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得了我爸，可骗不了我，实话告诉我，他怎么了？”
秦睿一愣，支支吾吾地：“这事……”
刘致彤没等他说个所以然来，叹了口气说道：“致川他从小就惹是生非，我虽然是管不了他，可他总
归还愿意常常打电话给我，有什么话，他不会跟爸爸说，都会跟我说，但最近我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他
了，我知道绝不会是想你说得那么简单。”
这么开门见山的一段话让苏凡有些迷糊，他不知道秦睿为什么要隐瞒刘致川的事，于情于理这事都与
他毫不相干，此外他发现身边的人似乎跟刘致彤早就有联系。到底是何时开始的，他竟一无所知。
秦睿眼看不好再瞒下去，只得老实说出来刘致川的事，随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莫名其妙的抱歉令他身边的俩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致川那个性格迟早会出事，这跟你无关，你做
什么要道歉？”
“……”秦睿偏过头，皱起了眉，“你从前跟我说过，倘若有一天你走了，让我帮你好好看着他，我
失言了，他差点死掉。”
愧疚的语调，仿佛错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苏凡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怎么来形容，秦睿只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出的懦弱姿态，让他觉得又酸又苦
。
刘致彤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随后表情缓和下来，追忆
过往似的，“难为你还记得，可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走吗？”
“为什么？”秦睿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等待已久。
“没别的原因，你也知道我父亲那个人这辈子没做什么正经事，他这个人心狠手辣惯了，除了我跟致
川，别人在他眼里都可有可无，可致川这辈子就是毁在他手里，这种禁锢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
所以那时候，我就决定要离开，只偶尔回来看看他老人家，这样才觉得他是个普通的父亲。”
这段话里没有一个字与秦睿有关，所以男人显得有些失望，闷闷的说了声“哦”。
刘致彤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苏凡，秦睿，你们跟着我父亲这么久，我也知
道他待你们并不好，一直利用着你们，作为朋友，我觉得你们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再受他的控制
，彻底脱离这个圈子。”
说得轻松，可有谈何容易，秦睿和苏凡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重新开始一段生活是何等的艰难，何况他
们什么也不会。
大概是知道他们的担忧，刘致彤扬起眉笑笑：“爸爸那里我会跟他说，这些年我也有些小小的成就，
在S城办了间不大的工厂，我想请你们过去帮我的忙，不会很有钱，但也足够你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安稳的日子，这是个多美好的诱惑，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这个女人该有多好。
第十二章
秦睿和苏凡这一次意外默契地没有立刻回答刘致彤，他们本能地都对陌生的地方抱有恐惧感，但同时
也都隐隐向往着那种生活，这种矛盾的想法，使得他们都犹豫不决。
这其中苏凡的顾虑恐怕要更胜一筹。
刘致彤也没有立刻就要他们的答复，承诺给他们一些时间考虑考虑，随后三人就聊了些这些年之中发
生的事情，秦睿与苏凡的生活自然是千篇一律，平淡无奇，但对方的生活称得上是跌宕起伏，颇像一
出励志传奇的电视剧。
闲聊之中二人才得知，这些年刘致彤竟然已经结过一次婚，也就是在一个月前才刚刚离异，说这件事
时，她的表情很平淡，倒是一旁的秦睿脸色时好时坏。
刘致彤淡淡地笑笑：“抱歉，之前都没有告诉你们，因为当时我并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件事，包括他到
现在都不知道我已经结过婚了”
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参与的婚礼，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秦睿有些阴沉地：“那又为什么要离婚，你
受委屈了吗？”
“也没什么，好聚好散罢了”刘致彤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也帮了我不少，我们之间算是和平分手，
我并没有吃亏。”
听到这话，苏凡有些吃惊，记忆里眼前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对谁都以礼相待，而如今
话语中显露出的功利心，和她的父亲倒有着几分相似。
这现实的世界把让人之间的情感都淡漠了，只剩下如同商场上的利益交换。
在这颇有些沉重的话题结束之后，墙上的挂钟突然间响了。
准点报时，11：00
刘致彤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有些意外地：“都这么晚了，”随后站起身子，“我该走了，我想去看
看致川。”
“这么晚了，你……”
“我送你去医院。”
一个女人这么晚出去总归是不大安全，还没等苏凡将自己的担忧都说出来，秦睿就几乎同时开了口，
肯定性的话语，连个语气词都不加。
秦睿主动请缨当护花使者，苏凡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于情于理，都不会让刘致彤孤身回去，对于这
个提议对方也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下来，许久不回K市，她也需要个领路人。
出门时，女人又停下脚步，一脸诚恳地看着苏凡：“我先前说的事，你好好考虑吧，这两天我暂时不
会回去，你要是决定了，就告诉我。”
“好。”
苏凡一直看着那两人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这才关上了门，静静地回到这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里。
这个时候，他也需要这样一个安静的氛围，好让他来仔细思考和消化刚才刘致彤所说的话。
人这辈子或许不会有太多的转机，经历了太多苦难，他也渴望能有一个不同于过去的人生，而对方的
提出的意见也许真的可以给他的生命带来另外一种可能。
可是……
秦睿刚刚听到那人结婚时脸上所露出的震惊，以及后来知晓离异消息时，暗自松一口气的模样。
这些他都不是没有看到，倘若真的一起去了S城，他不知道那个转机对他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些年他也渐渐习惯于跟秦睿的这种关系，他已经不在乎对方对他是否存有爱情，他只希望能够跟那
人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同小时候一样，依赖他，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与爱人。
他不知道秦睿的想法，可他还是想用自己那可怜的赌注，好好赌上一把，赌对方对自己的不忍。
他想在作选择之前跟秦睿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也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钟不知响了多少遍，门才传来“咔嚓”的开锁声。
秦睿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有些惊讶地：“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苏凡一看见对方的脸，刚才默念的许多遍的话，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随后暗自咽了咽唾
液，“我想跟你谈谈。”
秦睿显然感到很意外，看到对方反常的表情，皱了皱眉问道：“好吧，你要说什么？”
“你……还喜欢她吗？”
“谁？”
“……”
秦睿一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致彤？”
苏凡讶异与对方的迟钝，抿着唇点了点头。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秦睿有些不悦，“大半夜不睡觉就在想着这个？”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这种拐着弯的态度已经足够让人看明白。
苏凡这一次意外地看清了，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也微微发颤：“那……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
“这些年来就什么都不是吗？”
秦睿被这从未有过的质问，弄得无言以对，一时间他竟什么都不敢说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对方微
微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现在也不想考虑。”
苏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没有得到相对的回答，对方仿佛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长久以来的
怨气，一瞬间再也遏制不住。
“就算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也要跟她去S城吗？”
秦睿被这些话弄得很心烦，于是几乎脱口而出：“你够了，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跟她去S城，她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那又怎么样，你满意了？”这句话只在说完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小声地说了句
“抱歉。”
然而说过的话，不是一句无关痛痒的道歉就能够一笔勾销的。
那一句话中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刻在苏凡的脑袋了，类似于烙刻的疼痛也仿佛真实存在着。
心里想的与真实听到的是两码事，尽管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但真到这一刻，苏凡还是怔怔地回不过神
来。
在这样冷战似的沉默里，苏凡站起身子，从秦睿身边穿了过去，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没有再看一眼这
个自己唯一爱着的人。
“你要去哪儿？”
这句轻声的询问显然是石沉大海，苏凡没有说话，纤瘦的身体只顿了顿，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时凌晨时分，天空也渐渐泛出一丝光亮，外边湿冷的空气让独自行走的男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
说不清到底是身体冷还是心冷。
苏凡低落地抱着胳膊走了一会儿，身后竟传来悉悉索索的步伐声。
那才不会是秦睿，他知道，但……还是想掉头去看一看，或许……
真相如同他想得一样，跟秦睿一点关系也没有，身后突然跟上来的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
煞的模样。
领头的那个人一把拽住苏凡的领子，恶狠狠地：“快点把钱交出来。”
直到这时苏凡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小偷居然遭到抢劫的了，他身上半毛钱都没有，可他知道倘若自
己实话实说，这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五爷手下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恼羞成怒后，一顿暴打是难
免的。
苏凡没有办法，只得鼓足勇气，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怯懦，说道：“我是跟着五爷的人，你们不要太
过分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五的阴险狡猾在K市是出了名的，这几个混混显然也知道这个臭名
远扬的人，神色捉摸不定地变换了一会儿，为首的男人突然抬起了苏凡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两眼，问
道：“你是叫苏凡？”
苏凡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么大的知名度，看着眼前这几个陌生的男人，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谁知他不点头还好，一见他点了头承认，为首的男人立刻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呵，没想到还真是你，我可见过你，刘五他把你当个大宝贝介绍给我们老大看过，你不记得啦，神
偷？”
苏凡被这一巴掌扇得晕晕乎乎，摔倒在地，他确实不记得眼前的这几个人，同时他也不记得何时与他
们有过过节。
没等他缓过来，就听对方又是一句狠话砸下：“你别想着我们能给刘五那混蛋面子，咱们老大早就看
他不顺眼了，有种的你就回去告诉他。”
“如果你还能爬的起来的话。”
和挑衅的话语一同落下的是对方狠狠地一脚。
苏凡痛得捂住了肚子，内脏都有种搅在一起的错觉，他没有打过架，小时候别人欺负她时，秦睿都会
帮着他拦下，可是骑士不会永远都在他身边，现在他只能躺在地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首的男人嗤笑一声：“看来你也就是手快，别的很孬种嘛，”随后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给我
好好招呼他。”
躺在地上的苏凡听到这句话本能地一颤，他太害怕疼痛的滋味了，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救他。
当他死心地紧紧闭上眼睛时，竟听到一声呵斥声，“你们在做什么？”
终于有好人出现了吗？
苏凡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庆幸，就被来人架上了车，一同被带走的还有那几个施暴的小混混。
来的人并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大英雄，只是派出所里的两个民警，小巷旁的住户以为是流氓打架滋事
，怕影响到自己，所以不安地报了警。
民警将车开到了派出所，打开拘留室的门后，把几个地痞都推了进去，最后居然连苏凡都被关了进去
，这时候他有些糊涂了，手抓着铁栏杆忙问道：“我没有犯罪啊，我是被他们打的人，为什么要把我
也关起来？”
那个小警察大清早地被叫起来，已经是很不悦了，于是不耐烦地扣上锁说道：“少罗嗦，你们都不是
什么好人，社会败类。”末了十分蔑视地丢了一句：“老实在里面呆着，想出去的话，就让人带钱来
保释。”说完这些就打着哈欠出去了，也不理会身后的叫喊声。
苏凡知道自己这回是说不清了，闷闷地坐到了地上。
这算什么，简直是从一个地狱变到了另一个地狱，或者说现在的情形还更糟一些。
这辈子没有因为偷东西进局子，居然是因为这样一件事进来了，大概是一报还一报。
苏凡明白单靠讲道理是出不去的，没人会听他的，可是除了秦睿没有人会带保释他，偏偏他现在一点
都不想见到对方。
身后一同关着的那几个人此刻都像老实了，他们还不至于胆大到在派出所里动手，但嘴上却报以嘲笑
的议论声。
苏凡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里，无意间手竟摸到口袋里一块小小地凸起，有些疑惑地将口袋里的东西掏
了出来。
一个小纸团静静地躺在男人手心里，也不知道呆在里面多久了，被洗得发硬。
苏凡小心地将纸团展开来，上面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够看见那两个字——方漠。
第十三章
方漠这天眼皮一直在跳，坐在办公室里都心神不定，莫名其妙地出现这种凶兆，让他的心情很不爽，
连带着对刚进门的荣山都没有摆出好脸色。
“喂喂，刚上班就发飙，可不是个好上司哦。”黑脸男人一屁股坐在顶头上司的办公桌上。
方漠点了根烟之后狠狠将荣山给踹了下去，“滚下去，再这么叽歪就去扫厕所，我看公司里的张大姐
最近好像挺忙。”
被踹的男人也不生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拍干净屁股上的脚印后，又一副无赖的表情凑到老板的
身边：“别啊，张大姐那活我做不来，要不你找找别的事给我干，成不，我看公关部的那几个小妞，
最近工作好像很不认真，我帮你去教训教训她们。”
方漠看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嗤笑道：“你要怎么教训，用你下面那玩意儿吗？”
荣山大惊失色地：“你怎么这么下流，我说的是工作上的指导，你乱想什么？”随后变脸似的露出淫
荡的笑容，摸了摸下巴，“看你一副大便脸，不会是禁欲太久了吧，那可不是好事，当心以后站不起
来。”
方漠才不会有那方面的担心，每天早上不知有多生龙活虎，只是身上的伤刚痊愈，又经历了那样的事
，哪里还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小弟弟空闲太久，连手都懒得去摸它，自虐似的让它自行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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