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FZ)上——红尘紫陌

作者:红尘紫陌  录入:11-07

不知多时,六妹心蕊打把伞在后院雨中寻到他,焦急地责怪:“大哥,你这是在折磨自己。你既然什么都没错,你就不要折磨你自己!”

楚耀南苦笑,拍拍六妹说:“大哥想清醒清醒,好像总在梦里一样。”大步上楼回房去洗澡。

冰冷的水从喷头淋下,他打几声喷嚏,任泪水被冲逝。手中那把匕首探向手臂,只咬牙狠狠一旋,在一截小臂上狠狠划上一刀,皮肉翻开,血流而下。他扔去匕首戳在地上,一手捂住滴血的小臂,转身跌跌撞撞冲出浴室门。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南少的喘病又犯了,可是比先时厉害,昏倒在浴室里了。”阿彪冲来禀告,秦老大扔下秦溶就冲去楚耀南的房间。

“南儿,南儿!”秦老大抱起楚耀南回到卧室里,又气又急。随手揪块大浴巾为楚耀南围裹,见耀南冰凉的身子在他怀里挣扎打挺。

“药呢,啊?那喷嗓子的药呢?快拿,那个吃的药片,南儿随身带的药瓶呢?”

屋里乱作一团,秦溶闻声赶来,见楚耀南瞪大的眼如要从眼眶内跳出,张大嘴,费力地吸气,但是仿佛吸不进空气,身子在打挺,似乎就要断气。

秦老大拿过药瓶颤抖着手倒出药塞进楚耀南口中,楚耀南挣扎着抵挡,那药洒去一床一地,急得秦老大大骂:“疯了你不要命啦!”

“让我走,让我走!”楚耀南喃喃道,哭了喊:“爹,娘,在哪里?”

“娘在这里呢,乖宝儿,娘在这里呢。”三姨太凑来端水碗灌他喝药,不停地安抚:“南儿,没事的,没事儿的,就过去了,马上就好了,南儿。”

秦老大却愣愕地审视脸色惨白狰狞的楚耀南,鼻头一酸。

却看到血殷红纱布的腕子,忙问:“南儿的手是怎么了?”

“怕是摔倒被碎玻璃杯子划伤的。”三姨太吱唔道。

“大夫,大夫,大夫来了!”大夫匆忙冲进来,秦老大忙闪去一旁,一头大汗回头时,秦溶落寞地在门口望着他。

“对不起。”秦溶说,心里满是懊恼,“若是打我一顿,能换回耀南的命,就打吧,待我死了,你鞭尸就是了。我自作自受。”秦溶咬牙道。

“你们都别逼我了!”秦老大大吼道,瞪直眼睛,周身哆嗦,过了一阵,才吐口气缓和声音说:“儿呀,回屋去,这事同你没关系,你南哥在同我生气。”

秦老大抱着耀南,直到他安静地睡下,待仆人们换好弄湿的被褥,才将楚耀南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骂一句:“转眼长这么大了,抱都抱不动了。”

三姨太在一旁呜呜的哭。

秦老大最厌烦女人哭,就低声吼她道:“要嚎就回房去嚎!”

“老,老爷,南儿他,他受了委屈从来一声不吭,他越懂事,我就心里揪得痛。老爷当年用个军大衣裹他回来,冰凉凉的塞进我被窝里,才巴掌大一团的奶娃子,冻得哭不出声呢。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好歹养了近二十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成人的。早知道老爷有亲骨肉就容不得他了,我费得这气力做什么呢?”

说罢哭得泣不成声。

秦老大恼得骂她几句,只是这话听来心酸,安抚她说:“就是你们这些妇人嚼舌头根子坏的事儿,若是南儿动了这个心思,我就打死他算了。”

反惹得三姨太哭得更厉害了。

38、情债

秦溶满心的愧疚,他中计,还是中了自己五哥的诡计,冤枉了楚耀南。同时小楚也利用他的弱点狠狠报复了他。如今他闭眼满眼是血,睁眼就是方会长家那两岁娃娃惨死眼前的情景。来到楚耀南的房间。他想他该同楚耀南握手言和,如此争斗下去并非他所愿。

“耀南,我们谈谈好吗?男人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想任何人插手。”秦溶说,“我不想冤冤相报,也绝不许你牵连我娘和阿沛,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楚耀南微怔,诧异地打量他,唇角微撇,伸手将桌上的一叠文件随手扔去抽屉中。

“小楚,我……秦家的东西,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推不掉的,只这个姓。”秦溶挤出这句话,他想这是楚耀南想听到的。秦溶仍是不放心说:“小楚,你要是报复,就对我来。不许伤我娘和阿沛!”

楚耀南苦笑:“是我要求你饶过我,二少爷。你动动嘴,我二十年的脸面就当然无存了,不知你日后还会说些什么。”楚耀南摊摊手说,“所以,我想通了,这里的一切,我不稀罕,我按老爷子的吩咐都交接给你,我或许出国继续读书,就这样。你我都各得其所。”

楚耀南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账簿重重的置在桌案上对他说:“来了就别走了,我正好把账簿跟你交待了。这几天你白天随我去西陵四大码头熟悉生意,晚上回家就交接帐目,一周后我全数转交给你。下周开始我盯你一周,后面一周我就不去码头露面,省得职责不清生出事来,你有事尽管幕后来找我。”

楚耀南整理账簿并不看他,抬眼时看秦溶立在那里不动。

“你这脾气,怎么像才出道的毛头小弟,亏得还是青道堂的六堂主,一点也不用脑子。老爷子安排的事,你还扭得过?你乖乖地接去吧,交出去我也省心了。当这劳心劳力的活计我稀罕呢?我昔日……”

只扫秦溶一眼,到了唇边的话生生咽回去低头说:“看帐!”

秦溶看他挪把凳子徐徐坐下,坐下时眉头一拧掩饰不住的痛苦,心里虽然恨他却也同情他的境遇。只看他那双大手经脉明显,有条不紊的翻开账目随口问:“你在青道堂管过账吗?”

秦溶只冷眼眯他不答。

“会,我就给你过一遍;不会,我就从头讲,秦氏不比你青道堂,账目繁琐。就那四个划去你名下的码头,账簿就这个三摞多。这不过是其中一个码头的。”

秦溶翻了几篇,几乎是大同小异,不过秦氏的生意真是大,令他不得不叹服。楚耀南看他翻看账簿十分熟练,停在几处有问题的账上指尖划过数字,便知道他是懂的,于是把前后的状况和一些票据翻给他看。

“我只给你交待个大概,里面的细节,明日我安排帐房先生同你细讲。”

“你,你日后去做什么?”秦溶忍不住开口问。

楚耀南毫不犹豫的答:“我是奔波命,注定不会停留在哪里。你接去了三大码头,我好全力以赴去打理包氏的那些洋行的货运生意。”楚耀南说来话里也带来得意,好像非他莫属一般,发生的不快只字不提,仿佛一切烟消云散,难道是秦老大最后的暴怒真是化解了这场血雨腥风?

秦沛在家里举办酒宴。楼里的灯光都换做玫瑰红色,摇曳出瑰丽的光彩。乐池里音乐悠扬悦耳,同学们翩翩起舞,虽然年少,都是出身大富大贵的人家。

楼下一阵笑声:“蒋雪玉,你那个黑马王子在哪里呢?也让我们见一见。”

“别胡说了,雪玉心里正抓肝挠肺呢,怎么就看走了眼,错把凤凰当乌鸦,如今定了婚,都不知如何去改呢?”

秦溶下楼,被一群人望着他偷笑,那群人立时哄散而去,只剩了雪玉在眼前。今晚她修饰得典雅,一身纱裙,头系亮蓝色发带,斜系蝴蝶结。望见他,却低下头。

两人并肩走出楼外露台,雪玉才呜呜落泪说:“大哥说,不让我读书了,董家来催婚了,让我速速嫁过去呢。”

见秦溶呆愕无语,雪玉提议说:“小溶哥,你带我走吧,远走高飞,我们私奔吧?我们还是去法国读书。”

“你不要胡来,私奔可是随意说得玩的?我总不能做对不起大哥的事。”

“那我呢?那我怎么办?那家人来逼婚了,聘礼去年就收了。这回是他家的老太太得病要我过门去冲喜!那家少爷不是什么好种,寻花问柳闹得一身的脏病,好人家的女儿都不肯沾他们,才将就着来娶我。我大嫂听信了媒人的鬼话,现在发现真相后悔也来不及。” 雪玉哭嚷着,有些声嘶力竭,如在悬崖边无助的求救。

秦溶奋力箍住她的发疯般挣扎的手臂喝止她说:“雪玉,你冷静,大哥他不是那种贪生怕死卖妹子求荣的孬种。若是他现在不肯退婚,一定是在寻找良机,有不能告诉你的苦衷!”

“不是,才不是!他就是只顾了他的生意,顾了青道堂,他不敢得罪董家,他的生意好多从董家来。青道堂有董家的股份。我不管,我不管,让我去嫁那混蛋,我就去跳定江去死!我去死!”

雪玉扑在秦溶的怀里呜呜的痛哭,仿佛满怀的悲愤委屈都泄洪般发泄出来。秦溶见她哭得可怜,隐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那身体软绵绵的无力的在他身上,反令他的心有份不安躁动。但如今,雪玉已经许配了人家,他不能,他不能……

“小溶哥,为什么不拼一拼去逃,逃得了就是海阔天空,逃不了,大不了一死。”雪玉的话冷冷的,那个“死”字如水缸上结冰时一片冰片,不留心刺到手又寒又冰,冰得伤口疼得麻木。

“小溶哥”雪玉哀哀的声音,声声戳在他心窝。只雪玉懂他的心思,知道这里不是他叶溶的栖身之处。

心里一片混乱,他真要带雪玉逃跑吗?若是逃了,后果又是什么?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满身牵挂。

雪玉的手缓缓放开,失望地望着他冷冷的目光说:“小溶哥,你不再是青道堂的六堂主小溶哥了,你换了个姓,竟然被秦家的板子打松了骨头。我算明白了。”

她松开手,就那么怅然的望着秦溶,许久的,不说话。

“二少,在这里呢?老爷好找呢,吩咐二少去书房。”阿彪来找。

秦溶安抚雪玉说:“你在里面去随便玩玩,等等我。”

雪玉在原地不动,脸上带来惨然的笑。

秦溶大步进了书房,父亲正在和师爷说话,一旁还有楚耀南规矩地躬身立在一旁。

见秦溶进来,楚耀南知趣地说:“爹,儿子这就去码头把这个事情搞清楚。爹您先和二弟说话吧。”

师爷随了楚耀南出去,屋里就剩父子二人。

秦老大端起一个紫砂壶,对了嘴儿啜一口,咂咂嘴儿说:“这茶不错,明前的屯绿,味道清醇,余味无穷。耀南这小子,还真是会办事,这份孝心呀”

秦溶就看着他,他也挑眼看秦溶,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说:“溶儿,你看,这些,都是你奶奶托人给你物色的。你哥哥他,非包小姐不娶了,我替他去张罗,只是你,十八了,年纪不小了。大小伙子,该成家立业了。你娘说,各个漂亮如天仙,都是好的,你自己来看看,挑一个中意的。”

秦溶头一大,愣愣的问:“挑个什么?”

“挑个媳妇呀!”秦老大瞪他一眼笑骂,“这傻孩子,怎么不开窍呢。你爹像你这个年纪,早不是童子鸡了。”

秦溶的面颊“嗖”的变红,又气又恼,同这种敝俗之人无法辩驳。

秦老大反更是得意地偷笑了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儿子,莫不是,早就那个,啊,有过了?”

拍拍自己的头说,“江湖上走的孩子,成人的早,爹怎么忘记了呢?”

随口就问:“是那个蒋涛的妹子雪玉吧?不是那女孩子要嫁到董家去了吗?”停了停,恍然大悟说,“哎呦,我这笨脑袋,我秦阿朗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哪里也不吃亏。吃剩的骨头吐给姓董的了,不错不错!”

秦溶甩下一句:“这事不必你操心了。”转身就走。

“唉,臭小子,你的婚姻大事,爹娘不操心谁给你操心?”

“我不娶,也不劳您费心!”秦溶转身就走,秦老大一拍桌案“碰”一声震得紫砂壶跳起落在地上,喀嚓一声碎开茶水溅出。

“臭小子,你跟谁说话呢?许你走了吗,自己就敢走,没个规矩!你是不是看了今天来看戏喝彩儿的人多,想爹拖你到门口饱揍一顿,让你哥哥的同学们都开开眼,见识一下秦家的家法呀?”

秦溶的脚步沉重,依了平日的性子他早就掉头离去,只是忽然想起楚耀南被打“吊鸭子”的场景,深信秦老大翻脸六亲不认下得去狠手。只是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忿然地瞪着他。

楚耀南进来,依旧风度翩翩,一手扶了门框对父亲说:“爹,我胡老叔派人来了,我把他请到楼上小厅等您呢。楼下是大弟的酒宴。”

秦老大欣喜的说:“是子卿派人来了呀?这小子,总是没忘记我这个老哥哥,我去看看去,那个,南儿,你前面带路。啊,不用了,你去告诉你娘,做几个下酒的小菜,我那壶杜康酒,送过来。”

“是!爹,儿子这就去办。”楚耀南应着,答应得爽快。秦溶心里纳闷,被冤枉得脸皮都被撕扯光的一顿辱打,楚耀南竟然一笑而过毫不忌恨,可见对老秦的愚忠愚孝了。

39、祸起青道堂

秦溶出门时,恰见秦沛过来,看到他问:“阿溶,你对雪玉说了些什么了?她怎么哭哭啼啼的跑掉,失魂落魄的,还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让你去定江寻她去。”

秦溶猛地转身,目瞪口呆,反手扣住他腕子问:“雪玉,我不是让她在下面等我吗?”

秦沛疑惑地看他,摇摇头说:“她跑了呀,喊了辆黄包车奔江边码头去了。”

秦溶一把推开秦沛撒腿就跑,秦沛追在他身后不放心的喊:“老二,你回来,你去做什么?爹不许你出门的,你别傻了,你回来!”

秦溶顾不得许多,冲到楼下推开来来往往的同学们,也不和迎来的包惜惜打招呼,只有意从后门方向跑去。谁知才出来楼门,正和迎面跑来的秦老大的跟班跑腿儿哈达哈撞个满怀。

“不长眼 啊,二少,对,对不住。”哈达哈自嘲的一笑,揉揉头,秦溶一把抓住他说:“你去替我跟老爷和太太说一声,我去追蒋小姐,去去就回,不,还要处理点私事,天黑前肯定回府来的。让他们别担心也不必去寻我,我肯定回来的。”

说了转身就跑,哈达哈追了几步嚷:“唉,二少,不能走,老爷说了,他不点头二少不许出门的,出去要打断腿的。”

秦溶哪里还想这寻多,要了他的命也要先去救雪玉呀。雪玉这傻丫头,怎么这么的任性。可是,他能改变什么?

秦溶开车横冲直闯就奔江边去,开出一段才忽然想,这是谁的车,怎么就随便停在后院里,自己不注意就顺手开出来了。在仔细看,是父亲的车。

车到了码头,也没有雪玉的踪影,忽然听到远处一片嘈杂声中扬起哭声,黑压压的一群人簇拥在江边。秦溶将车抛在路边,拔腿向那边跑,拦住一个卖水果的老妈妈问:“那边出什么事了?”

“哎,这年月,年纪轻轻的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看上去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秦溶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头脑一空,他只顾分开人群冲上前大喊着:“雪玉,雪玉!”

人群围着湿漉漉的一具女尸,无数诧异的目光望向他。他张张嘴,看那一头烫发小羊毛卷别了纯金发卡,小水钻的金项链挂在背上,狼狈的样子也掩饰不住富贵。哪里是雪玉?

“作孽呀。”

“肯定是贪人家富贵被包养在外面,被大太太发现了不依不饶的。”

推书 20234-12-06 :重生到随身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