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土豆空空

“比昨天那不死不活的样子是好看了许多。”魏锦冷淡地说。

魏绣倒没有魏锦那么刻薄，他摸摸黎生的脑袋，一边看着小床上反抓着黎生的手往自己的嘴巴里送的小东西——“黎生，我看这小家伙倒好像挺喜欢你的嘛。”

“是啊，”黎生转过头来好像有些炫耀的意思，“今天早上我来看他他就对我笑了好几次哦……”

魏锦见黎生沾满小家伙口水的手指皱眉道，“这小东西不会是饿了吧？怎么抓着你的手指吃呢……”

“不会饿的吧？”黎生眨眨眼，“刚才你们没来的时候护士才给他喂了两瓶牛奶。”

这边黎生的手指刚刚从小家伙的嘴里拔出来，那小家伙就不满地依依呀呀起来，小脸都皱起来，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黎生见状马上把手指“还给他”，小家伙这才松开眉头，继续投入“咬手指”，也可以说是“舔手指”大业——

“黎生，他会不会把你咬痛啊？”魏锦看着小家伙抱着黎生的手指不放，就有些不舒服。

“怎么会？”黎生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轻捏他的脸颊，“他的牙都还没有长出来呢……哎，小宝宝还是太瘦了，两边的肉好像都没有我多……”黎生想起来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小宝宝一个白白胖胖得紧，跟小面团包子一样，让人很想咬一口——虽然这个小宝宝已经比昨天好多了，但是还是感觉太瘦弱了。

“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魏绣道，“毕竟在那样的环境，没有饿死就已经不错了。”

黎生的脸沉下来，看着小家伙的目光也满是怜惜和难过，他小声地道，“如果……如果不是小四带我们过去，也许，也许小宝宝已经饿死了……还有他哥哥小福……”

魏锦拍拍黎生的头，“这不是救了他们了吗？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他们兄弟两现在能够躺在医院里，他们应该感激你。”这是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黎生，他反正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每一秒钟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他还管不了这么多事情——绣那家伙也差不多，虽然他某些时候似乎比自己要有良知一些，可是那家伙骨子里确实是冷漠的——所以，还是因为黎生。

“说起来，昨天还说这小家伙的情况比那大的要凶险多了，可是现在小家伙看起来这么精神，那个还是昏迷着。”魏绣道。

“绣，”黎生有些担心，“医生真的确定小福没事了吗？”

“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正说话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黎生哥哥——”

黎生转过头，看见进来的小四，“小四，怎么了？”

“小福醒了！”小四的小脸上满是喜色。

黎生抱着小宝宝，身旁跟着小四，身后跟着魏锦和魏绣两兄弟来到小福的病房时，看到主治医生正在为小福做检查，检查完毕以后魏锦和魏绣跟着医生出去询问情况，房间里只剩下黎生、小四、小福还有黎生怀里的小家伙——“小福，你怎么样了？”小四跑到小福床边，迫不及待地问。

小福轻轻摇头，“我没事……”他的目光转向黎生，有些困惑的样子，而看到小家伙的时候神情才真正放松下来——“东东……”

小家伙看到小福的时候马上咧嘴笑了——这个哥哥他当然认识的，一直以来陪他说话陪他玩的只有这个哥哥——小家伙不会说话，只会笑，他张开手臂，做出要小福抱的手势——“咦咦……”

黎生见状马上把他抱到床上，当然他也知道不让小家伙也是东东碰到小福的身体——小福现在满身都是伤，东东万一碰到他的伤口就不好了——

小福知道黎生的意思，他也没有把东东抱住，只是伸手抓住东东的小手——“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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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福相处下来，魏锦和魏绣都发现小福是一个话不多的小孩，他不爱说话，脸上也不会出现小孩子该有的表情，只有面对小四和弟弟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真正的笑容——当然他知道是黎生和魏家兄弟救了自己，所以面对他们的时候他是感激的，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些警备——从小的环境让他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他们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和弟弟，真的像是小四说的那样——他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同时，小福心里还是惧怕再看到他爹，他从小四嘴里知道他爹已经被拘押在派出所，可是一旦他出来自己和弟弟……

这天晚上，黎生和小四带着东东出去玩了，当然还有老贺等人的陪伴，只有魏家兄弟和小福留在病房里。

“小四，你还有什么亲人吗？”魏绣先开了口。

小福老实地摇头——他妈是外地嫁过来的，之所以会嫁给他爹也是因为自己在家无依无靠，生活艰苦，而他爹这边刚好也是孤儿一枚——所以说到什么亲人，他和东东也就只有父母，而现在他们的妈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唯一的亲人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没有了父亲就无所依靠，无处可去了？”魏锦站在窗口，背着光看着小福，声音十分冷淡。

小福坐在病床上，双手紧握成拳，目光中带着倔强，“我会靠自己的本事养活我和东东。”

“自己的本事？”魏绣轻笑，很是讥诮，“你有什么本事？”

“我会自己找活干，绝对，绝对不会让我们两个饿死。”小福的语气也是异常坚定——靠谁都没用，还是要靠自己，不管多苦多累——小小年纪的他早就知道人情凉薄。

“好，有骨气。”魏锦轻拍手，只是语气完全和说出来的话不符——“不过，你没有听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吗？你是可以饿几顿，但是你那个弟弟呢？他饿一顿会怎么样？你也可以随便吃些东西填肚子，那他呢，他可是吃错一点东西都可能没命的……你真的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吗？”

“而且，小鬼，”魏绣补充道，“你们的爹就算进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年的事情，他虐待你们，毕竟没有什么人命上的牵扯，到时候他出来你们确定你们还有好日子过？他们可是你们的监护人……”

“我……”那两人说出了小福心里害怕的事情——是，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可是弟弟——小四说东东这次差点因为吃的那些东西出事，如果下次再……小福想起弟弟比起同龄人瘦弱许多的身体，咬牙，“我知道……你们可以帮我……”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帮你？”魏锦十分恶劣地问。

“只要你们愿意帮我和弟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小福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他被自己的爹那样打，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拜托你们，帮帮我和东东，拜托……”

魏锦和魏绣对视一眼，目光中传递着同样的信息——其实他们这次特意留下来和小福说这些话自然是心里有了某种打算——本来他们就是和村里的这些人是没有半点交集的，但是到了现在他们既然牵扯上了，很多事情也就顺水推舟了——再加上黎生，事实上，黎生确实很担心这两兄弟的情况，他不止一次地在为家兄弟面前说过想要帮助他们的事情，既然黎生开口了，那他们自然是会帮忙的——所谓，帮人就要帮到底，斩草那也是要除根的——虽然魏锦十分不愿意承认，可是黎生确实是挺喜欢那个小家伙的，加上一直以来他和魏绣心里的一些隐晦心思——所以他们才做了这个决定——

“我们可以帮你和你弟弟，宋鹏以后管不到你们，你们也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

魏锦接着魏绣的话说下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弟弟都要听从我们的安排，而你们未来的主人就是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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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鹏，这是血缘关系断绝证明书、监护人转移证明，”魏锦把一叠文件放到桌子上，然后把另一张支票给他，“这是一百万的支票。”

宋鹏的目光先落到那支票上，他拿过支票看了好几遍——这玩意儿也只有在电影上看到过，拿到银行就可以兑钱——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拿过那么多钱——这魏家有钱，也不怕他们骗自己——这样想着，宋鹏拿起笔，很快就把那几份文件都签好了——反正那两个仔都不是自己的，既然有人愿意接收，还给出那么一大笔补偿，不做这份交易才是傻瓜——

“签好了……”魏绣拿过来看了一遍才满意地点头，“好了，宋鹏，你就在这里呆上个几年吧，很快就可以出去享受你的生活了。”

宋鹏只是拿着那张支票看，眼睛里满是兴奋。

魏锦冷笑，拿出两张东西扔给他，“最后送你两张东西，留个纪念吧，不用再见了。”

魏家兄弟离开以后宋鹏才奇怪地拿起那两张纸看，只见两张纸的标题都是“亲子鉴定表”——宋鹏是初中毕业的，所以看这两份东西对他没有丝毫问题——

看到最后，宋鹏的眼睛睁大，满是不敢置信——

“经过院方鉴定，委托人宋鹏与宋元福为父子关系”……“经过院方鉴定，委托人宋鹏与宋东东为父子关系”……

宋鹏眼睛一黑，他强撑着站起身，想要往门口冲去——“回来，你们回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看守人员强硬把他带了回去——他的嚎叫也被封锁在了封闭的空间里——

有人说，怀疑是罪恶的开始——而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第二十一章：回家

村里的人很快知道了小福兄弟两被那老宅的主人收养的事情，大家都说那兄弟两有福气，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有这么个意思——之前村里人看到小福和弟弟被他们的爹虐待，都认为这两个小孩命衰，但是转眼间，两兄弟不止免遭了虐待，还被有钱人收养——当然，那老宅主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虽然他们不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众人对他们也不了解，可是那老宅的背景他们还是知道一点的，而每次老宅的主人回来那气势都不是一般人能攀比的——现在那宋家兄弟两被他们给收养了，以后肯定是会搬进城里过上好日子的——

当村里人羡慕不已的时候，有两个人心里是不安的——一个是舍不得伙伴离开的小四，一个就是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小福。

“小福，你真的要走啊……”小四坐在小福旁边，手里还拿着吃了几口的苹果。

“嗯，后天就走。”小福回答。

“是不是……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虽然小福一直以来话都不多，但是小四是知道的，小福都挺照顾他的，以前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小福都会帮忙——小四把小福当做自己最好的伙伴，那个时候知道小福被他爹虐待，小四想要帮忙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一直到黎生出现，小四觉得黎生可以帮小福，他就主动请求帮忙——而现在小福和他弟弟都被救了，可是现在又要离开了——

“我……不知道。”小福说的是实话——从他答应魏家兄弟开始，他就已经没有自由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东东会怎么样——不过，只要他和东东能够好好活下去，其他的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小福看着看起来很沮丧的小四，他知道小四舍不得自己——如果说这个地方还有让自己舍不得的人，那就是小四了——这次如果不是小四帮忙，自己也许就已经……更何况东东呢——小福拉住小四的手，“我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但是我相信我们以后还是会再见的……”

“对哦，我们可以和黎生哥哥说啊，黎生哥哥肯定会帮忙的……”小四脸上重新出现了光彩。

小福望着小四，犹豫了下才开口，“小四，你相信他们吗？”

“相信？……”小四有些不明白小福在说什么，“他们是谁？……你是说黎生哥哥还有锦哥哥和绣哥哥吗？”其实一开始小四是很畏惧那两个人的，因为他感觉自己每次和黎生亲近一些，那两个人好像都不高兴的样子——虽然一个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后来熟悉了一些，又有黎生在，他胆子大了一些，就叫人——这一叫人差点把那兄弟两给噎住——因为他叫他们“叔叔”，本来当然也是没关系的，可是他们叫黎生是叫“哥哥”的，而叫他们“叔叔”，这中间的区别魏家兄弟还是分得出来的，经过兄弟两的施压，小四才改口叫了“哥哥”。

小福点头——小四和那三个人也没认识多久啊，但是好像感情不错的样子——其实也就和黎生感情不错。

小四更加疑惑不解了，“小福，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什么叫‘相信他们’啊？黎生哥哥他们不是救了你和东东吗？”

“小四，你没有听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他们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救我们……”

“小福，”小四打断他，“你说的好奇怪，我不懂什么白吃不白吃的……但是，黎生哥哥他们是救了你和东东啊，那他们就是好人不是吗？我妈也说黎生哥哥他们是好人，我也是因为觉得黎生哥哥是好人会帮忙才去拜托他的啊……我听我妈说，黎生哥哥他们好像还做了很多事情的……”具体什么事情小四也不知道，只是大人说话的时候他稍微听了一下。

小福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他们救了我……以后我也会听他们的，他们现在可是收养了我和东东……”

“对了，黎生哥哥他们收养了你和东东，那是不是你要叫黎生哥哥‘爸爸’啊？”小四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啊？”小福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想到黎生那张漂亮的像是画出来的脸，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要叫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