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十字观察站No.1（出书版）BY 黯然销魂蛋

「啊？不行吗？我只想近距离观察而已，请不要拒绝，这是很神圣的一刻，如果基因融合成功，我将见证一个种族的新希望誔生……。」

「十九！！！！这种事没人拿来近距离观察的！！！！」

一声怒吼，林森将十九赶出舱房，跟着疲累的倒回狭小的床上，要应付总用期盼眼神望着他的巫纳已经够头痛了，现在还多了个好心到令人发指的十九，林森只觉得这些有着七彩瞳孔的怪家伙们一个比一个难搞，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把平凡的人生还给他啊！

「那个小鬼在吼什么？」掏了掏耳朵，小歪将一大块不知名的熟肉送进嘴里。南弓号以稳定的速度航行，阿卡莎已经接到了下一笔生意，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就将那两个麻烦的家伙赶下南弓号，这就不必再理会他们之间那个莫名其妙的『床事』。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吃饱太闲就把南弓号的反应炉调整一下。」浅浅的抿了一口红酒，南达平静的看了小歪一眼。大概是年纪相近的关系，小歪习惯性的针对林森，像这类没有实质意义的抱怨，南弓号上的其他成员习以为常的懒得理会。

「都在这里？」最后走进休闲酒吧的阿卡莎，习惯性的走去拿她惯喝的烈酒，接了单新生意，收到了预付款，一向贪财但又十分容易被满足的阿卡莎，心情像有只蝴蝶在飞舞一般，愉快的忍不住一蹦一跳。

「十九不在。」南达的话才刚说完，十九也跟着走入休闲酒吧，好奇的望着那名脸色苍白且神情严肃的男子。

「你跑去哪里？不是由你驾驶南弓号吗？」刚喝下肚的烈酒，差点吓得呛咳出来，阿卡莎像见鬼似的瞪着十九。为了节省能量，如果在船员们都能轮值的情况下，南弓号鲜少使用自动驾驶，像这种时候，多半由十九守在驾驶座上，结果这名有着粉色瞳孔的俊美男子，竟然像个没事人般的晃进休闲酒吧？那南弓号现在是由谁操控？

「巫纳说他可以帮忙。」理所当然回答，十九跟巫纳讨论了许多在星际间航行的经验，发觉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冒险家，他非常喜欢及欣赏那名转换了型态后依旧好看的年轻人。

「噗——。」这次真的不折不扣将那口烈酒喷了出来，阿卡莎不敢相信的瞪着十九，这个混蛋竟然将她的宝贝南弓号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操纵？她一定要拆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造生物，管他是哪个维度跑过来捣蛋的。

一瞧见阿卡莎的脸色变化，南达不动声色的介入两人之间，他相信十九，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绝不可能危及南弓号的其他船员。

「十九，解释。」凝视着那名粉色瞳孔的年轻男子，南达简短的下达命令，安抚阿卡莎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了解事情对她、对南弓号有利，这名毛毛躁躁但又直来直往的女舰长，自然不会再追究下去。

「南弓号有自动记录并且学习驾驶技术的能力，有鉴于舰上只有我们四人，我们的行为模式已经完全记录了，是时候让南弓号学习新的技巧，巫纳来自另一个象限，他的战术、闪避模式，或许日后有运用的机会……。」

「好了，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为了南弓号好，可以了，不用再解释了，谢谢！」

一见到十九预备长篇大论，阿卡莎连忙抬手制止他，这个世界唯独南达有那个耐性，能够不发一语的任由十九这样叭啦叭啦的说个没完。

「你不担心他调头回深红十字观察站吗？又或者回他自己的星球？」塞了一大口熟肉，小歪忍不住好奇的举手发问。

「第一，南弓号的只能由我们四人进行涡流跳跃，这是你亲手调整、设定的，所以我忽略你第一个疑问，因为不经过涡流跳跃，从这里到深红十字观察站距离了七十光年，以南弓号的最大推进速度，我们必需在不做任何停留、补结的情况下航行二十年……。」

「十九！……十九，你在回答他第一个问题，略过吧！我们知道了。」

「喔！抱歉。由第一个问题的解答，可以导入第二个问题，再不经过涡流跳跃又找不到虫洞的情况下，巫纳在有生之年都回不到他的象限，当然，这里的『有生之年』，指的是人类型态的情况下，我试着分析过，以波瓦尔斯人的原始样貌，极有可能是『光源』的型态，这意谓着他们的寿命不能用我们所认知的方式计算……。」

「好了！十九，可以了！在这里没人想了解波瓦尔斯人有多长命。」

「喔……，抱歉。」

这就是南弓号的日常生活，只要他们的船员凑在一起，通常都是这种模式，不知谁开始了一个话题，然后博学多闻的十九欲罢不能的长篇大论，南达则是从不制止的任由他发挥，最后再由阿卡莎怒吼结束这个话题，接着，又开始新一轮的轮回，话题、长篇大论、怒吼这样一直到他们休息够了，各自回各自的工位岗位为止。

「你不会一直都陪在驾驶舱？」拉了把椅子让十九坐下，南达总是时不时的提醒那名年轻男子休息，十九的精致新身躯在高速运转的模式下会无法散热，一旦损坏零件，他们找不到替换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损毁，再寻觅下一个合适的新身躯。

「不，我去找林森，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繁衍全新生命，尤其还可能成为另一个种族延续下去的新希望……。」

「十九，别给林森压力，你说的正是他的压力来源。」

「嗯，所以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探讨太多，我只是要求，如果他答应跟巫纳结合时，能让我有机会近距离观察……。」

「噗——你说什么？」

又一次将烈酒喷出，阿卡莎踢翻椅子的咆哮出声，这一回就连南达也难得惊吓的瞪大眼睛，只有十九这个来个另一个维度的生物，才有本事脸不红、气不喘的提出这种要求。

「我的老天……，林森没一枪杀死你，真的是他修养好。」无奈的扶着额头，面对十九异于常人的行径，阿卡莎一点办法都没有，横了南达一眼，他自己捡回来的东西他得自己收拾。

「他把我赶出来了。」一脸无辜的回望着阿卡莎，十九真的不了解，能够身心灵互相契合，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十九，就算林森答应了，那也是他跟巫纳的私事。」语重心长的提醒，南达了解十九的求知欲，这家伙真有可能跑去『近距离观察』，一定得看牢不可，省得他惹出更大的麻烦。

「我现在也是人类型态，而且功能正常，所以深入研究一下，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人类的构造真的很特别，享乐跟痛楚仅有一线之隔，敏感度会随着情绪反应有所调整，费洛蒙的散发又跟体温相关，我一直想尝试……。」

「十九！不要再说下去了！……提醒我，下一回他换身体时，记得叫我割了他的声带还有他的性器官！试？你这个死人造生物……看你怎么试！」

一整瓶烈酒有一大半都是这样吐光光，阿卡莎气愤狠瞪十九一眼，这个好奇心杀死猫的人造生物，下回再敢这么大胆的什么都想尝试，她真的会让他试试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单纯的只是南弓号的『乘客』，林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时间显得万分缓慢，在狭小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让那股烦闷的气息打败，随意的裹了张薄毯，离开舱房溜到驾驶舱，他喜欢盯着那一大面巨幅观景窗发呆。

「呃……怎么是你？」才刚跨进驾驶舱，林森最不想遇上的偏偏就是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巫纳，后者俊美的五官略显苍白，闪耀着光芒的瞳孔不禁有些黯淡。

「是你啊……。很抱歉，先前一直要求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了解……，你并不是真的罗立安公爵，你不需要将波瓦尔斯人的存亡问题扛在肩上，我以后都会再为难你了……。」

静静的望了林森好一会儿，巫纳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的说着，是他太过心急，希望能完成任务，所以没有考虑到对方的心情，如果换成是他，应该也接受不了这种突然其来的请求，跟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相结合，波瓦尔斯人讲求的是全心全意的奉献，人类需要的是爱，在他们之间还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之前，他们确实不可能。

「呃……你想通了就好……，我……我并不是讨厌你还是嫌弃你什么的……，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只是……。」听见巫纳退却了，林森一方面感到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却又有点失落，说到底，以他平凡的人生，是不可能出现这么优秀的人投怀送抱的挑明了任他为所欲为，一开始像是被逼急了，出于本性反弹的所以抗拒，一旦真的失去机会后，却又感到后悔，林森为自己这种卑劣的想法忍不住的自我厌恶起来。

看着林森精彩的表情变化，巫纳低声的笑了起来，少了他们之间那种紧迫盯人的压力，其实他们可以自然的相处、说话。林森是个非常好看的年轻人，在第一科学院均衡的锻练下，身形高挺、结实，而且个性温柔、心地善良，巫纳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林森是怎样出于本能的护住他，不让他被爆破的墙面砸伤，又是在怎样兵慌马乱的情况下，伸出手拉他一把，当他惊慌失措想要回太空站找寻王女下落时，林森低沉、温和的嗓音让他焦急的情绪获得安抚，如果林森那时没这么做的话，也许自己现在就不会平安的待在南弓号上了。

「呃……，我脸上有什么吗？」不习惯让别人盯着瞧，林森一直都是平平凡凡不受注目的人，即使是第一科学院的特殊生，他的各项成绩一点都不出众，自然不如样样都优越的蓝堤丝闪耀。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不过这样回答，似乎有些以貌取人。」摇了摇头，巫纳下意识的抿了抿薄唇、避开目光，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搔着自己的心脏一般麻麻痒痒，双颊更是不自觉得火烧似的发烫。

「我？好看？……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想也不想的反驳，林森再三强调巫纳过人的容貌，他相信对方即使不是波瓦尔斯人，肯定也是耀眼无比的闪烁着金光。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些什么，林森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耳根唰一声泛红，找不到话题继续往下聊，双腿又舍不得移开，那种想再靠近一些，但又害怕再靠近一些的感受一波一波的袭来，沉默、尴尬但又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两人之间火花四射的激荡。

「嗯，……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是阿卡莎留下来的烈酒，十九说阿卡莎在喝过之后，驾驶的技术高明一倍……。」大约也意识到这种奇妙又尴尬的气氛，巫纳抿了抿唇，试着找寻话题打破僵局。

「阿卡莎的酒？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心想在星际间旅行，对于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林森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跟巫纳各倒了一小杯后一口饮尽。

「噢……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火烫的液体沿着食道、胃部流下，林森惨叫一声皱紧俊眉，巫纳的脸色同样也不怎么好看，幸亏他们只尝试了一小口，如果学着阿卡莎那种豪迈的方式仰头灌下，他们的食道、胃部大概直接穿孔了。

「阿卡莎的种族真是特别，她不只外观上有盔甲，说不定连脏器也有盔甲保护。」低声的笑了起来，巫纳发觉一阵火烧过后，四肢百骸变得极为舒服，脑袋有种轻飘飘的晕眩感。

「嘿……你脸红了……，光晕变得……好漂亮……。」不自觉得靠上前去，林森想捉住那些朝外四散的金光，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巫纳脸颊。

「你体温升高了……。」互相吸引似的靠前，巫纳可以嗅着林哥身上的气味，闻起来非常舒服，他喜欢那种温暖的气味。

「嘿……，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太靠近……，再这样下去，好像在占你便宜……。」理智开始叫嚣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的接近、再接近，林森几乎是贴着巫纳的薄唇提醒，后者低声的笑了起来，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吃亏，巫纳的目的不就是要这样？早知道一小杯烈酒就能摆平林森，他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劝服对方？

「喔……拜讬！这是我的南弓号！战舰！南弓号是战舰——，这不是爱之船——，你们这些精虫上脑的混帐，全都给我滚——。」一跨进驾驶舱，阿卡莎就让那两个几乎在拥吻的家伙们惹得暴跳如雷，咆哮数声的将他们赶了出去，南弓号上只有她一个女人，结果竟然被完全无视？阿卡莎决定设定航道，找一个全是男人的星球，然后吃光他们！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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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快速的跳动，激烈到有些疼痛的地步，林森拉着巫纳的手快步走着，只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确实不讨厌巫纳，而且挺欣赏对方为了自己的种族勇于牺牲、勇于冒险的精神，可是……还不到对他有强烈情感的地步吧？但是现在却因为拉着他的手腕，嗅着对方的气味，还有那迷离、眩目的光晕，巫纳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引着他的情绪，这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等……等等……。」被拖着跑了几步，巫纳发觉自己晕得愈来愈厉害，不由得靠向墙停了下来，努力的张口吸气、喘息，大概是还不适应人类的型态，心脏的跳动已经超过负荷般，氧气根本无法正常的供应，思维只会变得更加模糊。

「那个酒……，有问题……，你确定十九说我们能喝？」同样也靠向墙，林森担心的望着巫纳，他身上散发的光晕变得迷离、眩目，看上去虽然很漂亮，但不知道有没有害？

「他没说……，他只是叫我试一试，他说……他在更换一个新身躯时，非常喜欢尝试身体的各类反应……，我想他说的没错，所以……。」猛力的喘了几口气，巫纳发觉林森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大一样，迷迷蒙蒙的像是多了点什么，他好奇自己的瞳孔是不是也有变化。

「那个家伙……，该不会暗算我们吧？」不禁有些怨恨自己的大意，林森低声的咒骂自己。他不该因为十九看起来无辜就对他放松警戒，这个家伙来自另一个维度，只不过是这付身躯长得和善好看，说不定十九的本质邪恶无比，他实在太过大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暗算我们？」茫然的眨了眨眼，巫纳很喜欢十九，大概都属于『异乡人』吧？彼此了解那种孤寂感，所以十九对他很友善，巫纳对十九也不怎么设防。

「十九想……近距离观察……。」

「观察什么？」

「嘿！你们喝了阿卡莎留在驾驶舱的酒了？」

正当林森不知道该怎么向巫纳解释，十九那些异想天开的要求时，说鬼鬼到、说人人到，那名有着粉色瞳孔的年轻人，一脸欣喜的跑向他们。从他微扬的语调，还有闪耀着红光的瞳孔，林森不难判断，十九果然阴险、狡诈的暗算他们。

「阿卡莎的酒有问题？」绷起俊脸，林森瞪着那个温柔微笑着的年轻人，十九竟然还能一脸人畜无害？他实在太小看对方了。

「没有，那酒只会让阿卡莎精神亢奋……。」

「对人类呢？」

让林森吼了一句，十九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回望着那名燃烧着怒火的年轻人，他怎么知道对人类会有什么副作用，所以他才叫巫纳去试一试嘛！他这个身躯是人造的，根本没有尝试的机会啊！

「你们喝了多少？」一直不发一语的待在一旁，南达终于沉声询问，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