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出书版)上 BY 梨花

作者:  录入:11-25

文案:

爱会有多真,情会有多深。

如果没有素衣的话,

这对于高高在上的完颜绪来说,

将是一个多么可笑的问题。

可是该死的,他竟对素衣这个宁死不屈的夙仇产生了浓厚的「性趣」,

如果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反正不过是一个俘虏,

用一番强迫手段逼他就范也算不了什么,

但要命的是,这个淡定的人却越来越吸引他。

一次次聚散离合,一场场酸甜苦乐,

在经受过狠狠的几番折腾后,他忍不住要高叫:

老天爷,他终于明白情为何物了,就拜托您老人家发发慈悲,

给两个人一条活路,别再玩下去了。

第一章

黄沙漫漫,斜阳如血,几只雄鹰在空中来回打着盘旋,正是日暮时分,方圆几里却看不见一丝炊烟,为这边城的黄昏更

添了几许孤单荒凉。

站在高高的黄沙岗上极目远眺,依稀可以看到远方的一段颓垣上,坐着个素衣如雪的男子。一只紫竹笛横在唇边,荡出

几缕凄怆的调子。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逐渐到了眼前,笛声嘎然而止,素衣人收了长笛,叹了口气道:「京城里还是没人来吗?」

身后一个副将打扮的人翻身下马,低声道:「是的,将军,还没有人来,天色不早,将军还是回营吧。」

素衣人站起身,向远方望了望,喃喃道:「已经拖了两个月,他们到底还要拖多久?」他语气沉重,与其本身飘逸出尘

的气质十分不符。

副将抬眼看了看他秀美的面庞,欲言又止。良久又终于忍不住道:「素将军,依末将看,你不必再等了,十几日前一队

来自京城的商旅经过,我向他们打探,才知为我们征集的军饷早被皇上用来建造尽情苑了。只因怕增将军忧虑,所以末

将一直瞒着……」

他话未完,素将军早已一拳击在短墙上,悲愤道:「昏君误国,竟将军饷用来享乐,难道不知有国方有家的道理吗?一

朝金辽来攻,即便有我素衣在,这些老弱残兵又如何抵挡?国之将亡,那尽情苑建的再繁华似锦,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裳。可笑一代君王,竟连这个道理尚不明白,难道我大齐气数已尽吗?」说完摇头咬牙叹息不已。

副将连忙劝道:「将军不必过于劳神,或许已另凑集了军饷,正在途中也未可知,还是早早回营吧。」

素衣摆摆手,面色又恢复了平淡模样,道:「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再静一静,完颜绪最近一反常态,不时有探子前来,

想必他是要有所动作,我须要好好想一想,做好应敌准备。」

副将一向知道他的脾性,不敢再劝,只得飞身上马,顺着原路返回。这里素衣仍坐到颓垣之上,遥望前方的万里黄沙,

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五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四品的武官,朝堂之上尚无站立之地。只因金辽国大举来犯,满朝文武惊惶失措,竟无一人敢应

战,纷纷主和。一怒之下,他毛遂自荐,亲率大军赶赴边疆,那一战虽然大胜,谁知从此后,他就再也没回过京城。只

因边疆乃大齐的要地,皇帝又嫌他功高震主,因此一道圣旨,命他永守边疆,未得宣召不许回朝。

其实锦绣生活亦非他所愿,大漠中风沙虽然凛冽,在他看来,却比那艳舞笙歌,纸醉金迷痛快的多。自他驻守边疆后,

金辽不肯死心,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不知有多少起,均以落败告终。三年前,金辽倾全国之力发兵再次攻打,幸得他窥破

先机,巧妙周旋,方险险胜出。

金辽王自那一役后,一病不起,还未回到金都,便含恨而亡,由他的长子完颜绪继位。金辽从此便全无动静。齐主获悉

,只打发个太监来宣了一道勉励嘉奖的圣旨,胡乱封了他一个候爷的爵位,自思已可让素衣感恩效忠,从此后高枕无忧

,乐得挥霍无度,尽情享受起来。

再叹了口气,素衣心中明白,完颜绪远非他父亲可比,这人年纪虽轻,却心计深沉,思虑周密,只看他能隐忍三年不向

边疆发一兵一卒,便可知道他是何等坚韧,即使大漠中最狡猾勇敢的狼,也未必能与之相比。反观自己这边,君王昏庸

,迟迟不发下军饷粮草,士兵们苦不堪言。一旦再起干戈,即使自己有通天本领,怕也是难以力挽狂澜了。

迷离的目光最终停在那道高高的黄沙岗上,那里埋葬着因为战争而牺牲的无数枯骨。心中一阵揪痛,身为将领,他可以

运筹帷幄,换取最大的胜利,却不能护得所有将士周全。劝君莫话封候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也许不久之后,自己也会

成为黄沙下的一副白骨,只不知到那时候,家国百姓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了。

重新拿出紫竹笛横在唇边,心中万千感慨,此时也只能以曲寄意,凄怆的调子随风飘送,直飘到几里外。骏马上一个春

风得意的年轻男子,轻裘玉带,气势不凡,衬着俊朗的容貌,越发让人不敢逼视。遥遥听着这首断肠曲子,他的面上却

泛起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小小的一座帐篷里,肉香四溢,一张精致玲珑的桌子上,只摆着一个涮锅,锅下几块炭烧的正旺。外面虽是狂风大作,

这帐篷里却是春意融融,温馨无比。

桌子两边对坐着两人,一个便是在大漠中听曲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却是一名绝色美女,眉如远山涂黛,目似秋水含春,

更兼其气质华贵高雅,举手投足间便有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主子,此番涉险前来,不知到底有什么收获?」绝色女子微笑开口,宛如珠玉之声,一边为年轻男子的酒杯斟上琥珀

色的琼浆。

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金辽的国主完颜绪,见心腹爱婢询问,他莫测高深的一笑,从锅里悠悠捞出一片肉放进嘴里

,细细的咀嚼着,良久方才开口道:「梓侬,你又有什么收获?」

梓侬见问,忙恭敬回道:「奴婢从暗中见到了那素衣将军,唉,他潇洒出尘,面貌清秀,真想不到就是威震沙场的百胜

将军呢。」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完颜绪面色宛然,轻笑道:「是吗?那你可比朕幸运多了,朕并不曾见着他,只不过听他吹了一首曲子而已。」

梓侬的双目募然睁大,失声道:「什么?他还会吹曲子?奴婢听传闻说他虽是武将,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难道竟是真

的吗?我们金辽男儿怎么会输在这样一个书生的手里?」

完颜绪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此人文武双全,确是有些手段。三年前我们和他最后一役,朕也曾违反父王严令,

混入军中,亲眼目睹他运筹帷幄,几天间让我金辽大军土崩瓦解,唉,只惜当时朕经验尚浅,父王又不肯听朕劝告,否

则当不至败到那步田地。父王也落了个含恨而亡的下场。」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手中杯子已被他捏碎,霎时

酒香四溢。只见他目露寒光,低声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黄沙漠漠,天露曙光之际,几骑人马赶到了完颜绪夜间宿营之地,为首者正是素衣,只见帐篷整齐堆在地上,人却已如

黄鹤杳无踪迹,一面大旗深深竖起,上书四个大字:「卷土重来」。

素衣瞪着那四个字良久,忽然拨转马头,寒声道:「我们来迟了,完颜绪已然离去。」

副将秦商驰马走近那面旗子,高声道:「将军,他们走得必定匆忙,竟连战旗都不要了。」

素衣叹了口气道:「他们并非匆忙之间将旗子丢下。你还不明白吗?这面旗子其实就是一纸战书,唉,完颜绪,完颜绪

,这个人的胆魄,确非常人可比,即便身为敌人,本将也不由得要赞一声,他确实是一位英明天子。金辽有主如此,只

怕……」余下的话他不忍再说,只因那是一个他不敢去想的结局。

「通知三军,加紧训练,严密戒备,若本将猜的不错,一场大战已是迫在眉睫了。」剑眉紧蹙在一起,素衣沉声吩咐,

又转身问秦商道:「京城的军饷粮草还没有到吗?」

副将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素衣长叹一声,仰望长空,暗道:难道天不亡我,最终却要我亡在那起昏君馋臣

的手里吗?

明亮的军帐里,完颜绪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张地图,梓侬端着一盘点心茶水掀帘进来,柔声劝道:「主子,夜已深了,

歇着吧,大战在即,养好精神是最要紧的。」

完颜绪眼光仍不离开地图,沉声道:「你先去睡吧,朕实在睡不着,三年了,朕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一战,不击则已,一

击即中,朕绝不给素衣喘息的机会。」

梓侬道:「主子心情,奴婢岂会不知,只是这一战主子早已成竹在胸,又何必……」话未说完,完颜绪已正色道:「身

为一个将领,任何时候都不要用成竹在胸这四个字,战场上风云变幻,理应将所有退路都斟酌过才是。素衣正是因为有

此优点,方能百战百胜,前车之鉴犹在,我们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说完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忽闻帐外传来一缕断断

续续的笛音。

完颜绪起身出帐,梓侬跟在后面,疑惑道:「那素衣竟到这时候还有心情吹笛?」

完颜绪摇头道:「这必不是他吹的,这样紧要关头,最忌军心涣散,他怎会吹起这思乡的调子。况这笛声凄切无比,竟

似满含绝望。」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齐主昏庸,看来大齐士兵战意低落,哈哈哈,素衣,朕倒要看你明日如何应

战。」说完低声吩咐梓侬道:「传令给各将领,明日战场上,对齐兵能生擒者便不宰杀,朕要这些俘虏有大用处。」

午后的烈阳高挂在惨烈战场的上空,透过遮天蔽地的滚滚黄沙,向世间散发着强烈却又惨淡的光芒。不时就会有一蓬血

花伴着扬起的沙尘撒向半空。沙地上早已是血迹斑斑,年轻的尸体,掩在黄沙下的战旗,还有触目惊心的断肢残臂,战

争的残酷,实在已经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

更残酷的是,这场大战还没有结束,国家的名誉,君主的野心,百姓的安宁。这场战斗的赌注委实太大,无论是金辽国

抑或大齐,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因为,他们谁都输不起。

完颜绪和素衣,两军的最高将领,此时便在战局的中心缠斗。双方均已是汗透重衣,身上的铠甲也显得越发沉重。忽然

完颜绪沉静的开口道:「胜负已定,为何还做无谓挣扎,你若弃械投降,朕保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大齐的昏君与馋

臣,值得你这样卖命吗?」

素衣不语,他知道就如完颜绪所说,胜负已定,无论是三军将士抑或自己。完颜绪至此时尚可扬声,自己却不能开口,

否则苦苦凝聚的一口真气必泄无疑。

完颜绪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你竟如此倨傲,连朕的话也不屑回答。」心中恼怒,平长了三分气力,一柄长枪

更增威力,如蛟龙入海,猛虎下山。素衣先前便已是苦苦支撑,如何能捱得住,一个不留神,肩头已中了一枪,鲜血汩

汩而出,染红了身上的银甲,他眼前只觉一片眩晕,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笑容,双马交错间,一个身子已被完颜绪轻轻掳

了过去。凝起最后一丝真气将拳头挥向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却早被对方识穿,一只大手掐上他的脖子,登时让他彻底

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空中已是繁星满天,一弯冷月幽幽散着淡淡清辉。没有太大的风,却是寒冷刺骨,素衣发觉身上的汗水已结

成了一层薄冰,侵蚀着周身的肌肤。那幅跟随自己多年的银甲也不见了,想必早已被敌人当作胜利品掳去。囚车吱吱的

声音,在夜幕下听来,格外刺耳。

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营寨已扎好了,大王命我带素将军去他的营里。」黑暗中慢慢显露一张绝色的面孔,见他

醒了,不由得嫣然一笑,繁星明月,都被她这剎那风华比了下去。

完颜绪的大帐里,暖意融融,却无法融化他寒冰般的目光。看见素衣进来,他面上泛起一丝令人心惊的残酷笑容,冷冷

道:「素将军,你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吗?三年零一个月零五天,上天垂怜,在你们大齐君臣的帮助下,竟然

就这么容易的让朕如了平生所愿。」

素衣紧抿着薄唇,目光坚毅的看着完颜绪,却见他自桌上的餐盘中拿起一只烤羊腿来到自己面前,戏谑的笑道:「你饿

吗?日间作战,朕正奇怪百胜将军怎么那般不济事,及至审问过你的副将,才知个中缘由,啧啧啧,真是可惜啊,一代

名将,竟然连肚子都未填饱便上了战场,传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哈哈哈。」他扬起狂妄的笑声,素衣却仍不为所动

,只将一双星目冷冷的看着他。

完颜绪笑声陡歇,素衣的沉静让他有些恼火,就好像自己是个小丑,上演了一出毫无意义的独角戏。他一把拽住素衣的

领子,寒声道:「朕再问一遍,你降不降。」

素衣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甚是动听:「不降。」

完颜绪猛然松手,冷笑几声:「为什么?朕说过,那样的君臣值得你为他们卖命吗?」

素衣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的命,只卖给大齐百姓。」声音坚决,掷地有声。

完颜绪目中似有一团火被彻底点燃了。素衣的身材明明比他矮小,此时却似比他高大了许多,这个错觉让他恼怒,更令

他恼怒的是那份从容的气度,彷佛身为俘虏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

一把捏住素衣肩头的伤口,完颜绪满意的看到他咬了一下唇。他带着恶毒疯狂的目光,一字一字缓缓道:「素衣,你大

概不知道,朕对敌人向来心狠手辣,尤其是你,朕不会有半分的怜惜,你知道朕一想到你会被朕折磨的哭叫求饶,朕的

心里有多痛快吗?既然不降,那你就准备迎接朕施展在你身上的手段吧。不要妄图以死殉国,你的几万将士的性命,全

在朕的手中。你敢自决,朕便把加诸在你身上的酷刑加倍的实施在他们身上,然后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直到几天以后,素衣仍忘不了完颜绪那疯狂的笑声,以及他眼中闪烁的变态嗜血的欲望,即使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从容面对一切可能到来的折磨,他仍为完颜绪的恨意感到心惊。

沙漠中的天气变幻无常,白日里艳阳高照,酷热无比,夜晚飞砂走石,天寒地冻。素衣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样的天气下

度过了几日几夜,每当他昏过去,完颜绪就会命人将他带进帐篷消暑取暖,等他醒来后再抛出去继续受刑。

唯一令素衣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将士们并没有受到这般惨无人道的对待,完颜绪果然说到做到,只要他肯承受,他的将

士们便可以不受折磨。更令他觉得悲哀的是,两个月来从未吃饱过的士兵们,第一顿饱饭竟然是在敌人这里吃到的囚饭

,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揪痛起来。

一个俏丽的人影来到他面前,梓侬不忍的看着他被牛筋缚着的双手,腕上早已是血迹斑斑,落了厚厚一层风沙的白衣上

,溅满了或大或小的血滴。还有肩头上那处已经红肿化脓的伤口,完颜绪故意不给他医治,每日里只用盐水浇洒几遍,

虽是折磨,却也有小小的消炎作用,否则此时早已溃烂到骨头里了。

「不行,这伤不能再坚持了。」梓侬低声的自言自语,目光转向素衣淡漠的脸孔:「素将军,你就不能投降吗?其实你

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大王已经派大将去攻打大齐了,那个国家虽大,但没有了你,又能支持几天?其实你别看大王对你

这么狠毒,但他对自己的臣子是十分爱护的,只要你投降,他一定会像对待上宾一样的礼遇你,他常常夸赞你是一个难

得的将才呢。你也不用担心降将会不被信任和不受重用,我们大王御人可是非常的厉害,他若不想用你,早在战场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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