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对了!还有诏命使!正在这时,玉苑自寒习山那里回来,她对着玉清摇摇头,站在了芳容旁边。
玉清是四个女子中年纪最大的,她见云景不知道诏命使的存在便猜测寒习山应是不知道暗卫的存在。于是便悄悄离开
了尚书府前去找寒习山。
此时寒习山正端着一碗糯米团子要往嘴里送,玉清轻功很好,她躲开下人跃进屋里开门见山的问:“寒大人!为何迟
迟没有答复?”
寒习山放下团子,自怀里拿出三封诏命使的回复道:“玉清姑娘,这支御林军好生奇怪。哦,并非在下信不过云大人
。只是,这御林军不仅不听成将军的,不听在下的,也不听云大人的。就算是在等成将军的虎符,可在下看,那不到
五十人的御林军各个似修罗,怕……”
玉清想当初离火安排了云景和寒习山入朝,让他二人一明一暗。云景正气凛然,寒习山一身邪佞,也不知道离火用了
什么法子让寒习山效忠太子的。
玉清道:“不瞒寒大人,那御林军总共七七四十九人。是主子从修罗道上找来的暗卫,专门保护太子殿下的。他们如
今肯老老实实的等着寒大人的虎符定是云大人的关系,若是寒大人再不想法子让成将军将虎符交出来,那些人脑袋一
热冲进去,怕是就毁了。”
寒习山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修书一封,让一女子进来交给在将军府的常公公。
玉清见那女子机灵可爱,气质温婉,神态大方,不似一般下人。寒习山说:“玉清姑娘,那是在下的小妹妹,寒绢。
”
“寒大人,可真舍得!”玉清瞪了寒习山一眼,这人竟然让自己的妹妹趟这趟浑水。
寒习山摸摸嘴上的两撇文雅的小胡子笑笑:“若不是玉清姑娘来此,在下便亲自去了。”
玉清白了他一眼,时不时的看看窗外,黑色的夜空之下,一边是平民百姓的欢乐平安夜,一边是皇族之中的更替不测
夜。
“寒大人,你就不怕此次买卖赔了么?”玉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寒习山,她跟在离火身边十年,也看了这人十
年,却始终不喜欢这人身上的铜臭味。就连寒习山的府邸都恨不得镶金镀银,比那皇宫还要气派三分。
寒习山端起碗塞到玉清的手中,里面飘着三个糯米团子道:“寒习山并非沈赐那等败类。况且如今我已不名一文,怎
么着都是亏。但是为了太子,莫说金银珠宝,哪怕是我这条命都可以奉上。”
“呸!没时间与你胡扯!你这条命有何用处!”玉清唾了他一口要走却被拉住,“玉清姑娘,适才我交与舍妹的是我
寒家积累了三代的财富。你猜那成将军的虎符值不值这个钱?”
“什么?你……”玉清杏眼一瞪,她道寒习山如何精明呢,竟然用这个办法。
寒习山拉着她不放说:“自赵慕谋逆之事败露被贬之后,我北朝武将已无人可用。成将军有些本事,但是他吹牛皮的
本事更大。漠北那边马贼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陛下只给成将军一年的军饷。我寒家三代财富倒是能让成将军他
们吃三年的。玉清姑娘,若是能保我北朝三年,也不算是赔哈。”
玉清对寒习山款款一拜便要举步离开,寒习山又拉住她。玉清攥起拳道:“寒大人这是何意?”
寒习山笑容堆在脸上说:“玉清姑娘,此刻外面乱。还是吃了这糯米团子再走吧。”
玉清转了转眼睛,一下子明白了,定是虎符之事已成:“好你个寒习山,有本事!还不快放我出去!”
“玉清,若是暗卫得手,便是慕容氏的家务事。皇族秘辛,我等不便出面。”
“寒大人说的是,玉清这就回尚书大人府上,雷小公子和芳容妹妹还等着我。”
寒习山一双眼睛难得一次没有精光四射,他盛了一只团子塞进玉清的口中,笑道:“清儿,万事小心。”
玉清口中都是粘粘的红豆馅儿的糯米团子的味道,她回到尚书府时,本来的甜味也变成了淡淡的酸。芳容将事情告诉
了她,果然和寒习山说的一样,慕容塨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云景已经回到书房,去琢磨下一步的事情了。
雷花邻虽得知慕容塨无恙,但是一夜无眠,一大早就让玉清和芳容带自己进宫。
第25章
雷花邻真正见到慕容塨是在六日之后的深夜。
他正躺在床上,因为睡不着而扯过床头帷幕上的穗子编着小辫儿。没一会儿因为觉得冻手便又将手缩回被子里。手腕
上那枚玉坠儿碰在雷花邻的肚皮上,让他想起自己离开师傅那日,神仙岛上似乎是走水了,不知道怎样了。
“嘤~”
雷花邻猛地坐起来摸着枕头下那枚石蝉,是慕容塨在叫他!雷花邻开心极了,他只披了一件棉袍便跑去太子居住的青
宫。
宫中的守卫见识太子的宫臣便也不拦着,让雷花邻衣冠不整的进去了。他绕过屏风见到的是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慕容塨
。
“殿下,为何你……”
慕容塨摆摆手,几个宫女便退下了。雷花邻大抵明白了,他只知道慕容塨受了点惊吓,却未曾听到皇上的任何消息。
慕容塨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动手去解衣衫,将龙袍置于地上,仅穿了黄色的亵衣走向雷花邻。
雷花邻看到他无表情的脸比起几天前瘦了一大圈,心里有些难过,跪下说:“殿下赎罪,若是我那晚没有偷偷溜出去
……”
“明天,我要告知天下父皇驾崩。”慕容塨拉起雷花邻冰凉的手,两个少年在床上躺下。青宫中飘着冷香,慕容塨觉
得疲倦半闭着眼睛,他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慕容塨左手紧紧的攥着雷花邻的右手,另一只手拿出那只石蝉。
雷花邻见石蝉的口器上有一颗黑色的芝麻粒大小的东西,忙抢过来:“殿下,这石蝉口中的东西是从何而来?”
“不是你做的?”慕容塨问。雷花邻摇头,他摸出自己的石蝉,发现上面也有一个。
“殿下,樊家珞怎样了。他那晚独自闯进来救你……”
慕容塨想起那个人不自觉的笑了笑说:“那个不自量力的笨蛋。若不是正一暗中保护,后有暗卫相救。怕是早等极乐
。我以派人好生看着,免得他借口伤病来骚扰我。”
雷花邻笑了,这还真符合樊家珞的性子“殿下……会是个好皇帝。”
慕容塨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雷花邻,他知道雷花邻并非想说这句话,但是这总算是他的一句真心话。慕容塨轻轻
叹口气,将头埋在雷花邻的脖子间,轻轻合上眼睛。雷花邻身子有些僵硬,他轻轻咬着嘴唇,如果樊家珞在此,是不
是就能问出自己想问的话,比如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是怎么死的,这些事谁做的,还有……慕容塨,你是不是
很想当皇帝?
青宫比自己的冷床舒服多了,雷花邻很快入睡。慕容塨捏捏他的脸说:“我是父皇第八个皇子,本不会轮到我的。可
是我那几个皇兄……这个皇位不过是我捡来的……恐怕天下人都是这样想的。我慕容塨会证明给他们看,是上天选择
了我!只是我怎能想到,最先祭我皇位的竟父皇和皇兄!”
次日,慕容塨身边的三师三少就对雷花邻留宿青宫大为不满,只是碍于先帝驾崩,便将不满压了下来。
三日之后,国丧。
十五日后,年仅十三岁的慕容塨登基,国号长瑞。
二十日后,慕容壈因谋逆罪凌迟。行刑前一日,慕容塨来到暗狱问:“七哥,父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这等孽事!
”慕容壈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摇摇头说:“我慕容壈只有一个要求,明日若是见到慕容垿入法场,莫要拦着
他。”
刚刚出了正月,慕容塨登上皇位第一个要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兄长。百姓不敢做声,只是私传慕容一族命中血光太重
,这皇位指不定还要给北朝带来多少血雨腥风。
春寒料峭,难得一个好日子。慕容壈看着自己身上不成样的单衣,蓬头垢面,自己那个皇弟竟然丝毫不顾皇室情面,
让他如同乡野鄙夫那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这法场之上。其实“皇子”二字也不过是个镶了金边的破布,父王忌惮
鹄城便纳了貌若天仙的母妃。可真心却少得可怜,但从自己的名字“壈”便可知道。那人是天子置酒的玉台,自己是
命运多舛的坎坷……
正想着,那人双手执剑,着一身灰白色的道袍,脸上蒙着面巾,向法场徐徐而来。
慕容壈笑了,道袍上的八卦团与头顶束发的飘长发带倒是真适合他,面巾上方那双慕容氏特有的黑色瞳孔偶尔闪过白
色长剑的剑光。众侍卫也不多阻拦让那人一路顺利来到法场之中。在法场不远处的一个装饰简单但是被众侍卫围着的
皇室马车里,慕容塨看着来人的姿态,细想一下竟是失踪多年的六皇兄慕容垿!慕容塨一摆手,法场周围立刻围上了
一道两人高的黑布,没了旁人杂声,慕容壈虚弱的声音才可让听清。
“哥哥,我终究等到你了……”一只幽兰的眼睛刚刚被剜去,慕容壈伏着身子,强抬头,仰着惨不忍睹的脸孔痴笑着
看着念了多年的人。慕容垿扯下面巾,依旧是清朗的面容,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低垂的看着
狼狈不堪的弟弟。
“我今日来,就断了此孽。”说着,慕容垿的双剑凌空旋舞闪过耀眼的光芒。慕容壈大喊:“不!慕容垿!你杀我啊
!你来杀我啊!”
剑舞之后,慕容垿全身是血,周围的人都骇然不已,只觉得此景甚为诡异,无人敢上前阻拦。慕容垿将左手的剑并在
右手中,两把剑同时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说:“我说过,你若伤他们,我便伤你最爱的人。刚才那三百八十一剑是为
你妄送的三百八十一条性命。”
“哈哈……”慕容壈笑了,“你的心他妈的究竟是什么做的?我如此对你!如此对你啊……我真是他妈瞎了眼,瞎了
眼!慕容圣你都下得了手,那道观里三百八十一条人命对你来说算什么?若不是父王已下令杀你,我怎会出此下策!
”
慕容壈喘了两口气,继续吃力的抬头望着自己爱极了的人,只见他露出自己心仪已久却未曾见过的笑容。慕容垿说:
“最后这一刀就如同当日我杀慕容圣一样,因为你杀了父王。”说完慕容垿右手一抖,脖子上两道鲜血喷涌,半个脑
袋塔拉下来。
“不!”慕容壈突然觉得被剜去眼镜的伤口锐痛至极,竟是眼泪自伤口涌出,他撕心裂肺的喊道“慕容垿,你他妈杀
了我!杀了我!我要和你一起,我爱……”还没有说完,慕容壈的舌头便被剜去了。
不远处的一个黄色顶棚的车帐旁,太监扶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下来。他快走两步扶住摇摇欲坠、满身鲜血、歪着半个
脑袋的慕容垿。
慕容垿费力的抬起眼皮,看着与慕容炎有七分相似的八皇弟,露出安心的笑容,气若游丝的问:“父王要我的命,我
这就给他送去。好弟弟,告诉我,父王他人在哪里?”
当慕容塨将慕容垿的遗体带到了慕容炎的墓室,苍老不已的赵慕见到了失声痛哭并破口大骂慕容塨。兵士用刀背将赵
慕打倒在地,慕容塨摆摆手,让兵士退下。他用袖子擦去慕容垿脸上的血渍,眼泪一滴滴落在慕容垿那清秀的面孔上
。他曾听离火说“妖物生性憨直,认准了便一头走到黑也不悔。”可人又何尝不是!
“赵慕……六哥临死前最后一句话便是问我父王埋在何处。请你好好待他。”
“我的外孙啊!我的女儿啊!”昔日的赵大将军赵慕嚎啕大哭。
当慕容塨回到法场,慕容壈的身上已经被剜的差不多了,刽子手上前请示是继续剜下去还是给他一个了断。慕容塨闭
上眼睛,车外的小太监喊道回宫。法场上的慕容壈正痴傻的笑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在地上那个尚未写完
的“垿”字旁边。
第26章
突然有一日,离火出现在宫中。慕容塨见到了立刻含泪喊了一声“干爹。”离火招了招手,慕容塨便不顾皇帝形象跑
了过去,说:“父皇死了,是七哥杀的。我……将七哥杀死了。六哥也死了……干爹,我是皇帝了!”
离火拍拍慕容塨的肩,来到曾经住得地方让慕容塨将正一和螭吻找来。等人的空儿离火道:“常公公,玉清。我曾说
,塨儿登基之后尔等便自由了。为何你们还在此?”
常公公说:“这便是老奴的家,离开这里便不知去哪啊。”
玉清等人也是如此作答,离火道:“那便让塨儿给你们养老吧。”几个人听了立刻谢恩,玉苑道:“不如主子做主,
把姐姐嫁给寒大人吧。”玉清听了立刻作势要打,离火笑笑:“人间姻缘并非我管。否则也不会让寒大人等了十余年
了。”
慕容塨心下却记住了,琢磨着以后把玉清嫁给寒习山,好让那个移动钱庄能够再为自己尽尽心。离火见他一脸算计样
,便摆摆手让众人退下问:“塨儿,你可知如今北朝局势?”
慕容塨点点头说:“张克已被我制住,但西北还有马贼,东南有海盗。外有身毒觊觎。内有地方官员贪污,朝中大臣
结党。他们如今敬我是因为有干爹和师傅。”一旁的雷花邻听了暗暗咋舌,这皇帝也不是好当的哦。
离火说:“你师傅他不会回来了,我也很快要走了。”慕容塨一听更紧紧的咬着嘴唇。离火拥他进怀安慰道:“塨儿
,我与奚路再厉害也会犯错。如今我们就是要去弥补当初的错误。我多想,能够看着塨儿长得更高,然后看着塨儿娶
妻生子……”
慕容塨的眼泪断流不止,他用力搓去说:“干爹尽管去,不用担心我。如今我也是皇帝了!”离火含笑微微垂眼对一
旁的雷花邻说:“小雷,逍遥派因奚路而生,你腰间那面犀鼓可暂时慑人心魄,但最大的用途确是消除恶念。只是这
鼓的力量非常人能够驾驭,你要好自为之。”
谈话间正一和螭吻来了,离火放开慕容塨,端正颜色问道:“正一,那猫妖尚在何处?”正一跪下低头不语,雷花邻
瞧着这位先帝身边的骑常侍。他只道这位帅气沉默的常侍气度非凡,想不到竟然是犬妖。
雷花邻曾听狐狸说起过自己从妖母口中逃脱的故事。那妖母一日产十妖,朝旦而夕食。重妖不堪痛苦,趁屠妖之役时
逃了出来。阿狸和正一因为妖力较强化为人形,各带着四只妖物分别逃往东西两方。后来这十妖不只是因为出身特别
还是什么,被人类当做地仙之类善灵,时常拜祭祈求家宅平安。
刺猬、蛇、青鸟、龟跟着狐狸,后来狐狸去了神仙岛,其余四妖也跟着去了。猫、仙鹤、喜鹊、猴子则跟着犬妖。
如今犬妖在此,离火找猫妖,另外三只妖物又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