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番外——冰泉冷涩

庞叔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重话，而卧也没有办法反击，他说的很对，我没有占到一点道理。于是我站起来，恭敬的对庞叔说：“我明白了庞总，我会努力调整。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东哲，你记住，有些事情你越不想提起就表示你越害怕。去面对吧，兴许会好很多。”我转身的时候，庞叔对着我语重心长的说。

下了班，我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城市里打转。的确，我确实害怕，我害怕回忆起过去的那段日子。我知道我不是个女人，我应该洒脱。所以我没有像以前那样不争气的流泪，我选择忘记，我选择失忆。我选择不自觉地过滤可能会刺激我记忆的信息，包括王高那个帮着张刑一起骗我的人。我没有管张刑骗我的理由，那天我转身就走了，直接买了当晚的机票回家。手机和卡我直接丢进了机场的厕所里。直到我重新买了手机办了卡，才有为数不多的人重新联系上我。我一直觉得逃避，是我疗伤最好的方法。

我还在继续盲目，突然就看见了那家酒吧开始闪亮的招牌。我微微一笑，把车靠边停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虽然我以前知道这儿，但是这却是我第一次进去。

这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同志酒吧。

第四十五节

在此之前我只去过正规的酒吧，见过那些红男绿女努力地宣泄着荷尔蒙催生出的本能冲动。可是现在眼见所能见的，就是昏暗的灯光下，伴随着快节奏的曲子而不停的纠缠的男人们模糊地影子。

或许是我的西装革履再加上健硕的身材缘故，我还没能走到吧台，就被好几个浓妆艳抹的生物搭讪。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用最简单的方式拒绝，于是就只好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径直走过。我听见后面那些妖孽让人鸡皮疙瘩纷纷寻求自由的娇嗔就突然觉得胆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但是，你不觉得这里很适合现在的你吗？”然而心里另一个声音伴随着糜烂的音乐蛊惑我。

可我还没来得及做心理挣扎，一个看起来挺女气的小屁孩就径直拉着我到了吧台，没有留给我反应时间。我坐上椅子，他扭着屁股笑着像是撒娇一样的对我说：“叔叔，给我买杯酒吧，我让你随便摸。”我压抑着作呕的欲望，给他点了杯鸡尾酒推到他面前，然后就站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唉，叔叔，我说了，你可以随便摸我的。”可是他却拉住了我，对我媚笑着说。我没能看他的脸，摆摆手说：“不用了。”他松开手，可我却清楚的听到他在我身后嘟囔：“来这儿了装他妈什么纯。”

重新找好了位子坐定，要了杯伏特加就自顾自的沉浸在酒精里。我来这儿的本意已经逐渐模糊了，我进了这儿才发现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不敢扫视周围的环境，也不敢在这里喝醉。鬼知道我要是在这里喝醉了会遭遇怎样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第二天清早起床了身边躺着个陌生且莫名其妙的男人。于是我打算，喝完这杯就走人，这只能怪我不争气，想放纵一次都没有这个勇气。

酒喝到了一半，我也差不多拒绝了所有对我有兴趣或者性趣的人对我发出的一起玩玩的邀请。这时，身边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男人，穿着身材都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他很成熟。整个脸上都泛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光亮，总之让人看得很舒服。他坐下，点了一杯朗姆酒，一个人安静的喝着。我承认他喝酒的样子很迷人，恰到好处的一口抿下，喉结顺从的上下滚动，性感的嘴唇因为酒的浸润闪闪发光，一双迷人的眼睛忧郁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要不是在这种地方看见他，我还真有心和他深层次接触。

可是，他似乎和我一样，并不是专门在这儿勾引人。才短短的几分钟，他就拒绝了无数从角落中窜出的妖孽，这倒是让我很意外，真是一个迷人冰冷又神秘的成熟男人。我还在自顾自的在心里感叹，他就碰了碰我的手，我转过头，见他举着根烟，用恰到好处的音量微笑着对我说：“哥们儿，借个火好吗？”我也微微笑了笑，摆拜手说：“对不起，我不抽烟，没有打火机。”他很是爽朗的笑了笑，找酒保拿了根火柴，点燃了烟。

青色的烟雾从他的手中腾起，他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我没再看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着今晚应该看什么电影。可他却转向我，笑着问：“和你朋友一起来的？在等他？”我很反感这种突然地发问，我有些恼火的转过头准备斥责他的突兀，却一不小心看见了他眼里藏不住的疲倦和哀伤，还有对我的诚恳。我话锋一转：“没有，我单身，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你呢？”他苦笑了一下：“我？我也单身，刚刚和他分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回来重温一下那种感觉而已。”

“呵呵，我们差不多嘛！”我端起酒杯碰了他一下。“哦？你也在这儿遇见了你朋友，然后分手了回来重温第一次见面的感觉？”他端起酒杯，有礼貌的抿了一口。“这倒不是，我只是到这儿来玩一下，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我无所谓的回答。“呵呵，看来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也笑着对我说。我们彼此都没有再继续追问彼此的过去，只是安静的喝着酒。可我的脑袋里却不停地想着些计划。

他喝完了酒，对我说了声“再见”就转身准备离开。可我却一把拉住了他，把嘴附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想不想419？想不想和我419？我们都有需要，不是吗？”我知道我这样真是贱得无以附加，可是，有时候必须要赌一把才能猜中输赢。“请你自重，”他很有涵养的推开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没有那么随便。”于是我知道我赌赢了，我笑着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歪着头问他：“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们居然都有车，于是只能我在前面引路他在后面跟着。到了目的宾馆，我把车停好了就径直去开房间，他顺从的跟着，直到进房间也没说一句话。我们都坐在床上，我拉着他的手说：“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嗯，一切听你的。”他有些宠溺的对我笑笑。于是我掏出手机拨了号码，按下视频通话，然后拉过他的头，两人死死地吻在了一起。不多时，电话就被接了来，电话那头的人激动地喊：“东哲是你吗”但是等他看清楚了就立马换了语气：“李东哲你他妈在干什么！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没有管电话那头的喊声，反而更加忘我的和他亲吻，甚至一只手还伸出去解他的扣子。

“他妈的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我要杀了你俩！你们这对不要脸的贱人”他说的话越发难听，我按掉电话，直接关机，擦掉嘴边的口水，笑着对跟我合作的男人说：“真是对不起啊，让你手委屈了。”“没事，我能理解你。”他洒脱的笑笑：“刚刚那就是张刑吧，我瞄到一眼，还不错哦。”

我张嘴，本来准备笑笑，却一不小心流下泪来。

第四十六节

他沉默着看着一不小心流出眼泪的我，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我顿觉失态就赶紧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对他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一个不小心情不自禁了，见笑了，原谅我的失态。”他好脾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也笑眯眯的说：“没事的，我刚开始和他分手的时候，比你还情不自禁。不过没想到，你看起来挺坚强的，居然也会如此的不小心。”“不小心什么？”我红着眼睛，有些鼻塞的反问他，不过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因为我看到他在笑。“就是不小心让你的俩拦河大坝失灵啊！”他很是镇定的对我说。

我扑哧一笑，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可我明白，我们都笑得很苦，我们都没有真的觉得开心或是快乐。或许曾经的天真已经透支了日后快乐的资本。我们都曾无畏的在感情这条看似美好实际却荆棘遍地的道路上前行，只是都在最后才明白，感情伤的，终究是天真无畏的人。

过了一会儿，我们都止住了笑，可是房间里也陷入了尴尬的死寂。我们就像两个没有知觉的塑料模特儿一样坐着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扫描了对方很久，可能他实在是没办法忍受这种让人感觉的了痔疮般无法坐定的感觉，有些恶作剧般的笑着对我说：“要不，咱真的419？”

我想都没想就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我扑过去把他压在身子下面，疯狂的亲吻。他很顺从，我们吻得彼此之间没有一点缝隙。但是，此刻我却不争气的想起了张刑，想起了他在家里吻我的场面。我死命的闭着眼睛，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他，我之所以会放弃自己的原则来419就是为了忘记他，哪怕就一个晚上，或者一个瞬间都好！可是，让我吃惊的是，他虽然行为上与我切合，但他和我紧贴的部位居然和我一样，毫无反应。我横下下心来，准备进行别的方式，他却一把推开我，落寞的擦着嘴角的口水说：“对不起，我想，我做不到。”

这就对了，我们都是有着情感洁癖的gay。我们都很悲哀，情感洁癖注定了我们本应悲哀。在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gay的感情都是用来挥霍的。本来男人就是天生花心的动物，更何况是两个天性花心的男人彼此慢慢的心猿意马。他放不下，我也放不下。我们的心里还本能的留着给那个自己真心爱过人的位子，还没人能够填满那块看不见的空虚。新的感情终究是难以寻找的，我们只有慢慢的迟钝，麻木，到最后百毒不侵。其实，对任何人来说，感情洁癖都是笑话，更何况是本应洒脱生活的gay。

“要不，咱们出去玩玩吧？我们去KTV吼两嗓子，把心里那些难过的是都吼出来，怎么样？”他看着呆坐在床上的我，无不歉意的说。我抬起头，尽量做出一副洒脱的样子说：“当然好啦，唱歌可是我的强项，我知道一家店挺好的，要不咱们去那唱？”“好啊，听你的！”他笑眯眯的对我说。

驱车前往KTV的路上，我在自己的车里却不由自主的又坠入了抑郁织成的网中。霓虹点点，像是张刑曾假装失明却仍眼波流转的眼睛。这样的想法让我恼火的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用力咬着牙看着前方璀璨却也昏暗的道路，不知所措。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刘军。”KTV里，他举着啤酒瓶对我说，我碰了一下他的瓶子喝了一口酒，笑着回应说：“我也再次介绍一下，我叫李东哲。”铺垫中规中矩的进行完毕，他拿过话筒对我说：“你先唱，我去帮你点歌，你想唱什么？”我的心里闪过很多的歌名，却最终还是选择了那首让我痛不欲生的歌——《说谎》。前奏响起，我拿着话筒苦笑着对他说：“联系一下我的故事听这首歌吧，或许你会感同身受。”

一曲唱罢，他并没有鼓掌，而是平静的看着我不平静的脸，半晌了才开口说：“看来，果然是一首歌就是一个故事。‘我又不脆弱，何况那算什么伤，反正爱情不就都这样’，这真是一句残忍的话，这个世界上，到底没有几个人能够真的看开自己的情伤。‘爱一个人，没爱到难道就会怎么样；别说我说谎，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这一句，倒还经典，有些事情其实是可以只字不提的，就算是懦弱的隐瞒了，却还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我说的对吗，东哲。”

我赞许的朝他笑笑，把麦克风递给他，说：“现在该你了，你唱什么歌？不，应该说，你唱什么故事？”他接过话筒，有些落寞的说：“帮我点侯湘婷的《暧昧》吧，听完了，我给你说我的故事。”

他的声音很好听，在我看来强过了大多数外表好看的男人。只可惜了，他一直在努力地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所以有些影响他的发挥。但是我知道，一定是这首歌触动了他心里那根他不愿拨动的弦，所以他心疼的无法自制。

他一曲唱完，我也没有鼓掌喝彩，而是静静地等着他讲他的故事。他放下麦克风，走过来喝了一口酒，调低了自动播放的音量，望着我，满脸平静的说：“其实我的故事很简单。我第一次因为好奇就去了那家同志酒吧，当时纯粹是为了看一个不同的世界，结果遇上了他。他比我小一点，当时是那儿的兼职酒保。他其实有一份令人羡慕的本职工作，只是他说他受不了一个人晚上寂寞，就去干脆去那个酒吧当酒保，笑看他人的风花雪月。那天我喝了挺多酒，又一个人。他最后见我喝得多了点，就把我点的酒换成了糖水。我很意外，但他却对我笑笑，露出了他一口洁白的牙齿：‘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好，别再喝了。’于是我就注意上了他。往后去，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很快乐。可是快乐总是短暂的，终于在我们交往了1258天之后，我再次在那家酒吧看到他和另一个男人亲热的场面。要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去接他下班。于是我明白，其实，我一直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所以《暧昧》中有一句唱的好‘忘记了思念的负担，听不见你们，相爱近况。’我终究还是只能放弃。”他顿了一下，一口气喝光了两瓶啤酒接着说：“我手上的戒指，就是和他一起买的，可是现在，我们终究是‘寂寞和爱像浮云，聚又散’。不过，我还是感谢他给我的，快乐时光.我们终究还是不能奢望太多，不是吗？”

然后我们彼此都沉默了，但是又马上拿起面前满桌的啤酒，一瓶一瓶疯狂的灌进胃里，仿佛以此可以填补心里的空虚。喝到最后，我只记得我们俩一起抱头痛哭，就在逼仄的KTV包间里，两个大男人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般的，哭的伤心。

第四十七节

第二天我睁开眼的时候，刘军已经走了。我从床上坐起来，拼命的回想昨天我们是怎么回宾馆的。可是我的头快要疼炸了，而且胃也极端的不舒服，在这两种不适感的摧残下，我放弃了继续回想前夜的想法。因为至少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和他到了了也没能上床，就算是昨晚我们都喝到了疯狂的状态，也只是嬉笑怒骂这狗屁不是的人生，而没有选择笑看对方的身体。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打开水阀准备洗澡。在转身时却一不小心看到了镜子里憔悴的像鬼一样的自己。实话说，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照镜子看自己的模样了，我好像在逃避着自己一样，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连自己都要逃避。看着镜子里眼眶深陷，面色憔悴苍白的人，我不禁觉得悲哀。我本不是这样的人，我一直是一切向钱看的毒舌人物，我是什么时候会为了我不相信的爱情而憔悴的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又是谁让我落入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从而万劫不复？

我站在花洒下，热水有力的打在我的头上，让我清醒了不少，却又让我绝望了不少。自我意识的重新唤起让我的思绪更加混乱，我甚至不能说明我是为什么突然有了想419的想法。我这是在报复谁呢？张刑么？他在乎我么？他在乎我的话他还会用这么卑劣的谎言来骗取我的感情么？或者，我这是在报复自己？因为我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烂人，所以无所谓继续烂下去？其实，这一切的开端，都是我为了那点小钱撒的慌，于是现在，张刑也用这样的一个谎言来送还我。我终于相信了因果循环，送出去的伤害，最终还是会伤到自己。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酒店，拿着前台退回的车钥匙开车回家。我已经很多天没回去过了，我有自信张刑不敢来公司找我却不能保证他不会去我家守株待兔。经过昨晚给他的刺激，他要是个爷们儿，他就应该会放手了。我真的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在继续慢慢的跟他耗了，这样干脆的切断彼此的念想，对我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