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撞击在地面上,来不及痛悔自己嘴硬的下场,意识早已远离。
休伊拉起外套的衣领,对着上面的微型通话器道:G34区,有一个需要处理。以及联络上面,我要汇报交涉结果。
远在首都,衣着整齐的男子安座在转椅上倾听着休伊的汇报。波澜不惊的脸上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情况就是这样。揣测着上面的心思,休伊有些发寒,离开时随风的情况不太好,不知有没有事。
我知道了,你继续侍命吧。
下一步的指示呢?依计画吗?
双手搁在下颚上思考了一会儿,男子摇摇头:不必了,别刺激他,一切等有机会再进行吧。微微的表露出一些体贴的温情,已是极限。
在手术室外的休息室里看到终于冒头的休伊,米克拉披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大骂,内容不外是不尽职、需要时找不到人之类的话。在休伊来说,才被上司远程接见过,米克拉这样火暴的斥责简直有人情味得称得上令人沐浴中温馨的气氛之中。
骂够了,也骂累了。发觉口干,米克拉才止住口,指着他糟糕的仪表问:你怎么了?好象才和谁打过一架的模样。
猜得真准,他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消除了消息外流的危险。那偷拍随风的人没什么力气,脚力却相当强,发挥出人体潜能才让他给追上。竭了口气,休伊简要的把方才的情况说了一下,米克拉立刻变了脸色。漂亮的黑眸透出忧虑和焦灼,可是仅仅过了一秒,那双眸子便转到他身上:哥哥给了你们什么命令?
,当然是保护阁下的安全。
米克拉薄唇一抿,冷笑道:休伊,其它的呢?什么你不知道内情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你是不是和随风说了什么?
休伊自然不会为之所动,坦然回答道:职责以外的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米克拉唇角扬的更高,猛然扯住他的衣领拉进自己,一字一顿的将樱色的嘴唇凑在他衣领边:哥哥,不管你要休伊转达了什么。我只知道随风因此几乎送命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无奈:你想和我一样后悔吗?如果他今天再也出不来?
休伊的胸口发出短促的响声。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远程通信器递到了米克拉面前,兄长的头像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多余的表态,永远是那种极少动情的严肃的脸:交给你了。
不用多言,米克拉已经得到了兄长的亲口保证。交还了通信器,米克拉给自己打气似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会没事的。
25
要相信他会没事,要相信他会没事,米克拉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脑海中不可控制的浮现随风俊俏面容上异常痛苦的表情,那样铁青的脸色真是吓倒他了,后来躺在他怀中的随风没有半点意识,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会死去。想到这里米克拉不禁皱起眉头,早知道应该更小心一些,都是那些记者的错。不过也不全是讨人厌的,所幸那个大胡子帮忙,要凭他自己把随风从天台抱下来还真不那么轻松。
休伊对被逼问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保持在安全距离外。被米克拉格外艳丽的脸贴近着逼问真不知是称幸运还是苦命的好,看来对这位前任第二继承人不能轻忽啊。没有在首都与他见过面,只是对米克拉高超的社交手腕和美貌略有耳闻,想不到这个看似纨绔子弟的贵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愧是上司的弟弟啊。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光看神情到是有几分象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米克拉只恨产房的隔音效果太好,里面的声响听不到一丁半点。时间慢慢的过去,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休伊识趣的闪到一边不挡他的路,却还是不时的遭受遣责的白眼。
当米克拉走得脚下生风的快跑起来时,优书亚突然撞开门走了进来。
米克拉!
优书亚!怎么样了?
优书亚用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声音道:米克拉,随风他话未说完,脸已经别到了一边。
不可能的,米克拉楞住了:你骗我!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好好的,只是脸色不好而已你骗我
可是,优书亚却一把揪住米克拉吼了出来:你到底给随风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一旁的休伊冒了一头冷汗:优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优书亚愤愤的推开米克拉:随风根本无法分娩,他从刚才恢复意识起就一直叫着这小子的名字。深感被随风拋弃的优书亚郁闷之情难以言表,看米克拉的眼神好象要砍死他一样。活见鬼的,为什么最紧要的关头随风叫的不是她呢?不公平啊!一定是克里斯人的本能的缘故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不免伤心。明明陪随风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人是她啊,为什么要被这个后来者抢去?
米克拉几乎虚脱,很想骂一骂优书亚,但是被她吓了一跳,到实在没力气去教训这个开这种混帐玩笑的混蛋。
我实在没办法了,尽管讨厌也不得不依靠你了。优书亚臭着个脸,不太甘心但诚恳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和我进去吧。
米克拉不怎么开心的瞪着优书亚,她在打什么主意啊?
也不多说,把休伊扔在休息室里,优书亚风急火燎的把米克拉扯进了产房。
一进去米克拉才发现事实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名为产房,实际上就是由一间手术室改造过来。没有寻常意义的手术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气的长方形的物体。还没看清,米克拉就被优书亚交给几个护工做全身消毒。换上一套灭菌服后才被优书亚领到有大半人高度的充气垫旁。
优书亚把一个通信器带在他的耳边,指着一边的梯子叫他进去。
里面是什么?
这是一个无菌水池,随风就在里面。
水池?眉毛高高的吊起,米克拉一脸杀人的表情:你把他放在水池里?有没有搞错啊?
没时间了,我也不想靠你啊,目前的情况却是无计可施米克拉,随风无法平静下来,他在叫你,我们什么催产方法也用不上。优书亚担心极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这是一个充气的临时水池,我们采取的是对产妇负担最小的水产法。为了减少对随风的影响,这里面安排了监控器,专家全在外面。你放心进去吧,要点我进去会和你说,说着她就把他往里面推。
你是说让我来替他生产吗?存留最后一丝理智的米克拉站在池沿问。
说对了。
优书亚从后面把他推了下去,撤了梯子一溜小跑就窜出了米克拉的视线。
你湿淋淋的爬出来,米克拉吼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住口啦,平时说什么爱啊喜欢啊有什么用?你是不是也说过为了随风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只是要你接生一下,又不是要你去死。优书亚反驳的声音立刻从耳机里传来。
真是可恶的女人,米克拉哼了一下:少来,这又不是一回事。你这么做是拿随风的性命开玩笑!
还没说完,米克拉突然被人拉住:就是你吧,快过来啊。
被倒拉着走到水池中心,米克拉才发现这个面积约六十平方的像个小型游泳池的水池中央呆着的人正是随风。
在一块高出到人半腰的水面约二十公分的软垫上,随风只穿著一件超短的病员服趴在上面,四肢泡在水里,半沉半浮着,好象栖息在水中的人鱼。一瞬间的失神,一张中年女子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小家伙,就靠你了。这个水池的卫生极限不用容留三个人同时在,我马上就要走,你现在过去他身边呆着。你就是叫米克拉还是什么吧?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啊,对了,我是负责接生部分的医生,你好。
米克拉怔了一下,被推到随风身边,那女子一脸笑意的把随风的手自水中拉起交到他手中:好了,他来了。
你要走吗?米克拉有丝紧张的问:我怎么办?
中年女子比比了耳朵:放心,我们就在隔壁,随时可以联系。
可是米克拉握着随风的手,象抓救命稻草一样哀求道:我一个人不行的。
中年女子被他漂亮的容貌所震慑,脸红了一下。随即又正色道:不行也要行,他现在需要的你啊。
还没等米克拉反应过来,她从另一侧的梯子爬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人呆在那里。
手腕被扯动,米克拉回过头忙道:随风?
这时耳机适时的响起,优书亚向他命令道:首先,过去抱住他,不要让他压到腹部。
与优书亚的声音重叠的是随风的呼唤:米克拉。
随风真的需要他,米克拉心情平静下来,走上去小心的抱起他。先自己在软垫上坐好,再把他抱在膝上,下半身则浮在水中,腹部小心的朝上。一切按照优书亚的命令一步步来,借着水的浮力完全的相当顺利,他稍许有了信心。
抱着随风金黄色的头颅,米克拉取过放在软垫高出水面处的毛巾擦他浸湿的头发。虽然很傻,他也只会做这个。相信优书亚同样不会对他这个出生以来就被人服侍惯的贵公子有过高期望的,所以他在只是随风的精神安慰,生产的事还是要随风一个人来吧?想到这里,眉头一皱,忍不住要责怪优书亚这么漫长无趣的研究竟不能在此时帮助他。事与愿违的,最后关头有用的是他,一丝得意间,米克拉觉得在与优书亚不公开的斗法中扳回了一城。
米克拉。一双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随风迷茫痛苦的眸子锁住了他。
是我。飘动在水中的衣料婆娑着,修长白晰的双腿在水中蜷曲着暴露无遗。米克拉温柔的收紧手臂不让他滑出怀抱:现在如何?
不舒服,那里好痛。随风一只手伸到衣料下,米克拉耳边传来优书亚的严厉命令:千万别让他碰到那里!
立刻遵循命令拉住那只手,米克拉让他环住自己的脖子:抱着我就好,别碰那里。
随风不安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样不舒服。
风?米克拉奇怪的看着他,他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表现的无所谓?
不舒服用头在他怀中蹭着,随风的口气带着撒娇的味道。
优书亚,他怎么了?越来越有上当感,米克拉严厉的质问着彼端的祸首。
所以才要找你,他的神智已经不清,大概是受刺激太过?结尾不是肯定而是问句,米克拉险些破口大骂。
你说我该做什么呢?他咬着牙问。
让他把孩子生下来啊。比以往的回答不负责一百倍。
米克拉所幸不理会她了,直接问怀里的随风:你知道为什么痛吗?
随风思索了一下,竟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莱恩,我们要有孩子了,你高兴吗?
莱恩,正是米克拉真正的名讳,他讶异万分的拥住他,你叫我什么?
莱恩哥哥,我们要有孩子了,你高兴吗?随风笑得就象个天使一样,满怀的笑意让米克拉连同监视器彼端的优书亚都呆住了。
优书亚。
呃,没有证据说克里斯人会在生产时精神错乱。耳机里马上向起吵杂的讨论声,好象那里也不止优书亚一个。
同样没有证据不会,你看着办吧。
废话连篇!米克拉低声诅咒着。怀里的随风却十分不安:你不高兴吗?哥哥?
我很高兴。挤出一个笑容,随风又安心的依在他身上,并拉过他的手放在腹上:就在这里,你看,他们想出来,弄得我好痛。
如同孩童一样的笑脸,既不是愤恨也不是宽容,那样全心的依赖就像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倾心相爱的恋人。米克拉动容,轻轻抚着他的腹部:辛苦你了,痛的很厉害吗?
把米克拉当做沙发一样靠着,随风在水中轻轻晃着双腿:不,他们不会马上出来。
也许随风身为克里斯人的本能会平安的引导他生下孩子也不一定,米克拉有这样的感悟,心定了不少,诱导道:还需要多久呢?我很想见尽早他们。
随风突然亲了他一下,露出明快的笑脸:陪着我,很快就要出来了。
很快吗?他又心慌起来。
似乎随风在潜意识中已经把你当做伴侣了呢。优书亚不无讽刺道:我这里的民俗专家让我告诉你的,克里斯人素来是只有一个固定的伴侣,恐怕他现在认定你就是那个人,所以产生出特别的依赖倾向。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之前的检查出来了,随风体内分沁出强烈的麻醉物质,干扰了神经,恐怕是为减轻身体的负担。
随风安静的躺在他怀里:莱恩哥哥,你要和我一起保护他们,别让那人抢走。否则我就再也不要你了,因为你保护不了我和孩子们。
他仍是明白兄长的威胁吧?对这幼稚的要胁,米克拉倍感无奈,若是兄长听到这几句就真要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了。又念及是兄长的错误决断使得随风面临早产,心下也不同情他了。
26
之前的风平浪静完全是幌子,一个小时后的遭遇和地狱无疑。
随风从喉咙深处流泄出哀鸣,他的双手求救似地在空中乱抓一番,指甲在米克拉的脸和手臂上留下不少抓痕。用单手制住随风的动作,米克拉冷汗连连,明明之前随风还在以他从未有过的甜蜜话语和热情拥抱自己,晕头转向的他情欲勃发,要不是还有理智告诫自己这是产房早不知做出什么了。下一刻,随着他下身破裂般的声音响起,浓稠的血液在水中化开,随风便宛如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好痛!好痛啊!身体被撕裂成两半般的痛苦让他发出的惨叫听着象死前的悲鸣一样可怕,下身也如熟透的果实破裂开一样连续不断的流出鲜红色的液体。
优书亚,我该怎么办啊?
压住他。
我压住了啊,我是问你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压?
鲜红的血溶在水中,和着随风的挣扎翻出红浪,飞溅在米克拉身上,触目所及处全是血红一片。米克拉发颤的手压住了他的上身,却对这样的大失血束手无策。
米克拉忍不住吼了起来:优书亚你在干什么?快救救他啊!
别叫了,我正在打开水循环系统!把失血排掉以后你一定要注意他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从做为产道的直肠出来!优书亚的声音表明她也轻松不到那里去,背景也是吵杂不堪。
循环系统开动,池水又恢复了一片清净,但是不待血色完全流掉,米克拉就一手抱紧随风一手在水中乱摸,这样孩子就掉下来了吗?不会吧?
摸索了半天,米克拉看着变清的池水自言自语:如果没有从下水道流走的话,应该还没生。
耳机里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喘气声:那么刚才只是胎儿滑入产道才有那么大量的出血吧。你听好了,现在立刻把手放在他腹部,摸索一下,有没有一个硬块?
心惊胆战的把手放在随风腹上,隐约觉得有突出的肉块在蠕动。
有。
好,继续和随风说话,告诉他可以用力把孩子生出来了。
说话就可以了?
当然,你以为你还可以做什么?优书亚冷哼道:注意他的出血量,没有继续的大出血就行了。继续吧。
所谓前有狼后有虎,左边是狮子右边是悬崖的绝境就是指这个吧。米克拉翻了一百零一次白眼,以为优书亚是可以依靠根本是个玩笑!她何时是靠得住的?
赌气的把随风抱在怀里,米克拉发泄般嚷道:风你放心好了,孩子我一定会帮你生下来的!别管优书亚这个混蛋了!我们来把他们养大就行!谁也抢不走!
真的吗?随风停止挣扎,居然抬起头看着他:你答应我了,莱恩。
当然!
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下一场无声的战争开始了,随风抓住他,手指深陷,抓得人发痛,咬紧的下唇绽破出血。
生产开始了。
我真的怕我会死在这里。咬紧牙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随风几乎是压在他身上将他压在了身下,我的父亲就是这样死的吧,身边没有一个人,就在那样的冰冷的公寓里苦苦挣扎了几个小时,他明知道克里斯人单独生产的危险性,为何还不肯让伴侣知道呢?这是赌命啊。痛苦的神态却伴着异常的坚定口吻,告诉我,为什么另一个人不在?他不爱他吗?真的不爱吗?如果是又为什么要有我呢?
别说话了,留着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啊。米克拉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别说了,咬在这里!你只要用力,有什么话不能留在以后说吗?
才豪迈的说完,肩头立刻一痛,随风洁白整齐的牙齿陷在他肩上,隔着衣服狠狠的咬出了血。
对,就是这样,你用力吧,随便什么事我都听,你要骂要抱怨都好!我们是对不起你!等孩子生下来,就算要我帮你把爸爸和哥哥打一顿也无所谓的!很痛,但是随风比他更痛。想到这里米克拉竟觉得就算肉被咬下来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