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便仗着有点功夫,夜里潜入了将军府,打算好好的对他未来的娘子做一番教育,让她乖乖的等着自己长大……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反被未来的娘子当作采花贼,用麻绳五花大绑了起来。
而那一夜,他和她之间的羁绊,更进一步的深刻了。
甚至,那短短的一夜,他认清了真实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她……
换句话说,他失去了拥有她,最基本的资格;因为,他其实是个她,同凤冰凝一样,他其实是个女子!
原本以为她会立刻退婚,揭穿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她却没有那么做。
她告诉她,“以后不要再做翻墙这么危险的事了。”
然后,为她解了绑,“今夜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今后,也不要让别人看了你的身子,在身旁伺候的下人也不行。不然,我绝不饶你!”
她当时早已被吓坏了,只有唯唯是诺的应了。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应允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未来的娘子,似乎不似表面那么冰冷,对她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样,爱理不理。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我明年还可以娶你吗?”
凤冰凝则笑了笑,眼中满是挪揄,“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我听,我什么都听你的!”她赶紧答应了,“这样,我就可以娶你了?”
凤冰凝似乎很爱听这句,捧着她的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那你就明年来娶吧,我等着你……”
然而,就是这么一年不到的时间,她们又成了两天交叉之后再分开的线,脱离了彼此的人生轨迹……
三年后,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而她却成了叛贼的女儿!
为了保住她,她滥用职权,硬是将她的罪状洗清,却无法再与她一起,成为一开始所编写的夫妻。
再两年后,她还是地位崇高的小侯爷;而她却变成了这沈香阁中的头牌花魁!
同样是为了她,她成了一手撑起她的场子的男人,成了她固定的恩客,甚至为她就算散尽千金也不惜。
只因为,她爱她,心中只有她。
就算她们之间,永远也回不去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开她……
03 不能接受的爱
凤冰凝是被热醒的,不,确切的来说,是被身后异常的高温给烫醒的。
过分炙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透过单薄的布料,烧灼着肌肤,超出了让人忍受的极限!
闷热之中带着几许潮湿,是让人粘腻湿热的感觉。
不同于暖炉所带来的效果,凤冰凝渐渐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惊醒之后,才发现身后多了个人的存在。
待看清对方是谁,凤冰凝才松下全身的戒备,不悦也随之而来。
这人——怎么又摸上她的床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呢?!
凤冰凝盯着眼前这张熟睡的容颜,愠怒地拧紧了眉心。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连人是什么时候靠近她的,都没有发现……不止一次如此不说,而且每次的对象还都是凌夜晴!
实在是有点超过了……
不过,这个人,究竟还要缠着她,到什么时候呢?明明,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彻底地说明她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还要缠她至此呢?
凤冰凝冥想了半晌,仍旧是无果,索性静静地凝视着那张仍未完全退去稚气,略显孩子气的脸庞,许久,才轻声说道,“凌夜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知道了吗?”
明知沉浸在梦乡中的她根本不可能听到,却还是执意说了出来。
这样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分明……就是徒劳!
凤冰凝心中十分的明白,却还是这么做了。
至少,这样做至少能够代表,她为拒绝她这件事,做过努力了。不是贪婪的接受,而是说过阻止了的话了!
若她硬是不放弃,她也没法;
她,没法左右她的心思、回报她的情义、还有解救她的泥足深陷!
只有这样解释的理由,才能够稍稍缓解她心中的内疚之情……而毫无疑问的,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凌夜晴伤得更深!
“晴儿,对不起!”
纤细的指尖轻划过红润的面颊,却如触电般收了回来——好烫!
凤冰凝收回心神,这才仔细的审视起凌夜晴。这一看,才发现她双颊酡红,鼻息短促不说,唇瓣也轻微的开阖着,像是极度缺少空气一般……
难道——眉心的纠结更深了,凤冰凝不再小心翼翼,将手心覆上凌夜晴光洁的额头——
手心传来的滚烫的温度,炽热得几乎将人灼伤!
凤冰凝证实自己的想法后,脸上难得的露出些许慌乱。
迅速掀开锦被,本想为凌夜晴降温,顺便号脉,却发现她单手紧紧捂着腰处,隐隐有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素净的锦被上,染开朵朵惊心怵目的血花!
轻巧的挪开遮着伤口的手掌,凤冰凝这才发现,来她房间之前,凌夜晴已然是粗略的处理了伤口,甚至是沐浴过换了新的衣裳,好掩盖掉血腥的味道。
搞成现在这样狼狈,伤口再次裂开,进入发炎的阶段,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容不得她再有所犹豫,凤冰凝伸手欲要解开衣带,却发现拿那繁复的绳结没法,不到片刻就失去耐心,催动内劲将手下的布料撕开……
首先跳入眼帘的,是一圈圈白色的布条,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紧紧的缠缚在胸前,一层接着一层,藏匿起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情不自禁的伸出指尖,轻柔的在布条上游走,凤冰凝眸光闪烁了几下,想着那繁复的绳结,嘴角不可遏止的向上扬起,“哼,算你还有点头脑,知道什么东西该藏起来!”
不过,怎么觉得似乎小了一点,难道是被布条缠得久了的原因?
凤冰凝认真的想了起来,已然完全忘了撕碎对方衣服的初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处……
直到一声虚弱的呼唤传入耳中,凤冰凝才停止了满脑子的旖旎想法——虽然同样是喜欢女子,可与凌夜晴不一样的是,凤冰凝是天生就喜欢女子比男子多,而不是因为她是凌夜晴,就对她多有想法。
所以,在知道凌夜晴是女子之后,非但没有拆穿她,反而顺水推舟。
“凤——”听到凌夜晴叫自己,凤冰凝慌乱的收回视线。正踌躇着该怎么解释,凌夜晴却又再次开口了。“凤——不要走……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你不要走,嫁给我好不好?”
凤冰凝狐疑的抬起头,凌夜晴仍旧紧闭着双眸,哪有苏醒的迹象?
原来,是穷紧张了一场!
“我好喜欢你……凤……喜欢……”梦呓仍然在继续。
凤冰凝心中微微一动,眼底一片复杂,“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呢?小、侯、爷?”
一声疏离的称呼,一句悲戚的质问,顿时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对峙两级……
敛去许久不曾外露的情绪,凤冰凝漠然起身,从衣柜中取出伤药后,才又坐回床沿,开始处理恶化的伤口。
“凤。”
才刚坐下,头顶上就传来凌夜晴的声音,不同于适才的语气,让凤冰凝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因发着高烧,而略显晶亮的双眸。
“醒了?”说完,凤冰凝就低下双眸,不再说话。
那冷漠无情的眼神,使得凌夜晴心中一窒,痛苦不已。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乖乖的闭了嘴,任凤冰凝处理这自己的伤口。
“对不起。”凌夜晴说着,也不管凤冰凝接不接受,“把你的床单弄脏了。”
“既然觉得对不起,就不要再流血了!”凤冰凝冷冷的回道,却发现这句话蕴藏了一些别样的意味,便快速补充:“当然,你若是偏要流血,也别在我面前流,看了就觉得恶心!”
凌夜晴只觉得心仿佛被利刃狠狠的剜着,表面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却比正流着血的伤口还要让她痛彻心扉!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犯的!”凌夜晴强扯开一笑笑容,压下心头的苦涩。
凤冰凝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沉默不语。
见她没有反驳,凌夜晴双眸一眯,讨好的笑道,“凤,我等会儿回府就让人送新的被褥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不必了,你的东西,我看了就心烦。”将绷带打结的时候,凤冰凝恶意的用劲,成功的听到上方传来一声闷哼,却还是极力忍住了惨叫。
凌夜晴咬住唇,一张脸因忍痛而显得有些扭曲,一双眼却是温柔的望着收拾着伤药的凤冰凝。
“我要出门做事,大概黄昏时会回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凤冰凝说着,站起了身子,手下一沈已是被人紧紧拉住。
微微的挑眉,她冷瞪着始作俑者,“还有事?”
凌夜晴哪是有事?她只是不想她离开,想和她多呆一会儿罢了。但,她知道凡事要有度,若是真惹怒了凤冰凝,她今后只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凌夜晴几近痴迷的望着凤冰凝,最终还是在后者无情的目光之中,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腕。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在凤冰凝回来之前,凌夜晴会乖乖的离开,不再惹她心烦厌恶。可是——“被褥的事,你,可不可以……”
因位置的关系,凌夜晴只有仰着头,才能和凤冰凝对视。然而,也正是因此,她此刻满眼的渴求,在凤冰凝眼里则显得可怜兮兮的,活似被人抛弃的家猫般……
无法拒绝!
凤冰凝发现,她居然无法说一个‘不’字,打发了她!
“随便你。”这是最后的退让!
凤冰凝说完,快速的别开眼,转身出了房门——她发誓,若是再在她身边停留片刻,她绝对会什么也无法控制,原谅她,和她回到从前!
然而,她心中还拥有一样东西,叫做理智……
04 除她之外
凌夜晴向来是个懂得进退的人,特别是对待凤冰凝,永远不会触碰到她的底线。因此,几乎是凤冰凝前脚才出沈香阁,凌夜晴便从床上爬起,打算尽速离去,不惹凤冰凝厌烦。
脚刚落地,凌夜晴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幸而及时稳住身子,才不至于狼狈的倒地,强忍住腰腹间的隐痛,她迅速穿戴好适才被褪下的衣物,借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整理好面部的表情,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淮骏小侯爷。
然而,镜中的那张张深色苍白的脸,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过去的!
凌夜晴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梳妆台上,双眸盯着其中精致的小盒,踌躇了片刻,毅然地甩去那不该存在的想法——算了,若是真的用上了,恐怕只会更加怪异吧?
毕竟,他现在可是小侯爷,一个男人涂脂抹粉?
呵,想想就觉得滑稽!
为了不让自己的英明尽失,凌夜晴断了掩盖的念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迈开步伐……
甫一拉开房门,迎面就闯来一个娇小的少女,与她相反的方向,即使凌夜晴不单收住了脚,还退了几步,却仍旧是没有躲开。
本就疲惫的身子,再次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嘶——凌夜晴拧眉,脸色又白了几分。
腰腹间传来一阵刺痛,想来是在反射性闪避时,而生生的扯动了伤口。
身子因受伤和低热显得昏沈,再加上凤冰凝冷漠的态度,凌夜晴心中本就不好受,再经过这么一撞,像是被点燃导火线般,爆发了起来。
“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挡本侯爷的道?!
在看清来人之后,凌夜晴蓦地止住到了嘴边的话,愣怔的看来对方。对方仿似也没料到会遇上她,也愣在了原地。两人大眼对小眼,僵持在凤冰凝的房门口,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眼中难掩凶光,同是不悦的来回打量对方。
先从上到下,再从左到右,双眸中尽是嫌恶的意味——简单地说,就是没有一处是觉得顺眼的!
等凌夜晴回过神来后,发现周围已然凝聚了一些闲暇人的围观,各个眼里都有掩不住的兴奋,似是在猜测这次的争锋相对,又会发展成什么样。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又?
凌夜晴脑中转得飞快,细细的品尝着这个字,唯有一笑置之。也是,与这冲动鲁莽的小丫鬟因‘争得凤冰凝的宠爱’而互看不顺眼,在这沈香阁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况且,这小丫鬟恨不得将他活剐了的眼神,说她们之间毫无过节,大概也没人会信吧?
凌夜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突然感觉腰腹间的伤口,不似原来那般难以忍受——算这小丫鬟倒霉,硬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
凌夜晴首先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哟,好久不见呀,小情儿!”最后三个字,温柔得几乎可以挤出水了。
可这亲昵的称呼,听在妃情耳里,非但丝毫情义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是一种折磨。
“小侯爷,请自重!”妃情一双美目,几欲喷火,“还有,小侯爷的遣词用句太过夸张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两天前才见过面——同样是在这门口。至于当时的场面,自然也是如此刻般,弩拔弓张,互看不顺眼。
除了当时因凤冰凝在场,两人的唇枪舌剑,也终没太过放肆罢了。
而如今,凤冰凝不在,无疑让凌夜晴更加嚣张了几分。
凌夜晴呵呵一笑,“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侯爷所说,可一点也不夸张!”
只是,对象不是眼前人,而是眼前人的主子,凤冰凝罢了。
对凤冰凝,凌夜晴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
可惜,依目前的形势来看,那一天,还是,十分的,遥远的……
“小侯爷这句话,还是留着说给别人听吧,妃情同小姐一样,无福消受!”
“你自然是没有福气消受!”
“你……”
“可是,凤就不一样了!”凌夜晴说着,爱宠与狂妄立刻占据了她的双眸,“只要本侯爷想给,她非但有数不尽的福气消受,而且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
“你……你……蛮不讲理!”分明,就是仗势欺人,强人所难。
“本侯爷就是蛮不讲理,你能拿本侯爷怎么着?”
妃情心中气恼,却拿凌夜晴没法,几番思量决定不再与她纠缠,径自推开她,步入房中。
凌夜晴一时没有防备,身体又虚弱得要命,一下被推撞在了门扉上,痛得她扭曲了一张脸,只能拿着欲要杀人的目光,恨恨的瞪着屋中的妃情。
若是在平时,凌夜晴绝不会受这窝囊气,可此时,她却不得不忍住满心的怒火,背靠着门扉平息粗气。不单是因为怕妃情对凤冰凝告状,惹得后者更加的不快;而是她明白,自己的伤现在不容许她乱来!
她现在最该做的,是马上回府,用上好的伤药,好好的调养身子,避免伤口再度恶化!
而不是——
凌夜晴此刻突然有点后悔,为何要与这小丫鬟纠缠,搞得自己伤上加伤,狼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