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惘然 第一部（晓梦之）————鬼幽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凯，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突然间，凯狠狠的甩开我。
我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手被玻璃杯子的碎片弄得满手的鲜血，我也顾不得，只是祈求看着凯。“不要走……”
我知道我这样很难看，苦苦的哀求凯留下的样子，在别人的眼里，一定像是电视剧里那些女人一样。
凯熟练的替我包扎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即使那时候凯的温柔只是演戏，即使他对我所作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还是希望我永远不知道事实，我宁愿当个被蒙骗的傻瓜，永远的生活在梦境里，即使是……死在梦境里。

“晓，其实你很聪明，很多事情你只要愿意去仔细想想，你都会发现真相。”凯坐在我的对面，语重心长的说。
“我只知道，凯，你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我微笑。
“是，我表面对你好，可你应该发现了，那些温柔，统统都是虚情假意。”顿了顿，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我就好恨你！你知道我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掐你的脖子！”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这么恨我？”凯可以不爱我，但，我不要他讨厌我，我是他的血亲，他不该讨厌我的。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他走到我面前，捏着我的下巴，“你知道吗？这么像姐姐的脸，我是不应该讨厌的。可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父亲抢走了姐姐的心，而你，你的出生让姐姐失去了生命！你为什么要出生！？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生命是用姐姐的生命换来的，你都不会觉得自己活得惭愧？不觉得自己活着是一件很不要脸的事情？”凯看着我的眼睛，很温柔的对我说：“晓，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的指尖微微的颤抖起来，手脚已经冰凉了，凯要我去死？我最爱的人居然要我去死？难道我努力活着也是错误吗？是谁说活着就是幸福的？为什么我活着会让凯这么难受？
心脏遽然收缩，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又要晕倒了吗？
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药片，从中取出一片放进了我嘴里，很苦，可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心比较苦，还是要比较苦。
没几分钟，感觉整个人舒服了许多，但却觉得有些累，整个人少了几分气力，凯将我的头按在桌上，我顺势将头靠在桌上，发现少了头颅的重量，身体变得舒适了些。一瞬间，我有些想笑，凯，口口声声的说恨我，却这样照顾我，如果我问，他是不是会回答说只是习惯了。

“你还要我留下来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凯将椅子拉到我身边，坐下。
“留下来，凯。”我毫不犹豫，我不想再想其它的，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擅长一心多用的人，我只要专心的要他留下，只要专心的爱他就好，其它的，我不想管。
“刚才心脏很不舒服吧？知道为什么吗？”不等我回答，他顿了顿，便自答道：“那是因为那些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身体不好，那次我假如不救你，那种偏僻的地方，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只要一两天，你就会病死。知道我为什么救下你吗？因为我要你死得痛苦，只是发烧死去，太便宜你了！原本，我是想让你得癌症的，你知道吗，那些得了癌症的人不是病死的，都是活活痛死的！”

凯的眼中染了几分疯狂，“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不是我良心发现，而是我发现你对痛的忍耐力比常人好得多。”
我心底自嘲的苦笑，这是当然的，从小就与痛为伴，即使是再大的痛苦，也会习惯。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当发现罗伊爱上你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让你用最痛苦的方法活着，我要你生不如死，即使最后死了，也是死得痛苦！我给你吃的药，你一定很好起那是什么对不对？我告诉你，那是一种心脏病的药。这种药，是给非常严重的心脏病患者发病时服用的，一般的用药量是一片到两片，三四分钟那些发病的病人就能恢复，可见这种药的药性有多强。”凯停顿在这里，不再说下去。

心脏……我想起刚才以及过去晕倒前胸口的窒息感与难受，难道说……？
凯接下去说，“药，确实可以救人。但是，这种药给普通人服用，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损伤心脏机能，甚至引起并发症。你的心脏，经过这几个月的用药，恐怕早就……”
早就？早就有病了吗？我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有一点我还是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得心脏病？”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觉得心脏的难受有难受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你知道为什么心脏病发作的时候那些病人都会抓这胸口吗？”我摇头，“因为心脏难受到……让他们下意识的希望把心脏挖出来。”
我一惊，手心冒汗，就听凯继续说：“你现在还没那么严重，但是，快了！慢慢的，就不仅仅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凯在微笑，却没有暖意。他是真的恨我，我现在真的非常的肯定。“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留下，看我被病魔折磨，看着我痛苦，看着我生不如死。”
凯一怔，似乎一下子无法反应，片刻后，他撇开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不想在你身边多呆一秒……”
话里有犹豫，我的心一下雀跃了起来。凯还是在乎我的，他恨我的心在动摇，回想过去我晕倒时凯的样子，那种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我终于明白了，是彷徨，是信念被动摇时不知所措的彷徨。

“凯？”凯站起来往外走的动作让我一呆，不论如何，他还是要走吗？
“晓，我不想骗你。没错，我恨你，但与你的相处让我渐渐无法恨你。你晕倒，我居然也会难过，是的，我是动摇了，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很容易让人动心的人，不可否认，我也为你心动，但是我爱的人依然是罗伊。我知道你爱我，但那并不是纯粹的爱，过些时间，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你会慢慢忘记的。”凯在门口停下，背对着我说。

“凯，别走好不好？”我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凯回过头，眼中带着温柔，微笑说：“晓，假如再有一次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会爱上你，下辈子，我会专心的爱你！但是现在，不行。”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晓，不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都能够坚强的去面对，而非逃避。”

凯的身影消失的门边，泪水无法抑制的滑下脸颊，我要坚强，我会坚强。
凯，何年相见？我们，何年才能再见！？

 

第八章

 

整理了一下情绪，我穿过长长的回廊，拐了个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些日子来，总是两个人的房间现在只剩下我一个，空荡荡的空虚感让刚平静了些许的情绪又有些失控。
不，别再想了！
我甩甩头，决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猛然注意到手中的纸袋，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封信和一盒带子。我有些茫然，这盒带子是什么？
拆开信，里面果然是提尔的字迹。
“晓，首先我必须向你道歉，那天是我的情绪太激动了，请你原谅。可是，也请你明白，我不否认自己那天确实做的非常过分，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的哥哥，洛他恐怕会连我的亲友的事业也搞垮，而我家，死的也就不只我父亲一个了。

你一定很疑惑是不是？现在，我来告诉你真相。
我的父亲，正如你所只是葛特集团的总裁，而父亲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为有你哥哥在后支持的缘故。没错，其实我父亲是你哥哥的心腹之一，自你出生前就是了。也正因为如此，你哥哥才会想要杀我父亲灭口，当然也因为我与你的友情和我对你的感情。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被你的哥哥当成了棋子，他利用你，让你的父亲身败名裂，而他就顺势做上了蓝提斯家的族长，成了祈门的首领。
晓，请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开始时确实是因为你哥哥的命令而接近你，保护你。可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所以你与修米在一起的事我并没有说出去，我怕你哥哥找你的麻烦，我希望你幸福！

晓，我给你的，还有一盒录音带，听完之后你可以选择相信或是不相信，假如你愿意相信，或者你想要了解更多，请到你家附近的那个海滨公园的门卫室里的那个白发老爷爷那里去拿我父亲的遗物，你只要告诉他你是晓，他就会把东西给你，那个，一定有你想要的答案。

再见了晓，请谅解，我不会原谅你哥哥，但我的恨不会转移到你身上。在这件事里，我们都有错，唯独你，是最无辜的。”
看完信，我无疑是震惊的，可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惘然。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看着面前的录音带，我该听吗？
身体比思维更加的诚实，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手却已经将录音带放入音响，按下播放健，首先传来的哥哥的声音。
“晓呢？”
“少爷，二少爷他在学校里很好。”一个苍老的声音恭敬的回答。
“你还想骗我！”哥哥似乎猛地拍了一下什么，声音充满了怒气，“我要你儿子去保护晓，不是要他对晓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少爷……”
“晓早就不在学校了！提尔·葛特，晓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想你很清楚，说，他在哪里？”
“洛少爷，晓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提尔的声音。
“提尔……”
“好样的！葛特，你养的好儿子！”
“少爷，请听我说……”
“不必了！葛特，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有，提尔·葛特，你要明白，有些人，事你到死也碰不得的！”
巨大的摔门声后，录音带便中断了。
那确实是哥哥的声音，我很确定。这么说来，哥哥曾经来找过我，就在我不在学校的那几个月。
难怪当初我觉得不对劲，哥哥一定曾经在丽芙死后来找过我，结果发现我失踪了，于是迁怒提尔的父亲，最后……
趴在桌上，我无法抑制自责，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提尔家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哥哥，为什么要让我陷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再也无法按耐，我决定去拿提尔所要给我的东西。
我要知道全部的事实！

 

“你要出去？”走到大厅，赫然发现哥哥坐在沙发上，见我从楼梯上下来，放下手中的报纸问我。
“啊。”我随口敷衍回答，不去看他，继续往目标地，门口走。
哥哥快步拦到我面前，“去哪里？要我派人跟着吗？”
见哥哥执意不让步，我有些气恼的说：“不用了！只是在附近公园逛逛而已！”
“没人跟着不安全。”哥哥皱眉，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会。”安全不过是哥哥找人跟着监视我的借口，在这里附近，根本不会有人有胆子绑架我，或对我不利，况且，我的身价还没高到这种地步，不论目的是什么，要找，也会找哥哥。

依然是固执的站着，我们对视着，谁都看得出我们的气氛现在有多紧张，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如果是以前，我会妥协，会听他的话，带着他的人出去，或者干脆不去。可不同了，发生了一些事，仅仅是一件，就足够让我们之间发生芥蒂，不复从前。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我不想相信，可是提尔信上所说的却是影响了我，我对哥哥的信任，至此已经不复存在……

最终，还是哥哥叹了口气，侧身，“路上小心，晚些时候会下雨，早点回来。”
快步离开了家里，望着天上阴暗的天色，看来，哥哥所言不假，是快要下雨了。我苦笑，什么时候，连这种事情我都无法信任了？居然连哥哥说要下雨我都抱着怀疑的心情。
“你好，请问……”我找到门卫室，果然见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哦？呵呵，有什么事情吗？”那老爷爷和蔼的笑着。
“我叫晓，我的朋友说他有东西放在您这里。”刚说完，那个老爷爷便转身从抽屉里拿除了一本厚厚的记事本。
把记事本交给我，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那孩子还说可能要等几天你才会来呢。”
“谢谢您了。”我接过来，发现记事本中有几页贴了便条纸作为书签，是提尔贴的吗？为了方便我察看。
我走出去，找了一个长椅坐下，翻开有便条纸的一页，细细的看了起来。
里面是一段一段的，看来是提尔父亲的随笔。我看得这一页，刚巧是提尔出生是他父亲的心情随笔，看得出，葛特先生真的是非常的喜爱提尔。突然发现左边的下方有一段被醒目的红色圈出，难道是提尔做的标记？

“二少爷的出生看来并不一定是好事，老爷恨二少爷夺走了言夫人的性命，想起前些天老爷掐这二少爷脖子的那情景，真让人捏了把汗。大少爷的模样，也不像是打算二少爷，可怜的孩子，但愿上帝保佑你！”

心一紧，我以为父亲想要掐死我的那一段只是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心急的翻起来，寻找着红色圈出的文字。
“听了大少爷的计划，我真是不寒而栗，虽然当初就是因为大少爷的王者之风我才矢志跟随大少爷，可是这次的计划真是令人心寒！二少爷现在也不是才两个月啊！”
“老爷最终还是听从了大少爷的建议，将二少爷丢在了城郊别苑，任由他自生自灭，可大少爷的真正目的，只有我最清楚。二少爷将来的生活，必然是苦不堪言，因为大少爷吩咐了那里的仆佣，要尽力的折磨他，狠狠的虐待他，不必手软。天啊，可怜的二少爷，原上帝保佑你。”

“二少爷被丢到城郊别苑已经五年了，老爷如大少爷所料，果然没有去看过二少爷。而今天，大少爷却说计划正式开始，他明天打算去趟城郊别苑，二少爷……那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现在生活的怎样。”

“大少爷从城郊别苑回来了，虽然偶尔出神，却没有其他的异常，我原本希望大少爷能在这次在别苑的一个月与二少爷建立起兄弟情谊，可当大少爷开始鼓励老爷去城郊别苑住两天休息休息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希望是不可能的了。老爷显然是忘了二少爷当初就是被丢在那个他要去的别苑，这也在大少爷的意料之中，我不得不再次体会到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的心机之可怕。”

“根据别苑仆佣的报告，老爷见到二少爷后果然立刻将二少爷……并且留在那里不体会来的时间，这正是大少爷想要的。经过这些天来的努力，已经有不少家族长老站在了大少爷这一边，而另外一些顽固的守旧派少爷也早想好了让他们站到他这边的方法，相信很快蓝提斯家族就要易主了。虽然目的快要达到了，可我并不算高兴，毕竟那可怜的二少爷才五岁，却不得不经历这些，令人无法不心疼。”

“没想到老爷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仅仅在别苑住了半年就回来了，老爷居然从仆佣的嘴里套出了话，已经知道二少爷的身份，相信老爷是不会再去别苑了。这显然是在我们的意料之外。计划不得不改变，大少爷决定再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