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骆无。”骆无点点头,意味不明的添了句,“你说会把我记在心里。”骆无也意外自己平白无故说出的这种不甘近乎于吃醋的话,轻轻皱了眉头。心知木非甘醒来就要看宝贝日记本,便侧转身子从一堆资料里把日记本扒拉出来。
“我会把你记在心里,你信我。”木非甘说着手伸向枕头下面摸了摸,空的,应该有什么东西的,小脸纠结得皱了起来,骆无看得好笑,拿出日记本递给木非甘,“在这里,你看看,日记里肯定有我。”
木非甘两手捧着日记本翻开来看,看了几页抬起头来对骆无笑了,“骆无,真有你的名字。”
骆无凑过去看了一眼,木非甘手指白瘦,点在“骆无”两个字上,只是那字不似以往娟秀,霸道张扬,明眼人一眼看出是骆无的字,只有木非甘傻傻的相信,沉睡的三天并非空白。
养好伤以后,骆无就给木非甘办了出院手续,刚出院,木非甘就吵着去上学,骆无骗他,“学校已经放假了,不信我领你去看。”
骆无特地挑了学生上课的时间去,木非甘坐在车里扒着车窗远远看了一眼,果然是没什么人,就信了。
回去的路上,木非甘满脸失落,骆无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家里有很多书,够你看得了。”木非甘高兴得想扑过去,因为系着安全带只好抱住骆无胳膊用力晃了晃。
只见公路上一辆笔直行驶的凯迪拉克忽然如蛇一般曲行了好长一段路,险些撞上路边的行道树。
骆无吓出一身冷汗,反手握住木非甘的手,低声斥道,“别捣乱,乖乖坐好。”
木非甘扭了扭身子,兴奋不已。
别墅前停着一辆银色法拉利,骆无顿时严肃起来,扶着木非甘下了车,两人刚站定,里面跑出来个影子,一下子扑到骆无怀里,欢天喜地的大叫,“舅舅,我好想你。”
扑在骆无怀里的正是骆无年仅五岁的小外甥骆瑞,因为父亲是藏族,便起了个小名叫达娃,月亮的意思。
“达娃,你怎么来了。”骆无拍拍达娃的头,达娃抬起头仰望骆无,眨巴了眨巴眼睛,小鼻子一皱,老气横秋道,“骆无啊,咱们家挺漂亮。”
这语气让骆无一下子想起木非甘那句,“骆无啊,我要带雪球去上学。”,骆无向木非甘看去,只见木非甘直勾勾看着达娃,白嫩的小脸紧绷着,努力撑出了点郑重严肃,可是却让人忍俊不禁。
骆无不由得微微一笑,拍拍达娃的头,指着木非甘说,“叫哥哥。”
达娃这才发现原来旁边还站着个漂亮的大哥哥,小眼睛顿时一亮,欢呼一声小短腿还没迈开,一股力道把达娃扯了过去,达娃“啊”的惊呼一声,小脑袋被按进一个瘦弱单薄却温暖舒服的胸膛里,达娃往里蹭了蹭,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苦苦的涩涩的也有点甜甜的。
木非甘抱着达娃愣住了,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我,娃娃……我喜欢……”
看到达娃扑在骆无身上,小狗似的蹭来蹭去,木非甘觉得很刺眼,心里不舒服,骆无可曾这么纵容过他?木非甘却早忘了他曾把骆无扑倒过。
达娃从木非甘怀里抬起头,乐呵呵道,“我也喜欢大哥哥。”
闻言,木非甘心虚的扭头看向别处,小脸红了红,骆无看在眼里却以为是抱着达娃累得,双手帮忙托着达娃以减轻木非甘的负担,木非甘躲着不让,嘴里嘟囔着,“我抱得动。”
达娃看舅舅皱眉的样子高兴的咯咯直笑,对着木非甘白皙的脸颊,吧唧来了一下子,木非甘顿时一愣,双手力道一松,险些把达娃摔在地上,幸亏达娃反应快,双手抱着木非甘脖子,累得木非甘弯下九十度腰,才让他脚尖沾了地。
骆无顿时黑了脸,一巴掌拍达娃脑门上,“小色鬼,谁让你亲他的!”拉过还没回过神的木非甘,在达娃亲的脸颊上使劲擦了擦,擦得脸泛了红,想想觉得不甘心,便也轻轻吻了一下。
木非甘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抬起僵硬的脖子,机械的眨了下眼睛,抬手用力擦着被俩男性亲过的地方,心惊肉跳的进了屋。
骆无狠狠瞪达娃一眼,照着达娃脑门又拍了一下,非常郁闷的不想承认,自己被人给嫌弃了。
达娃揉着脑门,抬头望向二楼,落地窗前隐约有个人影,似乎是个女人。
达娃迈着小短腿追进去,直接往二楼跑,迎面撞进一个女人怀里,达娃揉着鼻子不满的叫了声,“妈。”
“叫娘!”脑门上立刻又挨了一巴掌,达娃退开两步远,眼睛红红的,含着泪水委屈的控诉拍他脑门的母亲大人,心里哀叹一声,蹭蹭跑下来钻进木非甘怀里。
骆无端着杯水出来,看到以后不乐意了,“达娃,自己坐沙发上,别让小木抱着你,老大不小了,别跟孩子似的。”
达娃还没反驳,有人不乐意了,“谁老大不小了,是谁一听相亲跑路的,害我找你那么久!”
“姐,我的事你能不能不管。”骆无一看到姐姐骆飒就一个头两个大,唯恐天下不乱说的就是骆飒乱的本事。
骆飒一袭黑色缀纱连衣裙,头发高高盘起,手臂上搭着棉纱披帛,如暗夜女王高昂着头颅一步步拾阶而下,唇边一抹优雅笑容,便如镶嵌夜空的夜明珠,光辉可比日月。
可是开口说出的话与本身的气质大相径庭,骆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骆无脑门大声道,“你以为我乐意管你,还不是家里嫌你不回家,又找不到你住的地方,臭小子,长本事了,连家都不回了!”眼睛往木非甘身上一瞥,哼了一声,道,“难不成你想跟那个小弱鸡在一起?”
“什么小弱鸡,说那么难听,那是小木。”骆无一把攥住骆飒差不多戳到鼻子上的手指,按着骆飒坐在沙发上。
骆飒“哎”拖出一个长长的问号加惊讶,“这个是木家那个爹不疼娘不爱舅舅不管姥姥嫌弃的,嗯,传说中的三儿子?怎么会在这儿?你不知道小雕都快把木家拆了,把木家闹得鸡飞狗跳很是热闹,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你就老实点别惹事了。”骆无给木可雕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骆飒一挥手,作出一个别白费力气的手势,“小雕忙着打架呢,别打电话让他分心,好好照顾小木。”
也不多坐,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去找达娃他爹去,帮我照顾达娃,我就不告诉家里你找小男友。”
骆无满头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想喊住骆飒,骆飒虽然穿着高跟鞋跑的却不慢,等骆无追出去只看到一串汽车屁股烟。
回到客厅,木非甘和达娃还窝在一起吃零食看电视,骆无又给木可雕打了几个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
小剧场:
骆飒:(爽朗)嗨,小弱鸡!
小木:(左右看了看,没人)叫我?
骆飒:(哈哈大笑)说的就是你!
小木:(炸毛)你才是小弱鸡,你们全家都是小弱鸡!
骆飒:(打滚笑)说来说去还是小弱鸡,哈哈哈……
小木:(蹲在地上种蘑菇)……
骆无:(不得其解)你到底是在骂谁呀
小木:(吃蘑菇)……T^T
第八章:怒捅破窗户纸
被骆飒惦记的鸡飞狗跳的木家,现在却是静悄悄的,静可闻针落,就是这种安静让人更加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呼吸间吐息太大惊动了客厅里的人。
木家宽敞亮堂的客厅里坐满了人,木可雕的父亲木涛是家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木溪有一个儿子,小弟弟木泉有一双儿女,除了大弟弟的儿子,其他人都到齐了。
只差一个人,大弟弟木溪的儿子木有寒。
木可雕一身笔挺西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儒雅有礼,背倚着真皮沙发,半阖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当,当,当……”法国大座钟提醒着客厅里静默不语的人们,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钟声余音未尽,木可雕的声音低低缓缓伴着袅袅钟音传来,“不用等了,小寒不会来了。”
木涛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木溪说,“小寒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对木涛说,“哥,别等了。”
“小寒没被什么事耽搁,是他自己来不了。”木可雕声音平平淡淡,可让听得人觉得脊背发寒。
木溪听出木可雕话里有话,“是不是小寒出了什么事,可雕,快告诉二叔。”
木可雕坐直身子,微微前倾,平静的望着木溪,淡淡道,“小寒,死了。”
压抑的空气瞬间好似凝固住一般,只静了一会儿,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哭嚎。
二婶身子一软,歪在沙发上,痛哭哀嚎,“小寒,小寒,我的儿啊……”木溪扶着老婆,历经沧桑的眸中含着泪水,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中的泪水掉下一颗便如决堤的洪水,一道道清泪划过脸上岁月的痕迹。
三婶低着头跟着小声哭,木泉向来不喜欢木有寒,突闻噩耗也红了眼圈,反观木泉家的一儿一女,只有脸色不大好,镇定自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涛长长的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木有寒聪明有才,没想到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
没有人会怀疑木可雕的话,因为木可雕从来不会对木家人撒谎,也不屑于撒谎。
“小寒……”木溪声音颤抖,木可雕接口道,“割腕自杀。”据木可雕得到的消息,手筋都割断了,伤处深可见骨。
“为什么!”木溪不可置信,“明明好好的,怎么就……”二婶哭得软在木溪怀里,闻言努力看过来。
“小寒碰了不该碰的人。”木可雕语气冰冷,“小寒死了我也心痛,可是即便他不死我也会让他生不如死,算他识趣。”木可雕想不到自己这个一向低调的堂弟,阳光的表面之下还有如此阴暗的一面,是他疏忽了,才让木非甘受了致命一击。
不用明说,在座的人都知道不该碰的人是谁,木非甘是木可雕的逆鳞,半分碰不得。
木溪心痛得失声痛哭,他们只有一个儿子,中年丧子,让他们如何承受得住。
看了眼陷入沉默的父子俩,木泉出声道,“我送二哥回去,还有得忙。”
其他人一走,客厅里顿时静下来,木涛表情沉重,“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护着那个孽种!”
“不是父亲给了我这个理由吗?”木可雕嘲讽道,“你不把小木当儿子,可我把他当兄弟,这么折腾小木,难道不是当年怒火未消,迁怒小木?”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哥哥!”木涛低吼,“我一定要让他恢复原样,哪怕是牺牲那个孽种!”
提及当年之事,木涛何止是怒火难消,都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害得他妻离子散,父子反目。
木家是杏林之家,木涛婚后不久妻子林晓便怀了孕,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儿子,天赋异禀,两岁上便显露出异于常人的聪慧,过目不忘,木涛对儿子更是捧在手心里疼。
然而有一天,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婆找上门,说自己肚子里孩子是木涛的,林晓不信,当着孙月的面给木涛拨了电话,“木涛,忙着呢,有件事想问你。”
木涛当时刚下了手术台,很是疲惫,“有事回去再说,我刚做完手术,很累了。”
林晓看了看孙月,理解道,“嗯,你先休息,挂了。”
木涛并没有多想,放下电话刚想休息,手机再次响起来,木涛揉着眉心接了,传来林晓惊慌的哭声,“木涛,宝宝出事了!”
到如今木涛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聪明的儿子变成了傻子,虽然后来又有了一个儿子,林晓却把自己和大儿子关在屋子里再也没出来过。
而二儿子木可雕从小跟他不对盘,让木涛更生气的是木可雕还护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孽种。
“说什么弟弟,他可比你大着呢!”木涛对木非甘简直是恨之入骨,即便是亲儿子,恨了这么多年,也爱不起来了。
“比我大?你哪里看出他比我大?说出来谁信,你自然信,我不信。”木可雕平静道,“妈妈为什么不愿意出来,你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妈妈不愿意原谅你。”轻声一笑,不以为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如大哥聪明,我让你失望了,可是,大哥现在傻了,小木很聪明啊,你不是一向以一个人的智商看人吗,小木那么聪明,还是你亲儿子,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谁让他是孙月的儿子。”木涛执着于此,对林晓满心愧疚,“我对不起你妈我知道,不用你说。”
“好,我不说妈妈的事,我们来说说小木。”木可雕打算摊开来说,轻轻瞥了木涛一眼,“别再找小木的麻烦,人活一世不容易,小木也是你的亲生儿子,让他好好活两年,不然以后后悔的还是你。”
“我不后悔。”木涛咬牙道,“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那就是谈判破裂了。”站起身,木可雕无奈的闭了闭眼,“以后,我不会手下留情,希望爸爸到时候依然能够不后悔。”说完,抬腿便走,掏出口袋里一直震动的手机,好多骆无的未接,一边走一边打了过去。
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平静,现在终于撕破了脸皮,木可雕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顾忌的去搞破坏,因为木涛说了,他不后悔。
骆无担心木家的情况,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骆无多少了解一点木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木可雕有时候也会有意无意透漏给他些,骆无知道木家一直在秘密开发研究一个项目,具体项目却不得而知。
凭借敏锐直觉,骆无可以确定木非甘,那个没什么记性的木头是整个事件的核心。
关于木家三儿子的传言不少,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木非甘出现也只在骆无生日那天,那是木非甘第一次出现在人前。那么之前,木非甘去了哪里?木可雕为什么突然把木非甘送来?木可雕为什么这么在乎木非甘?既然在乎又怎么撇下木非甘独自出国?
骆无满腹疑问,而引发这些疑问的主人木非甘,正乐滋滋的和达娃分食最后一包薯片,达娃叉腰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望着木非甘发号施令,“薯片给我!”
“咔嚓”,木非甘咬了一口薯片,拿出一片塞到雪球嘴里,对达娃的命令充耳不闻。
达娃抬脚踢踢木非甘肩膀,“听到没!”
刚想收回脚,脚腕被一双细瘦的手握住,木非甘握着达娃的脚腕朝自己方向轻轻一扯,达娃“哎呦”一声跌在沙发上,还没爬起来便被木非甘摁住,屁股一凉,裤子给人扒了,达娃顿时恼红了脸,还没发怒呢。
“啪!”
屁股上脆生生挨了一巴掌,接着啪啪啪打了四下,木非甘给达娃提上裤子,又重重拍了一下,重重哼一声,作出霸道小混混的样子说,“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把脚伸到我肩膀上,打到你屁股开花!”
说完昂了昂头,达娃扭过头看木非甘一脸得意样,涨红着脸恨不得咬碎一口小银牙,瞅准木非甘不注意,跳起来往木非甘身上扑去。
木非甘看到骆无握着手机在那里发呆,本想叫骆无一声,猝不及防被达娃扑倒在沙发上,惊得木非甘大叫一声,没吓着达娃,倒把骆无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叫了一声小木,声音太低两个人都没听见,见木非甘没有意外,便又低头想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