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柔的阿岚不由地望望他又瞧瞧我,他问:“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我回答。
温柔也没说话,也对,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他是阿岚的哥哥。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小。
其实刚进温家堡的时候,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海棠,阿岚说他哥哥也喜欢海棠。老于也说过,温柔喜欢海棠。
望向阿岚,温柔冷冷地说道:“孟岚,今日净玉说在市集看到你。”
阿岚抓头装傻:“……这个,我不知道啊!”
温柔说:“本想今日让你见见各大门派的高手,你居然跑掉。”
不满地冷哼:“我才不想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大会!”
“可是继承家业的人是你!”温柔显得很生气。
将我我拉到身边,阿岚挺直腰板,冷冷说道:“我已经决定要跟小临去闯荡江湖,我不会接手温家堡。”
温柔看了我一眼,里面的深意我不懂,然后他扭头拂袖而去,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分明闻到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
等温柔走远,阿岚扯过我,问:“来找我什么事?”
“这个……”拿出他的钱袋,伸到他面前。
阿岚揉揉我的头,笑道:“没事没事,我的就是你的!”
望着他的眼睛,我忍不住问道:“原来今天你不是放假,而是偷跑出去的?”
义正言辞的,他说:“唉……我最讨厌应付那些伪君子了,个个道貌岸然,要我去跟他们打交道,我还不如跑出去闲逛!”
我笑笑,说:“阿岚,我发现你有当大侠的风范啊。”
他得意地挺了挺腰板。
“不过,”我打击道,“这个大侠身手太差。”
结果当然少不了被他一阵发狂地捏脸,被蹂躏好久,他才大发慈悲让我回去。
我捏着自己红肿的脸,还是忍不住坏笑着他的表情,不想,竟被人跟踪。
快到自己偏僻的小院时,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觉得颈脖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疼痛顿时导致眼前漆黑一片。
苏醒的时候,对上一张美艳邪魅的脸,他正笑盈盈地抚摸我的额头。
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柳老板,这是为何?”
柳梦莱刮着我的鼻梁,在我身边半身侧躺下来,几乎是整个身体贴着我:“小临儿,你好狠心啊,上次向我下药,害得我躺在床上一天才能动,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这个,我们有话好说。”看着他那双不安份的手,我抽脸道,“不要动手动脚……”
“啊?动手动脚?原来小临你希望我对你动脚……”刻意曲解我的意思,他淫笑地把脚覆上来,并且不断用脚趾慢慢的滑过我的左腿,一直向上。
这小子……真的是用脚趾都能勾起人的情欲。
面对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我却忍不住发火起来:“叫你不要动手动脚!这么妖媚做什么!”
柳梦莱先是一愣,然后便摆出受欺负的小媳妇样,在一旁抹泪撒娇,嘴巴里还不断娇嗔骂道:“死鬼,人家想你了啊……”
他成功挑起我浑身鸡皮,抽动嘴皮,忍不住汗颜:“柳老板……”
用食指挡在我唇边,柳梦莱半起身,露了大半个肩膀,锁骨依稀浮现在我面前,勾勾我下巴,媚笑道:“叫人家莱儿嘛……”
满头冷汗。
恐惧,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恐惧。
“柳老板,你有什么事就说……”我用抽动的声音对他说,尽管身体瘫软,我还是不禁向后蠕动着,“别说得我好像负了你似的。”
“你就有!”柳梦莱趴在我的身上,上下磨蹭,“那天中招之后,我以为你要怎么怎么样人家,谁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走了……好伤心啊,难道我一点魅力都没有?”
你的魅力大过头了。
“柳老板请自重。”稍不注意他的手就在我身上乱摸。
噘嘴,柳梦莱问:“那你说,你倒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反正依我现在的情况也逃不了,倒不如索性说完算了。示意他手脚不要乱动,无视他稍稍委屈的表情,我说道:“人家都叫你柳恶霸,你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半夜三更闯民宅,聚众抢人,还污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你知不知道,你害得人家差点去死!”
他这下倒不说话了,我瞥过他,话语微凉:“所以,我对你一点满意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的,他阴狠的咬住我的唇,问道:“那现在呢?!”
受伤的唇流出血,流到嘴角,尝到咸腥的血,我微笑着说:“现在,更加讨厌你了。”
16、 淡淡
受伤的唇流出血,流到嘴角,尝到咸腥的血,我微笑着说:“现在,更加讨厌你了。”
柳梦莱似乎在忍笑,然后捏起我的下巴。
一束头发垂到我的颈脖,痒得很,我用嘴巴吹了吹,还是柔软地停留在那,忽然,我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
过了许久,我抵抗不了那股炽热的目光,费力地把头撇向一边。片刻之后,他把头埋在我肩上,轻轻滑过我的脸颊,用柔和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闭着嘴巴,无视他的话。
柳梦莱缓缓坐起,笑道:“不相信?”
他左手轻轻拉开我的领口,缓声说:“你看,我可是一直忍住没对你下手呢……”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上次见过的红衣女子破门而入,揪起我身上的柳梦莱,扔到地上就是一顿狂踢,口中喝到:“你小子又趁我不在拈花惹草?!看来我平常太放纵你了是不是!”
柳梦莱一脸郁闷道:“老姐,你也太夸张了吧……”
“刚刚我一直在外面偷听,你还敢狡辩?!”说完三拳两脚把柳梦莱扫地出门。
偷听也给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厉害的女子。
关上大门,女子走到我床边,从身上寻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我鼻下,一股子腥臭味立即直冲大脑,让我不禁跳起来捂住鼻子,难受地扼住自己喉咙:“这个是什么?怎么这么臭!”
红衣女子得意的看着我,说:“这是解药,我自己调配的,怎么样,感觉好很多了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够动弹,不,应该是精神百倍,随后,我跳下床,理了理衣服,说道:“谢谢你了。”
“你没事就好,我倒是要好好招呼我那蠢弟弟,太可恶了,我以为他懂事了点,谁知道他趁我不注意跑去开妓院,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女子拍拍我的肩膀说,“刚刚偷听到你叫小临是吧?我是那个混蛋的姐姐……”
她抓头,狠狠地说道:“可恶,一想起他我就火大,等会儿我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才行!”
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柳梦莱也不理外。
“敢问女侠芳名?”我问。
“女什么侠!我叫柳金泉,我老爹是卖药的,顺便被迫当了个武林盟主,前几年还抛女弃儿被一个白面书生拐走了,把那个混账丢给我管,想想真气人……”气愤的女人,一副快抓狂的表情。
想不到,传说中的武林盟主,还真是顺便当的。
望着柳金泉,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个性如此豪爽,绝不同于一般女子,看上去就是一条肠子通道底的老实人,这么说来,柳梦莱的姐姐还真是他的克星呢。
“我前天见我弟弟带了个人回来,还以为是谁呢。可不,今天下午听说温家那个二少主发了疯的到处找人,我才想起好像被我弟弟拐回来的人是你……”她叹气。
“我昏睡了三天?!”
柳金泉点头。
阿岚,他到处找我么。
暖暖的。
原来,也会有人找我。
向柳金泉道谢之后,我便着急想回去。
刚出大门,就被人堵着了,抬头仔细一看,又是柳梦莱,他双手捧住住我的脑袋,鼻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道:“要是有事,可以来找我,知道么?”
挣扎着脱离他的桎梏,回头望见他淡淡的笑容,一时无言,空气中带起一阵飘渺无影的风,悄悄地消散于天际。
……
还没步入温家堡,就被人从身后抓住。
是方净玉。
他冷着脸,说道:“跟我来。”
虽然心里打着嘀咕,还是跟着他去了,在离温家堡不远的地方的集市,在一间隐蔽的茶楼中,我看到了闹市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冒着大汗,不停的询问路人,手舞足蹈地像是在说些什么,然后又失望地回头,继续寻找下一个路人。
如此循环。
方净玉的口音听起来仍旧冰冷:“他一直在找你。”
我缓缓的点头,视线一直不能离开那抹身影,心中仿佛被什么被堵住了,很想很想冲过去,抱着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还能有点良心,不要伤害他。”
我回头看着方净玉,他的脸背着阳光,显得很模糊,我问:“我为什么会伤害他?”
“你以前不都是这么做的么?利用别人,然后在甩开别人的同时再狠狠的往他伤口上刮一刀……你,最喜欢这种事。”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我不解,问道:“你说的‘他’……是谁?”
沉默很久,方净玉转头,说:“你不必知道。”
每个人都说我不必知道,可是,为什么又要对不必知道任何事的我如此厌恶?等着日子天天被蹉跎掉,我只能在未来之中叹息着他人对我的敌意,而我却连个原因都得不到!
“告诉我……”我恳求道,“我想知道。”
方净玉没有理我,一挥衣袖,不留痕迹地走了。
我呆坐很久,待到回神,才发现那个少年还在辛勤的寻找我。
直到站在他面前,我仍在想。
阿岚,阿岚,为什么我今生要让自己在过去与现实之间徘徊,让它们共存却让自己陷入悲哀的泥泞,为什么我不能活得简单一点,或者像你一样,愿意为一个人在街边寻觅以及守候。
我自认做不到。
可是你做到了,为了我。
“可恶!”阿岚无视周围围观的人,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扣着我,语气超级恶劣,但怀抱却是温暖的,“你怎么不被狼吞掉?还回来做什么!我真想好好揍你一顿……”
阿岚的嘴巴一直不停地骂,手却收得紧紧的,好像怕我又跑掉一样。
停顿了很久,待他心情稍稍平静后,阿岚低下高过我的头,稍带抱怨地问:“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只是出去走走,忘记回来的路了……”我敷衍着。
并不想节外生枝,给他添乱,这个单纯的孩子要是知道我被人敲晕带了出去,肯定又要发飙……我并不想让他去找柳梦莱,因为他根本就是不是人家的对手。
阿岚,除了香儿,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愧疚香儿一世,不想再愧疚你一生。
就是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试问人的一生,有谁能这样毫无保留的对一个好呢?
想到这里,心中却涌出一丝难耐的抽痛。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抱着我的少年下身留着殷红不堪的血,还有那些人留下的液体……少年流着眼泪,哽咽道:“临儿别怕……哥哥一直在你身边……别怕……母妃不在了……我会保护你的……”
而我只能蜷缩在他的怀里,看到他怜惜的噙着泪水的眸子,以及惨白的嘴唇。
尚君?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记忆中一声尖叫,我看到的那些污秽画面又再一次浮上心头,那些模糊的脸,在下一刻竟然笑得如此狰狞。
我看着倒地的尚君,却动弹不得。
那些人朝我走来,我看到尚君凄苦的眼,他慢慢地爬着,用他未长成的身躯在地上爬着,他在哀求,而我听不到。
我很害怕,昏厥前,看到的是一片鲜红,然后是恶心的粘稠感。
尚君掩住我的眼,说,不要看。
临儿,不要看。
临儿,忘记罢。
……
睁开双眼,竟然未过三更。
最近我的脑海经常冒出一些奇怪的记忆,那些记忆显得那么真实,我仿佛就在原地,可以感觉得到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
于是,我开始疑惑,这份深埋的记忆,究竟是我的,还是尚临的。
长夜漫漫,我已再无睡意。
昏昏沉沉地绕过走廊,闻着不知何处传来的花香,恍惚着,来到一处门前,不禁像被什么吸引住般,停驻。
我缓缓地推开门,发现这是一个小小的书斋。
顺着月光,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一株孤独的海棠,寂寞地开放着。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画的左边有一个小小的题款。
尚清。
不知为何,看到这幅画,心中纠结万分,竟让我如此难过。我静静地望着,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看到过似的。
17、入梦
手指刚刚碰触到画,忽而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在喊我。
深沉的,悲伤的。
临儿。
回首,却空无一人,只有迷蒙的月色及门外海棠的侧影。
令我心悸的声音,忍不住颤抖却又像着魔似的抚摸上那副画,画纸上的海棠红得仿佛流泪似的,趁着月光,竟发出暗淡的光芒。
我还想凑近,却被人猛地拉开,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
看清来人,竟是温柔。
逆着月光,他的轮廓特别清晰。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很好看,只是脸颊上火辣的疼痛不允许我多想,我只能站在原地,手捂着脸。
“滚。”他说。
我却不想动,脸上的疼痛转化到心中,我觉得很不平,为自己,更为尚临。
尚临有错,可是那些禽兽对他所犯下的罪孽为什么要让尚临来承担?!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错了!
“温柔,你打我,我记住了。你为了一个禽兽打我,我也记住了。”说罢我便狠狠地瞪过去。
另一边脸被比刚才更大力抽了一个耳刮子,我有些站不稳,舌尖也尝到了血味,而扇我巴掌的男人冷着脸,面带怒意。
我挺直了身躯,声音出奇的清亮:“以前你打我我都忍,因为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可你没有资格为了一个禽兽打我!”
温柔用力地揪起我的衣襟,双手狠狠的死命的扼住我的脖子,怒火焚烧:“资格?你跟我讲资格?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害得他变成那副模样,最后还杀了他……现在你敢跟我讲资格?!你根本,不配!”
感到他恨意的眼神,以及他不断收缩的手指,顿时,呼吸变得极其困难,但是我没有闭眼,我要看清楚他,一点点看清楚他。
由灵魂而上的告诫灌进耳中,它说,就算我死了,也不能懦弱的闭上眼。
温柔,你的眼里有恨,我的眼里就没有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