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攻 130
凤歌蹙眉冷哼了一声,章水心领神会,果断地挥臂道:“放箭!”
嗖嗖嗖!
殿外的军队安静了不少。
卫玄惊魂未定,摸了摸面孔,还好,刚才那箭只是擦著头盔而过。
乾庆宫的红漆大门忽然打开,一位贵公子孤身飘然行出,正是御前红人凤歌。
他丰神玉秀,衣诀翩飞,朗朗问道:“卫大人,为何惊扰圣上?”
卫玄胆气略有所挫,举剑以壮声势:“我……本王受皇後所托,为国除奸。”
上次三清湖畔,皇帝对凤歌言听计从,他记忆犹新,心里不免打鼓:得罪此人,下次惨不忍睹!
“无耻小人,休要胡言惑众!”
凤歌运功清啸,震得大殿屋顶砖瓦噗噗作响,众人掩耳喊痛。
卫玄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不由厉声命令:“来人,冲过去捉住他,本王重重有赏!”
凤歌冷冽地扫视四周,眸光似电似雾,逼得人转不开眼睛,心口扑通乱跳。他取出一道圣旨,威严地说:
“齐王,不得胡闹,还不跪下领旨!”
****
两个时辰前,凤歌奉旨入宫,月华在自个的豪宅里闲逛,琢磨著,要把院门上的牌匾改个名,不能叫小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歧义。我们逍遥派虽以采花著名,但目前已转战博大精深的医术界,应与小倌划清界限。
他写下几个备选名,待凤儿回来商议。
可以叫观月阁,以显示自己身份高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拜月楼也不错,凤歌是徒,老子是师,他见到我自然要拜,名符其实,风光好听,这样还能在府中立威,让大夥知道,凤儿全是听我的,嘿嘿。
月华越想越愉快,命人搬来珍藏的焦尾凤琴,置於窗前案台,玉指随意撩拨,一曲凤求凰流泻而出,古雅松透,令人驻足。
新任小管家游黎与两名暗卫踏著琴音进园,小心翼翼地禀告:“城中出了大事!”
“慢慢讲。”月华闻言收琴,余韵仍悠长绕梁。
根据暗卫风青等探报,今日正午,长安令卫博宣布京城戒严,率领五千精兵上街巡逻,将皇宫周围的要道把守得严严实实。
不久前,夏邑王手下的将领,领军封锁了出入京都的各大城门。
京城,已变成兵的世界……
月华心中大凛,细问皇宫内的情况。
风青抱歉地说,皇宫大门紧闭,消息不通,似乎正在酝酿宫变。
月华推测,凤歌恐怕困在皇城中,无法脱身。
怎麽办?
他认真地思考一番,决定派出暗卫向仁杰,怀礼兄弟求援,请故友梁风过府商议,小徒元昊早晨去了白云寺,也一并唤回。
月华左等右等,只有元昊机灵地赶回来,其他几位没有音讯。
事情比想象中更严重,不安的气氛加剧,大家神情凝重,垂手守在院中,静候月华发话。
月华抛开杂念,轻挑缓拢,琴声舒缓悠然,让人从烦躁中镇定下来。曲罢,他问:“齐王有何动静?”
暗卫云永答,齐王一清早入宫,至今未返。
月华娴雅地继续抚琴,从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元昊小声地问:“师傅打算入宫营救吗,现在该怎麽办?”
“你凤师哥天纵奇才,必能设法自保,”月华对情人深具信心:”我们只需安心等候,别给他添麻烦。”
众人得到安慰,齐声道:“遵命。”
不多会,李大管家兴匆匆地求见。
他是凤歌在京城新收的心腹,大致知晓师徒两人关系,趋前道:非烟大人回来了!
月华心中一动,推琴而起,喜道:“太好了,他没受伤吧?”
“大人精神尚好,身後跟了一队羽林军。”
月美人凝眸斟酌片刻,重新坐回窗前,吩咐大家各自回房,无论听见什麽动静,都不必理会。
元昊与师傅比较亲厚,自作主张留下:“我陪师傅,见过大师兄就走。”
月华瞧了他两眼,优雅地笑了笑,没有赶人。
暗卫们隐身不见,院中安静,唯有美妙的琴乐飘飘。
门吱呀开了。
一位美少年步伐轻盈地掠近,哑声唤道:“月华,我回来了。”
------------------
少不得吆喝一声,求票噢~~
非礼勿攻 131
“非烟,我的乖徒弟,见了掌门还不下拜?”月华板著脸打量对方,稳稳地坐定不动,挥手洒出金戈铁马之声。
少年犹豫地眨了眨眼,还是躬身恭行大礼:“小的给您请安。”
月华转嗔为喜,端起茶杯运功飞送过去:“新泡的茶。”
“多谢,我不渴。”少年抿了一下,泼了清茶,取出袖中所藏的月季花献上。
“你忘了,我不喜鲜花。”月华没有去接,转身吩咐元昊:“你先退下。”
元昊动作敏捷地离去。
月华摆足师傅架子,冷冷地问:“君非烟大人,你出门时穿紫色官袍,对吗?”
那少年扯了扯身上的紫衣,清俊的脸上木无表情。
“师傅,有何不妥?”
“我的凤儿,若出入皇宫,必会沐浴更衣後才来见我。他风姿清冽,身带独特淡香,你是什麽东西,竟敢冒充他?”
少年眼里闪过赞赏之意,嘴角一掀,笑容雍雅。
“果然是月大掌门,目光敏锐,骗不过你。鄙人小薰,奉君大人之命前来,请你移驾皇宫,与他相会。”
月华咳嗽了两声,风青两位暗卫并未如期现身。他心里一沈,冷笑:“你若是凤儿派来的,怎会送上一朵漼毒牡丹?”
“月师傅更厉害,茶里的迷药可是入口即倒。”
话音未落,少年小薰双袖速展,咻咻射出两把雪亮的利刃,一前一後,直奔月华的咽喉。
月华身如轻烟,偏头让开第一把飞刀,长袖翻舞回旋於空中,巧妙卸下来势,拍开第二刀。
这时,第三刀已到!
月华作鹞子翻身,横移三尺,险险避开。
他发现,对方武功轻灵狠辣,有备而来,而自己吃亏在体弱,没有称手的武器,不宜持久作近距离缠斗。
两人动作快捷如风,交换了好几招。
一个身影从院门外扑入战团。乃是元昊去而复返!
月华压力顿减,赞许地点头:“好孩子。”
元昊咧嘴一笑,下手更加利落。他心思活络,最会察言观色,一听师傅的语气不对,就暗中留了个心眼,躲在门外观看。
小薰退开几步,吹了一声口哨,近百位羽林军兵慢慢向院门聚拢过来,其中,数位蒙面高手,黑袍沾血,显然已搏杀了府内不少侍卫。
月华眸冷如霜,举起桌上的红木盒子,对准窗外:“小薰,这个暗器叫千丝万雨针,威力无比,凤儿重金买来给我防身,你快退出此院,否则难逃一劫。”
小薰将信将疑,盯著那暗红匣子,慢慢往後挪。
月华轻唤:“元昊,快来我身边,!”
元昊飞身进屋,踢上门。
月华摔出一物,随即关上窗户。院中噗的腾起一阵浓烟,众人以为是暗器爆发,急忙闪到角落。
小薰武功高强,不惧此烟,厉声下令:“大家上!捉住二人,生死不论!”
羽林军的外围,出现奇怪的骚乱,队伍变得零散。
原来,是风青等高手,突破重重关卡,赶回救援。
小熏见状,当机立断喝道:“点燃火把,放火焚烧此院,无需留活口!”
院中众军士纷纷应和。
屋外喊杀声震天,暗器不断钉在窗棂,月华不惧强敌环伺,动作敏捷如风,将古玩珍宝收到包袱内,与元昊各提一个,打开壁橱内的铜门,闪进暗室内藏身。
这个机关,是凤歌请一位江湖奇人设计,可以从内部将门锁死,毫无破绽,就算用霹雳堂的火攻,也无法炸开。
月华摸出火折,点燃墙上的蜡烛,晕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这里分为两套室,布置清雅舒适,床椅齐全,食物饮水充裕,足够生活半个月。
出口是另一扇铜门,通往逍遥宫在京的秘密基地。
月华打开自己的宝贝包袱,喜滋滋地玩赏,心道,凤儿真聪明,早就安排了退路。
元昊看到烛台下方有几个铁环,旁边标注了大字,就凑上去轻轻地念:“箭……”好奇地随手拉下。
只听屋外弓弩连环突发,院子里惨呼声四起。
元昊大喜,兴致勃勃的一个个试用,“火雷弹……毒针……飞刀……”
外面鬼哭狼嚎,暗室内暖意融融,毫不受影响。
到了深夜,元昊伏在门上,听不到什麽动静,他年少好动,眼巴巴地望著月华,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月华温和地笑了:“不急,敌明我暗,不宜妄动,时辰到了,你凤师哥会来接我们的。”
次日清晨,月华伸了个懒腰,摸出一颗南海夜明珠,自言自语:“是有点闷,凤儿在哪里啊?”
话音未落,暗室门後的小铃发出当当轻响,两长一短,重复了三次。
月华一跃而起,喜滋滋地发动机关,打开门锁。
凤歌身披铠甲,仗剑而入,俊脸上笑意融融:“师傅一夜安好?”
元昊兴奋地跳起来:“大师兄,你真的回来了!”
月华心情激动,碍於外人在场,只能压下扑倒凤儿的冲动,端庄地站在原地微笑。
“凤儿,你穿得十分威风。”
凤歌扔下宝剑,大方地拉起师傅的手,放在脸颊边磨蹭:“幸好你没事。”
这时,元昊反应过来,悄悄退出两人世界,来到院中,发现劫後尸横遍地,侍卫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冲洗,血腥味渐渐淡去。
过了不久,月华脸泛桃红,走出暗室,他双目顾盼,赶紧查看那些来不及带走的古董和字画。
糟糕,毁损严重!
月华心疼万分,揪起凤歌的衣襟,嗔道:“我的宝贝没了!都是你的错,快赔我!”
凤歌摊开手,笑道:“好,我赔,不过,为什麽是我的错?”
非礼勿攻 132
月华理直气壮地说:“来人假扮你的模样,骗过了暗卫高手,大摇大摆地来到院中,要不是老子精明,险些中了他的毒计……那家夥,搞不定是你的二哥,怎会与你无关?”
凤歌心中一动,搂著月华坐下,半开玩笑地说:
“若是我二哥,下回捉到他,我且问问,他为何欺负自己的弟妇?”
“弟妇?”月华的脑筋飞快转了一圈,意识到不对,大大地不对!
“老子是师,他须尊以父执之礼,明白吗?”为增强师长的气势,他长袖一扇,啪!不轻不重地抽在凤歌颈间。
“徒儿受教了,呵呵。”
凤歌揽著月华的腰,穿过长廊,来到自己的主卧房。
他除去战袍,搂著美人上床打个滚,聊了没几句,居然睡著了。
月华翻身,坐到徒弟腰上,俯首细细打量,发现少年有了黑眼圈,发髻凝著暗红色,虽已作过简单清洗,仍能嗅出淡淡的血腥味。
难道凤儿目不交睫,作战一整夜,即刻突围赶来见我?
“可怜的凤儿。”月华满腹柔情似水,轻轻地啄吻少年英挺的五官。
凤歌一觉睡到傍晚,感觉肩膀酸胀发麻,难以动弹。他睁开眼,就看到师傅放大的俊颜,枕在自己的臂弯,嘴角微张滴下香蜒,睡得正酣畅。
他忍不住笑起来,伸出小指头,对著月华的鼻孔搔了几下。
“啊啾!”月华打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在爱徒脸上蹭来蹭去:“凤儿,把你在宫内的历险故事,说来听听。”
凤歌剑眉轻挑,双眸暗送秋波:“那麽,师傅与我共赴鸳鸯浴,边洗边聊?”
月华扬起高贵的下颌,哼!老子宁死不陪浴!
两人互相亲来摸去,磨蹭了半响,月华半推半就地入了浴桶,凤歌软香在怀,这才将昨日的情形简单地交代一番。
昨日午後,禁军骠骑营奉惠王李翔之命前来护驾,经与铁甲军激战,退入乾清宫,汇合宫中锦衣侍卫,严守宫门。由於卫玄被凤歌诱擒,羽林军失去头领,一直按兵不动,三军各居一角,维持微妙平衡。
皇城陷入奇特的平静。
入夜後,凤歌在外殿御书房休息。卫玄倚在对面的软塌上,歪著头睡得挺香。
宫外传来马匹嘶鸣,兵戈相交之声不断。铁甲军得到外援,发动强力攻击。
卫玄惊醒,过来捉住凤歌的衣角,紧张兮兮地求饶:“君大人,你答应过,只要我保持中立,就保我安全。”
“是,你不必担心。”
凤歌甩袖而出,吩咐章水开宫门,他亲自披甲上阵,身先士卒,杀敌无数,彻夜未眠。
黎明时,太子太傅怀礼大人率军护送宪王进宫觐见,铁甲军败退。
凤歌全身浴血,恭迎新皇。
原本,李宪对非烟魅惑父皇之事不太谅解,经此一役,见证了凤歌的忠义与智谋,对其印象全面改观,新朝百废待兴,急需这样忠诚的人才,他扶起凤歌道:“君爱卿,你是朕的肱股大臣,不必拘束。”
君臣叙礼寒暄,凤歌沈色道:“先皇昨日殡天,请陛下节哀。”
李宪眼圈一红,凄然掩面入寝宫,拜见其父遗容。
大殿之上,怀礼与凤歌眼神交汇,会心一笑,低声地交谈起来……
“等一等!”听到这里,月华拨开某只在胸口乱摸的色手,一本正经地说:“我有几个问题,第一,卫玄为何继续假扮齐王?他不可能那麽笨,妄想夺下国玺篡位吧?第二,假齐王被你困住,那真齐王在何处?发生了这麽大的事,以他的手段不可能袖手旁观。”
凤歌笑道:“师傅对宇凌倒是深具信心。”
月华俏脸一凛,鄙视地斜瞄对方:“老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有,你唤他宇凌,好像亲热得紧?你别忘了,其父灭你满门,险些害我们冤死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