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哪里还会留下你的士兵来要挟你,更用这酷刑逼你就范呢?」
素衣看着面前的丽人,忽然微微一笑道:「难怪完颜绪那样宠爱你,可能就是因为你天真烂漫吧。你们大王折磨我,只
不过是宣泄金辽败在我手上无数次的耻辱,他逼我投降,也不过是想体会一下一个铁骨铮铮的敌将跪伏在他脚下称臣的
快乐罢了。金辽的将士向来凶悍,你们大王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即便我粮草战马充足,也不敢说这一战就会胜利
,他哪里还用得着刻意招揽我呢?」面对着这个单纯美貌的丫头,素衣倒觉得比在凶恶的完颜绪面前更能敞开胸怀。
梓侬默然不语,只看着他忧虑重重的目光,她忍不住道:「素将军,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大齐的百姓吗?」这话正戳在
素衣的心头,想起百姓们在金辽铁蹄下痛不欲生的身影,他的泪险些落下,心中更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梓侬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吧,素将军,大王已经严令,不许士兵们趁攻破城池之际烧杀抢掠,他说那些迟
早都是我们金辽的东西。虽然你的百姓们会尝到亡国之痛,但是他们的生命财产,却不会受太大的损失。现在最痛苦的
,其实是你自己,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喝水了?嘴唇都裂了好几道口子呢。」
素衣不得不再次对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完颜绪敬佩起来,如果大齐也能有这样一位君主,何愁不繁华昌盛,万邦来朝。
忽见车马停了下来,他这才感到自己的腿早已经又酸又痛,赤裸着的双脚更是已经麻木的没了感觉。
梓侬回头望了望,忽然一声欢呼,起身大叫道:「梓留姐姐。」一溜烟的跑了过去,与迎面而来的女子拥抱在一起。
隔的太远,又有强烈的阳光照射,素衣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只见她和梓侬一闪身进了完颜绪的车里,不过片刻功夫,
侍卫长莫札走了过来,粗声粗气的道:「大王宣你。」说完一把拽过他手上的绳子,素衣踉跄了一下,莫札毫不在意,
大步流星就向前走去。
来到车里,完颜绪正惬意呷着美酒,见素衣前来,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脸上挂着一丝优雅的微笑,摇着头啧啧有声:「
真可怜啊,堂堂百胜将军竟然憔悴成这个样子。」说完扯过一缕沾满了黄沙的长发,又叹息道:「可惜了一头好头发。
」
素衣淡淡的望着他,不为所动,果然就见他的面孔渐渐冷洌起来,复又躺下身子,懒懒道:「梓留,朕特意把你宣来,
可不是为了玩的,你看看他那伤,要怎么治才好?」
那名叫梓留的女子容貌比梓侬差一分,却胜在英姿勃勃,闻言只扭头看了一眼,便面露惊异之色道:「回主子,这伤已
经溃烂少许,必须要将腐肉除去,妥善包扎才可,否则一旦入骨,加上沙漠中天气炎热,即便大罗金仙,恐也难救回他
的性命。」
完颜绪佯装惊异的睁大了眼睛,失声道:「这样严重啊,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替素将军疗伤,这样的人才若有个闪失
,岂不叫朕痛心。」
梓留忙命随行的小丫头拿出自己的药箱,打开了取出一瓶麻药,正要施医,却被完颜绪阻止,笑道:「你也太小瞧了素
将军,他是个什么人物,岂用得着麻药这种软弱东西。昔日华佗曾为关羽刮骨疗毒,尚能谈笑自如,我们素将军的铮铮
铁骨,想来更要胜关羽一筹,正好让朕见识见识。」
他话一出口,梓留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图,犹豫了一下,将麻药放入箱里,取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小刀,又点亮了一盏
烛火,将刀刃在烛火上来回烘烤几下,方低声道:「素将军,这手术虽小,却奇痛入骨,你且忍着些。」回头望了完颜
绪和几个侍卫一眼,只见他们面上都露出兴奋神色,她叹了口气,知道这些人都曾败在素衣手下,恨他入骨,怎么会生
出同情之心。胆小的梓侬却已经溜出了车外。
刀尖入肉,一股猩红血液立时汩汩流出,及至旋转少许,只闻得轻微的肉刃摩擦声,鲜血越发汹涌不绝。素衣面色沉静
,似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有从紧握着的拳头和脸上滚动着的豆大汗珠中,可以窥见他此刻的痛苦。
完颜绪脸上兴奋的表情逐渐消失,其它的侍卫也将满面欢欣逐渐的转为敬佩之情。梓留的手开始颤抖,深深吸了口气,
看一眼素衣,终于一狠心,刀尖迅速游走,顷刻间将一大块腐肉剜了下来,鲜血淋漓中隐约露出一段白骨,越发触人眼
目。
素衣终于支撑不住,一歪身,昏死在柔软的狼皮褥子上,梓留忙取出干净柔软的棉纱布,仔细替他包扎起来。周围的侍
卫们已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对素衣充满了敬佩之情。梓留知道金辽民风虽然剽悍,但男女老少却最是敬佩英雄,
素衣的表现显然已折服了他们。再回头望向自家主子,只见他一脸铁青,目光注视着素衣苍白的脸色,忽然别过头去,
重重哼了一声,
梓留道:「主子,这伤口虽然包扎稳妥,但实不宜再在日光下暴晒,不如就让他歇两天吧。眼看就快到金都了,要报仇
也不差这两天。」
完颜绪漠然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把他锁起来,囚在后面的大马车里。」
竟然到底还是晕过去了,素衣无奈的想。如果可能,他并不想用这种方法向完颜绪示弱,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俘,再三番
五次的晕倒,简直就像丢弃尊严扮演一个惹人同情的妇人一般可恨。但他终究是个人而已,肉体总有极限,不是精神上
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车内十几个粗糙的妇女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素衣,她们都是随军料理一些粗重活计的杂役,素衣出众的容貌与气度在这
里就显得犹为光彩照人,怎能不招人眼光。更令他尴尬的是这些妇女来自北方,并不懂得太多礼数教养,竟然毫不避讳
的谈论着自己,一时间,他倒恨不得能出去,哪怕被烈日暴晒也好。完颜绪若知道他的反应,想必不知会怎样的错愕。
残酷折磨都无法征服的敌将,竟然会被几个妇人的言语扰的坐立不安。
如此终于过了两天,素衣见那些妇女忽然不再谈论自己,个个脸上露出欢欣愉悦的笑容,并不时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他
的心募然一沉,一丝绝望的痛就隐隐泛上了心头,他明白,金都到了,自己的一生,无论是长是短,或许都要在这里终
结。
梓留和梓侬忽然钻了进来,那些妇女连忙避让,梓留看了看素衣的伤口,一笑道:「大概是无碍了,已经开始生出新肌
。」说完郑重望着素衣的面庞,沉声道:「只是将军,已经到了金都,你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难道你还像从前一
般决绝,不肯考虑俯首?」
素衣忽然淡淡一笑道:「多谢姑娘。我意已决,永无更改。」
梓留叹了口气,摇头道:「将军的气节,梓留佩服,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梓留也不能再多说了。前路漫漫,望将军珍重
。」说完携着一脸不忍的梓侬,头也不回的出去。
第二章
金辽的死牢向来是京都的重地,不但派有重兵把守,更有武林高手暗中巡逻。素衣起先并不明白一个死牢何用如此看重
,大齐的囚徒一旦被判死刑,就会比以往规矩不少,只因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故死囚比起其它囚犯,反而较好管理。
但他很快就发现,金辽的死囚与大齐截然不同,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丝逃生的机会,哪怕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今晚可能还
会冥思苦想越狱的办法。更令素衣惊讶的是:完颜绪不但不设法阻止打击这种负隅顽抗的想法,反而乐见其成,只是加
强防御而已。
完颜绪,这个名字在几天里一直萦绕在素衣的脑海之中。作为一个将领,他已经很优秀,而作为一个君王,他更令人胆
寒。素衣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金辽在短短三年间就恢复元气。一个永远不肯放弃希望的民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的强大
。自己的败局或许早在三年前完颜绪登基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耳中响起沉重的开门声,两个剽悍的狱卒走进他的牢房。其中一个上前几步,蛮横的一把撕开素衣肩头的囚服,看了看
伤口,然后冷笑着道:「素将军,伤已好了,大王着我们再来问你一遍,你到底降还是不降?」
素衣拢好衣服,淡然道:「素衣的决定,完颜绪早已知晓,何须如此殷勤探问。」
另一个狱卒哼声道:「既然如此,就对不住了。」说完眼中露出凶光,一提素衣重枷上的锁链,大声道:「你该知道等
着你的的是什么吧?」
素衣仍淡淡道:「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说完从容步出,听得那一个狱卒啐了一口,不屑道:「不识抬举,非要动了
重型才认输。前年那个拉古国的将军,先前不也是这么着,过后怎么样……」还未待说完,已被另一个打断道:「割了
舌头,你不要命了?人家现在可是征齐大将军,大王宠信无比,当心被他的下人心腹听到。」
素衣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有名的降将郁苍,他也听说过。该说什么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凭心而论,完颜绪也确是位明
主。只是人各有志,他素衣学不得罢了。
阴暗的刑堂里,几个膀大腰圆的行刑手正在对素衣严加拷打,逼他屈服,忽闻一声高唱「大王驾到」,
接着只见完颜绪的身影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刑堂门口,他身着一件白色的轻裘披风,内力衬着明黄色的锦绣龙袍,
越发显得整个人丰神如玉,神采不凡。
素衣勉力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亲切之极的微笑,目中却是冷洌的寒光在众人身上溜了一遍。他心中一颤
,这人表里不一,虽有雄才大略,却非坦荡君子,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哪怕是让他从容就义。刚想到这里,果然就见
完颜绪带着笑走到近前,忽然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语气温柔的道:「素将军,朕还真没有想到,你会冥顽不灵到如此
地步。」他话语虽然柔和,但整个动作却透露出不屑轻蔑之意,素衣沉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语,牢房中顿时静的落针可
闻。
完颜绪早已见识过他平淡如水的模样,这回也不恼怒,目光从他溅了无数鲜血的发梢颜面逐渐向下。只见素衣一个身子
处处都是伤痕,竟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他满意的点点头,回身对跪着的一众狱卒道:「朕先前以为你们偷懒,看来是
冤枉你们了。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还没有降,人却被你们生生弄死了,这怎么行呢?」
牢头上前一步,恭敬道:「启禀主子,没敢伤他筋骨,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也着实疼痛。这俘虏是条汉子,体力
也好,主子不用担心。」
完颜绪点点头,微笑道:「这就好。」复又转身来到素衣面前,见他肩头上的囚服被撕破了一块,那枪伤已然愈合,只
留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他看着素衣苍白的面色,忽然伸出手,用指腹慢慢摩莎那疤痕,柔声道:「还是这样的倔强,
何苦来呢?这里还疼吗?」
素衣的身上不由得起了一阵战栗,虽然清楚完颜绪只不过是想对他采用怀柔政策让他感恩图报而已,并非有什么不良的
企图,他还是不能接受这已经接近于亲昵的动作。不由得将头向旁边一偏,薄唇中又怒又恨的哼了一声来提醒眼前的敌
人。
完颜绪一怔,不解的看向他,却不意见到乱发中一段白皙修长的颈项,这也是素衣身上唯一完好的地方。如珠的耳垂下
,迅速的闪过一丝红晕。虽然只是稍纵即逝,那景象却凭添了些旖旎的味道。他这才醒悟过来,素衣是齐人,长在南方
,十分看重礼教。自己刚才的动作对于金辽儿郎来说,是可以让他们感激涕零的施恩手段,对眼前的战俘,却已蒙上了
一层别样的色彩。
一思及此,他连忙收回手,莞尔一笑道:「素将军真是冥顽不灵,你再好好的想几天,朕等着你。」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忽听素衣道:「我早说过,素衣的命,只卖给大齐百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完颜绪头也不回,轻轻笑道:「既然如此,就当作朕给这刑堂里的狱卒们一个优秀的练习靶子好了,你体力这么好,总
是能撑住这一百八十种刑具的。」说完轻巧离去。
转眼又已过去了十天。仍不见有人来报素衣投降的消息。完颜绪心中越发不耐起来。他手段残酷,又聪明绝顶,对待看
重的人向来都是恩威并施。郁苍便是降服在他这种非凡的手段下。当然,对待素衣,他心中恨极,又因几次怀柔招降都
被素衣视若无睹,所以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严刑折磨上。
凭心而论,他要素衣投降,爱才之意倒是不多,只因金辽曾多次惨败在这人的手里。有心要他降服才觉得扬眉吐气。可
素衣竟然耐住了他刑部大堂的诸多酷刑。这令他更觉得面上无光,心中烦躁之余,却又渐渐生出一股微妙的敬意。
星目微抬,窗台上一盆盛放的兰花映入他的眼帘。这盆名种是郁苍进给他的,他本不喜欢兰花,认为这花太娇贵,太脆
弱。却因是宠臣的心意不好丢弃,便随意放在书房的窗台上。谁知经历过一个冬天,不但没凋零,倒长的茂盛起来,还
开了花。此时细细看去,那花朵如一个小茶盅般大小,白色中透出淡淡的粉色晕染,别有一股清幽高雅的风情。
完颜绪站起来,走到近前,仔细的抚摸着那如丝绢一般的花瓣。只觉触手温润细腻。不知怎的,忽然让他想起那天摩莎
素衣肩头的情景。心中不由忽的一动,暗道那肩头上的伤疤如何能与这花瓣相比,但那段颈项,却真真宛如这花瓣一般
洁白细腻。由此又想到他至今不降,高风亮节,倒也不逊于空谷幽兰。如此胡乱想去,整个思绪里竟然都是素衣的身影
。挥之不去,他也懒得深究,只命梓侬过来服侍更衣,然后主仆两个直奔死牢而来。
此时刚行完刑,狱卒小心领着二人来到牢外,只见素衣蜷在地上,长长的黑发乱七八糟的遮了面容,只能从身形看出来
憔悴了很多。身上的囚衣已被十几种刑具撕扯的不成样子,破烂中露出或青紫或红肿的伤痕,间或可见几缕白皙的完整
肌肤,宛若几道细痕一般。
梓侬心中一痛,不忍再看,忙把头别了过去,却惊见自家主子的眼睛紧紧盯在那个瘦弱了许多的身子上,双目中宛如要
喷出火来一般。
梓侬年岁虽小,却长在深宫,又随完颜绪多次出入军士之中,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当下一惊,再向素衣看去,只觉
那个身子宛如破布娃娃一般破烂不堪,如何能勾起完颜绪的欲望。况且并不曾觉得主子好过男色,因何这时候却露出这
样眼神,难道自己竟猜错了吗?她却不懂完颜绪这样的男人,越是素衣这样的铁血男儿,越是这鲜血淋漓的身子,凑在
了一处方能勾引出他潜藏在心底的嗜虐肉欲。
完颜绪极力控制着自己,却冷不防素衣抬起头来,四目相视中,那股子不屈依然如故。恨的他心里痒痒,险些立刻冲进
牢房将他压在身下,看他还能不能硬到底。他双拳紧握,好容易压抑住了。愤愤的一扭头,对梓侬命令道:「走。」说
完头也不回的离去,倒让素衣诧异,心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完颜绪从不好男色,对于在大齐金辽盛行的男风,他虽不排斥,却也不曾赞赏。如今却在忽然间姻缘巧合,对素衣饱受
折磨的身体起了欲望,也实在令他震惊,更令他恼怒。暗道自己一定是这些日子国事缠身,都没有和哪个妃子亲近,才
会导致这种情况。因此一回到宫里,便来到自己最宠爱的银姬房里。
那银姬正在和丫头们下棋取乐,忽见大王驾到,忙不迭的梳洗起来,却被完颜绪一把拉住,她身为大王宠妃,是何等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