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十字观察站No.1（出书版）BY 黯然销魂蛋

「一小杯。」有些抱歉的看了林森一眼，巫纳只是想转移话题而已，没想到会惹出这些事来。

「没事，那酒也只会让人类产生兴奋反应，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摇了摇头，南达略为责备的望了十九一眼，后者却刻意忽略，继续好奇不已的打量着林森及巫纳。

「你们确定不做些什么吗？别浪费了大好机会……。」

「十九！」

紧急的向十字星联发布加密讯息，鲍桂夫舰长刻意的隐瞒了罗立安公爵已经死亡的事实，只叙述了在深红十字观察站发生混战时，『罗立安公爵』及波瓦尔斯首席护卫让一艘走私舰劫持了，现在狻猊号及波瓦尔斯的战舰正在追踪那艘走私舰，尽速救回『罗立安公爵』及首席护卫，并且完成波瓦尔斯王女的要求，然后与之结盟。

「波瓦尔斯王女有什么回应？」揉了揉太阳穴，鲍桂夫舰长只觉得这次的任务复杂无比，他有把握救回林森，但那名年轻人真的能成功扮演『罗立安公爵』吗？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哪有这么容易伪装？如果波瓦尔斯王女看穿他们偷天换日的把戏，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拒绝结盟？他们已经走了第一步棋，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了解我们的处境，同意我们一面救回公爵、一面准备接下来的结盟仪式，波瓦尔斯人也要救回他们的首席护卫，所以希望我们能交流资讯。」负责交涉的船员，条理分明的回答。鲍桂夫舰长点了点头，望向观景窗外的战舰，波瓦尔斯王女的战舰，一直紧贴在狻猊号附近，分不清是监视还是真心寻求合作，只不过在这种时刻，鲍桂夫舰长不想朝负面的方向去思考。

「与他们分享讯息，……仅限于营救计划的讯息。」同意的指示着，鲍桂夫舰长随即补充一句，他们还没有真正跟波瓦尔斯人结盟，不了解对方的科技到达什么程度，还是得做出些必要的防范措施。

「舰长，深红十字观察站的监视影像已经解析出来了。」嘟的一声，负责营救计划的小组成员回报进度。

观景窗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巨幅萤幕，画面不怎么清楚，看得出是一条长廊，跟着两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走进画面中，其中一名正是『罗立安公爵』，另一名则是闪耀着金光的波瓦尔斯首席护卫。

「是什么人带走他们的？」看着影像，鲍桂夫舰长沉声询问，从画面来看，一点也不像被人挟持，反而像是让人『救走』，那时的深红十字观察站正受到炮火攻击，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应该像是要逃离太空站，顺便救走了『罗立南公爵』及那名首席护卫。

「走私舰南弓号，舰长是阿卡莎，魆族人，替史文斯基家族送货到深红十字观察站，所以跟蜜雅科学官等人有接触。」

「南弓号现在的下落？」

「透过反应粒子，我们能追踪到前两次的涡流跳跃，接下来的就没办法了。」

熟练的操纵着仪表版，负责救援的小组成员尽责的回答，鲍桂夫舰长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自从『涡流跳跃』这项科技诞生后，整个宇宙变得更加宽广，配有这类反应炉的战舰，只要拥有足够的能量，没有到不了的地方，这也使得他们的追踪变得更为困难。

「把这个讯息也跟波瓦尔斯人分享，也许他们有办法往下追踪，设定涡流跳跃的航道，我们到南弓号最后出现的地方。」

刻意的闪躲着过份关心他们俩的十九，林森拉着巫纳回到自己狭小的舱房，等他意识到时，他们两人又一次沉默、尴尬且暧昧的对面对，相视无语。

「呃……这就是人类舱房的摆设？」好奇的东张西望，巫纳发觉那种令人烦躁的兴奋感逐渐消退，果真像南达说的，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嗯，你们不是这样？」跟着环伺了一下，其实只是暂住在这里，所以并没有太多东西，不过林森还是把舱房整理的井井有序。

「我们的生命形态很不同。」摇了摇头，巫纳好奇的拾起一些小玩意儿把玩，感受着它们在掌心中的触感，人类的皮肤非常细致、奇妙，并不单纯只有保护的作用，皮肤同样也拥有敏锐的感受力，像这样无时无刻的『感觉』，对巫纳而言是种特殊又迷人的经验。

「怎么个不同？」随意的坐了下来，林森也感到烈酒的威力逐渐消退，放松心情的与巫纳闲聊起来，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生命形态能走到基因的顶端，因为完美而濒临灭绝，不知道人类有没有幸能走到这一天？

「我们是纯綷的能量、纯綷的光源。」

「所有波瓦尔斯人都是光源？我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世界？那里应该没有黑暗吧？」

很开心能谈论自己的家乡，巫纳低声的笑了起来，心情愉快的跟林森形容着他的世界有多美丽，只可惜以人类稀少的字汇，没办法正确无误的表达它的美。

「真可惜……，不能亲眼见识。」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森虽然对波瓦尔斯不熟悉，但他仍能明白，那是一个以他人类型态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也许有一天，人类能进化到可以负荷的程度，但以现在的他却无缘到达那个象限、那个世界。

「我听十九说过，你的梦想是在星际间旅游？」伸长了双腿，巫纳跟着放松心情，靠着林森坐下，因为舱房太过狭小，所以总会在不经易间互相碰触，原本消退了一些的兴奋感，似乎悄悄的侵蚀着他的神智，巫纳微微的喘了口气，林森身上散发的气味让他下意识的舔了舔薄唇。

「嗯，这很美好的，不是吗？……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在解决波瓦尔斯人的危机前，没有人能拥有梦想。……现在真要说的话，我希望能完成任务，返回自己的家乡……。」

没想到刻意的回避，结果还是转回这个话题，巫纳无声的说着抱歉，金色的瞳孔不自觉得黯淡下来，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在他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之前，他只能真实无误的表达出来。

「巫纳……。」

「我很抱歉，请不要将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心口突然一阵紧抽，林森不喜欢巫纳用那种委屈似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抱歉，他为了他的子民付出那么多，并没有做错些什么。听着巫纳没完没了的道歉，林森果决的凑上前去就是一吻，感觉到对方浑身一僵，即使放松下来，不自觉的伸手扶向他的颈子，两人心无旁鹜的加深这个吻，任由本能支配着身心，让双舌灵巧的追遂、交缠，最后轻轻的吮了巫纳的薄唇一口，林森有些恋恋不舍似的退开。

「刚刚……，那算是什么？」不同于先前带点疼痛感的心跳加快，巫纳觉得这一次的感受可以形容为……美好？他一点也不讨厌心跳因此失速的感觉。

「呃……对不起。」这回轮到林森说抱歉了，他竟然一时情不自禁的吻了巫纳？在他义正辞严一遍又一遍拒绝对方之后，结果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来制止对方说话？林森像做错事般避开巫纳那重新燃起希望似闪耀着金光的双眼。

望着林森，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薄唇，巫纳好奇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说他的任务是要带这个年轻人的基因回去，但严格来说，这个任务是波瓦尔斯王女的，他只是从旁协助的角色，他并没有真的研究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略为加速的心跳，似乎反应着他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绪。

「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把握，万一……，我的基因不能帮助你们，根本不能融合……。」

「虽然我有人类的外形，但本质上，我们是不同的种族，没有一次就能成功的道理，那些星际混血儿都是试了又试，千锤百炼才能结合的结晶，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作是上天的恩赐。」

听见巫纳轻描淡写的说了那句『试了又试』，林森莫名的耳根泛红，这名波瓦尔斯人大概不了解人类究竟是怎样繁衍下一代的，至少，『试了又试』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

「呃……，接下来……，该做什么？」意外闪过几丝坏心眼，巫纳似催促、似诱惑的询问。

「该做什么？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些为难的搔了搔头，林森打量着巫纳烦恼起来，对方虽然是人类形态，但本质上还是波瓦尔斯人，所以应该没那么容易结合吧？

「不清楚？你才是人类吧？你怎么能不清楚？」

「可是我也没跟不是人类的人做过啊！我……我怎么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其实仍然有所保留，林森不仅没跟不是人类的『人』做过这些亲密的事情，即使是人类，他也没有所谓的伴侣，最要好的朋友只有蓝堤丝，不过他对她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应该说，在遇上巫纳之前，林森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他们不远千里的到深红十字观察站相遇。

『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已经接过吻了，按照人类模式已经完成第一阶段，接下来应该进入第二阶段，首先林森你应该……唔！』

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森及巫纳愕然的听着舱房内传出十九柔和但充满求知欲的嗓音，『指令』还没说完，就像让人捂住嘴似的被强制打断。

「十九！你利用南弓号的系统窥伺？」忍不住的咆哮出声，林森收回他先前对十九的评价，这个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生物十分的不、友、善，这家伙懂不懂隐私、懂不懂得礼貌啊？

『抱歉！我已经切断了十九跟南弓号的连线，他没办法再窥探你们了，你们继续。……南达结束通话。』

「谁还会想继续啊？你们这些变态——。」

聚集在休闲酒吧里天南地北的聊着，南弓号的船员们一直都十分随性，除了小歪有意无意的剌激着林森，其余人相处起来意外的融洽，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是一家人般亲密。在星际间游荡久了，人就变得宿命许多，在浩翰的宇宙中，在没有任何约定的情况下，能在同个时间到达同个地点相遇、相识，除了缘份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

「阿卡莎下个目的地是『海盗湾』？我以为她要到波嘉四号星球谈一笔生意？」一边灌了口烈酒，一边把玩着最新制造的小玩意儿，小歪希望这个让他唤作小虫四号的奈米机器，能帮忙他修复那艘陪着他们火里来、水里去的穿梭小艇，南弓号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零件可以制造新的穿梭小艇，如果连那艘都坏了，那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艋长想到『海盗湾』进行补给，从这里到波嘉四号星球，要经过好几次的涡流跳跃，当中不能出任何差错，南弓号在深红十字观察站那里被攻击过，也许有什么损耗，你可以趁在『海盗湾』时检查一下。」平静的转达阿卡莎的指示，南达一向支持她的决定，更何况是如此正大光明、理所当然的决定，虽然南达知道，阿卡莎只是因为南弓号上的烈酒，不够支撑到下个目的地，所以才临时转向驶向『海盗湾』，这个嗜酒如命的女人，似乎没办法在脑袋清楚的状况下，驾驶南弓号进入涡流跳跃。

「『海盗湾』？这名字听起来……，好有趣。」好玩的观察着南弓号上的成员，巫纳发现这艘只靠四个人就能运作起来的中型战舰，每个人都深藏不露。

看似最为平凡、无害的小歪，根本是个发明狂人，几乎无时不刻躲藏在他的舱房内进行实验，如果他凭着个人之力造出『毁灭锥』，巫纳都不会觉得太意外；面无表情、个性沉稳的南达，有着跟他冷静外貌极大反差的驾驶技巧，可以接连进行十几次的涡流跳跃，都对知该称他疯狂还是意志力坚强了；十九就不必说了，这家伙根本不是这个维度的生物，只要连结得宜，他几乎可以侵入任何机器中；南弓号的舰长，神秘又狂暴的阿卡莎，似乎来自某个强悍种族，近身格斗时几乎没人胜得了她。巫纳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遇上南弓号这些人，更意外的被接纳，也许就像林森说的，在星际间旅游时，总会发生这些奇妙又美好的事情。

『南弓号的乘客们，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已经进入海盗湾的轨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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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不休的分析、追踪，不知道经过了几次涡流跳跃，最后又图劳无功的退回原点，鲍桂夫舰长疲备的揉了揉太阳穴，他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船员们也到了极限，为了进行连续涡流跳跃，好几名领航员已经累垮，可是宇宙这么大，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找到『罗立安公爵』的机会更渺茫了。

「有什么新的消息？」艰难的动了动四肢，鲍桂夫舰长的嗓音难掩疲备，透过反应粒子追踪，时间拖得愈久，反应粒子便愈微弱，他们的只能捉紧时间追踪，一旦反应粒子完全衰竭，那他们就真的断了所有线索。

「没有，反应粒子开始衰竭了。」无力的回答着，负责追踪的船员长叹口气，这真的是在大海里捞针，涡流跳跃不是那么容易追踪的事情，常常因为领航员的一点点闪神，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即使是同一个领航员，也可能因为缺乏训练、经验不足，或者意志不够坚定，结果也不能次次到达同样的地方，所以拥有涡流跳跃能力的领航员才会如此备受尊敬，而其中又以能长时间、连续涡流跳跃最为厉害，南弓号的那名领航员，正是个中高手，狻猊号上的领航员全部加起来都追不上他。

「舰长，波瓦尔斯王女要求通讯。」

「开启频道。」

强打起精神，鲍桂夫舰长其实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付这名王女，波瓦尔斯的战舰除了紧紧跟随之外，并没有做出任何贡献，他不清楚是对方故意隐瞒实力，还是他们的战舰在这个象限中发挥不了作用，不过他不想耗费精神在这个问题上头，十字星联最高议会给出了决议，要他们负责救回『罗立安公爵』，另外还会有两艘跟狻猊号同等级的战舰会在147星区与他们会合，所以他必需更早一步的找回那个年轻人，并且训练他扮演罗立安公爵，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

『舰长。』

「王女。」

『很抱歉现在才连系你们，因为转换型态的关系，所以巫纳的能量变得微弱许多，我到现在才追踪到他……。』

「你能追踪到你们的首席护卫？」

『是的，波瓦尔斯人的灵魂紧紧相连，不过随着巫纳的能量减弱、以及距离的遥远，我跟他之间的牵绊逐渐模糊……。』

「王女，他们最后的位置在哪里？」

『我已经将座标传过去了。』

随着通话结束，鲍桂夫舰长使了一记眼色，领航员将座标附近的星图调唤出来，大约距离他们这里六次涡流跳跃，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南弓号，其中有三次跳跃就必需相连，这得要经验老道的领航员才办得到。

「『海盗湾』，南弓号的目的地是『海盗湾』。」休息够了，重回舰桥轮值的蜜雅科学官，瞧了一眼那张星图后，十分冷静的指出一颗不起眼的中等行星，细指在仪表板上按了按，星图旁立即出现关于『海盗湾』的详细资料。

「那颗就是传说中被星际海盗占领的行星？」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惊疑，领航员望着那颗行星，既然都已经绘出星图，而且还有详细资料，这代表着十字星联早就知道这颗行星的位置，为什么不派战舰夺回这颗被海盗肆虐的行星？

「我不会用『占领』两个字形容『海盗湾』，那里自给自足自治，是走私者、海盗等不法份子的天堂，你想像得到、想像不到的交易都能在那里进行。」摇了摇头，蜜雅科学官认真的解释着。事实上，最高议会并不是没有讨论过，该不该派战舰夺回『海盗湾』的控制权，最后决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让那些人有个聚集的地方，那些海盗们才会真正的四处肆虐。

「哪里龙蛇杂处，你认为他们会带着『罗立安公爵』跟首席护卫跑去那里？」皱了皱眉，鲍桂夫舰长并不是怀疑蜜雅科学官的判断，但是依常理，南弓号应该选择避开这类麻烦才对。

「我们不知道南弓号为什么要带走公爵跟首席护卫，但可以很肯定的是，经过了深红十字观察站那一役，南弓号不可能没有任何耗损，他们一定得想办法补给，来者不拒的『海盗湾』是他们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