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夏悠扬

　　“雅旻……哥？”至从恢复应龙力量以後还是第一次和凤雅旻面对面，有些东西就开始清晰。
　　很久很久以前的项子悠是个眼神冰凉的少年，有著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脸孔既然相反的气质。那个项子悠深黑色的眼线看起来既嚣张又妩媚得不可思议。他带领著灵族叛逆在五界战争的时候自成一家，冲突，流血，征服，极致的疯狂由衷的快乐。
　　项子悠记得那些红豔喷薄溅到身上的温暖和自己血液里面叫嚣著的兴奋，好像很是虚无。
　　不满足，不满足，项子悠要的除开无休止的臣服应该还有别的更加重要珍惜的东西。
　　被凤雅旻收服的时候项子悠以为风水轮流转自己终於自作孽不可活了，谁知道凤雅旻只是和他笑笑说，你真是任性的孩子，你告诉我，为什麽你要战争呢？
　　本来不屑和对手说话的，宁死不降更不用说示弱。然而看见凤雅旻那双和自己莫名相似的眼睛，项子悠居然就开口了，因为我要很厉害，我要证明我的存在。
　　凤雅旻忽然就笑得越来越明豔，那你通过抹杀别人存在来实现自我价值的行为有没有很成功？
　　在那样的笑靥面前，项子悠觉得自己很逊，没有。
　　他骄傲的美丽的敌人於是相当像诱拐小孩子，那麽，亲爱的子悠，我们打个赌吧，你先睡一下，等我一起醒来，我们再看看，到底什麽才是意义。
　　天晓得项子悠发什麽神经答应了凤雅旻，然後这个一下就是两千七百年。
　　凤雅旻的笑容和当天很像。“很高兴子悠现在还是愿意叫我哥，那麽现在你还是无聊到无视自己的存在吗？”
　　“无聊？”他说他之前的争斗和鲜血都是无聊？真是一个一点不好笑的笑话。
　　“不然你觉得是什麽？你居然无聊到要去翻天覆地，现在有没有什麽不能伤害别人的理由了？”
　　“要是探知一个结果会是那麽心痛的过程，我宁可还是愚蠢蒙昧。”遇见故知却无论如何不能开心，这个人知晓项子悠那些荒唐暴戾的曾经。
　　“撒谎的不是好孩子，对了，子悠回家吧，上面有客人在等你。”故作神秘的眨眨眼，项子悠受不了便先一步上楼。
　　这个孩子值回票价了，只是不再是以前那个无辜睁著眼问他，“为什麽不可以伤人呢，为什麽呢，和我又有什麽关系呢?”的没有心的可怜小家夥了。
　　可是，以前那个凤雅旻不是那麽善良的人，这个凤雅旻以他为数不多的人品担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凤雅旻，你到底要做什麽。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52

　　五十二，我们之间最後的游戏
　　所谓的客人项子悠花了一点点时间才想起来，是那个当时被自己和夜颢修笑得歇斯底里的血族牧师，崔一诺。
　　崔一诺看上去有那麽些风尘仆仆的味道，少了当时西贡的闲适多了沧桑的潇洒。大家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很适时的把他留给项子悠，项子悠看著他，似笑非笑。不知道崔一诺现在还在不在西贡，是不是还在当他那个混搭的牧师？毕竟御忧浅和童昴唯都离开了那里，一个人未免寂寞。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句话已经泛滥到不想说起，还是说其实上帝热爱苦情戏？
　　没有问项子悠好不好，因为此情此景问这些的不是智力发育不全就是人格缺陷，开门见山。“夜颢修留了东西给你。”
　　遗物还是由一个项子悠认定的局外人转交，哼。“我以为夜颢修和别人不容易熟，原来不是这样吗。”
　　孩子气和童昴唯都是如出一辙，崔一诺如此想来便对项子悠多几分包容。“他寄存在我的教堂，可是我现在不能留在西贡了──我家族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可是等不到你们来拿就送过来了。”夜颢修你看你多幸福，即便你已经不在，那个人还是要为了你的一点点小事情吃醋，他是不是爱惨了你？
　　崔一诺别有深意的笑容看得项子悠脸微微发红。“那个……东西呢？”
　　“是这个。”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很好的盒子递给他。项子悠所以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崔一诺很识趣的站开准备告退。
　　“一诺，”皇梓然叫住他，“家里面，出什麽事情了？最近很忙，没有关注，很抱歉。”
　　崔一诺理解的笑笑。“没关系，哥。倒是你，要节哀顺变。家里面，是忧浅哥，他自杀了。”轻描淡写的语气让皇梓然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哦买噶，吸血鬼自杀，多麽爆炸性的新闻啊。意识到自己似乎兴奋得不合时宜。“对不起我失态了，忧浅他还好吧？”应该还好吧，否则崔一诺还会那麽云淡风轻的谈天说地？
　　“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还是有点麻烦──我先走了，时间不等人呢。”皇梓然理解的点点头，崔一诺便和屋里面的人打招呼，下台一鞠躬。
　　盒子……“要是你不够聪明你是拿不到的哦”夜颢修临终前还鄙视了一次项子悠的智商，这让项子悠相当愤懑。只不过，这种盒子还真是很……变态。
　　小小的不过运动鞋盒子的尺寸，上面却布满了数字列组合选择。四十四个小小的数字锁，每个锁从0到9任选其一。
　　算一算概率，10的44次方分之一，项子悠要多麽厉害才能够解开夜颢修的密码？“夜颢修你这个混蛋，死了还是要耍我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项子悠悲愤交加喊出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灵族第二把交椅应龙的全部灵力，这一喊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於是一屋子老老小小不得不秉持尊老爱幼的心态过来帮忙。
　　不过夜颢修也是的，连谈恋爱送个礼物也那麽迂回，真是不亏为皇梓然的儿子，狗血得可以。
　　“子悠哥不要急不要气，想想看颢修以前有没有给过什麽其他礼物给你可以作为提示？”卓晔尘作为夜颢修的死党，认为这样有野心的礼物绝对会有个铺垫。
　　礼物？项子悠睁大眼睛拼命回忆。“礼物什麽啊，夜颢修比我还小气怎麽可能给我买礼物？”
　　越思齐按太阳穴若柳扶风状。“子悠哥，那个礼物不一定是要买的啊，比如说什麽他做的小东西啦，在公园偷偷摘的花啦等等。”
　　不等项子悠回答宋煜封就代为回应。“不可能啦，颢修手很不灵巧，要他做手工不如叫他去打架，至於花，拜托你想一想他和花搭配然後做出皇剧男猪脚样子是多麽可怕的事情。”不要说他不给自家小孩子面子，事实如此他也只是太诚实。
　　“不过……”项子悠突然道，“颢修他有给我一本书。”
　　书？“哦……”屋子里的家夥们开始嚎叫，大约是什麽十八禁之类要诱拐纯情好少年吧，否则为什麽清纯的子悠脸会红得那麽壮观？
　　回房间翻箱倒柜然後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就是这个。”众人倒──精选奥林匹克数学习题，选题人，夜颢修。
　　“我说子悠我们颢修是要把你培养成数学家吗？”要追别人还送这种怪异的练习题集而且还是自己编的，完全不了解年轻人在想些什麽。
　　卓晔尘皱眉若有所思。“我看看。”直接翻到尾页，题号不多不少，44，“思齐你数学不错吧，我们辛苦一点，来做习题吧。”
　　题目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连卓晔尘和越思齐这类数学小天才人物都很想吐血，暗暗骂夜颢修做作，要做什麽就直接做吧，当时的项子悠不过纯真少年一枚直接上去扑到简单明了，玩什麽迂回浪漫，现在人都死掉了真是不值得。
　　死掉了……好不容易大家避开的话题，能够稍微看上去很正常的提起夜颢修，何必庸人自扰呢，一直太悲伤那个魂飞魄散也许现在也在周围萦绕的夜颢修会难过吧，他那麽倔强连孤独也不舍得表现，怎麽会愿意难过？卓晔尘想起这些，甩甩头继续和习题搏斗。
　　虽然题目很难思路复杂容易走进岔路满盘皆输要通通重来，计算量也是庞大到一个境界，但是结果却都是意料之外或者说情理之中的简洁。
　　腰酸背痛眼睛发胀终於消灭那些数学题，越思齐忽然发现什麽。“晔尘你看。”
　　第四十四题下面出现一行字：和幸福有关。昙花一现短暂到仿佛没有出现。
　　“看样子颢修是个浪漫过头的人呢，断了用法力开锁的所以可能，然後一个一个线索的给出来，他是不是担心我们太无聊？”卓晔尘微笑，仿佛夜颢修在身边一样调侃。
　　越思齐勾起唇角。“或许这个只是他要给我们两个制造机会相处呢？”夜颢修，连自己也开始怀念他了。
　　0 8 2 0 1 0 0 1 2 6 1 6 2 5 1 6 0 1 1 4 0 9 0 9 1 2 1 4 1 5 0 5 0 9 0 5 1 9 2 1 1 9
　　42个数字，项子悠小心翼翼的照著它们按顺序调整著数字锁，盒子开了。
　　里面不过是项子悠那三年的记忆，而已。关於童昴唯的执著对现在的项子悠而言已经过眼烟云，他知道他要童昴唯的是什麽，即便没有那三年肯定也一样。“大费周章的看那些，有什麽意义？”说出这些话，项子悠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晔尘他们那麽努力的帮忙，自己却暗暗期待的不是这些。
　　“我觉得那些数字很诡异。”庹宇珩站在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颢修学电影里面的桥段，用数字传递讯号呢？”
　　“首先说42有什麽含义？”锺离若愚夫唱夫随。
　　“42……我的生日是四月二日。”夜颢修你到底要搞什麽，说过了我不够聪明拜托你直接一点好不好。
　　摸摸他的头发要他稍安勿躁，宣淮衍沈吟。“把0当作不发音，然後将数字替换成皇语字母的话，会是什麽结果？”
　　“只有几个音节，基本不成句子。”端木汐氤很快得出结论。“而且有8和9的话大概也不会的音乐了。”
　　“那麽我们试试看两个数字作为一组呢？”智天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最大的数字是22，我想英文的可能性很大哦。”
　　H T S A Z P Y A P N I I L N O E V E S U S
　　“这个又是什麽？”连苏暮笏也开始好奇，难道说即便渊博的他的允也不懂得的新型文字吗？
　　“不是还有‘和幸福有关’吗？幸福是HAPPINESS吧。”凤雅旻拿过执笔，把HAPPINESS几个字母划掉。
　　S Z Y A N I L O V E U
　　szyan,I love U.
　　仿佛听见夜颢修在用他低沈好听的声音那麽说，好像看见他恶作剧得逞神态的微笑，笑得一脸阳光忽然就花了项子悠的眼睛。
　　项子悠蹲下来就哭了，嚎啕大哭和小时候输了最重要的足球比赛一样不管不顾就是哭而已。
　　夜颢修不是我的错，谁叫你又有招惹我一定要让我哭看我出丑？
　　你这个游戏很烂一点不浪漫，你会玩得开心吗，反正项子悠是完全不高兴还哭得昏天暗地几乎想要去殉情。
　　迷迷糊糊之间，夜颢修的声音。
　　子悠，我陪你玩最後一个游戏好不好？你要很开心，不要再哭。
　　至少不要为我哭。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53

　　五十三，劳驾你告诉我为什麽世界上什麽都要问为什麽
　　项子悠哭过以後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样子。凤雅旻丢给他一副眼镜。“你现在好丑，拜托多少遮挡一下吧，好歹是个灵族第二那麽没形象。”
　　把眼镜戴起来不理会凤雅旻的毒舌，其实就算要斗嘴项子悠也不会有任何一点点胜算，不如就听而不闻。“哥，你当时为什麽不杀了我？”
　　“因为又没有好处还很费力。”看白痴的表情，项子悠，你不要和我讲没有了夜颢修你就生无可恋啊。
　　对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原形都若隐若现的对手再多加一刀都嫌费力？凤雅旻你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你不说就算，不如你告诉我为什麽那麽巧我会在这个时代醒过来？”
　　“因为我们的约定如此，你会和我一起苏醒，然後送你一个答案，你的玉佩不是我做的，我是天使没有那种能力，那个也是‘女娲娘娘’的东西，至於你的母亲，不如你猜猜她是谁？”习惯了以前那个有点少根筋单纯得要命的项子悠，凤雅旻现在还真是有点赌气的感觉──尽管自己似乎也是千年老妖怪一个，但是，就是很不爽啊。
　　苦笑。“雅旻哥，你这种看好戏的表情该不是要说，我那个已经仙逝的娘亲其实是女娲娘娘吗？”以前没有想过，现在，没有那个勇气去想。亲生子和养子成了一对，你以为是在写耽美小说吗。
　　“嗯，亲爱的小子悠，你的娘亲其实就是转世的女娲娘娘，不过呢她要分担很多人间疾苦就要不停轮回，只能守护你那麽十几年而已。”她已经很努力压制项子悠的性格要他向善了，结果是不是压抑太久爆发倒反更加有效果，果然有些事情叫做命中注定。
　　微笑，既然如此那还真是逃不掉呢，夜颢修的娘亲也不枉费自己那麽多年的爱和孝顺。“她对我很好。”
　　是啊，於是你就报恩到要把自己生死相许给她儿子，因果循环果然很可怕。白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我要回家看看她了然後我想去散散心。”
　　挑眉，感兴趣的样子。“哟，那麽先进学人家旅游疗伤吗？”
　　其实凤雅旻关心别人不要那麽歹毒的语气就好了。“我没有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我想去看看。”而且夜颢修他，也没有遇见过任何风和日丽，如果可以，就当是陪伴夜颢修的，蜜月。
　　“那麽你可以滚了，我不想看见你们一群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哭得昏天黑地的告别场面，很狗血煽情很难看。”旅行，是凤雅旻可望不可即的遥远，很高兴项子悠和夜颢修可以实现，所以，请你们抓紧机会远走高飞。
　　项子悠不会哭了，他的眼泪只是很夜颢修有关。凤雅旻的意思他能够理解，上去拥抱。“哥，保重。”
　　狠狠拍项子悠的後背。“记得就算死也要死回来。”
　　“喂，我说你现在是不是爱上偷窥了？”看向右手边的空间，凭空显出一个皇梓然。笑靥浅浅温润如玉。“你不知道现在笑靥浅浅温润如玉是很泛滥很天怒人怨的吗？”
　　皇梓然自顾自看著他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子悠而已。”状似无心貌似有意，“哦对了，为什麽好像我和你分别和女娲娘娘还蛮熟的？”
　　“也许我们以前勾搭成奸然後被女娲娘娘发现过然後一命换一命吗分别就要保护她一个儿子？”这个答案，凤雅旻你还真是会掰。
　　“子悠他是应龙不是女娲娘娘的子嗣而且颢修其实也不是女娲娘娘生出来的吧。”耐心的纠正凤雅旻的认识，忽然想到什麽，“还有要是颢修真的是我和女娲娘娘的儿子，我想大概你会砍死我对不对。”
　　“哼。”皇梓然算你还没有呆得太过分。
　　摸摸鼻子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麽还有为什麽你会和子悠有那个赌约？可怜他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