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 BY 一两文钱

“……什么？”

方漠呼了口气，重又大发慈悲地将话说具体：“你除了会偷东西，还会干别的什么事吗？”

苏凡只以为对方是在嘲讽他，本来心里就有些情绪，一听这话，多老实的人，也不禁生气，于是也不

理方漠，径自穿过对方身边，想上楼去。

本来还觉得能再见到对方，实在是件好事，可是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方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就想走，于是一把抓住

对方的胳膊，“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啊，我本来还想给你份工作试试，你就这么不想要吗？”

“……真的？”苏凡只呆呆的一张脸，这天降的好运，几乎要把他砸傻了。

不管来之前预想得多么硬气，可最后还是没能实现，方漠只觉得那一贯的狠心像是突然失效了。

第二十二章

方漠没有骗人，苏凡真就顺利地得到了一份工作，虽然他没有多少文化，可是手脚却很灵活，后勤打

杂一类的事情自然也不在话下。

去公司报到的前一晚，他紧张得几乎一宿没睡，他并不怀疑方漠的承诺，只是担心突然身边出现那么

多人，自己无法相处好。

然而之后这种预期中的困扰并没有发生，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友好，甚至好得让他觉得胆怯，这跟他从

前遇到的人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由于工资是预支的，所以没过几天，苏凡就领到了第一份工资，不多，可足够他很好的生活，糊口自

然也不成问题。

这真正意义上干净的一叠钱，拿在手心里，连胸口都涌出一丝道不明的温热情绪，等待了许久的生活

，好像离他又近了一步。

高兴地同时，他当然也不会忘记给予他这一切的人，虽然不太明白方漠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帮他，可

是对他而言，对方简直就像是上天派来的贵人一样。

他除了说感激之外，词语匮乏得也再表达不出别的内容。

下班的时候，苏凡在楼下等了好久，公司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才见到方漠跟个黑脸男人，从电

梯里边说着话地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不常见的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苏凡也是这几天才知道那个满脸戾气的人是方漠的助理，他有些讶异于那两人亲密的关系，换做是他

，恐怕连正眼说话都不大敢，虽然有那个吓人的男人站在旁边，可还是不得不鼓起勇气走到方漠跟前

，而此刻对方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苏凡刻意绕开荣山，窘窘的开了口：“今天发工资了，我想请你吃顿饭。”

“哦？”方漠抿起唇，有些好笑地，“你那点工资，想请我吃什么？”

他没什么恶意，只觉得很有趣，调笑也是一念之间的事。

然而苏凡顿时觉得很尴尬，他只顾一头热地想好好答谢对方，却忽略了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别人接不

接受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事，倘若要是再这么坚持，未免有不识趣的嫌疑，于是只得讪讪地说道：“我

不知道，要不等我存够了钱再请你吧。”这已经是他想得出的最好的借口了。

方漠挑起眉：“你就这么点诚意？”

“……”苏凡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模棱两口地也搞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想法，不敢随便接话。

方漠嗤笑一声，刚想说什么，胳膊便被人一把抓住，转过头时，就见荣山一张严肃表情的脸，连眼神

都像是意味深长，随后搭上他肩的动作也是一气呵成，异常自然。

“今晚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喝酒去的吗？”说着做助理的又紧了紧胳膊，手还拍拍老板的肩，“别想又

放我鸽子啊。”演技一流地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方漠皱着眉，将他的手拍下，也没当着面戳穿这无中生有的约定，只放缓了语气：“做老板的不是该

跟新员工好好沟通一下，增进感情吗，这点你比我明白。”

荣山像是被噎到了，转而又笑笑：“那是，可你也别沟通得太多了，小心适得其反，以前的教训可得

牢牢记住。”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方漠只冷冷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苏凡在一旁感受得到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说话的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打暗号似的，他只怕是自

己的突然邀约坏了事，心里也不愿做这个千古罪人，于是插嘴道：“荣助理也能一起来吗？”

荣山怪叫一声，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冲苏凡说道：“你也要请我？”

“嗯。”

看苏凡点点头，很认真的表情，荣山突然笑了笑，一巴掌拍到方漠肩上：“你听到没，他连我都请了

。”随后凑上去，“你给后勤部发奖金了吗？”

方漠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呵，那可奇了。”荣山也没给苏凡好脸色，有些嘲讽地：“想拍上司马屁，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你

得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方漠听到这话，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转而又看到那主动邀约的男人，已经满脸难堪之色，连

带着他都觉得荣山过分了，仿佛像缓解气氛似的，故作轻松地说道：“行，那就一起去。”尔后又推

了推面色不佳的荣山，“你请客。”没等荣山跳脚，便径自先行一步。

“喂……”荣山没想打最后竟搭上了自己，刚想追上去，察觉到了苏凡的目光，于是恶狠狠地瞪了男

人一眼：“看什么，都是你惹的！”

被这凭空的一骂，苏凡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个长相吓人的男人，对他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无

奈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也跟在后面上了车。

这顿感谢餐，看起来已经完完全全偏离了原定的轨道，虽然不用花钱，可他宁愿不讨这个便宜。

本想着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可没成想，目的地并不是什么餐厅，车缓缓地停泊在一家酒吧门前，想

来他才是被顺道带过来的那个。

苏凡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印象里总以为多半跟灯红酒绿的淫靡搭边，可当他硬着头皮跟那两人进去

时，里面并不嘈杂，只有三三两两地人悠闲地聊天饮酒，气氛融洽。

然而等他们找个角落坐下时，整个酒吧中的融洽气氛并没有感染到他们这个角落，三个人都不说话，

苏凡原本还想活络下气氛，可当他抬起头看到荣山那张黑脸时，又顿时消了音，只好小口的喝着杯子

里的酒，借以打发时间，总得找个事做做才不会那么尴尬。

荣山有时候还会主动跟方漠说说话，而他等于被当成了空气，直接忽略不计。

虽然苏凡小口的喝着酒，可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杯子居然见了底，一向不胜酒力的人，脑袋自

然也随着这酒精，渐渐变得不清醒。

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苏凡不知道，当他再次醒来时，身处的场景居然都变了，身边车窗处涌入

的凉风使得他原本昏沉的脑袋，竟清醒了许多。

愣愣地仰躺在副驾驶座上，还一时没反应过来，记忆一直停留在酒吧的那个时刻，这突然消失得一段

记忆，让他有些迷茫。

“醒了？”方漠看了他一眼，随后把车停到寂静的路边。

苏凡看着对方鼻梁处投射的阴影，揉了揉脑袋：“怎么了？”

“你到像睡得挺开心的嘛。”方漠手搭着方向盘，看着他，“约我吃饭的是你，结果掉链子的还是你

。”

苏凡这才惊觉似乎是自己的酒喝多了，于是对这一论断也都认可，发窘地撑直身子，说了句抱歉。

方漠哼了一声，对男人的抱歉不置可否。

这段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周围都是静悄悄的，连投射下的昏黄路灯都恰到好处地配合着暧昧的气息

。

苏凡不知道为什么车停在半路，见对方一直蹙着眉看着自己，心里不觉有些发毛，犹豫地说道：

“我……还是自己回去好了。”大概是这样的环境所致，他隐隐感到不安，对方直直的目光好像要把

他烧个洞，于是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倾。

方漠像是思考了一下，拉住他：“等等，待会儿我会送你。”尔后憋着什么似的问道：“你是gay吗

？”

“啊？”

“你喜欢男人吗？”

苏凡一惊，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问，难道说喜欢秦睿这件事也能被看出来吗，他不想说谎，可也

不想说出来，于是只得沉默。

他只以为对方会因为他的缄默而放弃这一尖锐的问题。

可没想到……

方漠看他偏过头去，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般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身下。

男人最危险的位置。

第二十三章

苏凡对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都快吓傻了，脑袋轰得一声，有种要炸开的错觉，连回荡着的耳鸣都

像是真实的，太阳穴上也突突地跳着，就这么直挺挺的坐着，动也不敢动，尔后低头看看那只邪恶的

手，又瞪大眼睛抬头看看始作俑者。

他实在没有办法把这猥亵的举动跟面前这个表情正直的男人联系起来。

苏凡已经快七窍生烟了，原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此刻神经都绷得发痛，直到确信那只贼手确实是身

边那男人的，这才意识到动手去拨，然而他刚有这个动向，原本只轻轻搭在上面的手，立刻捏了上去

。

“啊……”苏凡吃痛地低叫一声，下意识地用力推开面前的手臂，气急了似的冲方漠：“你做什么？

”

方漠被他这一推，也真就松开了手，表情坦然地：“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苏凡瞪着他，显然不能理解对方的这一逻辑，大半夜的，谁会摆着这副面瘫的表情去摸同性的下（HX

）体啊，他简直怀疑对方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付了身，可此刻对方又回复了一贯的表情，坦然得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只有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方漠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不屑地：“你到底在怕什么，又不是千金贵体的，摸一下会怎样？”转而又

眯着眼睛问道：“看你这么激动，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感觉？”

除了胆战心惊之外还能有什么感觉，苏凡不知道对方期望从他口中得到哪种答案，于是也不开口，只

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方漠一听这话，沉了沉脸色，转而又问道：“那你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一副不问出答案

不罢休的姿态。

苏凡不知道怎么去了一趟酒吧，这人就突然纠结上这个问题了，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么多

年来他只喜欢过秦睿一个人而已，秦睿是男人这并没有错，可他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他从来都不

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

他正想着，脑袋里的那个名字突然被人念了出来：“秦睿是谁？”

苏凡印象中从未跟方漠提起秦睿，而此刻对方的神通广大让他很是惊讶，于是老实说：“他就是以前

跟我住在一起的朋友。”他没有撒谎，只是隐去了不必要说出来的事。

方漠也没再问，只是突然盯着他，冷哼一声，对他而言，苏凡的答案已经够清楚明了了，那个男人酒

醉之后抱着他反复念叨的名字，足以让他猜到些东西。

“你喜欢他？”

“啊？”

“别装了，你刚才抱着我，不晓得说了多少恶心死人的肉麻话呢，喊的都是那男人的名字。”

苏凡一听，立刻涨红脸，他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竟这么失态，转念又有些怀疑，他本来就不善于说话

，更别提对方口中那些肉麻的情话了，可是秦睿的事又从何解释呢，这也不是轻易就能编出来的，看

对方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竟也真就相信了对方的话。

也许只是因为太想念秦睿了。

方漠看着男人一副陷入回忆的怪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幸好昏暗的光线恰好隐住了他不爽的表情。

那挥之不去的烦躁情绪，从酒吧出来后，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竟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他虽然表面不

动声色，可心里并不如外表那样坦然。

他万分不想承认抱着对方从酒吧出来时，那一瞬间的燃起的欲望，真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出来的，也不

想承认那久违的感觉会是因为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当那人满脸依赖的靠着他，低低呢喃出那个来源不明的名字时，那一刻解释不了的烦躁不是假的

。

他没想到Kevin那件事过后，眼光非但没有长进，竟然有愈来愈差的嫌疑，使得他直想飙脏话，就连

刚才一时头脑发热的傻瓜举动，不仅吓到了那男人，就连自己也被狠狠惊悚到了。

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可心里早把自己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想起送男人回来之前，荣山不止一次的好心提醒，他的心里竟觉得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然而这种种

的一切情绪加起来，都抵不过一种叫做嫉妒的感觉。

苏凡怕他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一直尽量离他远一点，身子几乎贴到了车门上，将晕乎乎的头

伸出窗外，这才发现，车子停的地方距离自己所住的屋子，只有一条街道而已，想着与其胆战心惊地

跟这个突然异化的人呆在一起，还不如趁早一个人回去。

然而等他行动缓慢地将头缩回车内时，对方的脸竟一直放大到了他的眼前，漆黑的眼眸一直紧紧地盯

着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也不知是残存的酒精在作祟，还是别的一些原因，苏凡只觉得

被这样看着，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呼吸不顺得导致胸口发闷。

方漠一直盯着他，只想从这张平凡的面孔中找出一些让自己失去兴趣的东西，结果看着男人因酒精而

微微发红的脸，和近在咫尺的嘴唇，心神竟悠的一荡，受了蛊惑似的，吻了上去，直到男人慌乱的躲

开，方漠在拉开距离地同时，看到那双惊讶的眼睛里倒映出了自己的脸，陡然间清醒过来，立刻板起

脸坐回到驾驶座上，边撇撇嘴安慰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样嘛，边情不自禁地回味一下。

他尚且还能装模作样地保持无所谓的姿态，而苏凡差不多只能发出单音节了，瞪着眼睛看着他，见鬼

一样的表情。

方漠冷哼一声：“你干嘛摆出这个样子，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这么做过，少装纯情了。”话这么说，可

他心里真想男人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或许那种焦躁感就会少一分。

苏凡是点头也不对，摇头也不对，事实上他虽然跟秦睿上过床，但说到接吻，这还是第一次。

这接二连三的突袭，已经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他心里有个念头，可却不敢去确认，其实方漠喜欢男人

的事，他是知道的，上次在刘致川家里多少也能看出个大概，可即便了解这一事实，打死他也不会相

信那个高傲的男人会对他有什么想法，上次那小明星人品虽不怎么样，长相却是无可挑剔的。

然而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能入得了对方的眼，不是他自卑，事实上就是如此。

苏凡小心的看看方漠，那脸上找不出一丝会喜欢他的痕迹，比起那样的感情来说，他倒愿意相信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