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簋 下——潘郎

他舔舐着我的皮肤：“我会温柔的。”

我知道，他是温柔的，任何时候，时间衡量不了感情，他给了我安慰，即便回应不了，倾尽所有。“唔——”有点疼，我皱紧了眉头。

“难受吗？”他比我紧张：“我用甘油了，还是疼吗？”

“小心点儿，我是第一次。”诚实的好，取得更多，身体和心灵同样丰盛。

“晨宁。”他眼睛里的蓝，深邃。我攀住他，吻上男人的唇，害怕痛的背面，背面的风景，大片深蓝的花，彼岸，漫天的海。男人缓慢的进入我，体温交换，我咬住他的肩膀才忍住了尖叫。他抱着我，小心翼翼的：“我可以动吗？”

“好。”我说不出别的词。

他照顾我的情绪，慢，脉搏清晰，渐渐失控，克莱门特请求我喊他“沃克”，意义重大的名字，叫不出口，呻吟补偿。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他，只有我们。

梦，我被大片蓝色的海包围，下坠，无比温暖，向光的地方下坠，没有尽头。可是，梦有限。我试图抬起胳膊，最终不成功：“该死！”

“早安。”克莱门特亲吻了我的头发。

“几点了？”我的嗓子哑了，做爱过度的证据明显。

“嗯，早上八点，你睡了整整一晚。”他搂过我：“晨宁，你太弱了，中途昏迷——”

“你能指望一个病人有多好？”我缩在他的怀里，不想动弹：“就算我昏迷你也继续了，对吗？”

克莱门特眨巴无辜的蓝眼睛，笑容天真。

“几次？”免费的午餐，自然要吃够本儿。

“你想知道吗？”

“说。”

“四次。”

擦！老子第二次没完就厥过去了，这丫的能不能来二两同情心！

“你生气了么？”他蹭着我的脸：“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我很有可能被你操死——”我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种死法很窝囊。如果死了，就直接睡格子了，死在死角，不用挪窝。

“我爱你，晨宁。”克莱门特轻声。

“爱我什么？”这具身体都是他的。

“爱你。”他吻着我的唇：“所有的。”

所有的，不包括小簋。无法贪心，有一个人真真正正的爱我，叫“沃克”的男人住到我的心里，没有爱情，他也在我心里。我再也不用想那个人的样子了，那个人在眼前。

第一零九章：神奇女侠38

克莱门特端来三文鱼三明治和热咖啡：“晨宁，吃点儿东西，你很虚弱。”

“如果你一开始就这样想会好很多——”

“我想占有你。”克莱门特摸着我的头发。

“愿望成真了。”愿望这种东西，一旦成真，被遗忘是常规的下场。我不确定他可以爱我多久，多久都可以，我的心满了就好。

“但愿永远成真。”克莱门特扶起我：“现在好点儿了吗？”

“操！你没带套子！”身体里的东西流了出来，粘腻，温热。

“事发突然。而且，就算有套子，我也不会用。”他低下头，亲吻了我。

清洗变成了床事的后续，历来如此，连早餐都显得情色。我一直在床上赖到了下午：“走吧。”

“可以吗？”克莱门特的担心，纯粹。

“我还没死——”我只是腰酸，某部位不适。

格子依旧冷冰冰的，再想象一下我睡在里面的情形，窒息。克莱门特抓紧了我的手：“晨宁——”

我转过头看他，初见的NPC，金头发蓝眼睛的白种男人，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蓝绣标，表面归零的现实：“出了这扇门，我就是玩家了。克莱门特，如果某天我被处决，希望只经你手——”

“晨宁。”他疯狂的吻我，萦绕着死亡气息的吻，比死亡深刻：“我爱你。”

余谨谦，有人爱我了，“我心疼你，真觉得难过就认真找一个人”，我找到了，你还心疼我吗？

金发碧眼的护士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表：“差点儿就大战二十四小时了。”

“总是差点儿。”我微笑着靠墙，跟克莱门特隔开了距离，这一刻起，还原身份。

“你要被他弄死可不是我的责任。”护士扶起我：“回房休息吗？”

“这个提议好。”而之前，我已经设想过护士的玩笑了，想得很认真。

克莱门特看着我：“明天我再来，简，给他弄点儿清淡的食物。”

“营养针够清淡。”护士，护士的代号为简。

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简给我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扎上了针。“谢谢。”我笑得懒了。

“谢我什么？”简拨弄着金发，风情：“谢我借你们地方约会？你是得好好谢谢我！那房间不错吧！我专门开辟出来偷情的，很多NPC都用过——”她略微转头，狡黠：“不过，克莱门特倒是第一次使用。”

“他真纯情。”我只发得出这种感叹，或者再扫兴点儿？至少我不会得病了。

“的确够纯情，我进来当NPC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对谁认过真，喜欢他的人很多，NPC玩家都是。曾经我还以为他会和Long在一起——”

“他比你更早来这儿？”

“当然，他是最早的一批NPC之一——”

“第一批？”

“没错！第一批！而且第一批的NPC只剩他了，他是NPC的头儿——”

“其他人呢？”我低估了克莱门特，但他的确年轻。

“死了。”简把我日检记录插回床尾。

“我以为NPC是不死的。”

“没有什么人是不死的。”简微笑道：“城市最开始很混乱，NPC制度不健全，导致很多NPC钻漏洞——”

“你们现在也在钻漏洞。”我有点儿同情，最初的牺牲者，试验品。

“我们只是灵活运用规则。知道为什么克莱门特会成为NPC的头儿吗？因为他教我们钻漏洞。嗯，他靠那些漏洞累积资本和委员会谈判，所以NPC才作为半独立部门一定程度的脱离了委员会的审制。否则，NPC比玩家还悲惨——”简把手做成枪得样子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神话了克莱门特。”我不相信神话，宁愿人性丑恶。

简想了好一阵才明白了我的意思：“汉语的运用太灵活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是我们的神——”

“用不着告诉我。”一些背景不可言，关系也是如此。

“我只希望你是真心跟他在一起。”

“你失言了。他是NPC，我是玩家，就这么简单。”我闭上了眼睛，疲倦。

“你是对的。”简沉了一刻，轻声：“好好休息，晚餐我会派人送来的。”

“谢谢。”谢谢她的适可而止。

第一一零章：神奇女侠39

我开始对一些男人感到抱歉，那些躺在我下面的男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报应来得快。

“早安，好点儿了吗？”简检查了温度计：“没发烧。”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离吊针还有一段时间。

“你很虚弱——”

“我想出去走走，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诚心诚意的保证。

简踌躇了片刻：“好吧，十点钟之前一定得回来！”

“好。”我下了床，脚沾地的感觉，真奇妙，提醒生命的意志。

天台，三米高的铁网，我抬着表比划了好一阵儿，才找到神奇说的位置，那个大厦，八楼，刚好和这儿平视。我不确定她是否在那儿，我们甚至都没约定时间。我一格一格窗户的仔细寻找，突然，一个火红色的人对我招手，是她，孩子般的挥舞着，莫名的，心跳加快，这个女孩儿的话，是灵的。我学着她的动作，挥手，隐约听到了她的欢呼。这个白痴！尽干暴露目标的傻缺事儿！因为Gui的关系，A级珍贵，狩猎A是升级的捷径，神奇成为了热门。我担心得发抖，几次示意她离开，可女孩儿只是大笑着叫我的名字。

“晨宁？”克莱门特的声音。

“让神奇离开那儿！危险！”我无措。

克莱门特瞧了眼对面的神奇，微笑：“NPC不能无故干预玩家的行动。不过你离开，她自然会离开。”

“我离开！离开！”脚步几乎踉跄。

“慢点儿！晨宁！”克莱门特有点儿着急，他不能扶我，完全不能，没有特殊情况。

我跑回了病房，喘不过气，甚至爬不上床，坐在地上：“让我休息会儿。”

“好。”克莱门特席地坐到我对面：“对不起，我不能帮助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他手里的，我丢掉的，青色光亮的小石头，他再次找了回来。

“笨蛋。”举动和人都是，心里翻腾得厉害。

“有点儿笨，可我想要这个。”他傻里傻气的笑着，征询：“可以送给我吗？”

“随便。”我怕自己哽咽，声音发颤。

“谢谢。”克莱门特把石头揣进了口袋。

“噢，你也在这儿！”简推着装满针水的车进来：“克莱门特，你最近是不是来得太勤了？委员会会收到投诉的——”

“没关系。”克莱门特不愿意听煞风景的话，可能，不想让我听。

“你回去吧，我没事。”我规矩的伸出了右手。

“你把他交给我就应该相信我，我保证他一定会好起来。克莱门特，你最近太任性了！想想，委员会拿你没办法，可要挑一个玩家的错太轻而易举了！你要真的为PL5着想，就离他远点儿，至少表面得这样！”简的话，硬邦邦的，真理。

“好吧，替我照顾好他。”克莱门特站了起来，笑容无奈：“晨宁，照顾好自己。”

“会的，你也一样。”我回应了他的笑。

简一直看着克莱门特离开后，才开口：“你们这样很危险！所以说，爱情不是个好东西！”她说得对，把三番轮回都说尽了，从无辩驳，可我们总是堕入轮回。“有需要的话，按铃叫我。”简做完日检记录，这样说。

“嗯，我想出院。”我觉得我需要这个。

简沉默了很久：“你跟克莱门特商量过吗？，我是说，这是你们共同的决定？”

“我自己决定的。”

“你一旦走出医院，没人保护得了你，就连克莱门特也不行！你明白吗？”简按着太阳穴，有些恼：“PL5，我看过你的记录，生存机会渺茫——”

“我明白，可我不能永远呆在这儿。”

“你确定要离开？”

“确定。”

“离开城市？”

“是的。”

简咬着唇：“PL5，爱情对你来说什么？”

“什么都不是。”我无法想象爱情。克莱门特的爱情，不是我的，他始终温暖。

“好吧，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简的语气冰了，NPC的情绪远没有绣标上的蓝色冷静。

第一一一章：神奇女侠40

一个星期后，我被通知准备出院。简拿着表格进来：“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没有大碍就放你出院。”

“谢谢。”我把被子叠了整齐。

简对我没有好脸色，所有检查都是冷冰冰的，我老实的跟她后面，照她说的做。“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放松点儿，这是我的地盘。”

“嗯。”我应着，坐到沙发上。

“等报告出来，没问题的话，你就自由了。”简call其他护士送来一杯糖水：“给，你脸色很不好。”

“可能是贫血——”

“不止贫血，营养不良，低血糖，可能还有更多的小毛病。”简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我也想要，可以吗？”苦涩的烟草香，充实。

简顿了顿，把手里的那根抛给了我：“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根了。”

“谢谢。”我有点儿激动，多久没抽烟了？多久也没戒掉。

“PL5，有些情况我必须向你说明。首先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符合进医院的条件，我们只接收重度身体伤害病者——”简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儿。

“是因为克莱门特对吧？”我也享受了特权，却没有真正享受。

“没错。我帮他篡改了你的病历，左肩穿刺型刀伤，希望你记住了，别说漏了嘴，对谁都不好。”简含着烟，拨着金色瀑布般的长发：“你要出院的要求我征求过克莱门特的意见，他很伤心，却最终选择尊重你。所以，也请你记住，你的命不止属于你个人。”

“我记住了。”除了记住，别无他法。

简微微的叹了口气：“真糟，你们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注定没有好结果。”

“不一定都是坏的。”我的烟燃尽了，一地灰。

“也许吧。”简的口气倾向渺茫的乐观：“我在这儿见证过很多爱情，玩家跟玩家的，玩家跟NPC的，NPC跟NPC的，一死一生，或者两个都死，向来如此。可我从没放弃过爱情，但愿你们能给我一点儿信心。”

“不如你自己给自己点儿信心。”我没有任何信心，爱情向来单薄，尤其针对单面。

“我？”简大笑：“我的爱情没有希望。很早以前，我还是玩家的时候，喜欢过一个NPC，那时候还没有医院，这里的人一旦受伤，几乎就等于死亡。我们连手都没牵过，只敢在街上匆匆对看一眼了事，然后我决定申请当NPC，这样我会离他近点儿。我开始努力杀人，非常努力，只差而一点儿了，我遇到了MrW，运气真差！他掐着我的脖子，就这样——”简掐着自己的脖子，青筋尽显：“我不能呼吸了，我以为我死了，可是我没死，他违反了NPC规则救了我，带我逃离了MrW。我真高兴！这说明他爱我！知道吗？他爱我！可是上帝从不让人幸福，他受伤了，MrW伤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能救活的，可这儿没有医院，连消炎药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我们一起度过了他最后的日子，真是好时光！委员会通缉他，真幸运，他死在了追击队到达之前，没有受苦——”

“简。”我很久不听故事了，恐惧丛生。

第一一二章：神奇女侠41

“我没有受到处罚，因为委员会裁决他单方面违规，成了NPC后我才知道是克莱门特救了我。他说，活下来总有希望。我相信。PL5，你明白吗？”简的笑容，微微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