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赐儿不管事,赐儿刚从皇爷爷那里回来,现在当然要陪着爹爹了。”刘惜赐很难想象,若
他是爹爹,定会受不了。
“赐儿,爹爹听说你交了位朋友,你天天在宫里,岂不是冷落了人家?”见刘惜赐一副欲言又止的
样子,白桑韵示意两个儿子出去,趁那两人回来之前,他要和么子聊聊。
“赐儿,虽说你们的事爹爹很少过问,你们也不喜欢爹爹管得太多,可有些事,爹爹还是怕你们犯
下错,就好比韵峥和韵嵘他们两个...”
白桑韵很早就知道了离尧的存在,他虽深居宫中,许多事他不说不表示他不清楚。他习惯让儿子自
己处理他们的事,在他们出现偏差时,他在出面。所以养子在承受不住之前,他会果断地送养子出
宫。而么子这几日人是在宫里,可心却有一半不知去了哪里。
“赐儿,有何心事不妨说与爹爹听听,我知道你不想爹爹操心,不过爹爹很想跟你好好聊聊。”
刘惜赐低着头不说话。进宫陪皇爷爷和爹爹一半是不放心,另一半却是因为想避开离尧。刘惜赐很
烦,想到离尧他更烦,所以他索性搬回宫里,离开那个处处都有离尧影子的府邸,来个眼前干净。
他想找人说说,可忻澈不在,自己的两个兄长──还是算了,父皇和父王,说不定他话还没说完,
离尧的命就没了,也只有爹爹最合适,可爹爹现在的身子...刘惜赐更加地怨恨离尧,若不是他
,他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放不开。
“赐儿,可是与人家吵架了?”见儿子不愿说,白桑韵只能猜。
刘惜赐撇撇嘴:“若能吵起来,还好。那人闷起来和二哥有得比,再说,我现在才不屑和他吵。”
“爹爹整日在宫里也闷,和爹爹说说,就当给爹爹解闷吧。”白桑韵给儿子找个台阶。
刘惜赐斟酌了一下,也不再顾虑,把他和离尧的事说了出来,当然隐瞒了一些爹爹不能知道的事。
“爹爹,一开始遇着他,赐儿只觉得好奇,他为何只借赐儿一半的书,为何不爱笑脸上却总挂着笑
,他想从赐儿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可后来相处久了,赐儿也喜欢跟他在一起。爹爹,赐儿自
小见多了那些个阿谀奉承之人,那离尧嘴上‘王爷王爷’的叫着,可心里头压根儿没把我当王爷,
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舒心...而他要的,也说的明明白白...”
“既然知道他要什么,赐儿又为何不满?”
白桑韵对离尧有了兴趣,想看看能让惜赐牵肠挂肚的人是何等模样。
刘惜赐的脸少见的冷了下来,隐隐透着他父皇刘淮烨动怒时的神态。
“他要什么...不过是要个新鲜,能得到显亲王刘惜赐,这是极有面子之事,说出去谁不羡慕!
”
“惜赐,虽不知你二人指尖发生了什么,但听你说了与他相处的事后,爹爹倒觉得他是真心喜爱你
,不是为了图个新鲜...赐儿,你的身份就如你说的那般,别人巴结讨好还来不及,怎会去冒着
风险故意捉弄你。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你要想清楚、问明白,别走爹爹的老路。”
白桑韵语重心长的劝说,当他第一次听到么子和一男子交往过密时,他就有些说不清的滋味,自己
的三个儿子喜欢上的仍是男子...是天意还是他的缘故。
听爹爹这么一说,刘惜赐这几日的怒火去了一半,不过他才不会轻饶离尧。“爹爹,您该歇着了,
若呆会儿父皇他们过来,瞧您还没睡,定会罚赐儿的。”
白桑韵知道儿子听进去了,也不再担心,躺下后问了句:“看来赐儿是很喜欢那个离尧了?”
“喜欢是喜欢,不然赐儿也不会把自己给了他,不过,现在不喜欢了。”
刘惜赐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吐吐舌,对怔住的爹爹道:“爹爹,赐儿年幼无知,上了奸人的当
,您可别生赐儿的气。”
除了叹气,白桑韵还是叹气。“赐儿,既然你们已到了这一步,就更不能当儿戏。爹爹清楚你,若
不是认定了他,你也不会把自己给他。”
“爹爹,赐儿知道了,赐儿会听爹爹的话,您快睡吧,爹爹一定要给赐儿生个妹妹。”
看到儿子笑了,白桑韵也不再多说,放心地睡下。刘惜赐凝视爹爹的睡脸,目光移到爹爹高高隆起
的肚子上。爹爹,您一定是爱极了父皇和父王,才会甘愿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为他们生下孩子...
皇叔曾告诉过他,父王差些跟爹爹一起走了,爹爹是父王的一切吧...他相信对父皇来说,爹爹
也是全部。
而离尧...他喜欢离尧,这是毋庸置疑的。和离尧在一起,他常忘了自己是王爷,想做什么想说
什么,都没什么顾虑。也不知是何时起,离尧就钻进了他的心,也许是他脸上的假笑,也是是他指
尖里的毒粉,也许是他杀人时的手段,也可能是那块与他性命相关的血玉...离尧和他认识的所
有人都不同,带着点儿书上说的那种沧桑,又带着丝邪气,总之...离尧让他觉得新奇。收到翠
翠的信,他知道了离尧的一些事,他没来由地特别伤心。在他看来,离尧是那种快意江湖之人,可
这样的人却被块玉牵绊着,他头一回想为一个外人哭,也在那晚,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离尧,
所以他把自己给了离尧,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觉得那一晚是迟早要发生的,尽管他现在很气离尧
,但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刘惜赐从不会为做过的事而后悔。
但...若离尧真骗了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若是误会,他也不会轻
易原谅离尧。如果今后,离尧比他早死...他会哭,会把所有的伤心都哭出来,然后他就把离尧
甩得远远的,他会找许多人来服侍自己,还会娶几个美艳的王妃...让离尧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所以,离尧,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
...............
“惜赐,这么连着十来天都没见你那位小爷?你把他休了?”进宫探望皇爷爷和大伯的刘默玄,心
情极好地问,和刘惜赐恼怒的神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竹蕊可还在我府上呢,小心我告诉他你有了新欢。”刘惜赐火大的看着刘默
玄春风得意的脸,信不信他把竹蕊藏起来。
“别别,惜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有什么新欢了?你别害文卿误会我,还有,惜
赐,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别叫他竹蕊。”
刘默玄不敢笑了,急忙讨饶,自上回之后,他可再不敢小看他这个堂兄了。
“哼!你若再敢惹我,我就天天当你的面叫他竹蕊。”见刘默玄直喊不敢,刘惜赐才罢休,“我问
你,怎还不把竹...你那个文卿接走,我的府邸都快变成你的了。”
刘默玄眼睛一亮,神秘地说:“惜赐,下个月是文卿的生辰,我要给他个惊喜,而且我也快要成人
了,等我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就把他接走。”
“随你的便,反正我打算在宫里长住了。”
听刘惜赐这么一说,刘默玄嗅到了几分异状。“惜赐,你那个离尧呢?你把他休了?”
刘惜赐缓和的脸又沈了下去,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正考虑休书要如何写!”离尧,我再给你一天
,若你今天还不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23
刘惜赐的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服侍在侧的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边。门大敞着,刘惜
赐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看着门外,爱笑的脸上冰寒一片,他心里的愤怒随着敲击声向外传去。
要问刘惜赐为何这般生气,得从十天前刘惜赐进宫那天说起。自他与离尧的关系成定局之后,离尧
就搬进了他的青柳居。两人虽说不上是如胶似漆,但也是极为亲密,往往看得府里的一干人面红心
跳。
那晚,两人温存过后,刘惜赐还未从欢情中回过神来,离尧的手下就在外头给离尧打了个暗哨。离
尧丢下去“我去去就回”,人就再没回来。刘惜赐当时虽恼,但他想着离尧不会去太久,再加上他
在离尧身边安排着人,他也就没太着急。可离尧这一去,竟直直出了京,不仅出了京,更带着他的
手下离开了京城,还甩开了朝天监的人,只留下一个口信,让刘惜赐等他。
当刘惜赐接到这消息时,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但他不想怀疑离尧,一方面派人继续查探离尧的消
息,一方面联络翠翠,让她注意离尧是否回了北边。刘惜赐就这样在府上等了几天,而离尧却迟迟
不见人影,更是没了消息。刘惜赐一怒之下搬回了宫。今日是刘惜赐给离尧的最后期限,若离尧还
不回来,刘惜赐这头怕就要出事了。
“王爷,属下查到那晚与离尧在京郊会合的那名女子的下落。”一名暗卫禀报。
“人在哪儿?”刘惜赐的指尖敲击加快。
“回王爷,离尧把她安置在京郊的一位猎户家中,同那名女子在一起的还有名年约五岁的男童。”
“把人给本王带回来!”
“是!”
随着刘惜赐冻人心寒的话出口,几十名侍卫骑着马直奔京郊。透着凉意的秋雨,在傍晚的显亲王府
中更显寒冷。
.........
“跪下!”
看着被侍卫甩在地上的女人,刘惜赐砸碎了手中的青瓷茶碗。那晚,跟着离尧的人看到离尧搂着一
名女子,及其亲密,刘惜赐听到时差些吐血。
“离尧呢?”
面对衣衫凌乱、瑟瑟发抖的女人,刘惜赐没有丝毫的怜惜。另一个被那女人搂在怀里的孩子比划着
两手,带着愤怒地想说什么,可发不出声的喉咙只能让人听到“嘶嘶”的气息。
“离尧呢?”刘惜赐又问了一遍,他带着杀意的口吻让女人打了个寒战,却没回答,只是问:“您
...您可是显亲王?”
“本王再问你一遍,离尧呢?”刘惜赐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王爷?”女人似乎明白刘惜赐就是那个显亲王,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呈上,看到这把匕
首,刘惜赐冲上前把匕首夺了过来。这是他枕下的那把匕首,后来他送给了离尧,如今,却在另一
个女人的身上,刘惜赐气地手都开始发抖。
“王...王爷,离大哥说若杏儿遇到显亲王,就告诉他,他半月之内一定回来,待他回来以后,
任显亲王处置。”
杏儿的口音和离尧相似,可她的话非但没让刘惜赐冷静一些,反倒更让刘惜赐火冒三丈。
“他人呢?”
杏儿摇头,咬着唇道:“王爷,离大哥说他会亲口和王爷解释,杏儿不知...杏儿只是来找离大
哥的...”杏儿闪躲的眼神告诉刘惜赐,她知道离尧去了哪儿,可离尧不让她说。
“好...很好...好你个亲口解释...好你个离大哥...看来,你和离尧的关系不一般吶
...”刘惜赐怒极反笑,扫开杏儿的胳膊把那个男童提了起来。杏儿拽着刘惜赐的腿哭求起来:
“王爷,您要罚就罚杏儿,殇儿年幼不懂事,他不会说话,求王爷饶了他。”
“殇儿?他可叫离殇?”看着男童神似离尧的五官,刘惜赐的嘴里有了血味。见杏儿点头,刘惜赐
把人摔在了地上并尖声喊道:“来人!把他们给本王压下去,在离尧回来之前不许给他们一口水一
口饭!”
杏儿和离殇被带了下去,刘惜赐举起桌上的花瓶就砸到了地上,最后凡事屋内能砸的东西刘惜赐都
砸了。“离尧啊,离尧,本王真是错看了你...离殇...是你装得太像,还是本王太傻!”原
本听了爹爹的话,他还愿意给离尧一个解释的机会,可现在...离尧,本王会让你挑个死法!
刘惜赐发泄够以后,青柳居已是面目全非,他和离尧睡在一起的大床,被刘惜赐拿刀砍了个稀巴烂
。床帐、被褥变成了散落在四周的布条和棉絮,蹲在地上,刘惜赐捂着脸,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当晚刘惜赐搬回了宫,一个时辰之后,圣旨下,显亲王府重新选址修建,地点选在了离东宫不远的
平安巷内,刘惜赐要把离尧的一切全部抹去。当晚,一人赶回了宫,却不是刘惜赐等的人。
..........
“爹爹,孩儿不孝,孩儿不该离开您的。”离京大半年的白忻澈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京城。未
作歇息,他直接进了宫。看到临产的白桑韵难受的样子,白忻澈跪在白桑韵的床边怎么也不肯起。
“澈儿,你这不是让爹爹心疼么?快起来。”让儿子把忻澈拉起来,白桑韵仔细瞧着养子,看了一
会儿,高兴地说,“澈儿长高了不少,还胖了,看来在外头过得不错,爹爹没白把你送出京。”这
话,白桑韵明着是和养子说,可实际上却是警告两个儿子。刘韵峥和蓝韵嵘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听到爹爹的话,自是拼命点头。
“爹爹,孩儿再也不走了,孩儿在宫里陪您。”这半年多时间里,白忻澈最想念的就是异常疼他的
爹爹,回到宫中,他的心才落了根。
“忻澈,我现在也搬回宫住了,你跟我住吧,顺便给我说说你都去了哪儿,见到什么好玩的没。”
刘惜赐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他之前的暴怒,但这里的每个人除了刚回来的白忻澈以外,都知道了刘
惜赐晚上砸王府的事,也知道了其中的原由。
“惜赐,你倒什么乱。”刘韵峥低吼一声,顺便瞪了刘惜赐一眼,不许他跟自己抢人。
“我倒什么乱了?我想和忻澈说说话不成么?”刘惜赐一点不怕地瞪回去,更是看向爹爹,“爹爹
,今晚让忻澈住我那儿吧,赐儿这么久没见忻澈,想死了。”
“赐儿,让你太子哥哥和二哥陪忻澈下去梳洗熟悉,再吃些东西,爹爹有话和你说。”白桑韵给两
个儿子解了围。一听爹爹开口了,刘韵峥和蓝韵嵘拉着白忻澈就跑,生怕刘惜赐和他们抢人。白忻
澈面有难色,但到爹爹安抚的眼神后,这才红着脸走了。
“赐儿,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白桑韵摸着么子的头,他怕孩子过不了这一关。虽然不
相信那个离尧真的骗了惜赐,可眼前的事白桑韵能做的就是安慰孩子。
“爹爹,赐儿才不哭,只有赐儿让别人哭的份儿,哪有别人让赐儿哭的道理。不过是个骗子,哪值
得赐儿为他哭。爹爹,您别担心,赐儿是爹爹的儿子,不会放不下。赐儿就当被狗咬了口,今后注
意些就成。”刘惜赐没有说谎,当青柳居被他彻底毁了之后,他就不会再为离尧掉一滴眼泪。
“你能想开是最好。万事莫强求,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爹爹希望你还是那个小霸王,你突然安
静起来,爹爹还真不适应。”
“爹爹,您就放心吧。”
白桑韵虽劝着儿子,刘淮烨和蓝阙阳却不干,刘淮烨道:“赐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父皇
给你担着。”
蓝阙阳更绝,他直接把手下的两名影子给了刘惜赐,让他随意差遣,也就是说,若刘惜赐想杀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