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认为,把头找到并
不容易。”
“依你看,这凶手是什么意思?”声音出奇的平静,但任谁都能看出其中暗藏着波澜。
“跟你有仇又打不过你,所以想在苍竹教制造一堆尸体来把你逼疯。”醉酒后的分析依然很能抓住要害。
朔星默然片刻,终于说了句让人很无奈的话:“这里暂时就这样,明日我再点点剩下的人,推论一下这人是谁。此外,
反正你尸体造得够多
也不会介意这些,茅厕你将就一下用吧。”
于是,醉壮士哭笑不得地解决了内部矛盾,顺便感叹做这行真不容易。
正月初一的子时看见这么一具尸体,还真不是好兆头。当然这只是对朔星而言——在某年的这时,子缘甚至还亲自造过
尸体,所以压根就不
会去在意。
待到子缘睡够醒来,早已日上三竿。因宿醉而头痛欲裂,结果干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
同一张床上,朔星正背对着他熟睡。子缘不会无聊地以为这个相当不坦率的家伙是在亲近他,他能想得到,朔星会和他
呆在一起,八成是怕
有人趁他醉酒拿他下手。
醉酒后的事情,子缘记得还算清楚。如果昨夜的凶手是正儿八百地在杀人,那么这会儿也该出现下一具尸体了吧。凉凉
地一笑,并不打算刻
意主动去找这种必然会见到的东西。
此时他想做的事……就是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并没有立即起来找吃的,仅是因为不想惊动旁边那位。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旁边这人睡觉时的警惕程度跟平时的他
真差不了多少,此时
这人已经醒来,还开口说话了。
“如果你已经清醒了,我就忙我的去了。”
“半夜三更不睡觉,你忙什么……”
“当然是逮凶手。”
“我帮你,不收你钱。”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注意他俩到底谁比较厉害。
“你自己别出事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子缘不悦地瞪向朔星:“你也太小看我了。”
朔星回以一笑:“打过我之前,此话无效。”
“我的职业不是那种跟人硬碰的。如果我要杀你,直接跟你玩阴的。”
“这话留在你解了我的阵之后再说吧。”无比镇定的语气。
子缘缄口,再不和朔星争论这问题。事实就在眼前摆着,要改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得到的。尤其现在的他,和朔星切
磋切得虽欢,死斗却
是根本就下不了手的。
斗嘴归斗嘴,到头来子缘还是跟着朔星一起去了。
正月初二,子时。由于某教主与某会长没有及时赶到现场,今年的第二具无头男尸出现在了苍竹教朱雀投江楼的水池旁
,背上写的是“明日
继续与教主玩如何”。
朔星皱起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下过封锁整个苍竹教的命令。如果守门的人没出事,那凶手就该在苍竹教中。这凶
手能解我的阵,想来
苍竹教中是出了内奸了。而内奸,想必与这二人有些过节。”
子缘笑着摇头:“既是针对你而来,那他肯定足够了解你,知道你会如这般推理。你不妨想想,按此思路,排除掉的人
是谁。”
朔星神色微讶,望着子缘,半晌后却道:“可按你说的,幕后的人杀了内奸最亲近的人,那内奸还可能会继续跟着他混
吗?”
“上次你还提醒过我,这次轮到你犯糊涂了?别忘了这尸体没脑袋。”
朔星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认可了子缘的推理。
巳时,疑似内奸的人被揪了出来。
稍经拷问,那人便招了,说幕后的人是腾龙帮的副帮主颜十二。
子缘冷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仅是建议朔星继续拷问此人。颜十二是什么人子缘很清楚,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
敢在子缘眼皮底下闹
这出。
一直到癸时七刻,仍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子缘本身却并不指望能审出什么——这人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
了。
“北辰,我饿了,你呢?”
朔星会意地答:“正好我也饿了,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回来再继续。”
于是,这二人果断离开了摆着各式刑具的地下室,亦没有留人看守。
“北辰,准备好看好戏了。”
朔星自信地一笑。并不言语,却比任何话都来得坚定。
凶手自然不会蠢到真跑来杀了这有可能出卖他的那个内奸,但他必定会让人监视着当下的情况,一有空隙就向他汇报。
而这么明显的圈套,
仅仅是用来降低报信人警惕的障眼法。
而子缘想看的,便是凶手在看到向其报信的人脚上沾了东西时会是什么表情。
很快,教主与会长便见到了所谓凶手。
还真是个熟人。
“哟,九霄,浴火重生啦?”子缘的脸写满了戏谑,随手敲晕脚底还残留着荧光粉的某苍竹教叛徒。
相反,朔星的态度超出了子缘的意料:“我与阁下素昧平生,倒是想问阁下何故要与我苍竹教过不去?”
本来传说死在了火中的九霄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两人,眉头紧锁:“看来我真低估你们了。”
“哈哈,谬赞谬赞。我只是杀人的经验比你更足而已。”子缘笑着回道。
朔星再次问:“阁下究竟与我有何冤仇?”
九霄阴恻恻地睨着朔星,缓缓摇头:“你不记得我,那你可记得风荷楼里有什么人吗?”
子缘还记得,风荷楼里有个叫朝光的流莺是九霄的老相好。和这个人有关吗?还是说……
“我只认识风荷楼的东家,千重。”语调明显冷了三分,稍加注意便能看出其中有问题。
九霄冷笑了两声:“是吗……那千重可跟你说过,前些日子风荷楼死了一个人?在赎身之后无故失踪,之后被发现时早
已死在荒郊野外,简
直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啊……”
“慢着慢着!”子缘即刻打断了九霄,“首先,我得告诉你,杀朝光的人是我,跟北辰无关;其次,我想知道你是怎么
认出那个人是朝光的
。”
“是……你!?”九霄忽然睁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
朔星淡然看向子缘,并不惊讶。只因为,子缘是个当之无愧的杀手会会长。
子缘若无其事地道:“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先说说你是咋把他认出来的,咱以后再杀的时候改进改进手法。”
“哼……你以为,你把他的脸划花,我就认不得他的身体了?”
哎呦,难怪苍竹教里出现的两具尸体都没有头。子缘哼哼几声,揶揄道:“你倒是去得及时,还能赶在豺狼虎豹们之前
找到他的尸体。”
“你——”九霄已经怒形于色。
“绕这么大个弯子来复仇,结果还找错了人,真是有劳阁下了。”子缘一脸幸灾乐祸。
“好,我姑且不论朝光。”九霄忽然镇静了下来,看向朔星,“朝光之事我不找你麻烦,但十五年前的——”
苍竹瞬间擦过九霄的脖子,带出一串血珠。若非九霄退得及时,早在这一扇之下命丧黄泉。
折扇依旧不依不饶地杀向九霄,出手尽是夺命之招,半分情面也不留。仅是几个来回便将九霄杀出了一身的伤,扇上却
是滴血不沾。
九霄见情势不妙,迅速遁逃。
朔星并未追击,反是一脸怅然地收回了攻势。
子缘忽然觉得背后发寒。原来在别人提到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时,朔星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想到自己在朔星面前多次
提到那件事,甚至连
“朔时无月当最白”这种句子都作出来了,而朔星并未将他怎样,这似乎又可以间接说明什么。
而从刚才这二人的打斗过程,子缘看出九霄实力不逊,至少逃跑的速度够快。但问题在于,只要一提那事,朔星就会失
去冷静,还可能会再
次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
子缘缓缓将手搭在朔星肩上:“北辰,我的心意你明白,你对我是什么意思我也看得出。而今,我要你一个回答……你
是将那个人作为心结
让你我都不好过,还是将这个结解开由我与你一同承担?”
“你……”朔星怔然看着子缘。
“不许说你想扔了我,自己一个人惆怅,多年之后再来后悔。就算你真要这样,我也不答应。”子缘顺手揽过朔星,将
其拥入怀中。
“你叫我究竟该如何是好!”低沉的嗓音有些发颤,还带着些许的激动。
子缘轻轻捋了捋朔星的乱发,道:“无论做了什么事,对或错都不要后悔。若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去坦然接受,
哪怕这样又会失去些
什么,但我还是觉得想通总比一直痛苦着要好。就比如说,我曾经为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被谁生下来又怎样抛弃了而感
到苦恼,但后来我又
觉得,不被那八个字束缚的命运正是我想要的。还有,我还曾……”
朔星安静地听子缘扯着这样那样的故事,久久没有回答。
第五回 破
如果说九霄的复仇是蓄意已久的,那么之前发生的几件事就好解释了。
一开始,颜十二与魏盟主的女儿纠缠,后来由于某种原因杀死了这父女二人,后来与九霄联手嫁祸朔星。九宇则应是一
开始被蒙在鼓里,查
案之后察觉到不对,被九霄灭口。而九霄诈死,应该是为了避开子缘。如果没猜错,九霄应该对七晓说过,杀死她父亲
的人是苍竹教教主,
而后子缘告诉七晓真相,七晓也被灭口。
但这些也只是推测。这样的推测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九霄的性格矛盾了。如果是为人报仇,那他应是一个极度重情的
人,但如果为此杀弟
杀侄女,那便该是一个薄情的人。
复仇的原因大概与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关,而朔星就是那事里最关键的人。但朔星似乎并不认识九霄,那线索应是风荷
楼里那位故人了。
子缘仔仔细细地回想着相关的事情,忽然想起了和谐客栈掌柜的妻儿。根据朔星看到那二人时的表情,那二人跟这事有
关必是错不了的。宵
雅今年十四岁,若加上娘胎里的十月,倒是正好十五年。
“别辗转了,快睡吧。”躺在一旁的朔星对子缘苦思时必然乱动的习惯表示不满。
子缘不想对心情刚刚平复过来的朔星说这堆还不太肯定的推理,即刻换话:“你要我一个血气方刚且长期禁欲的男人老
老实实地躺在爱人身
边睡觉,是不是太刁难了点?”
“手断了?”
“成,我退而求其次。你说手那就手吧……”嬉皮笑脸地拽过朔星的手。
朔星坚决没有转过脸来看子缘,手却并没有拒绝。
子缘瞧着朔星的后脑勺,窃笑着伸手:“我应该没有必要向你确认是不是也需要吧?我可不信你的身体也跟你的个性一
样不坦率。”
缄口不言,任由子缘的手怎样怎样不规矩。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第二天早上子缘被打发去洗床单了。
“北辰,接下来你打算怎样?”
“今日休息。明日以蓍草卜上一卦。”
子缘干笑两声,拧干洗好的床单:“我有几天没回影杀了,也不知会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今日我先回去一趟,若无大
事晚上我再过来。”
朔星点头同意。
很好,他没有说晚上不用再来了。子缘窃笑,告别之后便奔回了影杀总部。
这一回,才知影杀真出了几桩事。其中最紧要的一件事是腾龙帮声称要与青天阁联合讨伐影杀,说是新仇旧恨一并来报
。其次则是影杀八分
部部长遇袭,慌乱中以自己的淬毒匕首戳中偷袭者,无奈却将其放跑了,不过据推测极有可能是腾龙帮的人。最后还有
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是
死去的武林盟主被鞭尸,干出这事的人据说是六年前叛离了影杀的那个家伙。
子缘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师叔,你那大徒弟是什么时候跟武林盟主结的仇啊?”
“据江湖传闻,和我那孽徒在一起的那个书生,是魏盟主的私生子来着。似乎在这书生还在他娘胎里的时候,魏盟主就
将其母子抛弃了,后
来书生他娘在生下他之后扔了他,自己嫁给了朝中的丞相。大概……不是我那孽徒跟魏盟主有仇,而是那书生的问题吧
。”
“那丞相倒是很可疑,居然会要这么一个女人。”子缘随口说着。
被呼作师叔的人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听说当时有人替那丞相算了一卦,说那个女人为他生的孩子将会完成他的夙
愿。现在回想起来我
才觉得真是冤家路窄……你猜那算卦的人是谁?”
子缘听到算卦本能地反应:“北辰公子?我擦,不会真像你说的这么冤家路窄吧……到头可千万别再来一出我祖宗十八
代都跟他有关,整个
影杀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师叔怔然看向子缘:“听你这话,这人好像和你有什么渊源?”
“如无意外,他将是咱影杀的压寨夫人……”子缘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
哐当一下,某师叔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碰翻椅子。半晌才反应过来:“天呐,初代会长这样,二代会长这样,三代会
长这样,四代会长也
这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诅咒吗!”
“这不叫诅咒,这叫环境造人。”子缘轻叹了一声。有师父这样的正面榜样,还有他师兄那个曾经强烈反感这事后来还
不是跟了男人的反面
教材,他若还正常那才真是不正常了。
“你的逆反心就不能再强点?”
“这事说来说去也不会有结果,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必须说呢。”子缘实在不想再纠结这问题了,“话说咱跟腾龙帮和青
天阁都有些什么恩怨
来着?”
“先说这腾龙帮。咱初代会长空影你很清楚吧,腾龙帮所有元老级人物身上都有他砍出来的伤。铸你手中这柄绝月的黑
圣人知道吧,腾龙帮
帮主他全家都是栽在黑圣人手上的。我那孽徒你见过吧,副帮主他那在朝中做着大官的亲哥就是死在我那孽徒手上的。
你刚说的咱影杀未来
的压寨夫人北辰公子不用多说吧,副帮主心心念念的魏家闺女看上的就是你那压寨夫人。”
“难怪上次我还在腾龙帮时,那些人在知道我身份后反应那么激烈。”子缘听着这一堆东西,只觉得这仇是不可能化解
得了了。此外,魏盟
主他闺女居然看上朔星,在一定程度上还真是不死才怪了。看上这人,人家还没动手自己就得先崩溃,九条命都不够折
腾。
“再说青天阁。啧,这还得从你师兄当年下的保证说起,当时死的六个人全是阁里的核心人物。青天阁早就认定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