅膀扑腾了几下,就化作了灰尘。

“长安,云迦也要像那样被举高高。”

“长安,和云迦去抓蝴蝶好不好?”

“长安,云迦想吃麦芽糖还有糖葫芦。”

“长安,云迦也要骑竹马还要那个拨浪鼓。”

“长安,为什么那两个叔叔抱在一起?在玩亲亲么?”

“长安,为什么包子里面有菜馒头里面却没有?”

“长安,为什么四条腿的乌龟却跑不过两条腿的小鸡?”

长安长安长安……

面对整天童言稚语不断,声音软软糯糯,回到了五岁孩童时期,却是一副大人模样的云迦,秋长安这几日的嫉妒和怒气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心中反而生出许多的心疼。

若没有被下毒和种下翅蝶蛊,他也不会孤孤单单在寒冷的冰窟里沉睡了八年,就算现在所有的毒都解了,蛊也去除了,但却恢复不到二十六岁的男子应有的认知,只能如小孩子一样了。

唯一的好处就只有单纯无忧,不知人世险恶,不知苦痛磨难。

希望公子早日找到祈龙舌才好,那样云迦就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

“长安,你带云迦出去玩,去找夜哥哥好不好。”

扯着秋长安衣袖的云迦,唇红齿白,肌肤水嫩,一双如月色光华的大眼眨呀咋的望着他。

秋长安正在整理被云迦翻乱的屋子,听到问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拉过正噘着红唇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云迦,将他按坐在凳子上。

“云迦乖,外面很危险地,在夜哥哥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若是出去玩,会给夜哥哥惹麻烦的,若是那样,就没人再给云迦买好吃得好玩的了。”

“那云迦就不出去,今天晚上夜哥哥会回来吗?”

“夜哥哥给云迦找到宝贝之后就回来。”

“会给云迦买梨糕么?”

“云迦这么乖,这么听话,夜哥哥当然会给云迦买梨糕了。”

“真好!真好!云迦喜欢吃梨糕,长安也喜欢吃梨糕,夜哥哥给云迦买梨糕,也给长安买梨糕!”

云迦拍着手,摇着头,笑的一脸天真可爱。

秋长安摸了摸云迦的头,这样的孩子气,真是惹人怜爱。

自从云迦醒过来之后,他们便出了冰窟离开疯魔山,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只有宵钰还呆在冰窟里,照顾还在昏睡着的翠莺。

每日白崆夜和蓝孔阙出去打探祈龙舌的下落,有时候三五天不回来,有时候半夜才会回来。

听蓝孔阙说,早就有人怀疑大魔头并没有死,且五冬蝉被盗,官府只抓燕三淮,对那日救他的黑衣人却只字未提,事有蹊跷,不得不防。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秋长安都呆在这个小院落照顾云迦,不敢踏出此门半步。

之前蓝孔阙也想从各处调来一些高手隐在宅子的周围,都被白崆夜回绝了,越被隐秘保护的地方越被人怀疑,且知道的人越多,难保不会出个细作,还是简单处之的好。

秋长安哄着云迦睡着之后,才举着油灯回到自己的房中,刚将门关上,就感觉背后有一股湿冷的气息袭来,有人从他背后紧紧地抱住自己。

秋长安惊得将油灯摔在了地上熄灭了,想必是探得赤魇宫并未全灭的消息后寻来此处的人吧。想张口喊救命,又一想这宅子里只有他和云迦两人,若是叫醒了云迦,岂不是将他的命也搭在这了。想到此,秋长安便也不紧张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若是来探大魔头的消息,那你就白来一趟了。”秋长安说的不卑不亢,还有些嘲讽的意味。

只是背后的一双手臂牢牢地箍着自己的腰,一副坚硬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只抱着自己不做声。

秋长安有些疑惑,更有些反感这么有人抱着自己,而且明显是个男人,眉头蹙了蹙,使劲挣了挣,却是徒劳。

挣动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莲香,这么熟悉的味道,莫非是?

“公子?”秋长安试探的问道,语气里还有着好不掩饰的惊喜。

“呵呵,你这个小呆子,若是真有歹人进了你的屋,可不会像我这般温柔的抱着你了,而是拿剑指向你的咽喉。还有,哪有不问来者何人就先自报家门的。若他并不是来寻我,你却说出了我的名号,那我岂不是就被你这么轻易的给卖了出去。”

白崆夜仍是从背后紧紧抱着秋长安,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怀抱中的这具身子柔软温暖,抱着很是舒服,自从在这里住下后,他每次回来都是宿在这个小呆子的房中。对他,越是接近,越是不想放手。

“公子……长安知错了。”

听公子这样一说,自己真的是很呆啊,不过幸好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惦念了几日的公子。只是这么霸道这么紧的抱着他,他的腰都被勒的有些疼了,哪里有他自己所说的温柔……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暖暖的,满满的。虽然知道公子并不属于自己,但是就让他在这短暂的温情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自欺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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