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哥!你还好吧?”又一个脑袋,小眼睛厚嘴唇。
“邢大哥——你不要紧吧!”再一个脑袋,长得还算正常,暂时挑不出毛病。
刑晏勉强露出了个笑脸:“谢兄弟们关心,咱没事。可你们是谁啊?”
“完了!”第一个脑袋跑进来。
“邢大哥被帮主打得失忆了!”第二个脑袋扑到他身上。
“邢大哥——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呀!”第三个脑袋飘着海带泪,做神仙状飘到他眼前。
刑晏抖了一身鸡皮疙瘩,让自己坐正了省的承受这三个脑袋的重量。“你们到底是谁啊?”装作被打傻了干脆。
“我叫钱赔,胡一驹堂主手下的。”这是第一个脑袋。
“我叫水落,帅两佼堂主手下的。很诗意的名字。”第二个脑袋害羞地眨了眨眼。
“我叫申湿,曹三添帮主手下的。”第三个脑袋歪着想了想,“刑大哥曾说过我的名字很淫荡,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刑晏心里冷笑几声,是够淫荡的。
这时三个脑袋相互看了一眼,齐刷刷地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都是邢大哥的好哥们。”就像小学生念书“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一般。
“那——”刑晏指指自己鼻子,“我是谁啊?”
“你是刑大哥!”钱赔紧锁眉头,一脸正经。
“你是我们的好哥们!”水落西施捧心状,一脸哀怨。
“你是帮主的男宠,可你从来不让我们在你面前说。”申湿很正直。刑晏还是觉得他很淫荡。
终于让他给问出来自己到底什么个身份了,可是,答案太让人失望。
刑晏从地上站起,两袖清风。行至窗前,凭栏而望。斜晖脉脉,芳草凄凄。一缕悲风,发丝轻舞。独自抹泪,无语凝噎。
“邢大哥他哭了……”
“邢大哥他真的哭了……”
“邢大哥——你怎么哭了——”
刑晏转过头,惨然一笑:“没事。我活得很坚强。握拳。”
“握拳是什么?”
“是啊邢大哥,握拳是什么?”
“邢大哥——握拳……”
没等申湿讲完,刑晏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深邃而朦胧,嗓音深沉而富有磁性:“握拳,是一个现代化社会的网络用语,它表示你的决心和毅力,可起到加强语气的作用。”
三人迷茫中。
“有些苦衷,你们没经历过,是不会懂的。”刑晏摇了摇头。
于是,刑晏在这三人心中的形象达到了最高等级。
虽然刑晏表面上自我感觉表现得很豁然大度,可他内心还是苦闷的。
想他穿越前,虽高不成,低处还是有那么些“就”的。不说别的,就他读了万卷的网络小说后,学来的修仙啊穿越啊贩毒啊魔法啊各种各种知识,他那一帮子人是望尘莫及的。因此他总是一个领导者的身份带领着一帮小混混们逃课打游戏什么的。有他在,阿王阿张阿猫阿狗,哪个敢说一个不!
可他不满足。俗话说,不想当厨师的司机,不是好裁缝。于是,他就想着能穿越到个落后点的社会,发挥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聪明才智,不当个皇帝也辅佐个明君,名霸天下。
可如今,这叫个什么玩意儿啊!他好歹算思想开放不拘小节的人物了,却给他了个“男宠”的身份,太不把他刑晏当回事了吧!还有这身体原来的人,叫什么不好,剽窃他刑大少爷的名字,庸俗!还整天为搏帮主一个侧眼装清纯装失忆。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从那三哥们口中套出后刑晏自己概括总结的。
还有那个臭屁帮主,自己长得美了不起啊!想想就来气!
刑晏打发走了那三人,自己摸回了屋子,叉着腰生闷气。
可他却忘了,这屋子是人家妖娆霸气的帮主的屋子。
三章:红杏院
殷槐宇推门而入的时候顿了一顿,将目光从刑晏身上移开,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坐下:“你来做什么?”一直手斜撑着头,另一只手摆弄着桌上的一柄匕首。
“回帮主,小的就是来坐坐。”刑晏很狗腿地凑上前。
殷槐宇之间动作一停,拿眼睛斜他,面孔十足的冰美人。
刑晏一抖,捂着脸退开三四步。
殷槐宇冷哼一声,抬起一条腿架另一条腿上:“你以为这样我打不到你?”说着手从匕首上跳起空中一挥。
刑晏再次很悲惨地趴到地上了。欲哭无泪。
殷槐宇看他一副可怜相在地上趴着动也不动,潇洒地掸掸衣袖:“来人。”
进来的是早上见着的另一美女姐姐。“阿茸,备膳。”
阿茸娇滴滴一声“是”,下去了。
不一会儿,又领着一串丫头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了。
刑晏偷偷抬起眼瞄了一下。喵了个咪的菜还真不错!红烧排骨,清蒸小黄鱼,清炒芹芽,豆腐炖河蟹,还有一碗芸豆蛋花羹。荤素搭配,营养丰富,说不定都还有些个文雅好听的名字。刑晏咽了咽口水。
阿茸又进来,桌上摆上两碗饭,两双筷子。自己另执一双,在殷槐宇眼前的碗上布了些菜,退下。
刑晏看着另一晚饭一双筷子,眼都直了。
人说好汉不跟自己较劲,第一条就是不能饿着自己。刑晏是条好汉,于是他骨碌一下爬起来了。
“嘿嘿,帮主大人,那个……”
殷槐宇白他一眼,硬是细细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嚼碎了咽下了,才开口:“你准备等饭都凉透了才开始吃?”
话的内容还中听,可就语气欠了点儿。不过刑晏现在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些,搓搓拳头拿起筷子就夹。
目标是离殷槐宇最近的那盘小黄鱼。要知道在现代社会,这黄鱼可稀有着嘞。像这种还野生的,不多吃些怎么对的起自己。
“你什么时候要吃鱼了?”殷槐宇皱了皱眉头,眼睛看着的是刑晏跟前的红烧排骨。要之前,这人要不把盘子里头留下的汁也舔干净,他都不姓刑。
刑晏包着满嘴嫩滑的鱼肉,口齿不清道:“鱼吃了聪明!这排骨?啃得太没形象!”话间一条小黄鱼只剩头和骨头。
刑晏的异样似乎有点让殷槐宇郁闷了,因为自己喜欢吃的小黄鱼被他抢走了许多。他有冲动直接拍断刑晏的手,最后还是忍下了。刑晏一个劲地,不顾形象地啃起了河蟹,却没顾得上给炖得满是鲜味的豆腐。殷槐宇趁机二话不说地狂吃豆腐,报了之前被抢黄鱼之仇。
一个心急,殷槐宇用膳的速度没控制好,没来得及运功导气,无声地打了个饱嗝。
刑晏两爪子还各抓着一螃蟹钳子:“你吃撑了吧你?”
殷槐宇气结。他确是撑了点,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他手腕一动,两支筷子飞射而出。一支打中刑晏右手虎口,刑晏手中蟹钳子掉落。另一支打中刑晏屁股下的凳子的一条腿,刑晏整个人摔落。
再看殷槐宇,依旧面无表情冷眼一扫,并且又盛了一碗芸豆蛋花羹悠悠地喝了起来。
刑晏左手还握着一只蟹钳子。他盘好了腿,坐地上继续砸吧着嘴啃。
吃饱喝足思淫欲。刑晏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躺在屋前的石阶上晒太阳。
殷槐宇身为帮主,事务繁忙,自然不能陪他混日子过。他等阿茸收拾好了桌子,泡来杯山楂茶悠悠地品了一盏茶功夫,拍拍袖子要往书房走。
门槛前这人看着碍眼,殷槐宇上踢了他腰眼一脚,往左走向书房。
刑晏伸了个懒腰,左眼皮一抬,就看到了帮主大人留给他纤细的背影。
啧啧,这腰,要是走路时再扭上那么一扭,都可赛花魁了。
说到花魁,刑晏眼睛一亮:勾栏之所,怎可错过!灵活的现代人头脑盘算起来了,从自己醒来到现在,接触到的人不过几个。俩美女姐姐跳过,小疯子就一小太监,不能去。胡堂主,估计是个妻管严,帅堂主容易被误解成帅哥抢自己风头,曹堂主女儿都那么大了,干不动了。
于是,目标锁定在那三个“哥们儿”身上。
刑晏拿冰水覆了会儿脸消了些肿,找到小丰:“喂,小疯子,钱赔水落申湿那三人在哪儿可晓得呀?”
开始他还担心这三人地位太低,问出来没人知道。哪知他真的多虑了。
只见小丰眉头跳了跳:“小燕子,你问的是三笨蛋吗?”
“滚你的‘小燕子’,我还穿花衣呢!那三……三笨蛋,在哪儿呢?”
小丰从他心爱的一棋盘大的小花园中站起身,拿泥糊糊的一只手往院外一指:“肯定他们屋里斗蛐蛐儿呢!堕落!”
刑晏耸耸肩,顺着小丰手指的方向很容易找到了一间黑暗的小屋子。
此屋门窗紧闭,外墙根上爬上了绿苔。屋檐下一张蛛网仿若一张丝制的帘帐。屋内不时传出阵阵诡异的笑声,似乎一位年老的巫婆因新熬出了一碗汤而雀跃。
刑晏浑身一哆嗦。
“钱赔水落申湿你们给小爷我滚出来!”本想推门而入吓他们一下,结果刑晏还是没能战胜自己去推那扇门。
“是邢大哥。”
“真的是邢大哥。”
“邢大哥——”
话音未落,三人“咚咚咚”从窗户里头翻了出来。
“哈哈,”刑晏冷笑几声,“你们屋子,挺高级哈!”
“这是用来迷惑敌人的。”钱赔回答得很自豪。
刑晏一翻白眼:合着他们仨都把自己当敌人了。一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凑到他们耳边:“兄弟们,今儿去开开荤,怎么样?”
看钱赔,钱赔摇头。
看水落,水落摇头摇得两腮的肉直甩。
看申湿,申湿满脸绯红:“邢大哥……这样是不好的。”
刑晏知道重点培养对象了,一只胳膊搭上申湿的肩:“小湿啊,哈哈……”自己先抖一身疙瘩,“听邢大哥的。这事啊,忍多了不好,折寿的!”
“真的吗?”申湿的两眼眨巴得纯情。
“你还信不过你邢大哥啊!”刑晏一拍胸脯。
申湿心动了:“那……就偷偷去吧。”
“去吧。”
“那就去吧。”
小孩子果然好骗。
刑晏将这三孩子那儿搜罗来的银子和一起,手里掂了掂。
为什么掂呢?就他那点生活常识掂个三天三夜也掂不出多少两。
但这一掂,能显得小爷我阔气呀!
这烟柳场所也分三六九等。依刑晏的脾气,自然要冲着最好的去。可吃亏就吃在人生地不熟上啊。
他让钱赔带路。钱赔想了想他们身上的钱两,把人往排行老二的地儿“红杏院”带。而排行第一的“凤栖楼”则是在两条街开外。
此时申时尚过半,附近自然没那么热闹。可刚走进这“红杏院”方圆一丈,醉人的胭脂香便扑鼻而来,让刑晏膀胱里的尿都酥了。
然而他既不是那些满肚肥肠的官宦之家,也不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要博得姑娘们的青睐,自然得一身清雅之气。为达到此效果,刑晏决定就近一家小酒馆,叫上一碗阳春面填饱肚子好干活,再叫上一壶杏花佳酿,小口小口地抿着陶冶情操。
被吩咐付账的水落一脸怨念地蹭到掌柜的跟前,好说歹说给磨下了俩铜板。
其实刑晏中午吃得太过,一时半会儿还没消化完全,阳春面他搅拨搅拨,哗啦哗啦吃了两口,就“赏”给后头进门的申湿了。
申湿一脸感动,要知道,一碗阳春面可是卖五钱一碗啊!换他自己,肯定舍不得。可他不知道,这面不是刑晏掏的钱。
正当申湿对刑晏的崇敬情感难以言表时,刑晏喝下娇滴滴的一小口杏花酒,豪气云天地大叹一声“好酒”!
掌柜的拨着算盘,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这穷酸小地方,这酒是他一两二锅头兑出一大缸的。
天色渐暗,街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自然冲着“红杏院”而来。
娇笑声声,娇喘阵阵。刑晏听得脚趾头都痒痒了。他一甩纸扇,在胸前摇了摇,迈出了小酒馆。废话一句,这纸扇是刚刚邻桌那人走得急落下的。刑晏发扬垃圾不乱丢的美德,将其收入囊中。
一行四人迈入“红杏院”,一胸脯就飘然而至,其后方是一张浓施粉黛的老脸。
“几位公子,今儿头一次来咱们‘红杏院’吧!”说着就在他们中间一番打量,最后目光落到申湿身上。没办法,谁让他比刑晏俊了那么一点点呢。不过这点刑晏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姑娘们快来呀!”老鸨回头呼唤道,随后又转过脸来暧昧一笑,“我保证你们呀,爽的!”
刑晏心道:不错不错,这老鸨够味儿。想必这里姑娘们也不错吧。钱赔那小子眼光不错,以后做事赔不了钱。
四章:床上起义
应声而上的是四个姑娘,一人拎一块手帕。几句莺声燕语,小红小绿各种颜色的名字报了一遍,刑晏发现自己腿软了。不是兴致上来了,而是……想逃。
这什么人啊这是!这个,脸像张面饼;那个,叫啥,胸口那沟不是手臂挤出来的;再这个,脸上那么大一颗痣,哎哟喂你不是媒婆好吧;还有这个,腰还没咱家帮主大人的细。
去,关那冰山美男啥事啊!
他看申湿在一旁没出息地咽口水,很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转头问身后两人:“喂,你们能用轻功把我弄出去不?”
“我们?”
“轻功?”
刑晏满怀期望地点点头。
结果钱赔和水落一起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晚上吃的太多,太重了。”
刑晏绝倒,合着这里报仇来了。
刑晏又拉拉申湿的袖子。这会儿他很争气地对他一点头:“邢大哥,我发现你是对的!这种事,真的不能忍着。”说着就冲到门口大吐特吐起来。
“他没事吧?”刑晏颤巍巍地问。
“没事。”
“他前两天给恶心到了,一直没吐出来,正憋得难受呢!”
刑晏一瞬间觉得自己周身都闪光了。这叫什么,这叫救苦救难啊!
刑晏妹没把成,回去的时候有点郁闷。
这个晚上,是他穿越来的第一夜,简称初夜。夜黑风高的,他正琢磨着做点什么,好对得起自己广博的学识。
翻墙,爬窗,蹑手蹑脚到了卧房中。
嘿嘿,殷槐宇是吧?叫你横、叫你欺压平民、叫你冰山永不化,巴掌伺候来!
正往床边摸索,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玩得挺开心?”
“哎哟喂娘啊!”一声惨叫,接着各种东西打翻滚地之声。各种东西中包括一具人肉。
烛光来回晃了几下,稳稳地亮起。
刑晏抱着两膝,缓缓抬起婆娑泪眼。
殷槐宇安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没翻的椅子上,似乎那些撞翻的茶壶椅子打碎的一花瓶都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看你这么快就回来,应该是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吧?”殷槐宇起身,踱至刑晏身前,蹲下。
这下问题大了。这既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又不能跟这张冷脸说那些姑娘都没他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