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崔仁明的脸渐渐变了颜色,戴齐觉得有些痛快了,心情也舒畅了很多,果断地转过身往洗手间走去。
这儿的洗手间装修得不错,也没有什麽异味。只是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有其事,戴齐觉得某一个隔间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呻吟或是……戴齐已经管不到这些了,他径直走到水池边,弄了一点洗手液,洗完手,觉得脸上还不舒服。那个家夥的口水真的蹭到戴齐的脸上了,而且,那嘴唇在他脸上的摩挲,那个触感,很怪,怪得要死。
戴齐又弄了一点洗手液,把脸仔细地洗干净了。拿出手帕擦了擦,戴齐对上了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有点红。他手撑著水池,低下头想了想,又打开水,再次弄了洗手液,把头狠狠地洗了一遍。
那个人渣身上的香水味简直就像是荆棘,无论碰到什麽都会勾搭上。那家夥还摸了他的头发,摸来摸去的。头发上都带上了那种莫名的气味。
戴齐洗得非常认真,都没有察觉身後隔间的门开了,出来了两个衣冠不整的人,其中一个,头发烫得乱七八糟,用!喱或是发胶弄得像刺蝟一样,个子不高,偏瘦,穿著打扮非常另类的,在戴齐後面看了好一会儿,笑著出去了。
这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家夥外号叫豪猪,在电视台搞舞美的,跟人在隔间里面亲热了一阵,出来发现一男孩在用洗手液洗脸洗头,有些奇怪,再多看两眼,发现是崔老板打赌要追上的那个男孩。肯定是被崔老板猥亵了,这男孩子居然把自己洗成这样。豪猪笑得要死,赶紧拿出电话找詹远帆。有好戏看,不看的话,那就是白不看了。
戴齐足足把头和脸洗了好几次,这才罢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擦不干净,头上还湿漉漉的。好在天气已热,这点子凉水决不至於让自己感冒,那就这样出去吧,别人要看要说,自看自说去好了。
走出洗手间,戴齐四下看了看,崔老板已经不见人影,酒吧中有些人自顾玩自己的,也有人盯著洗手间这边看,见戴齐出来,又马上调转视线,假装做别的事情。戴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刚才被崔老板调戏,是有人看到了,不晓得范林看到了没有?
在前面角落那边,范林正坐在沙发上跟几个人在聊天呢,那一桌看上去似乎很欢快。戴齐希望范林没有看到首先的一幕。范林很关照戴齐,但是戴齐也知道,这个关照是有限度的。戴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崔老板,不知道如果得罪了,对项目的进行有没有什麽影响。不过崔老板虽然有钱,也不可能做出太造次的举动。项目是为了gay群的切身利益,gay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戴齐走到范林旁边,悄悄地弄了个位子坐下,静静地看著。范林正在问同一桌的那几个人对他们的工作有什麽看法,他们身边有没有发现感染性*病或是艾滋病的。那几个人都只是讪笑,并不怎麽说话。范林有些无奈。这边他来的不多,跟这里的人也不怎麽熟悉,有些话题还不是很好展开。
见戴齐过来,范林就准备拉著戴齐一起主导一个小游戏,却见戴齐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不觉好奇,问:“怎麽你的头发?是被人泼了酒在你头上吗?”
戴齐尴尬地笑了笑:“不是啦,这里面有点闷,感觉有点头晕,冲冲水,让脑子清醒一下。对了范哥,我可以做些什麽吗?”
范林心中直摇头。戴齐这人,工作热情是有的,态度方面很端正,为人处事基本上还过得去,并不让人讨厌,但是头脑不是很灵活,放不开,什麽事情都跟在别人後面亦步亦趋,主见比较少。当然,估计也很有可能与他脸皮薄很有关系,便笑著说:“不如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游戏──各位先看著哈,然後我们大家一起来做。这个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呵呵,想必各位都玩过的……戴齐你也知道的哈。”
戴齐点点头。
“那麽请问,你第一次梦*遗在什麽时候?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戴齐脸红了,低下头搓了一下手,说:“真心话吧。我也不大知道是什麽时候,可能是十五六岁……”
“那你成熟得比较晚哦,很多男孩子,十三四岁就有了呢。第二个问题,你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是谁?”
戴齐低下头不做声了。
“那麽大冒险?”范林想笑忍住了。戴齐这个样子,这麽大只,坐在这里居然羞答答的。旁边的人都乐了。这里来的老手比较多,就算是新人,即使是害羞,那也得装出很放得开的样子,否则会被人调戏致死的。
戴齐又抬起头,巴巴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灯,支支吾吾地说:“最早的时候,做梦,好像也没有什麽对象啊,反正我是不记得,後来是邻居家的一个哥哥……”戴齐脸红得不像话,使劲地咬著嘴唇,又低下头:“范哥,轮到我问你了。你曾经419过吗?”
大家哄堂大笑。范林揉了揉鼻子:“那个,如果大冒险,你让我做什麽?”
戴齐眼珠子乱转,转了好半天才说:“喝杯酒吧!”
周围的人又大笑了起来。这孩子,忒嫩。在这酒吧里,喝酒算什麽大冒险?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於是有人拿了个空瓶子放在桌子上,五六个人开始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说实话,这游戏比较幼齿,但是又很容易玩出刺激来。就这麽玩了将近两个小时,范林和戴齐跟在座的几个都熟了,各自留了电话号码,范林就说要撤。戴齐还是个大学生,晚归总是不好的。
走到门口,却迎面碰到了詹远帆。詹远帆让范林在车上等一下,他有话要跟戴齐说,几分锺而已。
詹远帆拉著戴齐到拐角处,笑嘻嘻地说:“听说你今天让崔人渣吃瘪了?”
“啊?”戴齐装傻:“没有啊。“
“没有?”詹远帆继续吃吃地笑:“那崔人渣怎麽差点儿把酒吧都给砸了?”
“真不知道。”戴齐奇怪了:“我有堵他两句啦。他很讨厌,动不动就凑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刚才我在酒吧很好啊。跟他说完话之後我去洗手间了,出来就没有见到人。”
詹远帆爆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我跟你说,好几个人拦著呢,你没有看到九娘不在吗?哄著那人渣呢,好几个人拦著,九娘的办公室差点都被拆了,也是这里隔音效果不错,否则今儿晚上,这酒吧就得关张!”
戴齐有些奇怪:“詹老板讨厌这个酒吧吗?怎麽好像你很喜欢看到酒吧被拆的样子啊。”
詹远帆摆摆手:“哪有,这酒吧虽然不怎麽样,但是也不至於想要它关张吧。不过很喜欢看崔人渣被摁死……话也不多说,范哥还在车子里等你呢。是这样,上一次你走了之後,我们几个人跟崔人渣打赌,赌他追不上你。告诉你一声。那家夥手段多得很,恐怕对你是势在必得,你小心点就是。那是个人渣,真心实意是不可能有的,他有什麽手段使出来,你可要小心。”
戴齐微有些不悦,更多的是紧张:“他会怎麽样?下药,还是强……”
詹远帆再次笑著摆手:“放心,他虽然是人渣,可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就是太下作了一点。只要不跟他单独相处,他的下流手段再多,也用不到你身上。他一个随身保镖,好像不仅仅是保护他,同时也蛮约束他的。我们这些人,都等著看他输呢,所以也会给他设置重重障碍,让他没有办法得手的。关键是你。那家夥有钱有闲也有背景,人长得又好,床上功夫据说也很不错,舌头……”詹远帆微微晕了一下:“其实是个419的好对象……嗯,我知道有些无聊,不过,呵呵,你知道的哈。”
戴齐摇摇头:“我没有弄懂。你们很无聊,所以拿我打赌吗?”
“那个……也并没有欺负你啊,我不是现在告诉你了吗?”詹远帆有点心虚了。
“我来做工作的。”戴齐绷著脸:“他已经妨碍到我工作了。因为打赌,很可能我根本就不能再来。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詹远帆皱著眉头:“这样的人,什麽样的人?gay?不检点的gay?兄弟,gay圈中,他那样的人不在少数,按你所说的那啥项目,恐怕最主要针对他那种人吧?还有MB什麽的。老老实实从一而终的人,基本上不是你们操心的对象吧?”
戴齐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看自己的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儿……不高兴。老是跟他耗著,他又喜欢动手动脚。”
“我晓得啦,不然怎麽会拿你来打赌,其他的人,我靠,根本不用赌,他眼睛飞啊飞,别人都高兴还来不及呢……抱歉哈,我知道我们无聊了一点。不过他能把你吓倒的话,你这事儿也用不著做了。他是个人渣,但是并不是最渣的。比他烂的,还有得是呢。碰到MB,你们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有些我能够忍。”戴齐低著头说:“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他那麽摸摸蹭蹭的,那个我也能忍著,但是……”
“你有没有搞错,绊哒脑壳吧?我们又不是要你跟他怎麽样,是提醒你不要跟他怎麽样!老实说我们打赌是帮你的忙呢,说了不能使下作的手段的,他不过死缠烂打而已。你聪明一点,可以利用他啊,或者干脆不理他就好了。半年时间而已。要不,你干脆去别的地方做项目,这里暂时不过来?嘻嘻,半年之後,我们每个人可以到手两万。怎麽样,分你一半?”
戴齐的眼睛亮了起来。一万,可以帮到小丙很多了。如果再多一点就更好。詹远帆说有多少人打赌来著,几个,那麽:“其他的人也给我抽成吗?”
詹远帆差点被口水呛死。感情这小兄弟是个财迷!“那我就不知道啦。不过我可以跟他们商量一下啦。但是你不能透露出去哦,否则我也不能混了。我是怕你吃亏啦,所以告诉你。等著事情完了,我再要其他的人给你打红包,怎麽样?我相信你所以告诉你,可千万不要陷我於不义啊。”
戴齐虽然脑子不灵光,毕竟不是傻的。詹远帆这招,是要让自己立於不败之地,同时又不肯坏了名声得罪了朋友。倒是想得美啦,真是做生意的。不过对戴齐而言,詹远帆的泄密,毕竟是帮了他的,更何况还有一万……小丙就可以少辛苦一些呢。
戴齐很认真地点点头:“多谢詹老板。”
戴齐跟詹远帆告别,上了范林的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范林便问什麽事,戴齐老老实实地说了:“不如,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来了我也帮不上忙,那个崔老板很烦人的……我也怕影响你做事。”
范林叹了口气:“成。那跟项目组说一声,我换一个搭档……伤脑筋,一时间还真不好找人,现在志愿者人数太少。”范林白了一眼戴齐。否则他也不会带上这个木讷迟钝的惹事精。其实做项目的人真的不能长得太好,也不能太招人。否则那些如狼似虎的gay们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戴齐不算惊豔,却也是个扎扎实实的帅哥。最主要是,这麽纯情的gay,真是招人摧残。
戴齐看著窗外的灯火,看著车子过了湘江,突然说道:“我还是去吧。只要我不乱跑,不乱吃东西,就不会有事的。这点困难克服不了的话,那就什麽事情都做不成了。”跟小丙相比,这点困难真的不算什麽。下次要开始正式搞活动了,临时换组,对别人的工作也是种不好的影响。
崔仁明,崔老板,崔人渣,爱人。我自岿然不动,你又能奈我何?
爱人吧(19)
崔仁明端著那杯酒,眼睁睁地看著戴齐转过身,很僵硬地但是又昂首挺胸地往洗手间走去,因为震惊,一时还没有能反应过来。那是个看上去很老实实际上也很老实的孩子,怎麽说话这麽让人下不了台呢?那毒舌,跟詹远帆有得一拼啦。
等到戴齐进了洗手间,崔仁明的怒火才慢慢高涨起来。什麽玩意儿,长得好了不起吗?这爱人吧里,长得好的多了去了,老子好心好意勾搭他,他居然摆这副面孔。把我跟那些个卖的相提并论,我靠,有我这麽英俊潇洒多金温柔的卖的吗?
崔仁明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火气越来越大,又让小K再来一杯,见那孩子装模作样还要调酒,烦了,要他干脆就倒一杯威士忌,纯的,什麽都别加。
小K有点紧张。崔仁明的脸有点儿铁青,浑身的淫*靡之气让位给了寒气,赶紧地倒了一杯双份的,递给崔仁明。崔仁明一仰脖,来了个bottom up。
崔仁明把酒杯重重地顿在在吧台上,转过头再去看洗手间。戴齐没有出来,倒是豪猪拿著手机一边讲电话一边笑眯眯地往他这边走。到他身边,豪猪就挂在了他的身上,笑得那个阴险:“崔老板,你把那孩子怎麽啦?我在那里头可看到那孩子在拼命地洗哦,洗脸洗头,一瓶洗手液都快被他用完了……”
完了,这话给崔仁明的火气上又浇了一大桶汽油。崔仁明手一挥,吧台上的杯子被他拂到地上,乓啷一声脆响,砸个粉碎。崔仁明腾地站了起来,推开豪猪,就往洗手间冲过去。
保镖小吴和九娘老早就注意到他了。看著他调戏戴齐,看著戴齐擦嘴巴。这两人相视一笑,知道崔仁明碰到了钉子。又看到戴齐站起来说了什麽,往洗手间去了。再然後,崔仁明开始狠狠地喝酒。小吴觉得有些不妙。跟崔仁明做事也有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再等到豪猪出来跟他说了什麽话,他居然摔杯子推人气势汹汹地往洗手间那边冲,这两个人飞快地扑了上去。
小吴一把抓住崔仁明的胳膊。崔仁明用力一推,居然挣脱了,抬腿开始往前跑。小吴来个飞扑,一把抱住崔仁明的腰,另一只手就扼住了他的颈子──这一招有些难度,崔仁明比小吴高上一头呢。
九娘也冲到了崔仁明的前面,连连作揖,跟著小吴一起把崔仁明往吧台後面的走廊推。崔仁明嘴巴里哇哇直叫,各地方言外加英语德语的骂人的话滔滔不绝,害得九娘忙跳起来捂他的嘴。
豪猪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一边做手势让远处看热闹的钢球过来,一边加入了绑架崔仁明的行列。崔仁明力气无比之大,这三个人几乎都没有抓住。钢球动作快、力气大──他是个健身教练──一把抓住崔仁明的胳膊,连推带搡地就把崔仁明弄到了九娘的办公室。
这几个人一松手,崔仁明又往外头冲,豪猪被他推得刹不住脚,脸撞到墙上。小吴再来个飞扑,把崔仁明扑倒地上。崔仁明手乱抓,抓到茶几上的一玻璃烟灰缸,一翻身,对著小吴的头就砸了过去。小吴胳膊一挡,怪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九娘见势不妙,一屁股坐到崔仁明的头上,把他压了个严严实实。
钢球和豪猪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压脚的压脚,任崔仁明如何挣扎,就是不放。
过了十来分锺,崔仁明不挣扎了,也不哼哼了。九娘的屁股虽然长得很不错,但是被这样的屁股坐著,那无论如何都不是件愉快的事。别说哼哼,连喘气都喘不过来。
“不动了?”小吴说:“不冲动了?”
崔仁明又动了两下,终於无力,瘫了。
九娘起身,就看到崔仁明直翻白眼,有些讪讪的。他虽然是名义上的老板,这酒吧,实际上就是崔仁明的。崔仁明对他一直都不错,这个样子,恐怕那家夥要把怒气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了,忙陪著笑脸说:“崔老板,不好意思哈,这个怕你一怒之下酿成命案……这也是小吴要我帮著他拖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