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生 下部 回归现代 第二卷——Don't cry

自始至终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他走的时候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第十七章

这一顿饭我就吃的心不在焉，原本专程带名墨来吃美味，现在听著名墨说不虚此行的话只有敷衍的笑对，嘴巴里像在嚼木渣。

我心里非常的不安，总觉得我又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总觉得像是埋了一个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炸开而且这一炸可能就会让我尸骨无存。这种强烈的惶恐一直伴随了我很久，可见沈渝的影响力果然不可小觑。但一直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慢慢的我也就放下了。

电影已经送去审查了，林迹生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务必要让我通过审查得以公映。有一个月的审查时效，倒也急不得。商场照旧运行，枯燥而乏味，S品牌的广告第一季过去了，反响还不错，但是当时就没有请总监回来，所以这一路走下去只能把设计师扶正。

似乎我手上管理的都在健康有序的发展着，林迹生对此也挺满意。我和名墨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后来我干脆卖掉银湖的房子，在商场名墨，工作室，家，三点之间取中心租了一套复式公寓，这样到哪里都方便，反正银湖那套房子因为沈渝也很危险。

名墨一心扑在音乐上，他父亲也就听之任之先由着他没有让他参与管理广告公司。但是他依旧很忙，主要是排练演出，忙着在天上飞，一个月能有十天和他呆在一起就很难得了。以前最讨厌被人总是粘着不放，现在我也有这种不安全感，想找根链子把名墨拴在手边。但是推己及人，我也知道他不会愿意被人一天三十通电话的追问在哪里。

杨智平和路嘉已经回来了，这一个假期两个人几乎要玩遍半个中国，当然了，走到哪里都不忘记给我带点东西回来，于是现在杨智平就背了好大一个包在我办公室。

杨智平的事情早已经处理完了，他现在也把这事放下了，他心宽能想通，这样很好。他说预备和路嘉开一家旅行社，这趟出去积累了不少关系。我说这好啊，以后林氏的员工旅游都包给他们了。

我问他现在都立业了，打算什么时候完婚啊，人家路嘉快等不急了吧。杨智平很幸福的笑道：“日期没改，还是十一国庆。”

“好！我无论如何都回去参加的。喂，你会邀请我的吧？”

杨智平哈哈一笑：“简直废话！这个月旅行社要开业了，你来看看吧？”

“什么时候，我爸给我安排的挺紧，不一定有时间啊。”

“九月二十三号。不过你能干点正事更好，不来也没事。”

“说的我好像很不务正业似的，你看看。”我不满的皱起眉毛，杨智平到然是笑着不理了，我一想那个时间，说：“开业就结婚，这方便吗？”

“啊，没事吧。”

“你还是蜜月回来在开业吧，过一段时间正好赶上元旦小假期。”

杨智平想想，说：“我们当时是想赶十一黄金周做一笔以此扩大知名度，但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不拿主意了。”

“这样啊，”我也有点为难，早知道我就不给他打算了，“那你蜜月怎么度？”

杨智平脸色有些红：“嘉嘉，就休息七天，加上婚假一共凑不了几天的。我们走亲串友的也就没什么时间玩了，所以这次出去就当提前度过了。”

“哦……”我夸张的拖着长调意有所指了一声，杨智平的脸更红了。

但是他开业的时候我还真没去成，那时候林迹生给我安排一个去国外某企业参观学习的机会，这本来是要九月底去的，但是我一算时间，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一耽搁，就赶不上他的婚礼了。什么重要？思前想后我硬是磨着林迹生把时间给调整了。

影视圈里有几位前辈因为当时送审时请他们来给我把过关，他们看了片子对我也算赏识吧，介绍了不少好的制作人给我认识。所以刚一回国我又在忙这些，眼见着就一两天该这杨智平婚礼了，我还是推脱不掉。但是林迹生对此很不满，加派了更多的工作，虽然累不着，但是一时也不闲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陈刚说我拍再多电影，得再多奖，在这个圈子再成功，最后我还是要回归商业圈，把舵林氏。所以林迹生不愿意我在上面过分投入。但是我不是这样想，和他交涉了几次说我现在年轻还有梦想，他不应该给我折翅。当然了，结局可想而知，在这就不一一赘述了……

我抱著名墨哭诉，可气的是他也站在林迹生那边，当晚就被我赶到客房去睡。

也许是因为我也忙得飞转，正好和沈渝能错开，这近一个月他都没出现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反正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杨智平的婚礼如期举行，名墨还在随团演出，不过就算他在我们也不可能一同去。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他们的婚礼是草地派对，很轻松很浪漫，交换戒指的时候我忽然想我和名墨也应该要有一对，盘算着什么时候拉他去买。不过后来有忙的昏天黑地，心情也曾经郁闷到冰点，也就一直没有去买。到我们真的带上恒久远的钻戒时很多事情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们的亲友我基本都不认识，杨智平细心把我和他以前的队友安排在一起，听着他们天南海北的扯我都也挺开心的。

国庆节正是商场的忙季，虽然说其实沾不上我什么边儿，但是坐在那里还是要有十二分的专心。

我突然接到名墨的电话，说是今天下午就回来了。我兴奋的把手上的活一扔，计算了一下时间，先回家收拾收拾，然后订餐，在开车去接他。又有一个星期没看到他了，所谓小别胜新婚，哈哈哈……我没有在想不健康的内容！

我看到名墨一手拖着箱子，另一只手上抱着个盒子，非常奇怪。我是对那个盒子非常奇怪。一直到上车，我们才有机会拥抱，他打开盒子给我看，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狗！

“我好不容易躲过安检，给你带回来的，喜欢吗？”名墨把小狗拎起来凑到我跟前，它粉红色的小舌头快速的舔过我嘴角。名墨哈哈大笑：“这是母的，母色狗，哈哈哈……”

那小狗实在是很漂亮，眼睛圆圆的很大，小耳朵软软的。但是非常调皮的，人一靠的近一点它就添个没完，好像多好吃似的。我抱着它对名墨说：“你开车！”

“我刚回来，你要体谅我，让我休息一下。”说着把小狗抢回去。

“我不！”

“你开！”

抢狗大战正式拉开帷幕……一双乌黑的眼睛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隔着谁近就舔谁。最后实在不行了，我说：“把他们放中间，看他往那边靠就让另一个开车。”

我们一起盯着小东西，它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似乎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有点紧张的瑟缩。那番模样很想让人咬上一口，我吞了吞口水，就看到小东西爬到我腿上来了。我嚣张的大笑起来，名墨气的大叫：“你作弊！”

“我才没有。”我狡辩！一把抱牢了小狗踢名墨一脚：“去开车！”

名墨无奈的下车转到驾驶。

“明明乖哦，回去喂你吃饱饱……”我对着小狗故作温柔，声音都发抖的。名墨暴跳，一拍方向盘，恶声恶气的说：“我早就调教了他叫羊羊！”

“明明……”我又换了一声，小东西从我怀里钻出来舔舔我手指，名墨脸都气的变形了，喊了一声“羊羊”，小家伙摆都不摆他，又扎进我怀里咬我衬衫。我更乐了，马上给商场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准备点小明明的食物。

于是从这一刻起名墨就后悔带着只小狗回来了，因为我时常和小明明在一起玩就不理他了，而且睡觉的时候大床上多了一女狗。

名墨说他的秋季演出这就结束了，接下来有将近两个月的假期都不用忙。他早就和我住一起了，不练习的时候更是白天黑夜的泡在公寓。反正林迹生也不知道我卖了房子换租公寓。

我自觉得这小日子过得挺好，想着就这样过下去，一生就这样过下去。

第十八章

天天的坐在银湖的办公室吃闲饭，也都忘记了还有个悬着的电影审查，陈刚打电话过来说定影审查的时候我都记不起这档事了。但他一句话我就全醒了：未通过。

放下电话，我焦躁的等着陈刚过来。我为之努力了那么久的东西让我淡定那是不可能的，能泰然处之的多半不是什么自己万分在意的。

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通不过，我已经预先剪掉了一些不良镜头，林迹生也都帮我打理安排好了人，怎么到头来竟会是个未通过的结果？！投入那么多心血，发生了那么多磨难，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我又一次感觉到时间的漫长，一分一秒都像是凌迟一般的酷刑，一直到陈刚进来的时候我都以为已经沧海桑田了。

文件上写着什么“内容不够积极，基调沉闷颓靡，不利于XXX文明建设”这类的。他们那意思就是，一旦此片得以公映，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颠覆人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荼毒社会风气，那奏是十恶不赦的！

我拿着薄薄的一张文件纸又想笑又想怒：“这，这岂止是强词夺理啊！没有黑社会没有凶杀没有政治反动甚至也算不上色情，这就，这就给拨回来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帮我查查。”

陈刚坐了我对面，他能沉得住气，说：“不用查了，那边来过电话了，说那天正好他们头儿当值，顺手拿了咱的片子，偏偏那个人是恐同分子。我们不幸的撞枪口上了。”

“这算什么！就看着个人喜好就完全不管这片子本身了？这种人……哈，气死我了！”

“别气了，这种事经常发生的，择日再递过去避开那个人就好了。”

没办法，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不装孙子就过去。唉，没想到都装曾孙了，还是没过去。

递上去又被驳回，那边通气的人说审批名单已经下来了，但是要经过主任签名，结果排版的关系把我的片子按在最后一页的最上面，超级醒目！那人二话不说：划掉！

我捧着驳回书潸然泪下，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倒也没第一次那么大火气了，只是伤心伤心很伤心……

当晚我就回家找林迹生去了，老头儿也没想到这个结果，除了安慰我也说不了什么。他建议我先等等，过一阵那主任忘记这事了，换个包装换个名再递上去。就不信过不了！他看我还是沮丧着，就发狠话似的说，要是还敢驳回就拉他到酒桌上灌个半死，逼着他按手印！

我也实在没办法，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对策，只好就这么办了，先搁着等机会。

但是接下来，停云市政府下了一个文件：打击色情文化，控制情色尺度。我的片子，在这个整风运动中将是首当其冲的。这个等待也就更加漫长了。

与此同时，停云市政大建。因为市民普遍反映银湖东路的交通阻塞太过严重，时常一堵就是个把小时，太耽误时间了。于是，本着勤政爱民的的基本精神，这里破土动工了，全线封闭了……受影响最深的就是购物广场，因为在银湖东路的尽头还有一家大型超市，如果买日用品还是那边实惠，银湖购物广场主打中高档以及家居类。这一来竞争本来就激烈，现在更可以说是惨烈了。

电影还没有着落，这边又出这样的事，我这心里一边煎着一边熬着，沸腾的噼里啪啦。

名墨好不容易空下来了，我这又忙成陀螺。

如果商场不采取措施刚刚打出的知名度又就掉下来了，客户也将缩小到银湖附近的居民，这对于商场的生存是致命的打击。本着人趋利的秉性，商场通过打折促销决议，各大品牌在这里设了专柜，也都有盈利指标，再加上和我们的利益纠缠，他们是迫不得已的同意参加活动让利促销。但即便是这样了，仍是不见起色。我都快白头了，给愁得。

名墨帮不上我这些，做饭的时候就变着花样来，多讲些轻松的事情缓解我的压力。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先是拖他进入一场无望的感情，现在又让他跟着我一起郁闷。人家谈恋爱轻松愉悦，我恋爱一次怎么就把人往深潭里拖了？

“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工作，其余的先放一边。”名墨把碗筷都收拾洗过了，蹲到沙发前扶着我的头。十一月的天已经凉了，被水浸过的手也有些冰凉，我握着他的手无奈的笑。

“看今天晚上的星空，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正赶上你休班，我们出去玩吧？”名墨换了欢快的语调，期待着我的答复，我点点头。名墨又小声说：“那么，今晚让明明睡它的窝好不好？”我忍俊不禁，把自己笑倒在他怀里。

名墨说要放松那铁定不能去游乐园那么吵了，我笑他幼稚，他一本正经的说玩是解压的最好法宝，游乐场是最能玩起来的。我说那好，郊外有个水泡子，那是我爸闲着购下来的，本来想让我在那住一段日子养身体，但是接着我就拍电影了，整天闲置多浪费啊，就去那里折腾好了。

为尽量让我多休息，外出开车都是名墨。出了外环，绿化带就大了，大片大片的阔叶林在这个没有冬季的城市盎然常翠。车里依著名墨的喜好放了钢琴曲，很熟悉的旋律，经常能听到，但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个时候我也不想问，知道很应景我很舒服这就够了。什么叫牛嚼牡丹，能喂饱牛就好了。

名墨看着一片碧水，童话中的小木屋，心醉神驰，说这地方简直可以用来养老。

到了这里已经中午了，漫步接受日光浴，从后备箱拿出食物摆到草地上，享受散漫。

交通不便利，若非真有必要，基本没什么人来购物广场，商场的销售还是不乐观。已经开始有品牌退出活动了，这样下去更加不好办了。陈刚已经完全调到这边来协助我，他建议多做广告，起码要让商场保留在消费者的视线内。人的遗忘速度是惊人的，不时时提醒一下很快就抛到火星去了。

广告策划自然是不用我费心，但是广告合作上却是要我选的。正好听名墨说最近他老爸也开始有把他拖进商业圈的意思，我心怀鬼胎的签下飞宇广告公司。回去和名墨说起这事他一脸的惊愕实在太有喜感了，我说激动吧？但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接手这一单，说有一就有二，慢慢的他就爬不出来了。

我听他这么说就苦笑：“你别天真了，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是身不由己的，早晚你得接受你爸的广告公司，现在飞宇越做越大，是广告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你还想着一辈子都随乐团演出？这不可能的。”

“爷爷说过不让我做生意，他支持我在音乐上有更深的造诣。”名墨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我轻叹说：“说句不好听的，你爷爷还能在世几年？你最后还是要听你爸的，总不能把飞宇扔了吧？就象现在，我玩了那么多年，什么荒唐事都做尽了，不还是要跟着我爸从头做起吗？你以为他会让我一直拍电影？他那时是哄我玩的！”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名墨没表示赞同也没坚持抗议到底，这事就这样悬而未果了。

我一翻日历快到名墨生日了，但是我只能陪他过地下的，他有四位长辈为他庆生，他要在他们膝前承欢。于是从前一天晚上我们就做准备，一起迎接十二点。

我们切蛋糕许愿，身体上弥漫着奶油的香甜做爱，然后相拥入睡，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把我们唤醒，一起起床，然后开车离去，只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明明应该感到很温馨很甜蜜，我却觉得心被苦水泡过了，眼睛被撒了盐……

第十九章

过了几天，陈刚说他接了一个电话，是个年轻的男作家，想让我拍他的剧本。陈刚做事细心又老道，不漏痕迹的把该打听的事都听那作家说了。是圈子里挺有名的一个制作人，人称张胡子，他介绍来的。因为他都是做古装戏武侠片，这个剧本讲的是两个女同性恋的故事，他就把人介绍到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