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七月蚕

手机拨程小新的电话。

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是这位手机主人的家属或是朋友吗？”

医院里人来人往，刚刚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许多人受了伤，病房已经爆满。哭闹声震耳欲聋，病房外还有警笛在

不停的叫，混着红蓝交错的灯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和哭喊的人性交织在一起，像是人间地狱。

程小新安静地坐在走廊上的公共椅上，挂着水，木然地看着穿梭的人群。

生命离死亡明明那么近，这世上却还是有许多人在彼此伤害。为什么要伤害，为什么要哭泣，明知道爱了就会受伤，

明知道伤了会很疼，为什么还要爱，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要原谅？为什么？

为什么，北越。

人群里，到处都是悲伤，不忍再看，程小新转过头，却看见了天使。

夏北越穿着雪白的衬衫，卷着袖子，开着领口，凌乱的头发，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自己，焦急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散去

。

程小新呆呆地看着他走近，坐下来，抱起自己放在他的腿上，然后收紧手臂，抱紧自己。

“别怕，有我在。”他亲亲程小新的额头，温柔的呢喃。

过了许久。

“程小新。”夏北越再一次开口。

程小新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为什么会进医院？”没有得到回答，夏北越又问。

“……晕倒了。”程小新终于开口。

“为什么会晕倒？”

“……胃痛。”

“为什么会胃痛？”

“……”

“为什么会胃痛？”

程小新突然伸出手，环住夏北越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夏北越的衣服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轻

轻地叫：“北越。”

“笨蛋。”夏北越拍拍他的背，带着宠溺地骂他。

“北越。”程小新继续喊。

……

打完针，回到家，夏北越把程小新放在床上，刚要离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程小新，用被打肿的包子手抓

着自己的裤子，像是要自己留下。

夏北越的心忽然变得柔软，他脱了鞋，掀开被子，躺了上去，然后把程小新拥进怀里。

程小新顺着他的怀抱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

过了很久，程小新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北越？”

“什么？”夏北越紧了紧怀抱。

“你喜欢我吗？”

“程小新，你是痛傻了吗？”

“为什么会喜欢，”程小新低低地说，“我明明就很让人讨厌。”

“因为你太笨。”

“呃？”

“太笨的人运气都比较好。”

程小新愣了愣，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我运气真好，所以才会遇上你，才会在分别了七年后依然能遇上你。

“那你运气真差！”程小新遗憾地说。

旭日当空，晴天万里。

夏北越做好饭，走进卧室，看见程小新身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还在沉睡。他走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在他耳边小声地叫：“程小猪，该起床了。”

程小新模模糊糊的醒来，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叫道：“北越？”

“嗯，别睡了，起来吃饭了，不然又胃痛。”伸手抱起他坐起来。

“困。”程小新把头埋在夏北越的肩窝，搂着他的脖子抱怨。

“小混蛋，”捏了捏他的脸，又亲了一口，“不准再睡了。”

“嗯，几点了？”

“十一点一十了。”

“呀，迟到了。”程小新半睁的眼睛猛地睁大。

“岂止迟到？都翘班了！”夏北越好笑的看着他。

“要被骂了……”程小新呻吟。

“好了，放心吧，我帮你请假了。”夏北越拍拍他的脸，不逗他了。

“你跟谁请的？”程小新惊恐。

“文莉。”

程小新无语，他就知道。跟文莉请假还不如算翘班了呢，还不知道去上班以后要被她笑多久呢。

吃完饭，程小新拿着书悠闲地坐在阳台上。夏北越帮他请了一天的假，正如程小新所想，文莉接到夏北越的电话后一

直在那边暧昧的笑，惹得夏北越不断扶额，解释程小新是请病假。文莉索性哈哈大笑起来，调侃堂堂远程国际的CEO

感觉就是不一样，何况一直被夏北越压着，终于有一天能出气，文莉觉得招程小新进公司实在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夏北越走过来抱起他坐下，亲亲他的脸，问道：“在看什么？”

程小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把书的封面翻过来。

“《人物录》？有什么好看的？”夏北越知道这种杂志专门讲一些成功人士的生平经历，以及成功的经验，但每个人

走的路是不一样，拥有的东西也不一样，甚至时代背景也不同，别人的经验最多是鼓励一下，若说到借鉴和模仿就实

在没有任何意义，但总是有许多人深信不疑，盲目模仿，结果一事无成。

“看你。”程小新把书翻回来，上面是斗大的标题《一个时代的象征：夏北越》。

夏北越皱皱眉，他记得他没有接受过这样的采访，也没有授权给任何杂志发表权。随后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夏然学的是

新闻专业，前几天说过要回来的，顿时有些头痛，夏然回来了，那么程小新昨天晚上的异常就可以解释了。

“讲的都是些无聊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夏北越把杂志合上。

“不会啊，写得很好。而且我都不知道你在美国过得这么辛苦。”程小新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没那么夸张，都是用来唬人的。”夏北越知道他心里又在乱想，揉揉他的头发，说道。

“可是，夏……”程小新没说完，他不太想让夏北越知道夏然找过他。

“夏然找过你？”果然么？

“嗯，她跟我说了你们在美国的生活。”程小新抬起头，难过的看着他，“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

“她来找过你，说了那些话，你就愧疚得不吃饭来惩罚自己？”

“北越……”他不是在用不吃饭来惩罚自己，只是当时那个情况怎么可能吃的下东西？

“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着什么？”夏北越无奈地拍拍他的头，“迟早要被你气死。”

“北越，你为什么不恨我呢？为什么会原谅我呢？”

七年来，连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为什么这个人却还能温柔地抱着自己。

“你以为是在拍三流电视剧吗？”夏北越叹了口气，“你个笨蛋！”

“北越……”程小新搂住他，“北越，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夏北越愣住，然后温柔地吻住他。

第十三章：情缠

夏北越刚做好晚餐就接到了夏然的电话，皱了皱眉，嘱咐程小新记得吃饭后就出了门。

“杂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你写的？”夏北越喝了一口红酒，问道。

“哥哥不喜欢吗？”夏然笑道。

“小然，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夏北越正色道。

“不会啦，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次人生可写，”夏然意有所指地说道，“就好像一个人不可能两次爱上同一个人一样

。”

“我说过不要介入我的事。”夏北越向后靠着椅背，“无论我要做什么都不要介入。”

“哥哥。”夏然大声喊道，“我怎么可能不管，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一错再错吗？我做不到，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

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看到你受伤，你知道我有多难过。程小新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爱的，他

不过是一个懦夫，是一个胆小鬼，他伤的你还不够吗？……”

“够了，”夏北越打断她，“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七年里，他过得不会比我们好。”

程小新是什么样的人，夏北越再清楚不过。他太善良，善良又自卑，所以无论别人怎样伤害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反而会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才惹得人家讨厌，这样一个人却迫不得已的要去伤害别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

那么在乎的人，几乎要了他的命，怎么可能会生活的好。夏然不懂，他曾经也不懂，但是当他见到程小新那刻起，他

就知道程小新其实一直都在自我惩罚，自我放逐，他可以原谅任何人却原谅不了自己。

“小然，我只是想找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过去的事我不希望再提。”夏北越有些倦怠，对于这样的争执他觉得

实在很累，尤其是和自己的妹妹。

“就算他愿意跟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出于愧疚，并不一定就是爱，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不过是在补偿你。”夏然急

了。

“我要的就是他一辈子的补偿。”夏北越淡淡地说。

从一开始，他就在想如果这七年里他爱上了别的人怎么办，如果程小新已经不爱自己了怎么办，他怎么留住他，留住

他一辈子，后来他想通了，是，他就是要他内疚，要他内疚一辈子，这样就可以永远离不开自己，然而幸好他还是爱

的，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幸福。他并不是一个多伟大的人，他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用尽任何手段，何况是这样

一个让人难以割舍的人。

“哥哥，”夏然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你只要明白一件事，不要再来插手我的事了。”夏北越找来服务生买单，然后起身要离

开。

“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他的。”夏然在他转身时说道。

夏北越没有回头，直径离开。

回到家，看到程小新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轻地抱起他，然后走向卧室，帮他盖好被子，亲了一口才离开。洗完澡，走进书房，叹了口气，拿出两床

被子准备打地铺。

“北越……”身后传来程小新低低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程小新站在书房门口，手使劲的拽着睡袍，两只脚互相摩擦。

“那个，你要不要睡卧室。”程小新见夏北越没有说话，又连忙解释，“我是说，书房没有床，这样睡会感冒的，我

可以睡沙发的……”

夏北越放下被子，走过来，搂住他，问道：“睡卧室？”

“嗯，我睡沙发就可以了。”程小新红着脸，使劲要挣开他。

“不准。”夏北越一把抱起他，走进卧室。

“北越！”程小新惊呼。

夏北越把他放在床上，然后压上去，看着他的眼睛。程小新的眼睛很大，而且亮，尤其是高兴的时候，难过或者想讨

好自己的时候像是含着泪，看到就心软，再加上软软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想要顺着他，想到这里夏北越就

忍不住叹气，真是欠他的。

“北越……”程小新红着脸，努力挣扎，却听到他的叹气声，“怎么了？”

夏北越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滑到鼻尖，再是脸颊，最后落在嘴上，伸出舌头撬开他的嘴，勾出他的舌头，轻轻地吮，

好一会儿才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尖，然后轻声说道：“程小新，我想要你。”

程小新惊慌失措，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有些期待和甜蜜，但更多的是害怕和紧张。

“你愿意么？”夏北越又问。

程小新没想过要拒绝的，只要是夏北越的要求，他从来就拒绝不了，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愿意么？”夏北越不依不挠，“愿意么？”

程小新红着脸，嗯了一声。

夏北越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吻住他的嘴，解开两人的睡袍，然后滑向程小新的脖子，轻轻地咬，再慢慢向下，吻上

他锁骨，惹得程小新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一只手搂住他，另一只不停的在程小新的身上游移，最后滑到他的腿间，轻轻地握住。

“北越！”程小新连忙伸出手要阻止他，却被指尖恶意的挑逗弄得浑身无力，身子不停地轻颤，只好抓住床单来抑制

住自己。

轻轻地摩擦着，直到手变得湿润起来才放开他。夏北越看着半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程小新，眼神变得愈加深

邃，伸手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

感觉到夏北越的手从后背滑到股间，然后伸进自己，慢慢的扩张。程小新咬着嘴唇，努力克制自己的呻吟。冰凉的感

觉让他缩了缩，动作却不敢太大，心脏跳的激烈，几乎可以听到。

“抱着我。”夏北越注意到他的紧张，开口说道。

程小新立马放开被抓皱的床单，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紧紧地贴住他。

夏北越单手环住他，另一只手打开他的腿，挺身进去。

程小新疼得几乎掉眼泪。

“痛就咬着我的肩旁。”知道他不好受，停了下来，吻住他的嘴，然后在他耳边说道。

程小新舍不得咬，只好努力搂着他，拼命忍着。

夏北越抚摸着他的背，吻着他，脖子，锁骨，胸口，等着他慢慢拿适应。

知道他怕自己受不了，所以一直忍着，于是开口：“可，可以了，你，嗯，动吧。”说完红着脸，把头埋进夏北越的

肩窝。

“程小新。”夏北越抱紧他，轻轻地叫。然后慢慢的碾压进去，又出来，动作越来越快。

程小新渐渐放松，感觉像是漂浮在大海里，在激烈的翻滚，只有抓住这个人才不会掉进去。

清晨，阳光从窗户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城市也慢慢苏醒过来，回到了繁忙的喧嚣中开启了新的一天。

夏北越走进卧室，弯腰亲吻还在睡梦中的人的额头。

“程小猪，起床了。”捏了捏他的脸，在他耳边低低地叫道。

“嗯？”程小新微微睁开眼睛，迷糊地开口，“北越？”

夏北越忍不住拥住他，用自己的鼻尖抵住程小新的，蹭了几下，开口：“嗯，起床了。”

“再睡一下，好不好？”程小新实在是有些累，昨晚做得确实有些晚。

“不可以，要先吃早餐，吃完还可以再睡。”怕他的胃受不了，坚决抵制程小新诱惑的请求。伸手抱起他，被子滑了

下来，露出程小新布满痕迹的身体。小腹一紧，连忙又裹住他，半开玩笑地威胁，“是要我帮你穿，还是你自己来。

”

想起昨晚的情事，程小新脸烧起来，顿时醒了过来，连忙摇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夏北越见他这个样子，低低的笑了起来，亲了一口，把他放回床上，起身离开。

程小新坐在床上，拼命的捂着脸。忽然想到自己又没去上班，呻吟一声，倒了下来，身后火辣辣的疼，心却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