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詹远帆继续阴笑:“还有个时间期限吧。三个月,怎麽样?”
催仁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三个月把个纯情gay搞到手?这个难度就太大了。就算他一天到晚没有事情做,那也得戴齐还有时间来应酬他啊。好在暑假很快就要到来,时间也许会充沛一点,便说:“六个月!半年!一口价!”
爱人吧(17)
一出门,范林便叮嘱戴齐:“我看这里以後你还是别来了吧……本来我觉得这个地方也还算干净,规矩也还多。不过那个崔人渣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我怕他会长期骚扰你。”
戴齐傻乎乎地问:“骚扰,怎麽骚扰?他对我有意思?范哥,他不过是想玩玩罢了,我知道的。反正也没有什麽好怕,要真怎麽样,我不一定打不过他。而且在那里,那麽多人,他也不敢怎麽样吧。再说了,除非不参加这个项目,否则,无论在什麽样的地方,只要跟gay们打交道,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吧?我不理他,也就没事了。他……难道还敢用非法的手段不成?”
范林忍不住苦笑:“我跟他没有打过什麽交道,只知道他是很爱玩的人,生意似乎也做得比较大。你也知道这个酒吧是会员制的,来的客人当然一般都还有些经济实力,没有这个实力的,到这里来,就是钓凯子啦,当然也不排除有卖的,不过他们做得很隐蔽。”范林想了一下,说:“你真的非常想要参加这个项目?其实做些後勤工作也是做贡献啦。”
戴齐上了范林的车,歪著头想了想:“并不是非做不可……其实我是一直都想要独善其身的。但是你知道虽然我很有些怕,但是有时候又止不住想,难道我真的就一个人活到老吗?其实还是希望能够有……那麽一点……甜蜜的时光吧。你别笑我啊。我们寝室小丁有女朋友,他们在一起吵吵闹闹说说笑笑,有时候我真的也挺羡慕的。有点儿那种想要又害怕吧?也许真的能够碰到一个很喜欢的人。如果到时候碰到了,这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有那种病,该怎麽办?我现在做这些,也许说不定可能会影响许多人,让很多人避免感染到艾滋病……那样,等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会是干净的……是不是太胡思乱想了?”
范林只能笑。这麽有理想有抱负有情操会为别人著想的的人,真的只在校园里看得到了。进了社会,人都……最多做到独善其身吧。自己也是因为朋友得病才慢慢地投入到其中去的。“可是,如果碰到揩油的人该怎麽办呢?如果那个崔人渣真的追求你,怎麽办呢?”
戴齐很严肃地说:“他可以追求我,我可以拒绝他的追求……既然他那麽爱玩,大概也是一时兴趣,觉得我没有意思,也就会放弃吧。如果有人揩油,我会在心里想著董存瑞炸碉堡的。”
范林终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得有意思。其实今天碰到那个詹老板也还不错吧,也是个认真的人是不是?我听说那个詹老板情场上挺不顺,可以理解的哈,但是他好像也没有就放弃。其实他应该能够对你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再说了,其实你的防备心不必那麽强,崔老板虽然人渣,但也不算是恶霸。再说了,多接触些人,慢慢的也许你还真的能够找到男朋友呢。圈子里很乱,但也不是都乱……”
戴齐回到寝室,只有小丙一个人在。那家夥躺在床上盖子被子好像睡著了。小乙去了别的学校找老乡玩,小丁也许要很晚才回来。戴齐轻手轻脚地到了洗手间洗了个澡,爬到床上打开小灯看了会儿书,等头发干了,也就躺下睡了。
半夜,戴齐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他有些迷糊,坐了起来认真地听。小丁在他的床上打呼噜,小丙那边,传来了隐约的抽泣声。戴齐醒得差不多了,那抽泣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分外清晰,几乎要盖过小丁的呼噜声。戴齐轻轻地喊了一声小丙,抽泣的声音消失了,只是戴齐能听出来小丙似乎在用嘴巴出气,也许是鼻子堵住了的关系。
戴齐从床上爬下来,到小丙的身边,慢慢地伸手去摸,摸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小丙飞快地转了个身,把头埋在了被子里面。
戴齐觉得有些冷,拿了外套披上,又到小丙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说:“怎麽啦?有什麽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小丙往床里面靠了靠,仍然不出声。
戴齐想了想,干脆爬到了小丙的床上,拍著那家夥的肩,压低声音说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相信我……也许我也帮不上忙,但是说一下,心里会好过点。”
小丙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坐起来,抹掉眼泪,低声说:“我可能要退学了。”
戴齐非常诧异:“为什麽?我知道你学习有些吃力,不过上个学期都没有挂科啊?还是什麽别的原因?”
小丙又开始默默地流泪:“我妈今天打电话过来,我爸病了,肺癌晚期……你知道我家里很穷,学费都免了,可是每个月的夥食费,再怎麽省,也要几百块钱。我妈没工作的,还有一个妹妹读高中。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打工,每个月连自己要用的钱都弄不到。而且我爸病得很重,我总要回去照顾的……现在读大学,毕业後找工作都费劲,我这个成绩,考研是做梦,就算考上了又能怎麽样?家里一屁股债……”
戴齐也难过起来。小丙是他们班最穷的学生,基础也比较差,学习挺吃力,学习之外,还要打工。说起来他也是班上唯一没有手机的学生了。吃的东西更不用说,每天米饭咸菜,早餐是从来不吃的,就算吃,那也是戴齐掏钱给他买硬逼著他吃的。二十来岁的男孩子,一米六不到,只有九十来斤重,真的瘦得跟猴似的,再加上他爸那病……
“可是退学,这两年多不是白读了吗?出去打工,又能挣多少钱?也不会比现在多多少吧?”
“不能不回去。”小丙狠狠地抹著眼泪:“我妈都急死了,爸现在在家里耗著,不能去医院,没有钱。他也不肯,就算有钱,那个病也治不好……你知道的。我家好歹就我一个男人了,他们娘儿俩,真撑不下去。我妹……我妹说她嫁人算了。才十八岁,就嫁人,就算嫁了个不错的人,在人家里也抬不起头来。我……总不能那麽没有担当,那麽自私。当初我读大学,差不多倾家荡产。说学费可以减免,可是住宿,还有电费热水七里八里的,又买棉被棉袄……我为什麽要考到这里来啊,在这里也是垫底的。当初就在海南读书就好了……”小丙终於呜呜地哭出了声。
小丁床上有了动静。小丙吓得赶紧止住了哭。小丁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声音了。
“其实总还是能想得出办法吧?”戴齐安慰小丙。
“我们家的亲戚都穷。就算有钱,这个是无底洞,就算是至亲,也……其实没什麽。反正读大学,毕业了就待业。小甲,说不定等你毕业时,我赚的钱比你的还多呢。”
“我知道……”戴齐揉了揉太阳穴:“不如休学,休学一年怎麽样?学校应该会体谅的。”
“我也想过。但是出去打工肯定赚不到什麽,要照顾我爸我妈,还要想法子到处借钱,过了一年,我恐怕连笔都不知道该怎麽抓了。”
“要多少钱?”
小丙惨笑:“肺癌,你说要多少钱?有多少就得丢多少到医院里。老爸说不治,我做儿子的,难道就真的不治了?”
戴齐咬咬牙,说:“其实我可以借给你……”
“你也不过是拿你爸妈的钱。就像小乙,他很有钱,可是那也是他爸妈的,我们都是学生,都没有挣钱……我本来成绩就不好,再借钱,就更抬不起头了。”
戴齐下定了决心,认真地说:“我借给你钱。我爸留给我二十万,全部都借给你。你别推,要利息的,比银行利息高一点,怎麽样?反正钱放著也是放著,碰到通货膨胀,那钱也就不抵什麽了。你也别急著说还。你知道我也用不了多少钱的。等以後我结婚买房子,你一起给我,或者工作後每个月还给我一点也行。”
“我呸!”小丙啐戴齐:“你个gay,结哪门子婚啊?要买房子,不如现在就买,人房价天天在涨……”
“小丙。”戴齐打断他的话:“你爸的病要紧不?虽然肺癌死亡率很高,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是不是?你回家,专心照顾你爸,同时呢,也补课。休学回来,说不定还能拿个奖学金什麽的。其实学医多花点心思就行了。再申请助学金吧。当初你不肯申请,说怕到时候还不上。现在不要考虑这个问题。小丙,矮子矮一肚子拐,你比我聪明得多,以後肯定也会赚钱比我多。我们兄弟一场,你就不要再犹豫了。你爸的命要紧。你自己以後几十年的前途也很要紧。这个,你也知道我以後找男人的……说不定找个巨有钱的男人……”
小丙带著泪笑了,戴齐也傻乎乎地笑了。
“我觉得小甲说得有道理。”小丁在他的床上说话,把俩人吓了一跳:“小丙,真的。戴齐能拿出这笔钱,你就应该接受这份帮助。我家里经济不宽裕,可是每个月百把块钱还是匀得出来的,我还有奖学金,一年也有几千呢。”
大胖子小丁也到了小丙的床边,笑嘻嘻地说:“其实有时候,熬一熬就过去了。咱们弄个账本,你借的,慢慢还,你还不了,你儿子还,只要你不跟戴齐一起做gay,那个子子孙孙,总有还得尽的时候……”
小丙又抹了抹眼泪,毅然说:“那就多谢啦,大恩不言谢。我保证,绝对不当gay,以後生他七个八个儿子,在我有生之年,总要把债还清的。”
“就别胡说啦,七八个儿子,你打算做超生游击队啊,罚款都罚不死你!”
这一夜,三个人都没有睡,都挤到小丙的床上,絮絮叨叨说了一宿。都是学生,都没有钱,他们能帮助的都非常有限。也幸亏戴齐有那麽一笔钱,暂时应急,应该还能顶一阵子。小丁说要不要跟小乙也说一下,小丙不肯,至於让同学捐款,小丙就更加不肯了。这个世界上有困难的人多的是,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更何况如果他以後还回来读书的话,身边的人都是债主,他简直没法见人。钱方面已经低人一等了,做人方面,就更不肯总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但是不让小乙知道是不可能的。小丙退学,跟别人可以一言带过,小乙那边可说不通。小乙听到说自己被排除在帮助小丙的行列之外大为光火,好说歹说,每个月也拿出了一百,让小丙记得,以後他结婚买房子时一起还给他。小丙又哭又笑,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仨,哦,不,小乙小丁他们俩,可千万别同时结婚买房子。
不舍地送走了小丙,另外三个人继续他们的大学生生涯。
又一个周末戴齐跟范林再去爱人吧的时候,戴齐就把同学这事告诉了范林,说他觉得也许还能做得更多,比方说在爱人吧搞个捐款什麽的,被范林回绝了。范林说要捐款必须找别的途径。他们做这个项目,目标很单纯,其他的不能参杂进来,否则不但做不好应该做的事情,反而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为什麽安全套要赠送而不是卖给娱乐场所?就是为了避免工作对象以为我们不是在做项目,而是在推销东西。就算比外头便宜质量比外头好,也很难逃嫌疑的。要知道,这些东西有些是厂家送的,有的是基金招标来的,发放下去,避免工作对象产生逆反心理。”范林说:“有些时候,是绝对不能把钱参和进去。”
戴齐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爱人吧还是那麽热闹。欢歌笑语,轻歌曼舞,真是奢华生活中的奢华享受。戴齐没有看到詹远帆,稍微有些失望,便在吧台一边喝著白开水,一边跟九娘闲聊。他心情不大好,却不表露出来,只是说话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九娘有许多的应酬,也没有觉得这孩子失常。
再然後,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熟悉的搭讪话回响在耳边:“嗨,爱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怎麽就喝水啊,小K,来两杯天蝎宫。”
戴齐寒了一下。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准是那个崔老板。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了一下,没能挣脱,便不再动,只是说:“多谢崔老板,我不喝酒的,不能喝酒。”
崔人渣更加靠近,嘴巴贴著戴齐的耳朵,热辣辣地说:“爱人,别这麽绝情哈,我请你喝。”
“我真不能喝酒。”戴齐急中生智:“我对酒精过敏。”
崔人渣往後靠了靠,打量著戴齐,似乎在判断戴齐是否在撒谎。可是戴齐那张脸,真的长得太诚恳了,就算是撒谎,崔人渣也没能看出来,便摆摆手:“那就算了,一杯,外加一杯西瓜汁,还有一碟开心果。爱人,这个,你总不过敏吧?”
哪来这麽个没脸没皮的家夥!戴齐有些生气:“谢谢崔老板,西瓜汁我也过敏,开心果我也过敏。这酒吧里的东西,除了白开水,我基本上都过敏。其实最主要是,崔老板我对你过敏。你靠得太近了,也请你不要搂我的肩。”
崔仁明有些诧异:“不是吧,我瞧著爱人你和蔼可亲又可爱,怎麽突然变成了小刺蝟了?”
戴齐没好气地看了崔仁明一眼,掉过头去。他看过这里的酒水单,东西那个贵啊。小丙因为父亲犯病家境不好要退学,而这些人花天酒地淫*乱不堪,真是讨人厌。戴齐心酸了一下,这洁癖没有发作,仇富的心思倒是抑制不住地冒了上来。
崔仁明脸皮已经厚到没有办法了,继续往戴齐身上蹭,头就搁在了戴齐的肩膀上:“爱人记性不好哦,说了在这个爱人吧,要叫我爱人哦。”
戴齐扎扎实实地打了个寒颤,老实人的脾气要冒上来了,就在要忍不住的时候,看到吧台边上仍然放著问卷调查,想到自己的使命,连忙忍了又忍,伸手拿了一张调查表,转过头要跟崔仁明说话,谁知道脸就蹭到了那个人的嘴唇。更恐怖的是,那个人还故意噘起了嘴,差一点就亲到了戴齐的唇。
爱人吧(18)
戴齐停住了动作,崔仁明却没有。他稍稍偏头,嘴唇就印在了戴齐的嘴唇上,还轻轻地啵了一下,马上就看到戴齐的脸白了,然後又红了,再然後,又白了。
崔仁明正得意呢,却看到戴齐端起了杯子,举到唇边,把杯子微微侧著让自己的嘴唇沾上了水,然後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手帕,很认真地擦了擦嘴唇,再把手帕放到口袋中,转过头很严肃地问:“你的问卷调查到底做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请你现在做一下?打钩就行了。麻烦你了,爱人。”
崔仁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怎麽著,嫌弃老子的嘴唇不干净?崔仁明心里窝火,面上还带著笑,又故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吧嗒吧嗒嘴,似乎意犹未尽,人又往前面靠,手使力把戴齐往怀里带,再次把头靠在了戴齐的肩上,再很不知耻把脸贴在了戴齐的脸上,巨缠绵地蹭蹭,声音更加沙哑:“爱人,别害羞了,都是男人是不是?咱们多亲近亲近……宝贝,我的技巧很好的,肯定让你舒服得不得了……”
戴齐再也受不了了,他用力挣脱,站了起来,右手使劲地推开崔仁明,侧过身,正正地面对著那个人渣,语气很平稳声音很冷静地说:“你口水飙到我脸上了……崔老板说话我听著耳熟得很,很像是出来卖的人说的话呢。头一段时间我去夜总会,就有做三陪的小姐这麽跟我说过,说她技巧很不错,能够让我欲*仙欲死……但是崔老板,我是个穷学生,没有钱,而且对皮肉生意也没有兴趣。谢谢,你可以去找别的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