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赶走那些公子?就是为了折辱我?"胸中不知怎的憋了一股子怨气,眉头没脑地吼。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天心比我更适合服侍他,不对麽?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咚......"小心尖儿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激荡了三五下,沈了底。仿佛死了一般没了动力,好容易干笑出声:"堡主如此自信,这个冷相思万一是假的呢?"
那人怔了,像是我触了禁忌的禁忌。周围无声,他的脸也沈得难看。一瞥鄙视如视粪土,一手卡住我的脖颈,狠狠道:"慕月堡中不会有‘万一'!"
双手交叠他的手,死死扒开,一声声剧烈咳嗽震得胸疼。冷亦寒,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没有万一。我等著,梦红豆等著那一天,慕月堡会不会出个"万一"。
第十章(下)
梦天心去了何处?这是我现下最为担心的。那个人一向爱好胡思乱想,一向爱钻牛角尖。现在的情况却是万分不妙,万分不妙。只是混迹了几个月并没有什麽重大的成就,几乎是在享著清福。不要说碎尘王爷那里无法交代,那个"醉相思"也会成为梦魇。断肠之痛,源自发肤,源自心头,作孽的竟是自己。
一进屋便是迎上不善的视线。麻木,麻木,总是麻木。
冷相思,传说中那位伊人,不就是个凡人。一头乌丝直落腰间,月白色的锦缎是那样衬他的雪白肌肤。手上只管拿著几棵花草把玩,低头暗笑。与墙上那个美人却是九分相似。比天心更像冷相思,比冷相思更像冷相思。也不用脑子想想,这画上的少年几经风雨,终会长成。现在还会和以前一般样貌也是奇了──难不成这个少年是不会生长的麽?
看他娇憨甜腻的模样还正是有些个媚骨,怪不得被人当作宝。即使是个假货,也是有些颜色,有些风采招人怜爱。
见一个形容猥琐的人跨将入屋,美人先是一惊,然後一乍:"寒哥哥,这个陌生人作甚要进来?"
看那大眼中渐渐流出液体,一个身影也不知从何处闪过,纳美人於怀中,柔情款款擦拭去晶莹。寒......寒哥哥?浑身发毛,一阵抽搐。
"乖,寒哥哥永远伴著你。"真是恶心人啊,大哥,我胃里受不了。
"那他是谁?!"指尖戳向我战立的方位。
"他是新来伺候你的仆人,以後有什麽想要的就差使他做就好了。"
"那我让他向东他就会奔到东吗?"
"是。"眼中戏谑笑意刺得我面孔生疼,润了润唇,将快到嘴边的脏字咽了回去。一瞬间突然产生了退缩的想法。我这麽起劲地做探子干什麽?百般受辱还要被人耍著玩......现在不仅小命难保还是一个活受罪。
就这样被赶出去自生自灭可好?可好?
──不行!不能就这样憋屈著败在这个人手里,要看著他收回那冷傲尊容,看著他兑现......嘿,小爷我竟是不能去死了,好死不如赖活,这不是谁谁说的名言麽!
"学一声狗叫听听!"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在说著什麽。傻公子真傻还是假痴?只听旁人说是在一个小村落找到的,堡主大人当时险些惊愕地摔下马。
见我呆愣著不动,脑袋似乎还歪在一边充愣,有一人迅速冷下面孔:"聋了?"
"小的是人,不会狗叫。"几乎没有任何卑恭地顶了上去。
"啪!"桌上一方端砚也不知在什麽时候有了生气,长了眼睛朝我扑来。躲闪不及就敲在额头上,头破了。有一些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手一摸,是红的。
"让他滚!让他滚!我不要看见这麽吓人的脸!"一手挥舞好似与他无关。若是堡主没瞎该看得到刚才砚台是怎麽飞过来的把?看到姓冷的脸色一滞,嘴唇抿了抿。
"滚出去!"一声威吓,下人怏怏垂首。退了出去。
进来不真是犯贱?!背著身子啐了几口,抚著额头上的痛处。啧啧,好眼力好手工,再偏下一寸,眼睛都要瞎了。径自走著,七拐八绕,似乎还能听到背後厢房的嬉笑。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无人知晓,只是煎熬。腰间那个几乎成了摆设的东西戳著腰,搁得生疼。饶手握住抽出,抿唇而上。好久没有用了,还是生疏了曲子,几乎都有走调漏出。
潇湘竹,相思泪,一曲吟来君需醉。
坐在墙根,盘著双腿晒太阳。冬日残阳无力,已经感受不到什麽热度了。仰头看著那个遥远的红轮,眼睛紧闭,慢慢沈入梦乡。
夕阳西下,两个身影在对峙。说著什麽,说著什麽?听不清了,看不明了。只有一曲曲低婉忧伤的曲子扰耳不绝。有些耳熟的乐音,伴著少年低低呜咽不止。
"起来!"猛地被一脚踢醒,全身抽搐了一阵。揉著眼睛四下张望,看到他不耐烦的神色。心陡然一缩──无事不登破落处。
"堡主有何吩咐?"爬著起来,却对上了双目赤红,衣冠不整的他。
衣帛弱不经扯,一下子被撕裂一块。惊呆著看他发疯一般将自己的身体按在地上,眼角甚至斜到不远处有些佣人识趣退後避让。
"啧!"粗重喘息喷在脸上,心里躁动。这个人在干什麽?!真是将我当成了畜生不成?说得入耳一些,是娈童,还是替身?
"啊!好疼!"急红眼的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扯开双腿,下身可耻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不住地颤抖。那人只是拉开裤头,顶上来。生生塞进甬道,钻心且麻痹的痛感蔓延全身。火辣辣的裂痛是那样熟悉,几乎都能回想其前几次的惨状。
"放松啊!蠢东西!"一记耳光将人闪得失神,俨然忘记了挣扎。
"噗!"用力一挺,伴著身体受惊陡然的绷紧,他发狠般捣入其中。血的味道......身下的,额上未愈合的,还有刚才一瞬被咬破的唇角,还有......什麽地方也在淌著。
极尽疯狂地动作,两人的身体上下起伏著。我只是瞪著眼,看著他行凶。
"唔......"似乎触到一颇为巧妙的地方,口中竟然吟出轻呼。头上溢著冷汗,暗骂自己身子骨淫荡。他却低声一笑,愈发用力地开疆拓土。浑身战栗,只剩下双手扣住草地著力,指甲深深嵌入泥土。
"寒,寒哥哥......"娇滴滴的声音穿透了粗重的鼻息,听著是那样清灵。明显感到身上那个庞然的身躯一怔。
激越下崩出了所有不堪,急忙穿戴完好,转头微笑。
"相思,让你休息的,怎麽出来吹风?"
梦红豆就像个死人一般,仰面不语。这时候的天空是灰蓝的,说不上漂亮,可是与平日晴空不同,别有一番韵味。吹在裸身的风有些像刀,一块块割著我的肉,割得支离破碎。
"你们......我,我要你陪我睡。"作嗲的声音也好听。
"好。"男人带著饱足的轻笑,搂过娇躯进去了。
疼得动弹不得,麻木不仁地继续望著日头。
面上有些奇怪的东西,没有味道的热流。该是浑身脏污难堪,可是胸口沾满的却是另外一种鲜有的感受。扭头看著被他摔至一边的竹笛,竟然有些鼻酸了。
如果,没有那样的约定,我会选择任何一种方法了断自己的生命,可是我就是不能死,就是要活著亲见谁才笑到最後。脑子有些紊乱,一片昏沈。腊月里满是那样的寒,再不爬进屋子怕是会生病。
谁能搭个手啊,嘿嘿,有些乏力了。讪笑一声,口中冲出血腥。原是刚才狠狠咬碎了舌头。嗯嗯,爬呀爬,双手还能用,匍匐著前行,这样後面撕裂也不至於那样痛。
"忆雪阁"中笑语绵延,想是数不尽美食艺趣,待我爬到屋内已经昏黄午後。手上还除了水疱。如果不打杂,可能三五天就能恢复。
"咕噜......"有些饿了。翻了翻枕边破旧的皇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腊月十三,梦红豆的生辰。
第十一章(上)
"姐姐,这饭里好多砂子。"朝著送饭的丫头翻了了白眼。那女子好容易回过头来,表情麻木的很。
"能留下这一口就是你的福分了。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是吃不到米饭的。"投来一个唾弃的眼色,似乎吃上面前一顿饭也是无尚荣光。却听得她又嘀咕,"不过一样的下人,竟对著我指手划脚起来。"
"不敢不敢。"讪笑连连,好歹一个汉子,同个小女子争执也无趣。狼吞虎咽地咽下了黄饭。咿!竟然刺痛了那颗破碎牙齿的座基,那块烂肉一阵发凉痛得从头麻至脚。天气一寒,连个牙齿也是天天作祟,为此少吃了多少食粮。握著自己细如竹竿的手臂也有心痛。
"好了麽?"眼明手快受了碗筷。这堡主的私院只有一个宴厅,平日就见他与爱人共享珍馐。而我只得窝在夥房一角等著这个丫头施舍。亏得是个丫头,若是个壮汉可能连著一口怜悯都没有了。
"呃......"只是搁著碗筷捂著嘴喊痛,转眼间已经看到姑娘的神速。一气而成的马力动作却是熟捻,啊!只能作罢。纵使吃完这一顿也该被砂子哽死。摇头轻叹,寄人篱下苦。
嫋嫋白烟,一股苦味。熬好了药急忙端开,离了火。
这个当然是现任主子的好东西。冷亦寒那厮说道,相思身子孱弱需要补品过冬。有些诧异还是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那个傻子怎麽都像比我还要壮实的样子,他孱弱?还不如说我轻如棉絮了。唉唉,没了天心撑腰还真是悲苦。
"咳咳咳!"浇灭了明火,那刺鼻的烟雾只往鼻子里灌。
"红豆哥哥!"清脆悦耳的声音,终於有人还想起来看我。
"唉,少爷。"低头一声呼应,他有些呆愣。
"你,你怎麽如此见生了,往常不都是叫我扬羽?"
"不敢,小人如今不比从前,自身难保。"嘴巴扯了扯,终究还是没有笑的意思。头疼,嘴巴疼,牙疼,身子骨疼,手疼,胃疼,後庭也疼......
"你一定很幸苦。"孩子的眼睛还是晶晶亮著,闪著光芒。
"就这样度日吧。"究竟是在这里等死还是作甚?!
"我......我也是不能时常溜过来看你......呀!你的手怎麽了?"
"啊?昨儿搁舀水不小心烫著了。"用布条死死缠了几转,好些时候忘记了伤处,被他一提才发现手上的水疱早就破了,还在溃烂。
"红豆没有去涂药麽?"他一脸担忧也是无法,只能皱皱眉头思忖片刻。只希望他不要提出什麽偷药的好建议,我可没有那个体力也没有那样旺盛的精力了。老子要歇息,老子要好好睡个昏天黑地。
"少爷,您就快些......"话哽在喉头,怎麽都说不下去了。其因是看见了恶鬼。
"今日的两招已练熟?"
"爹。"怯声回话,小脸不禁胀得通红。终是鼓足一口气,"许久没有见到豆哥哥,我......我来......"
唉,小孩儿的悲哀。摊摊手,表示无限同情。转过身子将药罐子里的汤汤水水倒在一个盅里,等著呈上去。再回过身,面无表情道:"堡主好!"
出乎意料的是冷亦寒这个人。竟然盯著我脓水浸渍发黄的纱布,皱了眉头好一会儿。终是回过脸对孩子吼:"还不回你厢房!等著我试你虚实!"
"......"扬羽一骇,看得出双肩瑟瑟一抖,一脸不甘地扭头便跑。
这一下又是我挑拨的父子关系,又要烙下罪名让他责罚了。哎哟,上天哪,我梦红豆怎地摊上这些个晦气啊,难道真有所谓现世报一说?
一步,两步,渐渐逼近。总是受惯了慕月堡的"规矩",要不就是好打,要不就是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与其一阵污,不如就打我更干脆些。闭著眼睛等著当头一棒,好些时候却没有动静,身子缩得像个球状,该是招人厌弃。
手被拎了起来,布条被一圈圈扯开,听到有些缥缈的声音回响:"这手烂成这样,还不去找些药?!"
"嗯?"天上要下红雨了不成。看他拧著眉头,四下喊了一声。若没有猜错应该不会有人回应。因为,我听到那些家夥议论要去後院好赌一把的。"忆雪阁"中貌似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卖力做活啦!
几乎是被连拖带拉拽到了书房,打开匣子,敷了药粉。嘴巴还是张大著,巴巴看著面前转了性子的奇怪男人做著奇怪的事。还不能将头抬起来看著他的脸,不然又会挨骂。只能僵著脖子,翻著白眼用余光瞥著他的表情,看不到啊,看不到!算了,只能盯著自己掌心血肉模糊的一团看著。
"嘶!"裹得用力,不由龇牙咧嘴喊痛。如果这是一场梦,是该醒了好,还是该沈浸下去才好呢?
事实证明,梦总是回清醒的。正是在幻想中惊愕著──豪华的厅堂,关心下人的主子,是不是需磕头谢恩啊?耳边突然被震得失措:"好生看好自己腿脚,落了残怎麽服侍相思!"
"......"白白感动了半晌,终於抬头看到他依旧不屑的神色,讷讷哼了一声回应。
"你会吹笛?"唉,这话头转得有些快,一时没有什麽反应。等咽下了一口吐沫星子,终是回了魂,点点头。
"嗯,会。"看著他收拾好匣子。手依旧是包得像个肉粽,被他一甩,抛离了温暖的执握。
"寻个日子吹给相思听听,看他能否忆起一些来。"谈到相思这个名字,脸上充溢这柔和的线条,直让我以为见到了鬼。
"相思公子失忆了?"硬著头皮询问。他忘了一切?忘了过去?
"找到他时已经这般,怎麽可能记得。若是能想起‘长夜相思'......"欲言又止,终是住口。他蓦地发觉正在与一个奴才交心,不由眦目,"你需知道作甚?滚出去!"
"是!"弯腰退去。其实很想对他说,红豆有棱有角,滚不起来。
果然有奇效啊!才到夜里便觉得没有钻心疼痛了。为了感谢仁慈的堡主,握决定做出生平最为大义之举──捏著笛子行去相思的卧房。
"公子,红豆进来了。"装模作样敲敲门,总是傻的,管他什麽礼数。
"唔......不......"
猛然推开门,差些背过气。见冷亦寒与他衣衫不整交缠在地上,一片诡异之色。看我闯将进去,目光陡然一厉,用衣衫将个傻公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脑子里突然飞出了那麽一句话:给个婊子立牌坊。几乎要笑出声来,一手狠狠掐了屁股上的肉才忍住了笑意。
我见尤怜的美人脸上红晕密布,呼吸急促。脖颈处斑斑点点无不昭示刚才的盛事。不是说他孱弱不能碰麽,咳咳,冷亦寒果然是个老种马,定力也忒差些。
"砰砰!"步履生风,急吼吼冲过来,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这娼货可是愈发放肆,竟然用闯的麽?!"这指责是不是有些过分,明明我敲了,谁又知道你在这里办事没有闲工夫听门啊!才想得起劲,腰下一凉。那人著实用力踹下了一脚。好疼!一瞬间头上冷汗密布,腰更是直不起来。
"寒哥哥......不玩了麽!"身子骨还是成人啊,这样一个还是傻子?
"乖!今日被搅了兴致。"轻巧抚著那人的脑袋,微笑著说道。
"那个......咳咳!小的......是来吹笛的。"明示了腰间物事,看到堡主眼中有些什麽闪过。我心里却无底了,腹下剧痛!万一不举了怎麽开枝散叶?
第十一章(下)
正当垂著眼帘诅咒那人龟孙子时,却传来饶有兴味的质问:"吹曲?"尽管那傻相思"不依,不依"作恶,直让人浑身发怵。可是堡主终是有些打算,一手安抚著他,那张面孔还是缓缓转向我这里。可惜下腹刺痛厉害,不然真是个好好端详帅哥哥的绝佳机会。说实在话,这个男人......自我进堡以来从未有仔细看看这位大人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