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就回来。”王颢聪别过头不看茶姌的脸,径自走出病房。
“怎么那么顽固呢?我想,只有你的话,他才能听进心里。”茶姌赌气地捏了捏砂函的鼻梁。
什么都很顺利,工作虽然堆积了不少,但因为砂函搬回家里住王颢聪马上就能安心地一件件解决;陈飏也的确没有任何音讯,销声匿迹犹如不曾来过这个世界;毓伊也和他的父亲重新开始做生意,规模虽小但有模有样;周天淳独自来过一次,探望过砂函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王颢聪几眼。
准备了满桌的佳肴,全都是砂函爱吃的菜,也包括砂函第一次做给他吃的煎鱼。附近的住房罕见地全部亮起了灯,不远处的花街上人潮拥挤。打开电视机,不管转到哪个台全是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准备的特别节目。王颢聪像某些守旧的人一样让屋里的灯全部亮起,这才走到砂函的身边。他在浴缸里放满水,把因昏睡没有进食运动而开始消瘦的身体整个没入热水里,细致认真地擦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帮砂函穿戴整齐后,他耐性地做着肌肉按摩,一天天,从不间断。好不容易结束了全部的推摩,电视里的人正兴奋地宣告着现在已经是晚上11时,王颢聪也不看冷掉却没动半分的饭菜,只管把自己的脸埋入砂函干燥的手心里。无法忍受寂寞般,他甚至爬上床轻轻地搂着砂函,把头搁砂函胸上,闭上眼专心聆听他的心跳声。
“我说,你睡了很久了,也是时候该醒来。一个人过年太寂寞,你不会忍心让我去独吞那满桌的饭菜吧,会把我肚子撑破啦。”
“你醒来后,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雨过天晴是怎样的感觉你总明白吧。”
“你知道你有多吃亏吗?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到外面勾三搭四你也管不着。还有,你还没瞧见那鱼鳞黑加工成项链的样子,一定美死你。”
“你是睡公主的话,只要我吻你你就会醒吧,我可是堂堂建筑业的王子。”话毕,要验证自己的话一样,王颢聪抬起头把自己的唇狠狠叠在砂函的唇上,辗转反侧。然而后者还是没有半点回应,不管热烈接受还是愤怒拒绝。王颢聪内心一直筑起的坚强终于决堤,他把头藏到砂函的颈窝里,全身剧烈地抖动,喉咙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哭声。砂函的脖子以及肩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暖暖的,带点咸味的液体。
“你弄得我好痒,还有,干吗弄湿我的衣服。都多大的人,还哭,知道不知道‘丢脸’这两个字怎么写?”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王颢聪的耳里,无力得如软绵绵地飘在空中的大块云朵。王颢聪吃惊地转过头,视线对上砂函微睁却饱含笑意的双眼。
这是王颢聪出生至今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上天没有吝啬在这个洋溢着热力与幸福的日子里给他一个奇迹。
半年后,某间高级住宅里。
王某人正死尸般瘫在放满饭菜的桌子上,就差用手指在墙上画圈圈。门锁转动的声音终于响起,死尸马上复活如忠犬般冲到门前。
“我回......”话还没说完,砂函就被结实的拥抱堵住了脸。
“怎么这么晚?又加班了?”语气里塞满委屈。
砂函用尽力气把王颢聪从身上“撕”下来,公事包扔到一旁的地板上,慢条斯理地往饭桌移动。
“我饿了。”一句话足以让王颢聪吞下满肚子的不满乖乖去盛饭。一个月前,砂函在自己的努力下进入了一间杂志社当编辑,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工作,所以加班不断。王颢聪对此甚为不愿,还是敌不过情人的固执。
稳当地吃完一顿饭,砂函好奇王颢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怎知道饭碗刚放下筷子就被对方夺了过去,然后王色狼就扔下满桌杯盘狼藉一把抱起还处在愣然状态的砂函直奔房里。砂函本想狠狠挣脱,但想到这个人最近因为自己疲劳一直在忍耐,便不怒反主动伸手搂过王颢聪的颈。王颢聪倒是被砂函反常的举动弄得心软,硬是转弯走入了浴室。
“你别乱动,我没办法好好洗!”王颢聪被蹭得满身都是水,衣服贴着皮肤十分难受。始作俑者看自己挑拨不成功,干脆直接伸手去扒对方的衣服。
“你今天累了,下次我一定要你补偿我!”王颢聪努力压抑着全身的火,拨开那不正经的手。
“假正经。”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砂函一把吻住王颢聪的唇。吻的热度逐渐升级,条条银丝在水蒸气中拉出。
“我不累。还是说,你不行了?”砂函用轻微沙哑的声音叹息般在王颢聪耳边下咒,末了还不忘往耳里吹一口气。王颢聪这下什么顾忌都没了,饿狼一样扑上去。
夜深,两人习惯地靠在一起入眠。砂函因疲累刚跌入床就打起呼噜,王颢聪哭笑不得地替他盖好被子。他习惯性地紧紧搂着面前那线条美好的腰,双眼朦胧地看着窗外清淡的月色。他感谢上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把这个人带到他面前,在他因失去他而绝望时把他归还给他。
谁都不是谁的替代品。他不可能是陈恭,砂函不可能是周天淳。但正因为他们都不是,才能好好相爱,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