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地,他竟熟练地用手指缓缓进入我的身体,不时用指甲轻轻刮着我的内壁,然后邪笑着望着我颤抖的表情。
他的手指很温暖,我不知道面对这样一具冰冷的半人半鬼的身体,他怎么会有欲望?
在他拉开我双腿的时候,我才猛然惊醒,不断向后蜷缩,大叫道:“不可以!你是人我是鬼,我们不可以做这种事!”
清随即拉过我的身体,用他的火热抵住我,然后舔舔我的唇,说道:“安静点。”
还没来得及哀鸣,就被他全数没入我的身体,为了不给我半点逃跑的机会,他死死扣住我的双手,还用双唇不断狠狠啃噬着我,然我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意识,统统集中在他的火热上。
难耐的烧灼感让我无法自拔,虽然曾经与这个男人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可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不清楚清到底在我身上做了几次,只是到最后连我都有些晕乎乎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突然发现眼角有些湿润,便不由地用手去碰触……
这是……眼泪?
惊诧地望着手指上的水渍。
我本不应该有泪的。
这到底是……
撇过头,发现方才被清扒开衣服后跌落在地上的天石,正幽幽地发出许久都未出现的蓝光,异常夺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不出来。
等清睡着了,我才偷偷从他臂膀下爬了出来,穿好衣服后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好床铺,然后拾掇起他的衣物叠好整齐地放在一边,最后替他掩好被子,捋了捋他飞乱的发。
唉,为什么要我来服侍他。
哀叹一声,拾起我落地的天石,石头依然闪着微弱的光。
隐隐从窗外飞进来的海棠花香吸引了我,让我不禁迈出房门,朝着庭院走去。虽说这个小院里就有几株海棠,可比起那满院嫣红,就略显不足了。
天石把道路照得很清楚。
我顺着小道走到庭院中间,坐在假山高台上的小亭子里,望着满院红妆,在夜色之中也是这么迷人。
忽然一阵风动,庭院之上飞来一个人,他立在我面前。
蓝光照不清那人的脸,却将那人的轮廓照得一清二楚,仔细一瞧,竟是那天与清在寒山顶决斗最后却神秘消失的野人!
他……如何会在这里?
他望见我手中的天石,猛地拉住我,用带着希冀又喜悦的声音叫道:“子文……是子文么?!……我是温玥!”
子文?温玥?
陌生的名字。
我摇摇头,挣脱开他的手,说道:“不好意思……我想你认错人了。”
51、 痴儿
面前这个自称温玥的野人,被乱糟糟的头发及胡子遮了大半个面容。
等到我稍微掩去天石的光芒,能够看得清彼此的时候,他不可置信地呆望着我,垂下头,仿佛很失落的模样。
许久,他幽幽地开口说道:“你……你不是子文……”
我当然不是子文。
他叫温玥,难道是温家的人?
但是,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他为什么会夜半出现在温家堡?
“阁下深夜出没温家堡,不知有何贵干?”我微微点头问道,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温玥用他那张布满污痕不见容貌的脸对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指着我手中的石头,问道:“你怎会拥有这块石头……莫非,你是尚家的人?还有……”
随后,他盯着我脸,幽幽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被他反问,我只好轻轻点头,回答道:“我叫尚临……我们,没见过面……”
我们的确见过,可那时候……你根本看不见我吧?
……
“尚临?!”他惊道。
听到我的名字很惊讶么?
见他如此惊疑的表情,我不禁询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他上下打量着我,露出惊讶而不敢相信的神情,后来,他试探性问道:“尚临……你是九王爷尚临?”
“正是在下。”我答道。
想不到连野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还真是臭名远扬啊。
沉静了一会儿,温玥说:“可我知道你死了。”
的确,我死了。
笑了笑,我伸出抓着天石的手,说道:“可否替我拿一下?”
他略带迟疑地伸出左手,然后我将发出光芒的天石放入他手心,抽手而去。那阵淡蓝的光芒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我的身影。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他四处张望,我则轻轻飘到他右边,再次缓缓拿起天石。见到我的突然现身,他不可置信地倒抽了口气。
我拿过石头,放在手中端详,片刻之后,我才慢慢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是死了,而且死得我连自己被埋在哪里都不知道……”抬头看他,“这块石头让我得以现行,不过,你看看,现在我这半人半鬼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呵呵……”
当做一个笑话般的可笑。
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温玥说这么多,大概是因为彼此是陌生人,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困惑而惴惴不安,也不必害怕他人得知心事而为自己费心。
其实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做得太多。
为自己做得太多,我会觉得心中欣喜过后,是一种歉疚。
欠人情,即使是深爱自己的人,也必须还。
你可以对他任性撒娇甚至蛮不讲理,但是这些都不是人情,人情就是你不经意打落人家的一朵梨花,于是你翻山越岭,只为还他一朵圣洁的雪莲。
温玥惊愣半天,终于缓了回来,他望着我手中的天石,说:“……原来这石头除了代人伤痛,还……”
他忽然止住话语,大声叫住我的名字:“尚临!”
“怎么?”我问。
捋捋袖子,将两手靠后,温玥说道:“我知道你身体在哪儿……怎么样,要随我去么?”
震惊。
“你……”我诧异不止地瞪眼望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尸身在哪?”
他转身,冷道:“多说无益,想知道就跟我走。”
我,当然想知道。
……
景物瞬间掠过眼球,飞越在树丛之间,听风过的声音,仿佛在低吟着一曲委婉清明的殇歌,此时万般疑惑涌上心头,双手微微颤抖。
靠近寒山,那股一样的感觉又来了。
不知何时,我们已伫立在寒山的另一头,温玥带着我,很轻松就登上寒山。
一路上,温玥对我都是冷冷的,没与我说半句话。
届时天已大亮,我才猛然惊觉……我居然一个字没说,一张纸条都没留就这么出来了……阿岚和清应该会很着急吧?
特别是清,他……
不禁回想起昨夜的事,于是咬牙想道:就是不跟你说,谁叫你昨天那样对我!
幽幽的云雾开始迷蒙,温玥二话不说,熟悉的行在山腰浓漫的白气中,顺着一条小道,我跟着他走进了一个被浓雾隐藏着隐蔽的山洞。
山洞外围很是潮湿,还没深入洞穴,衣物就已经被雾水沾湿。可越往里走,越觉得空气清新得很……从黑狭的洞穴而上,是另一处光景。
阳光非常巧妙的从山顶的间隙中射入这块不大不小的绿意盎然的土地,雪消门外,明媚四射,处处绽放着美丽的鲜花,周围彩蝶纷飞,迷人眼眸。
寒山终年积雪,可谁也不曾想到它竟是别有洞天。
正感叹不已地我,突然看到不远处有间小茅房,于是指着它问走在我前面的温玥:“那个,是你的房子么?”
温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住在这里。”
“为什么?”问出口后,觉得有些不妥,便解释道,“我并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想不通,为何你要住在这里……”
宁静的地方。
遥想庄子梦游天列,寻天之苍苍,也不过是为寻一处可以让自己精神与灵魂得到自由的远离红尘的乐土。只有看破世事的人,才能体会得到,一盏烛火其实比一推篝火更值得珍惜。
慢慢走在我前面的温玥停了下来,仰头望天空,看不其表情,只听见他淡淡地说:“我只是等人罢了。”
等着。
等着一个人。
忽然想到,他口中呼唤的子文……也许,温玥等的人就是他吧。
其实这个野人也没那么冷漠呢。
随着他路过小茅屋,来到屋后一片空旷的草坪上,温玥指着远处一棵大树下隆起的土堆,说道:“你的身体就躺在那里。”
他没有骗我,一望向那边,就有种强烈的归属感在吸引着我。
我果真被埋在那里。
从他的指尖望去,那块土堆倚着大树,而在树后的阴影下,似乎靠着一个人。
我看不清,所以径自走去。
温玥却止住了脚步,任我一人过去。
走近,先望了望自己的坟,没有墓碑之类的东西,但是上面干干净净,未生杂草,看来应该是有人经常悉心的帮我除草。
随后,我几步转到树荫后那人的位置。
稀疏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泄下,星点落在他身体上。他闭着双眼,侧脸而下依然是他那美丽的下颚曲线,他好像是睡着了,模样看着十分安详。
望着如此安详的睡容,我的心却躁动起来,心中那股隐忍已久的情感让我伸出双臂,想过去抱着他,可下一刻,我强行抑制了自己的动作,让身体依然停留在原地,而那双悬在半空中的手不久也渐渐落下,缓缓靠在腿侧。
好久不见,温柔。
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的眉突然动了一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揉揉眼睛,望着我。
脚步不禁后退,还没多想我转身就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可我就是想跑,跑得越远越好。
就像从前一样。
“临临!”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喊,然后就是摔到的声音。
我回头,发现温柔倒在地上,摔了一脸的泥。
于心不忍,我反跑过去扶起他,问道:“你还好吧……温柔?”
温柔睁着眼望着我,一句话没说就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
温柔哭了?
望着滴泪满面的温柔,我摸不着头脑。
我望向从身后徐徐走来的温玥,他拍了拍温柔脸上及身上的泥土,对我说道:“进屋再说吧……”
进屋后,温柔依旧大哭不止,温玥无奈地摇摇头,任他在一旁哭闹,而后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棵蓝紫色的花草,他没看着我,而是自顾做着自己的事,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跟个傻子似的呆愣地坐在寒山巅,怀里紧紧抱着你的尸体,满口胡言乱语,不断叫着你的名字……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应,那样子,仿佛是一具丢了灵魂的傀儡……”他将那株花草放进专门碾药的捣药罐中轻轻敲打,继续说道:“后来我便把他带到这里来,我劝他将你尸身埋了,可他死活抱着不放,日复一日,后来我不忍心,某天便趁他不注意就把你埋了……”
我理解,尸体会腐烂。
长期抱着尸体的他会受尸毒入侵。
温玥你做得很对。
活着与死去的分别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死是一瞬间的完结,而活着时让时间慢慢将自己腐朽,可我喜欢这朽腐,我不希望一切这么快终结,就算卑微地乞求,也好。
但,不是在温柔怀里烂成一滩腐肉枯骨……
温玥苦恼地拍着额头,回头望了我一眼,说:“谁知道小柔找不到你的尸体,竟然气得想杀了我,这个六亲不认的……我只好跟他说我把你埋了,然后他竟然想去挖坟,被我制止之后守在你坟前整整七天七夜,发了一场高烧之后,人彻底崩溃了。”
记得最后看到我的身体是在哥哥的寝宫,依照温玥的话可以想象,神智依然模糊不清的温柔带走了我的尸体,漫无目的闯到寒山后就遇见了温玥。
可是,温柔,你为何要守着我的尸体?
我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若是恨我,何必要带我离开……
望着里屋刚刚还在吵闹的温柔,现在却如孩童般朝着窗外无缘无故地笑着,我觉得难受,仿佛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这样……”
现在的温柔幼稚地仿佛几岁孩童。
“我替他号脉,发现小柔身体里似乎留有某种毒素。”温玥说道。
回头,望着忙碌的温玥,我缓缓接道:“他之前中了‘牵梦难解’……迷失了神智。”
作为我哥抓我的傀儡,是我让温柔变成这个模样的。
“果然是‘牵梦难解’,江景川这个贱人!”温玥极为气愤地说道,“当年为了让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他费尽心机做了这种无药可解的毒药,服下的人会一辈子听命于下药人,可万一服药人清醒了神智,就会被毒药反噬,变成一个痴儿。”
温玥望着温柔,叹息地说:“小柔他,如今也只如一个三岁孩童了……”
三岁孩童……
望着那边独自傻笑的男人,我心里仿佛是让烈火焚烧般的疼痛,痛到忘了去思考。
痴儿。
他怎么能变成这样!
我起身走进温柔,他抬头望望我,原本傻笑的表情转眼变得泪眼婆娑,只顾大哭。
“临临,跑。”他哭着说。
怪我刚才转身离去么?
“可叹变成这样,他依然记得你的名字……”温玥一声叹息,中间参杂着复杂的情感。
不顾他哭喊,我仍然抱住了他,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想将他溶入我的身体,再也不放开。从一开始就决定的感情,为何我要一味地闪身人后?从来没有努力的感情,就算深爱又有何用……
重要的是,温柔记得我。
“温柔,不哭不哭,我不跑,不跑了。”轻拍他的背。
温柔,不要哭,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我也不要离开你。渐渐感觉怀中的温柔哭声小了许多,也不似先前那样哭闹不止,只不过,他还在我怀中依偎着小声啜泣。
“临临,坏。”他说。
不语,轻拍背脊,抱着他。
哭完,累了,温柔终于在我不断哄睡下闭上眼睛。
这时,已经将那株草碾成糊状的温玥走进来,看见温柔终于睡着,略带无奈地说道:“真是麻烦的小鬼……”随后望着我,“我们出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生怕不小心吵醒了他。
房门外,仍在捣药的温玥背对着我,我犹豫的开口:“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温柔一辈子都这样,叫我连愧疚的资格都没有了。
捣药的男人摇摇头,说道:“江景川这人从来不给别人留后路,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我虽精通些医理,可要研制出解药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功的……况且……”他转身,停止捣药,叹了口气,“我昨夜去望风岭采了株紫魅草,也到温家堡拿了些上好的药材,希望能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