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的眼中掠过冷芒,懒洋洋地笑问:“你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任由爷爷作践你?”
“没有。”乔奇连忙摇头:“是我自愿放弃的,怎么会怪别人。以前的事请不要再提,我只想好好照顾小亮,让他过上好日子。”
桑尼的心呼呼作痛,眼神变得阴冷锐利。沉默了片刻,他换上了暖若春水的笑颜:“小亮由两位保姆看着,你今天放假,能陪我出去见岳华和无阙吗?”
乔奇坦率地拒绝:“还是算了,我这副模样……哪里能见人。”
桑尼扶着下颌,来回打量对方:“嗯,你的形象,的确有可进步的空间,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个好地方就是美容院。
乔奇被赶鸭子上架,剪发,染发,修面,桑拿……回家时,焕然一新,有几分往昔的神采。
桑尼看着端坐在客厅内的乔奇,那人神情紧张,黑发修得略带凌乱,眼里透着少年般的腼腆与青涩,让人又爱又怜,在新买的休闲装下,是桑尼爱不释手、完美修长的胴体。
感谢上苍,我的奇宝宝回来了。
这一切,如梦一般美好,两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这回,我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搞砸了。
桑尼心情愉悦地问:“奇想吃什么?龙虾,螃蟹,还是红石斑鱼?”
乔奇的眼睛亮了,舔了舔唇,“龙虾,行吗?两年没碰海鲜了,真怀念。”
桑尼打了个响指:“OK,没问题,今晚我下厨。”
用过色香味美的大餐,乔奇捧腹倚在沙发上,打着饱嗝,由衷地赞美:“桑尼,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那当然,不过,我很久没在家开伙了。”
桑尼在他身边坐下,随意地伸手揽着他的腰,态度亲昵放松,好像横在他们之间的两年,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我们休息一下,待会再吃水果?”
“随便。”乔奇不着痕迹地往外挪。
桑尼打开电视,放在他腰间的手一边轻轻摩挲,一边将他带到怀里。
乔奇身不由己地靠入桑尼胸前,鼻尖闻到淡雅的古龙水香味,是那种瞬间就能撩人心魂的味道。
他浑身每一根线条都紧绷着,呼吸有点急促,想逃却又不知如何逃去何处。
这些年,乔奇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情形,曾打算大声倾述自己的委屈,想狠狠地责问对方,或者敬而远之再也不来往……
但是,他的意志,正在这温馨的拥抱中缓缓消磨,如同曝露在阳光下的冰雪。
桑尼捉起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奇的手变粗糙了,这些年很辛苦吧?”
乔奇固执地摇摇头:“没什么,不要再提从前了。”
“好,我不问了,重要的是将来。”桑尼柔声允诺,然后取出指甲钳,兴致勃勃地:“我一直想帮奇修指甲,可以吗?”
乔奇想缩回满是老茧和瘢痕的手,桑尼捉紧不放,一语双关地调笑:“你不要反抗,我很温柔的,你不会痛……”
他的呼吸拂过乔奇的面颊,令肌肤敏感地起了鸡皮疙瘩,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莫名的忐忑,以及一种迫不及待的幸福。
桑尼握住乔奇的手,就好象捧着一颗易碎的玻璃心,一点也不敢轻慢,每个动作都很仔细轻柔,将十个指甲修得圆圆的,整齐得像一队卫兵。
然后,他将高级护手液抹在乔奇手上,画着圈子按摩,肤色果然变得柔润了不少。
他满意地吹来一记口哨,“奇,很漂亮。”
乔奇很久没有听到赞美,难免心虚,悄悄抽回手藏起来。
他心知肚明,自己和漂亮这个词,根本沾不上边,尤其在桑尼这样帅的明星面前……
桑尼似猜到他的想法,将他抱紧,叹息般地低语:“奇,你是最棒的,我一天也没忘记你。”
更多的话,他留在心底,没有表明。
亲爱的宝宝,这些日子,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你知道吗?
07
当初,桑尼抛下徐家继承人之位,执意留在中国,钻营竞争激烈的偶像明星之路,就是指望闯出名气,参加国际国内的演出和专访,他在各种场合不忌讳地回忆起初恋情人奇,让对方有机会看到他的身影,知道他这些年心意未变。
但是,乔奇始终没有现身。
桑尼以惊人的执着,四处搜寻,无论何处有风吹草动,他就立刻启程去察看,可惜,等来一次次失望。
前阵子到外地参加庆功会,也是看了私家侦探社的报告,前去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撞到乔奇……
此刻,乔奇被动地依偎着桑尼,眼睛和鼻子发红,神情无措,显出一种打动人心的脆弱。
桑尼见了,不由心肝发颤,喃喃道:“奇,你受委屈了!我爷爷对不住你,阮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你不肯来见我,放心,我一点儿也不怪你……”
乔奇不语,神经越绷越紧,身体起了一种奇怪的颤抖,牙齿咯咯地打架。
桑尼更觉心疼,深埋的爱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宝宝,别怕,我……我爱你!”
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如闪电劈开乔奇的脑子。他感到头痛欲裂,无数黑暗泛红的画面闪入脑海,不断地碰击爆炸!
啊!痛死了!
他原本安静地坐着,突然间火烧眉毛地跳起,使出一个过肩摔,将桑尼狠狠地扔出去,哗啦压垮木椅子。
他状似疯癫地踢打家具,嘴里口齿不清地嘶嚎:“我不要,我不要了!不要了!放开我……呜呜……”
桑尼跌坐在碎木片上,震惊得完全说不话来。
下一秒,桑尼果断跃起,从背后抱住乔奇,制止其自残行为,“嘘,宝宝,别难过,都过去了,我陪着你,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乔奇不住挣扎,过了两分钟,才大梦初醒般冷静下来,双手握拳垂在身侧,不再攻击桑尼和墙壁,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
这里的动静,惊扰了孩子和保姆,桑尼简单地安抚一番,抱起乔奇坐到阳台的躺椅上。
夜空幽蓝,繁星点点,静谧的月色洒下来,为乔奇苍白平凡的脸,镀上了一层晶莹的银白色。
桑尼托起他的脸,将泪珠一颗颗舔吻干净。
这晶莹剔透的泪,是痛苦的洗礼。
我的奇宝宝,你曾经历了什么可怕的遭遇?
桑尼心如刀割,泪水忍不住盈眶。
不过,他已不复从前的浮夸少年,哭,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掌握命运,挑战命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秋风拂面,将乔奇满腹悲切吹走。
他趴在桑尼怀里小声嘟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家具都被我砸坏了,等有钱了再赔你?”
“不用了,我正准备换家具,你帮我处理掉最好。”桑尼聊起乔奇的裤腿,发现有擦痕瘀青,便唤保姆送来红花油,帮乔奇涂上轻轻揉按。
乔奇被揉得舒坦了,无意识地发出低吟:“嗯,啊……”
桑尼露出微笑,拉起毛毯,盖在两人身上,搂着蜷缩成小熊状的乔奇,慢慢进入梦乡。
清晨,两人在鸟语花香中醒来。金色的阳光射入眼帘,一切都闪烁着新的光芒。
乔奇跳起身,对着阳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不小心,将花盆碰翻,!当坠下。
楼底下传来愤怒的咆哮,虽然隔了十层楼,还是清楚的刺入耳膜:“是哪家的死猫?”
乔奇吐着舌头,孩子般的顽皮神情,让桑尼不住叹气,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柔声问:“心情好点了?”
乔奇脸上浮现出阔别已久的单纯笑容:“桑尼,我昨晚睡得很香,没有失眠了。”
桑尼与他并肩而立,欣然道:“真好,以后我搂着你睡。”
又是新的一天了,充满了新的希望。
昨晚,乔奇的爆发,让桑尼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下午,他打电话给在温哥华的好友琼斯律师,琼斯受托调查乔奇回国的真相,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他指出:“乔奇曾神秘失踪一周左右,我暂时查不出他当时的遭遇,有人似乎将所有的证据都毁去了,我只知道,失踪前他去见过你爷爷,后来是跟阮旭走的。”
桑尼深知祖父的严酷手段,心口不由发寒,财势是爷爷欺压乔奇的工具,那么,他必须拥有足以对抗的力量,才能保护心上人。
他斟酌了片刻,嘱咐琼斯启动基金,收回他名下部分资产。
琼斯道:“金融危机冲击下,徐氏的仪表制造企业前途堪虞,你也打算收购吗?”
桑尼自信地笑了:“徐氏迟早是属于我的产业,何必自乱阵脚,我想注资几家徐氏的上游客户,牵制其资金命脉。”
琼斯深表赞同,道:“令尊留下的两笔信托基金已解冻,你随时可以回加拿大签名接收。”
“不急,我有更重要的事,一时走不开。”
桑尼挂断电话,心知祖父不会轻易放过乔奇,但他更不会容许乔奇再受伤害。
他决定整理好过去,更好的面对将来。他暗中采集乔奇父子的唾液样本,送去做DNA测试,并联络了一位著名的心理医生,在合适的时间,安排乔奇接受心理辅导。
接着,又拜托岳华和无阙,利用雄厚的官商关系,为乔奇改名,安排新的身份。
他的奇不能以一辈子活在阴影底下。
当晚,他远远望见,客厅亮着温暖的灯光,立刻觉得身轻如燕,心都快要飞扬起来了。
遗憾的是,到了就寝时间,乔奇表示,要陪小孩睡,当着他的面,啪的关上了婴儿房的大门。
啊,欲求不满……欲哭无泪……老天,谁来同情他?
桑尼怅然若失,在乔奇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明显跌落。不过,日子还长,他有信心重温往日的情怀。
半夜时分,桑尼悄悄潜入婴儿房,见乔奇躺在摇篮旁的小床上,嘟着红红的唇,睡得正香,他的睡衣领口少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和一片莹润的肌肤,桑尼探头从某个角度窥去,乔奇胸前的小红莓若隐若现,简直是在向他发出罪恶的召唤。
年方二十二的热血青年桑尼,忍不住目露红光,伸出了淫迷的色爪,缓缓滑入衣内,对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美丽红点,轻轻一拧。
触感,真是太爽了!
“啊!救命啊!”乔奇忽然惊天动地的大吼起来,先是一脚踢飞桑尼,将棉被兜头罩下,接着用力骑在桑尼身上,如武松打虎般威风凛凛,提起钵子大的拳头猛克,嘴里还在嚷嚷:“救命!救命!有色魔!”
桑尼被打得满头包,连忙投降,努力从棉被中伸出头来:“饶命!好汉饶命!我是桑尼,不是色魔……”
08
乔奇恍若未闻,闭着眼睛,又惨呼了几声,与婴儿的啼哭相互鸣和,此起彼伏。
桑尼耳朵嗡嗡作响,只好奋起自救,一个祥龙摆尾,将乔奇颠落到地上,然后捏拍对方的脸蛋大声说:“奇,醒醒!是我,是桑尼来看你了。”
“桑尼?哦,是桑尼……”乔奇无意识地重复,睁眼确认眼前人的身份后,脸色变得非常柔和,身体放松地倚向桑尼,喳喳嘴撒娇:“桑尼,刚才我做了个梦,有人想欺负我……”
桑尼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欺负谁啊?哪个冒失鬼有胆接近你,肯定被你的铁拳打成猪头……
他忍着痛,将乔奇抱上床,温言安慰:“好了,我陪你,睡吧。”
把大的哄睡着,他起身去照顾小的,笨手笨脚地换尿布,忙碌了好一会儿才搞定。
次日清晨,乔奇醒过来,发现自己紧紧勾着桑尼的头颈,呈八爪鱼状,顿时石化,“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等他说完,桑尼剑眉竖起,先声夺人地喝道:“乔奇!昨晚你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哼哼──”故意留下悬念,不继续说下去。
乔奇果然发懵,惊讶地张大嘴瞧向摇篮床。
他将乔奇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指着额头的肿块,义正言辞地说:“看看!我不眠不休照看你们父子俩,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他的声音转为虚弱,露出迷倒万千少女的忧郁神情,“奇,你居然……唉……”
恰到好处的叹息,加深了乔奇的内疚:“对不起!我帮你揉揉?”
“谢谢。”桑尼心安理得地接受情人的殷勤,嘴角浮现一丝难查的危险微笑:“奇,你有一点小小的暴力倾向,有空去接受心理辅导,好吗?”
“我不懂,”乔奇迟疑地婉拒:“还是不要麻烦了。”
桑尼并未坚持,嘻嘻哈哈地起床去上班,带回丰盛的晚餐,美食当前,乔奇已能放下心防,轻松地聊天哈拉了,只是到了夜里,他依然铁面无私地拒桑尼于门外。
桑尼胸有成竹,先在沙发上打了个盹,挨到凌晨,蹑手蹑脚摸进婴儿房。
这回,他没有冒失地上前调戏,先施放暗器试探对方。
暗器是一个抱枕,套着桑尼少爷的睡衣,若是拿到网上拍卖,估计能标出一个超高价。
乔奇被砸中肚子,立刻惊起,捉住抱枕扭打。
桑尼打开电灯,大喝一声:“维护和平,反对暴力!乔奇住手,是我,桑尼!”
虽然不押韵,念起来倒是气势十足,乔奇闻声停下来,黑眸闪着无邪的光芒:“呵呵,是你啊,桑尼。”
桑尼将他拥在怀里,放柔语气道:“晚上你常踢被子,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娃娃适时地哭泣起来,嗓门宏亮,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起身,一个泡奶粉喂食,一个推摇篮哼歌,很快令孩子露出笑颜。
奶爸的夜间生活,就是这么单调而有意义。
接下来几晚,桑尼故伎重施,用枕头丢对方,他发现,如果枕头没有自己的气息,就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令乔奇安静下来,他灵机一动,如果用新枕头,就喊有坏人,打色魔!如果是自己的枕头,就喊“桑尼来了”,
乔奇渐渐形成条件反射,闻到他的气味,就会舒服地哼哼两声,不再抗拒。
终于,他能安全地爬上乔奇的床,相拥到天明。
更为重要的是,乔奇感动于他日夜操劳,答应接受心理咨询。
这位心理专家姓廖,是美国加大医学院的客座教授,行医经验丰富,享誉国际。他与乔奇面谈两个小时后,带其到治疗室躺下休息,在身体和脑部连上各种探测仪器监视。
乔奇睡了长长的一觉,梦里情景模糊混乱,有个温和的声音不断地提问,引导他回忆过去。
醒来时,他眼角有泪,嘴唇咬肿了,胸口倒是舒坦了些。
他一抬头,看见桑尼的眼睛发红,好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珍惜地拥着他,鼻音很重地说:“宝宝乖,我会对你好……”
乔奇揉了揉鼻子,觉得莫名其妙:“喂,我是堂堂男子汉,你不要老是搂搂抱抱,在廖医生面前,多不好意思。”
桑尼与廖医生交换了个眼色,后者道:“乔奇,你睡得好吗?”
乔奇点头。
廖医生简单地交代,乔奇需来此复诊,每周至少一次,睡觉聊天就可以。
回家路上,桑尼绕道去海鲜市场,选购新鲜螃蟹,他戴着墨镜,一只手始终松松地搭着乔奇的肩,看起来亲密无间,但不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