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安!”不过,任谁都听得出,这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句话可喊乱了属离将士的心,他们明明得到消息,夏寰的君主危在旦夕!而面前,无数的属离百姓更是敲击了他们的心!
夏潜只是环顾了众位将领一圈便低声说道,“这座王城必定属于我们!”一句话,胜过万千赏赐!夏寰的将士大声呼喝,并授命退回不再进攻。
“你们若能无条件投降,朕可以保得所有属离百姓,若你们依旧固执己见,朕就会杀光所有属离百姓!”他说,狭长的眼扫过每一个面露愤恨的人。
杀光所有无辜百姓,做得?做不得?
事实上,是不做?必须做!
这是他能减少夏寰死伤的唯一方法!若属离真的无动于衷,杀一个不降,五个不降,一百个便不能不降!
城上的属离将士犹疑了,他们的王还安坐在王城与将士生死共退,他们的百姓,却在王城下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夏潜打了一个手势,一个士兵便举起手中的刀,“朕没有太多的耐心,第一次是一个,第二次便是十个!”他低声说,如画的眉目却透出一股逼人的凉薄,没有人怀疑他做不出!
只需多待一秒,就要牵累五官百姓的生命,城内颜王果然在暗中观看战势,已然下令撤兵,唯一的一点,便是要放过所有无辜百姓,放过所有将士的性命。
当城门大开之际,夏潜行与最前,青涩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作为一个君王,又如何让他觉得熟悉?他摇头失笑,便不再多想。
他自问自己总是有些畏惧夏潜上位者的姿态,因为他恐惧弱势,但他更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多做思量也无妄。
他们走的很慢,甚至更像是在观赏充满了异国风情的景色。只是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手中的兵器散发着嗜血的气息。他们浩浩荡荡的走入属离王城的正殿。
沉闷的胜利,也是最骄傲的胜利。
他们征途,最终踏在另一片即将更名麾下的领土。
夏潜气宇轩昂的走入正殿,他必须要亲自见颜王一面,为了徐源的背叛。即使他不说,也不代表他不在乎背叛。还记得徐源死前的话,“陛下,这些年来臣对夏寰尽心尽力,也算是对夏寰,也是对陛下您的愧疚。”
当时他曾对徐源说,“若你并非选择背叛我,必定不会落得这样下场。”他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手下的将领。只是一句天命难违,本各为其主,道不尽的辛酸与心绪。
当他手刃颜王的时候,突然有种错觉。今时今日的这场战争,不过就像在重演当年篡位的戏码,打着天下的旗号,又怎能没有半分独权之心?只是,天下大势,统一征途是无人能够否认正途之举。
“陛下,属离的百姓与士兵如何处置?”
“放掉所有的百姓,从属离国库拨出公款,至百姓安居。”他略微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敲打着属离的王位,却没有落座,“至于属离的将士,杀无赦!”眼下,他必须以绝后患。
只是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他环顾了一圈,脸色不禁一变,“青涩去哪了?”他沉声问,王猛也一脸疑惑,四下张望,哪里有青涩的影子?
“去找人!”夏潜沉声喝道,此处并非安全,毕竟是属离的王城,在没有‘清扫’干净的时候,岂容胡闹?或者说,他遇到了什么……!夏潜不敢再想!
谁也没有注意到青涩到底在何时离开,他并非胡闹,而是有自己的计划,他心里还记得另外一个人。
窗外,青涩神神秘秘的向里面四处张望,只见琢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即将行刑的侍卫。他果然没有猜错,颜王既然四处碰壁,就一定怀疑身边的人,他本只是砰砰运气,只是没有想到,颜王在意琢玉到此时此刻方才动手!
青涩对琢玉有一种比较奇怪的情绪,这种性格的人他不讨厌,甚至还觉得有趣。再加上将琢玉送入颜王身边毕竟是他的主意,就难免不会讲责任放在自己的身上。
对付一个侍卫对青涩来讲轻而易举。
“你怎么会……”琢玉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得意的人,他本以为自己会丧命于此,更想不到来救自己的人竟然是青涩!
“想不到吧?”青涩十分放肆的笑了,十分不雅的踹烂眼前的门,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快跟我走,我是偷偷溜过来的。”
“……”
三十六:私心偏袒,作威作福
眨眼间,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夏潜也不能安坐于此。他冷着脸不说话,底下的人硬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他有些匆忙的站起身,快步向外走着,打算亲自去找人。
万万没想到的是,青涩一脸悠闲的从远处走来,还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一股怒气无处发泄。他的担心就像是一则笑谈!
青涩警觉的注意到夏潜的存在,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脚步不禁一顿,稍作犹疑之后方才走了过去。心里边揣度着如何解释,边往前走,哪知刚站在夏潜面前,后者只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陛下好像不太高兴。”琢玉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说。
看那双干净、透彻的眼,青涩觉得自己犯贱了,竟然为了救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惹了夏潜。不过……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就是摘不下你的皇帝范儿是吧?我也绝对不会先道歉!
他认为在这件事上自己没有做错,当然不知道夏潜多担心他的安危。
“我告诉你琢玉,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不要惹我生气!”他趾高气昂的说,略微垂着眼看比自己要矮一些的人,心里却在研究自己救他的原因。
“我没要你救。”琢玉轻笑着说,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无辜。青涩瞬间明白了这其中原因,在某些方面,琢玉跟夏潜多少是有点相像的,比如说那双时常会骗人的眼睛。
只不过夏潜习惯用温柔与优雅掩饰,琢玉则习惯用单纯来掩饰。看起来安静又乖巧,其实面对一些问题十分的固执。
他垂头丧气的在外面逗留许久,最后的结果当然还是乖乖回去!只是他十分意外竟然看见了青枫!——他不是在宫中辅佐夏治吗?
“……你怎么会在这?”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这回两个人又异口同声的回答。青涩看着那张看上去清秀,实则猥琐至极的脸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你们的关系比朕想象中的好多了。”夏潜从营内走出,不冷不热的扫了两个人一眼。兄弟两个立即噤声,一前一后的跟了进去。
因为顾忌有外人在场,青涩也不好做的过分,总之就是冷着脸不说话,他始终不明白,夏潜为何‘无缘无故’给他脸色看!
“还知道回来?”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青枫落座。夏潜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害自己白白担心一场的人竟然还趾高气昂,究竟是谁过分?
青涩听了眉毛一扬,轻笑着回答,“哪敢不回来啊!”他笑的敷衍,难免就会让人听出其他的情绪,青枫一看事情不对,觉得自己应该起身告辞以免殃及鱼池,刚想有所动作,就听见夏潜的低喝。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他说,冷眼看着那张理所当然的脸,“谁准你私自离开!你有同朕说过吗?”
“好!那我现在说!”青涩也被逼急了,也不顾有没有人在身边,走到夏潜面前,冷眼盯着他看,十分放肆,“我去找琢玉了!”说完看夏潜一脸暗沉便绕开桌案,利落的跪在夏潜身边,与卑微的姿态不符的是嘴角的一抹冷笑。
“臣知罪。”
“……”夏潜不断的在心里吸气,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就不知道,青涩哪里就能如此扭曲他人的意思,带着话题不住的跑到自己的思维上!“你知道什么罪?”放在桌案上的手指不断收拢。
“我当然不知道!”青涩仰起头理直气壮的说,嗓门也渐渐大了,“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生气了,就是我错!要打要骂随便你!”
夏潜被气得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他什么时候伸手就打张口就骂了?说的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实际上比谁都趾高气昂!低头环顾了一圈,拿起茶盏?再次放下,拿起砚台,还是觉得可能重了点。
最后只能拿起桌面上的纸张卷了卷往青涩脸上一丢,以示怒气,当柔软的纸团丢在脸上的时候,青涩眨巴眨巴眼睛,没说出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他露出深思的表情问,“你刚才出来不是为了找我吧?”
“朕找你做什么?你不是来去自如?想走,朕又留得住?”夏潜眯起眼,似笑非笑的坐在椅子上,任谁都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青涩那点火气都在刚才发泄的一干二净,确定了夏潜发火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原因,心情霎时间好了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抬眼,认真的看着夏潜,“是我无理取闹!绝对!”
“……”对于这种毫无诚意的悔改,夏潜不予接受,“起来!”不过,跪着也于事无补。青涩干笑,乖乖起来之后,便安静的站在夏潜身后去了。
对此,青枫只看出了四个字,打情骂俏!不过,不远处兵器架上的青龙戟不是他们青家从前被盗的兵器吗?他猛地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指着眼前的兵器道,“陛下,这件兵器是从哪里寻来?”
夏潜不紧不慢的瞟了一眼,“问青涩!”
“……你、竟然是你差人将兵器偷走的?”夏潜听了也疑惑的转过头,十分不满的看着青涩,这人怎么还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青涩赶紧摆手,被夏潜误会可就不好了!“他们留着也没有用处不是?整天供在祠堂当陈设,多浪费啊!”
夏潜看了看一脸要自己伸张做主的青枫,道貌岸然的咳了两声,“既然这样,青涩!”看青涩仇大苦深的上前一步,心中暗笑,“下次不准再偷了!”
“是、是!绝对没有下次!”青涩想也不想的回答,让人十分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一向聪明的青枫在听了这种话之后也不禁错愕了——下次不准偷的意思是?“陛下,那这次……”
“念他是初犯,这次就算了吧。”夏潜摆摆手,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青枫差点泪流满面,心里哀嚎道——哪里有下次!王府里哪有第二件青龙戟给他偷!
为此,青涩特别放肆又可恶的对着青枫笑了一下。心道:自己是找了一个皇帝当枕边人呐!这就证明自己要哄得夏潜高兴,就能‘作威作福’、‘欺民霸世’啊!不过,“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方才想起青枫不会无故赶来属离。
“迎陛下回宫!”青枫咬牙切齿的回答。
青涩听了不禁看向夏潜,后者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心里清楚此时便已经尘埃落定。虽说夏潜没有事事向他报备的必要,但透过他人口中知晓,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三十七:翻云覆雨,深冰瞬溶
“敢问陛下,可还有吩咐?”若论起有眼色,八成是无人比得过青枫。
“你先退下吧,启程的日期待朕稍作思量。”说着展开一边的地图,便看向青涩,“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淡笑,依旧温柔。
“是你该有话说吧,你要回朝,军中必定有许多事让你在离开前部署。”他回答,手臂支在桌案上,笑看夏潜的脸,十分的孩子气。
“还真看不出,脾气是好了一些。”夏潜难得揶揄,他以为,青涩会因为这件事发脾气,甚至还担心若这个人在青枫面前就大喊大叫,自己要怎么处理。
青涩略微得意的勾起嘴角,深邃的眼越发的神采飞扬,“现在发现我的好处了吧?到哪里,都找不到跟我一样好的人了!”还装模作样的摇头感叹,非常自鸣得意自己的说辞。
“找到同你一样的很难。”夏潜点头赞同,看青涩越发得意的样子眯起眼做出思量的表情,“不过,找到比你好的,应该很容易吧?”
“容易?”眉峰一敛低声重复道,“是容易!”他自问自答,然后凑近夏潜,认真的看那双干净的眼,“你可不能找其他人,他们都配不上你!比我好也配不上你!”理直气壮到让夏潜都开始怀疑,这种说辞是不是来源于什么负有盛名的哲人。
夏潜看青涩对着自己瞪眼睛,暧昧的距离,他能看得清每一根睫毛如何勾勒出那双眼勾人的弧度,直挺鼻梁下饱满红润的唇,呼吸不断的在加重。青涩略微向前,配合气氛的拉近两人所剩无多的距离。
他低声说,“你要离开,总要给我留下一份礼物。”
“你想要什么?”夏潜轻笑,眼底划过一丝趣味。
——明知故问了不是?青涩心道,然后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两个人衣衫半褪的双双倒在榻上,唇齿间不断触碰对方的身体,混杂了遥远记忆又更加火热的气味。修长而结实的双腿间是可以付出跟容纳另一种欢愉的存在。
“夏潜……”他缓慢又坚定的进入他的身体,紧致的感触如浪潮般包裹了多重感官,“我爱你。”
“我也爱你。”夏潜毫不犹豫的回应,他轻笑着喘息,环住了白皙而精壮的身体。细密的薄汗贴着脸颊落下,因为那双眸子的纯粹,里面的情欲气息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膨胀着。这个样子,无疑会让青涩更加兴奋。
他猛地揽过他的腰肢,让夏潜跨坐在自己身上,他们在同时低喘,深入的角度让热浪不断升高。
白皙的手指穿过乌黑的长发,他低头,亲吻他的面颊,那上面的疤痕从未平复。只是,永远都不会再痛……
细密的吻不断的落在白皙的脊背上,他满足而贪婪的依赖眼前的这个人。青涩从不否认,在感情上他可能永远会处于弱势,虽然表面看来夏潜总是更加安静。这种依赖基于爱之上,永远不能抹杀。对于他来讲,他自由一人,无牵无挂,也可以自私,自私的只想将牵挂留在夏潜的身边。
夏潜转过身,懒懒的躺在那里,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你为何不问我这次决定回朝的决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温柔中带着慵懒,别样风情。
“问有何用处,你心里该早有打算吧?”青涩心不在焉的说,视线明显还游离在面前极诱人的身体上。
“……”夏潜失笑,他忘了,青涩虽然看起来总是大大咧咧,实际上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想要同我一同回朝……”
话还没有说完,青涩就利落的打断,“公私分明。”他张扬的勾起嘴角,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戏谑。他放柔声线缓缓道,“我又怎么不想跟着你?只是眼前,属离也是用人之际。”
青涩说的没错,虽然他们夺下了王城,但一些属离王室还是四下散逃,退到王城北边的城池,虽然这些人大都是些乌合之众,但也不可小觑。
“如果你想回去,我会再安排人手。”夏潜执着的询问青涩的意见,他有想过,两个人过去现在不同的地位,但在青涩面前,他不是也不愿是一个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