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决策失误,侵略者变成了被入侵者,祁国举国上下怨声载道,祁王如今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楚国的形势逐步稳定了下来,楚王残暴不仁,弑父即位,本就尽失人心,再加上大荆如今国力强盛,经济发达,人民富裕,本就令人向往。楚国本为各城邦自治的体系,中央权力并不集中,如今各城主自动献城,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子惠下旨将楚国降为楚郡,各城城主不变,只是加派了大荆的官员和军队来加强管理,并开通贸易通道,帮助楚郡发展经济。
等到大荆派遣的官员到位之后,琅琊军交割完毕便继续北上,大军在北魏边境集结,拉开了战线,慢慢向北魏境内压进。
我们依旧采取不杀平民的政策,虽说一路上不像是在楚国那么顺溜却也没有遇到什么扎扎实实的抵抗,琅琊军的威名早在两年前完胜四国联军的时候便已深入人心,现在又有楚国的例子摆在前头,负隅顽抗是不智的。
如今北魏上层一直在规劝魏王将楚王交出,想要争取个称臣的局面。魏王却将近年来刺杀子惠的事实透了出来,摆明了我们是不会放过北魏的实情。如今北魏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争执不下,甚至上演了互殴与殿的闹剧,魏王却因为种种前事坚持把楚王留在王宫里,并且增派部队加强防御。
上京那边也不太平,楚王和魏王实施釜底抽薪的策略,杀手一拨拨的往子惠身边送,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危险,却令我担心不已。
我倒是真想就这么把琅琊军摆在这里,自己先回家陪陪子惠,也省得整天提心吊胆的,可是北魏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就在前方,却也不可小觑。
子惠,我想你啊!
我是下定决心准备速战速决了,正召集琅琊将们商议进攻事宜,青衣楼的传书到了。
我看罢来信,默默的递给柳挚,柳挚看着看着,信纸便落在了地上。
魏章捡起来看罢,皱眉问道:“怎么办?”
武豹问道:“出什么事了?”
魏章摇头叹道:“紫衣利用青衣楼在北魏的力量,一举消灭了魏王直属的杀手组织,他自己却不见了人,如今生死不知。”
柳挚干脆愣在了那里,我定了定神,抬头问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大帐里难得的陷入了沉默,大伙儿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一直顺风顺水的琅琊将们一时都没了主意。
“蓝翎,你说紫衣他……他……他……”柳挚满眼祈求的望着我问。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紫衣的安危,安抚的拍了拍他,拿起那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说道:“根据青衣楼的回报,紫衣跟青衣楼的弟兄们一起灭了那股人之后,撤离时被发现,紫衣为了掩护手下,诱敌而去,自此失去了消息。青衣楼那边估计紫衣可能被俘了……”
柳挚颤声说道:“那他受不受得住?那些人会不会严刑拷打啊?要是留了伤疤,他又该伤心了……”
武豹恨道:“那小子着的什么急么,等我们大军到了,什么杀手不也得玩完!”
我摇头叹道:“他跟那些杀手打交道最久,恐怕是知道了什么对子惠不利的情况,仓促之间才出此下策,唉!”
柳挚茫然喃道:“我当初就该跟他一起去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呢?我真是浑啊!”说罢左右开弓,自己掌起嘴来。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拉住了柳挚,魏章叹道:“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紫衣救出来,你就是把自己打死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啊!”
我点头说道:“不错,现在首要的便是救人。我们现在虽然大军压境,一时却也拿不下北魏那三十万大军。我想带几个人潜入晋城,借助青衣楼在北魏的暗桩,想办法把紫衣救出来。”
“我也去!”柳挚红着眼睛说道。
琅琊将们也都纷纷应和。
我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别急,如今北魏各处关卡把守极严,偷渡几个人进去也不容易,而去咱们的琅琊军也不可能丢下不管,这次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咱们不能再贸然行事,得好好合计一下。”
商量了一夜,决定由黄南跟万基尧、武豹、孙研秀几个大队长继续留下领兵,等白锦廉的三大队从雁门关过来,就整合四个大队的兵力全线推进。
另一路由魏章带上几车货品装作生意人(他本来就是生意人)进关,他本来在北魏就有商铺,倒是也不怕清查。柳挚和李亮、岳德胜再带上几个工夫扎实的兵士,扮做伙计、镖师一起行动。
我本来也是想去晋城营救紫衣的,可却被全票否决,他们一致认为我留在琅琊军中的作用比较重要;并且认为我对江湖事、生意往来都不熟悉,容易露馅;最主要的是不能让我再去冒险,毕竟是深入敌国,若是我被俘,大荆国恐怕就得向北魏称臣纳贡了。
虽然我很想亲自去找紫衣,可也明白现在确实不能再冒险,只能加强大军的武力威慑,尽快端掉那三十万块挡路的砖,制造混乱,为深入虎穴的柳挚他们搅出一池浑水来,到时候再因势利导,看能不能趁机救出紫衣来。
第二天一大早,送走了魏章和柳挚他们,我们几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大伙儿闷闷不乐的坐在大帐里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黄南站起来说道:“憋死人了,我去巡营。”扭身出帐去了。
武豹他们几个也应和着出去巡营,留下我一个坐在大帐里面发呆,我回忆起与紫衣相处的点点滴滴,暗自神伤。那么爱美的家伙,如今也不知受了多少罪,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无精打采的过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刚吃过晚饭,旗牌来报,白锦廉到了。
我们几个兴冲冲的出了大帐,远远望见一片尘土飞扬,不一会儿,我们的独臂将军便出现在视野当中。
孙研秀早就按捺不住,拉了匹马飞身而上,拍马便迎上去,见到他们并辔而回,我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
白锦廉下马来到我们面前,皱眉问道:“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王爷,您怎么也垮着个脸,出什么事了?”
随后跟来的孙研秀闻言叹道:“老白,紫衣可能被魏王给逮去了。”
“什么?那小子精的跟个猴似的,怎么能被逮了,不会吧!”
武豹无精打采的答道:“反正那小子不见了,我们这不都郁闷着呢!”
万基尧拍着白锦廉的肩膀叹道:“就等你小子来呢!咱们这下可得好好谋划谋划,既要配合魏章他们营救紫衣,还要把北魏那三十万大军包圆了他。”
我也点头说道:“没错,既然老白到了,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这么被动的滋味,我可是尝着难受啊!老白,今晚你先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就开始准备部兵。”
“这还休息什么?叫我的兵睡个好觉就成,咱们现在就开会。我就不信,还有琅琊军办不成的事儿!”白锦廉气呼呼的率先走进了大帐,我也知道现在谁都睡不成好觉,干脆连夜部署作战方案,几个人熬了个通宵,总算是有了个框架。第二天,孙研秀硬是让白锦廉去睡了一觉,等老白睡醒的时候,我和孙研秀已经帮他把三大队的人员、营具和一干辎重全数安排妥当了。
北魏国土并不大,但其南部也就是我们的面前却横亘着一条长长的山脉,虽然山势并不险峻,却也能作为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
我们初步准备用小分队从偏僻的山崖处绕到敌军后方,攻其不备,先搞些隐蔽的小把戏,等对方乱了军心,再展开强攻。
白锦廉从雁门关给我带来了不少配药的好料,我给小分队备足了毒粉,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一丝心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分队派出去的第五天,我们便已经烧掉了对方五分之四的粮草;摘下了七员大将和几百名士兵的首级;使近一半的士兵浑身抽搐无力;三分之二的牲畜因发狂被魏军击毙;每日都有北魏的营帐被烧毁;每天都有北魏的士兵无故惨死……
北魏的军心乱了。
魏章和柳挚他们已经抵达晋城,跟青衣楼接上了头。
晋城现今已是草木皆兵,紫衣更是生死不明,魏章倒也不敢招摇,只是暗地里开始高价收购粮食。
柳挚一到晋城便暗探了那里的刑部大牢,却没有发现紫衣的踪迹,现在正和他当年的手下、如今的青衣楼保镖们分头打探着紫衣的下落。
子惠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回信却只有两个字——“勿念”
唉,能不念么?
我被北魏拖在这里,还搭进去了个紫衣,子惠那边实在是没法交代。好在爹爹他们的来信都说明子惠现在身体状况良好,父王又开始帮忙理政,现阶段倒还算是平稳。就不知道我这边得耗到什么时候,再加上紫衣被擒,上京的一干元老们也很担心。
我们的小分队从一处隐蔽的山谷发现了一条险峻的通路,武豹的四大队和万基尧的二大队本就没带什么辎重,如今全数轻装上阵,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北魏军的后方。
四万精锐绝非小分队可比,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剩下的魏军逼回了边城,而他们如今还能打仗的士兵,已经不足十万了。
天堑已失,北魏再也阻挡不了琅琊军前进的步伐。
我们的大队人马携带着攻城利器,与北魏军对阵于边城内外。
攻城对于琅琊军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再加上边城的城墙并不牢固,虽然北魏防守严密,但我们也只用一日之功,便破城而入。
北魏人倒是知道琅琊军不杀平民的规矩,除了军队之外,我们并没有遭到什么抵抗,那十万魏军倒是见机的快,城破之时便已退至下一座城池,虽然丢下了不少伤兵,却依旧保持着他们的主力。
晋城如今已经斗米如金,魏章不动声色的搞起了囤积居奇,把粮价哄抬的没几家买的起,在汇全行的带领下,不少黑心商人有样学样,北魏其他几个尚未沦陷的城市也纷纷闹起了粮荒。
物价飞涨,通货膨胀,北魏的经济面临崩溃。
内忧外患之下,魏王却好起了男 色,据说他搞到了一个绝色的男子夜夜笙歌,置国计民生于不顾。
我们一路稳扎稳打,攻下一座城池,便派兵布防,上京派来配属管理政务的文官源源不断,北魏的半壁江山已经姓了荆。
十天之后,琅琊军兵临晋城,就在我们准备攻城的时候,城头升起了白旗。
北魏的官员们赤足去冠的打开了城门,献上了楚王和魏王的人头。
却原来魏王被刺身死,加上举国经济崩溃,那些官员们走投无路,干脆杀了楚王,献上了降书。
这结局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琅琊军随即进城,我们联系上了当地的青衣楼,见到了魏章。
万基尧总算是放了心,拉着魏章絮叨着:“都瘦了,还好没出什么差错,可把我担心死了!”
魏章却顾不上理他,急急忙忙的对我说道:“柳挚不见了。前几天听说魏王收了个绝色的男子,柳挚就急忙溜进宫去,怕是紫衣来着。谁知道那人虽不是紫衣,却趁魏王不备,竟然割下了他的人头。这下子柳挚更是急了,根本等不及你们来,就又不知道跑哪里找人去了!”
我闻言叹道:“你们还是没有找到紫衣的下落吗?”
魏章也叹道:“就像是飞了一般,压根没有蛛丝马迹可循。”
“最后见到紫衣的是谁?”
“是青衣楼的弟兄。那夜他们一起行动,全歼北魏杀手之后,正要撤退,却遭遇了魏王的亲卫,紫衣叫他们先撤,自己却再也没有回来。”
“天牢呢?”
“柳挚把晋城所有明的暗的牢房‘走访’了个遍,也没有紫衣的消息。”
“那个绝色男子如今何在?”
“不知所踪。”
武豹刚好进来,闻言问道:“谁不知所踪了?”
魏章答道:“就是那位绝色美男。”
孙研秀随后进来,一旁的白锦廉怪叫道:“又是绝色!现如今怎么绝色都成了男人了?”
万基尧皱眉道:“真不是紫衣?”
魏章点头说道:“柳挚亲自验过,应该没错。”
“验过?”我们几个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柳挚亲自跑进宫里,亲眼所见,说是跟紫衣长得不一样。”
“那柳挚又跑到哪里去了?”
……
“得,紫衣没找到,柳挚又丢了,怎么这么闹心呐!”孙研秀一边叹气,一边很自然的搂着白锦廉的肩膀。
武豹瞅了瞅他们俩,皱眉说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勾肩搭背的!”
孙研秀还没怎样,白锦廉却刷得红了脸,呐呐道:“小武豹你少胡说……”
大伙儿本来没当回事,见着他这别扭样子才觉得不对劲,集中火力强行逼供之下,这俩人终于“屈打成招”,承认了他们之间的恋情。
呼,总算是有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第二天,紫衣和柳挚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大伙儿忙着布防、交接以及派遣文官管理各部,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直到傍晚,却见柳挚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青衣楼。
一群人急忙都丢下手里的活计,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却只得到了一句——“困了!”
柳挚回房睡觉去了,留下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
得,继续上工吧!
忙了一宿,几个人却都毫无睡意,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继续忙碌。柳挚终于出了卧室,却只留下一句——“找人去了!”便又出门不见了。
如此这般过了十日,北魏已经不复存在,大荆国却又多出个魏郡来。
行政隶属已经逐步就位,除了派兵布防之外,琅琊军的任务已了。
武豹他们倒是想乘胜追击,就此向西打到西秦去。可是西秦国土广袤,地广人稀,大军一旦进驻,便如毛入泥潭,绝不是旦夕之功便可拿下的。
子惠如今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近来又接收了楚郡和魏郡,政务繁杂,我日日牵挂,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他的身边。
可是紫衣如今音讯渺茫,柳挚找人找到痴呆,几乎连饭都不吃,只在困极之时回青衣楼睡一觉,人都瘦的脱了形。
我又怎能弃之不顾?
琅琊军布防完毕,在楚郡和魏郡留下了一万精锐巩固当地的民防,其余人马各自回归建制,几个大队长就要领兵回国了。
我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魏章见我可怜,拉着万基尧跑来跟我说道:“王爷还是回去吧,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陛下那里更需要你去照顾。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俩留下,一方面帮助魏郡和楚郡恢复经济,一方面加派人手找人。你放心,我们会盯着柳挚吃饭睡觉的。”
万基尧也帮腔道:“是啊王爷,您在这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没啥用处,倒让陛下跟着担心。武豹他们三个大队要去西秦增兵,我的二大队就先留在魏郡,两万人撒开了找人,我就不信找不到紫衣!等我们找到人之后,保证把他们俩平平安安的送回上京去。”
“这……”
“王爷别再犹豫了,陛下可都快六个月啦!”
“那……好吧,你们自己注意,遇事不可冒进!魏章你再找找蛛丝马迹,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万子你可千万得多小心,这里毕竟是降国,不安定因素很多,凡事切记安全第一!”
“王爷就放心回去陪陛下吧!”
于是,黄南和武豹他们几个率部西进,我却带了李亮和岳德胜两个快马赶回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