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舒口气,洛无尘环顾四周,还好,他没有再次迷失在黑暗里,这次,会有什么秘密呢。
唰,唰,唰。
舞剑的声音,而且颇有气势。有人,却不是柳生香,柳生香从来不习武,按他的话说,武功这东西,只要一天拥有,就一天不得安宁,打打杀杀不符合我的品位。
不自觉就想到那个人,想他的一行一言,玩世不恭的话,却很多都是对的。
“啊。”孩子的声音,还伴着跌倒的声响,那舞剑之人竟是个孩子么?
“进度太慢了。”很冷的声音,却很清亮,去掉那层冰冷的寒意,恍然就是柳生香的声音。
穿过长而冰凉的通道,黑暗尽头有一点亮光,寒意却更浓了。
柳生香的脸在烛光下明明灭灭,清冷无情。哪一张脸才是他呢?刚才阳光下的笑,真的是幻觉吗?
蓦地凝视石室门口,柳生香锐利的眼神似要把洛无尘撕裂,但很快,眼光划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柳生香冰冷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孩子还倒在地上,现在却已经畏缩到了屋角,恐惧在他周围凝固成冰。
“看着我,”放柔了语调,柳生香用情人般的轻柔声音,缓缓安慰,“看着我,我又不是魔鬼。”
声音到最后,却带了一丝威胁,很冷。
孩子抬起稚嫩的脸,应该是稚嫩的脸吧,可是,在看到那个面容的时候,洛无尘却觉得一阵反胃,黑色肮脏的脸上爬满道道伤痕,已经结痂溃烂,似乎有湿润的液体从眼眶滑落,染得伤口更加狰狞,仔细看,这孩子全身竟无一处完好。
“呵呵,”似乎很满意他的顺从,柳生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站起身,走近那个因惧怕而不断抽搐的身子,伸指夹住他的下巴,看着那蓦然紧缩的瞳孔,柳生香笑得更加美丽,“要我给你另一张脸吗?还有自由,地位,权利,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孩子的眼瞬间有光芒闪动,那是一只野狼的眼睛,在这个幽深黑暗的地方,从来都只有野狼才能生存。
“说,想,还是不想?”
“我……想……。”
野狼,柳生香,一个饲养野狼的人,是不是也有着那股鲜血呢。
四十,一切的源头
爱我所毁灭的,恨我所热爱的。
没有希望,我赐予你绝望,赐予你欲望,赐予你深渊,却绝不给你死亡,死亡,是要慢慢品味的,当你得到一切,却不得不面对天命轮回,你会怎么想,会绝望,会心死。还是,永远痛苦。
柳生香满意的转身,他很满意这个东西,在他看来,这只是个东西。
少年的脸上包着白纱布,他坐在清幽的小院子里,阳光还是那么温暖舒适,从来都没有降过温度,脱离了那个噩梦般的洞穴,现在的他,一身青衣,年清的身躯还带着少年的活力,却少了很多,确实很多。
洛无尘坐在对面,空气一样的他轻易就穿越了几年时光,孩子长大了,像风一样,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脱手而飞,世上是没有人能停住风的。
“你现在不是影子了。“柳生香背着他站在阳光里,这个人,似乎特别喜欢阳光,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温度,才这么依恋短暂的温暖呢。
“我给你一个名字。”柳生香沉吟着,没有去看身后的少年,也没有看见少年眼里突现的光芒,那光亮,似乎要将一个人灼烧殆尽。
“竹陆生,竹附路而生……这是你的名字。”柳生香离去,没有留恋,他的声音在阳光下虚无缥缈,“做你想做的事吧,得到功名与否,就看你自己了。”
人远去,空气里还留着一丝他的香气,少年贪婪的嗅了一下,很温暖的空气,洛无尘却想是看到了他的笑,明明隔着一层纱布,他的笑容却流泻出来,莫名心惊。
少年似乎一刻都不停留,走出客栈,走出小镇,连一眼回望都没有。走在寂静的林间小道上,偶尔有鸟鸣,抬起头,眼中的惊奇一闪而过,竹陆生第一次踏进这个世界。
泉水清冽,水上漂着白纱,很轻很柔,那张倒映在泉水里的脸也很轻很柔,竹陆生白皙的有些过分的手拂上脸庞,那张脸,真的很好看。
轻轻笑了声,清凉的味道。
洛无尘站在一旁,不知为什么,想跟着这个少年,想看看,那个如日中天的竹陆生,更想知道,柳生香,到底想干什么?
不出所料,这个人有很好的武功,很好的修养,很好的远光,很会收敛锋芒,在很短的时间,成为风云庄主的得力助手。
那个少年,毕竟是柳生香培养出来的人呢。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洛无尘心里冷笑,原来,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打算控制江湖呢,他在寻找戏风山庄的弱点。
知道那个孩子,也是一个快要死掉的生命,竹陆生却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什么计划,在他阴冷的心里慢慢成形。
那是洛问心,他十岁时爹爹收养的孩子,一个阴谋了多年的孩子,本该饿死在街头的孩子,成为了竹陆生的棋子,可悲的棋子。
终于知道,那个隐在暗处的势力,洛问心的势力,就是来源于他,洛无尘看着他,看着那个孩子,心里涌起淡淡的悲哀,好多阴谋,本就不该发生。
一切,都是源于那个人么,那个他爱的人。
两个身影走远了,一个少年,一个孩子,孤单而寂静,有谁知道,他们会改变世界呢?世界,在很多人眼里,依旧平静地朝生夕落,或许,没有他们,是不是又会有另外的生命,来改变呢?
“呵……”懒懒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不羁,洛无尘满腔的悲凉顺四要撕裂他的胸膛,他,终是来了。
“柳生香,你一直知道吧,事情会变成这样。”
“对啊,从你进入我的生活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柳生香淡淡的笑,很轻,很柔,像石室里的那一声笑,却带了点暖意,只是暖意么?
“这一切,你喜欢吗?”
“不喜欢,可是好奇。”柳生香走近他,依旧是软弱无力的人,依旧自己一掌就可以结束他的性命,洛无尘却突然害怕,他真的是柳生香吗?
柳生香要做什么呢?无人知道,弑神的人,是否都带了一股疯狂,更何况一介凡人。
四十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影卫半跪在地上,当了这么多年的心腹,烧杀抢掠,堵截围剿已做了无数次,唯独这次,连石像般的影卫都忍不住想笑。
“好了,下去吧,给我好好看着他。”
“是。”
“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王爷。”
“喜娘呢?”
“现在正在为洛公子梳妆打扮。”
“好。”耶律山满意的眯着眼,“宾客都到了吗?”
“都在大厅候着。”
“好,带我去瞧瞧他。”
“是,王爷。”
影卫走在前面,憋了许久的笑终于肆无忌惮的漏了出来。这或许算得上是王爷此生最荒唐的事了吧,派他绑了戏风山庄的庄主,竟是抢夫人来做。
“滚!”屋子里哗啦啦倒了一片,洛问心虚弱的伏在桌上,浑身无力。周围的喜娘们拿着胭脂凤冠一脸苦相,耶律山进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景象,顿时笑得风度全失。
“哈哈哈哈哈……”
应该快抽筋了吧,洛问心暗自琢磨。
“哈哈……呃。”打嗝了,耶律山捂住嘴,好像是真的太过了,拿眼一横身边脸都憋青了的影卫,那人忙不迭带着满屋的丫鬟妇人退下了,跟逃难似的。
还算识相,耶律山扯出一个笑容,看着鬓发凌乱的洛问心,衣襟半解,胸膛急剧起伏,真是诱人犯罪。
“呵呵……呃……”耶律山还在打嗝,洛问心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呃……你的身子是不是很软啊……呃……要不要夫君我帮忙……呃。”耶律山抱着那个身子,狠狠嗅了一口,“真香,有一股脂粉味。”
刚才被迫抹了不少胭脂,洛问心现在看起来跟鬼也差不多了。可是偏偏有人喜欢鬼,就像耶律山那样。
“呵呵……呃……宝贝乖点啊,宾客都在大堂上等着了……呃。”
洛问心怒极反笑,“哦,是吗?”
“对啊,让为夫为你上妆吧……呃。”耶律山涎着脸亲了他一口,“你真好看。”
“我想我真是个傻子!”洛问心悲呼,“怎么就遇见了你这个无赖!”
“嘿嘿,不是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吗……呃……老婆想不到你……呃……这么爱我。”
(某洛直接昏倒)
襄王府大厅,众人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听说王爷这个王妃是汉人呢。”
“那又怎样,我还听说是个绝色美人呢。嘿嘿,要是让我瞧瞧就好了。”
“你看你脑子里面净想着女人!”
“哎,爱美人不爱江山才是大男子汉嘛。”
“对对对……”
……
“王爷驾到!”高亢嘹亮的喊声,大厅里瞬间静了下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一睹王妃风采,活像一只只吊着的烤鸭。
只是,那个王妃也未免太柔弱了,走路几乎都挂在王爷身上了。自然没人知道那是迷药的原因。更没人知道那个弱不禁风的夫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男人。于是乎,各种议论众说纷纭。
“哎呀呀,江南的女子个个都这样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嗯,瞧那身段,柔的都滴出水了。果然是弱柳扶风啊。”
“嘿嘿,不知道会不会被王爷给压断了。”
“你胡说什么,王爷……呃……最会怜香惜玉了。”
忽略,忽略,忽略。洛问心使劲捏了一下耶律山扶着他的手臂,但药效作用下仿佛是情人的娇嗔。
“嘻嘻,宝贝别心急,咱先拜堂。”
耶律山,可恶的耶律山,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四十二,爱我吧,我的孩子
“宝贝,你就随了我吧。”
怎么听怎么像在诱拐良家妇女,耶律山满嘴酒气,砰的踹开门,洛问心却躺在床上身子都烧麻了。
今天是洛问心第一次婚礼,竟然不是娶亲而是嫁给一个男人!杀气腾腾的横了他一眼,耶律山却全然不觉,只顾抱紧了那个身子,连连感叹,
“哎呦,我的宝贝怎么身子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明知故问,刚拜完堂就灌他喝了一碗药,然后浑身燥热一直憋到现在,谁知到那是谁的主意。
“嗯,不太舒服吧,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为夫不打扰了。”
竟然想走,是故意的么,洛问心想开口,却死死咬住嘴唇,已经丢脸都到家了,还这么不要脸干嘛。
“宝贝,你真的没事吗。”斜斜回头,眼睛里面光芒闪烁,一点酒意都没有,果然是阴谋。
“呃……要不要我叫大夫来?”耶律山又抱着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走的,洛问心松了一口气,被坚实的胸膛抱着,不由往他怀里缩了缩,下一刻却突然清醒过来,洛问心完全僵住。
“嘻嘻,宝贝原来是想我啊,是不是?”耶律山笑得很贼,贼得像是把天下都偷到手了。
愤恨的转过头,洛问心无视那张得意的脸。
耶律山眼里闪过瞬间的失落,却又笑了笑,只是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问心,事情都如你所愿,嫁给我是公平交易吧。”
“还没看到结果,我是不会承认的。”洛问心开口,却有点后悔,其实,并不想把姻缘当做交易吧,只要是因缘就可以了。
“结果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刚才还轻松的气氛被耶律山的叹气冲淡了不少,“如你所见,王梦楼昨天已经攻下了戏风山,竹陆生虽有很多江湖豪杰支持,但终究敌不过王梦楼背后朝廷的力量,他是朝廷的眼线,这次又主动联结我,无非是怕我会护着戏风山,如今大局已定,再给竹陆生安个什么名头,大家又会向着王梦楼了。”
“你说过会把竹陆生……。”洛问心心急,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由闭了嘴
“放心吧,竹陆生现在就在我的王府。”
“什么?”洛问心不敢置信。
“你好像问得太多了吧,我口都干了。”耶律山换了一副笑脸,“你给我滋润滋润好不好?”
嘴唇被堵上,耶律山动作温柔,手缓缓探入衣内,所到之处,身体一片冰凉战栗,却仿佛更加火热。
“唔……”喘息的,柔软的呻吟,洛问心感觉快要被融化了。
半解霓裳,青丝如瀑,桃花鲜艳只欲醉人,耶律山看着洛问心沉醉的脸,忽然心痛,
“我会好好疼你,好好地,让你一生幸福。”
幸福,曾无数次想要的幸福,在无数个夜晚想要的幸福,真的就在眼前么?
洛问心的火似乎烧得更加剧烈,只想狠狠被疼惜,狠狠被爱,狠狠地,让他深入。
耶律山咬着他细白的脖颈,手在腰侧流连,摩擦着,撕咬着,像两只小兽,又像两个迷茫的孩子。他们只是想被爱,想爱别人,当这种机会来临,即使灰飞烟灭,也要得到吧。
身下蓦然一紧,灼热已经被人握住,耶律山倒抽一口冷气,“宝贝……你真热情。”
耶律山的心脏承受能力是很好的,至少他一直这么认为,但洛问心的动作却让他的心跳差点漏掉了半拍。洛问心抓着他的炙热,迅速将它没入身后紧窒的密穴,毫无润滑,那里干涩紧绷,粗暴的动作,两人都疼得闷哼了一声。
许久,感觉有温润的液体濡湿了交合的地方,不适感渐渐退去,强大的欲望灼烧着耶律山的神经。心有点甜,还带着苦的味道。耶律山温柔的将洛问心沾着冷汗的头发别到耳后。
“宝贝,疼吗?”
“别管我,你……你动吧。”涨红了脸,洛问心尽量调整呼吸,好让他耶律山的粗大更好进出。尽管撕心裂肺的疼,但心里却是暖的,暖得好像炎夏,让他以为自己再也不怕冬天。
越来越激烈的动作,疼痛并快乐着,每一次,都用尽了他们满满的激情,都充斥了他们满满的希望。当快乐到达顶峰时,耶律山抱着他,悲伤地,快乐的,嘶吼般地说,
“爱我,爱我吧,我的孩子。”
番外三:玥炀之心
总是突然在想,究竟是世人为了我,还是我为了世人,付出太多。
喜欢孤独,喜欢恐惧,我喜欢品味人世间的每一种情绪,深沉的情绪,总是在人间才能拥有,很多很多,美如破茧成蝶。
一切的美都有原因,最美的,最壮烈的,最繁盛的,都是建立在死亡与毁坏的基础上,全部重生,穿过悲痛和绝望,孕育下一代的生命和未来,用血锻造出的生,才具有天堂和死亡的色彩。
因此,我相信,破坏,毁灭,都是对生的尊重,都是对美的追求。
爱情,就要去摧毁,去撕裂,才知道可叹和珍惜,才会永世相守。